第一章 美麗新世界

海洋,即便是在現實的世界中也同樣是一個奇妙而獨特的世界。外表平靜無波的海水下面,無數神奇、詭異、充滿了危險和生機的生物種羣世世代代生活其間,相比之下,所謂智慧生命的加入,反倒算不得什麼值得驚訝的鉅變。

其實,歷史上倒也真的有人推論過,認爲海洋中的智慧生命總數遠比陸地爲多,理由簡單卻也無懈到讓人說不出話來,畢竟誰都不能否認,海洋,的確擁有比陸地廣袤了近乎十倍的面積,而且在空間應用方面,看起來似乎也要比陸地種族要高得多。

這是個笑話。看起來雖然無懈可擊,根子上卻是因無知而生出的笑話,因爲它忽略了一個最關鍵的事實就是,海洋之中那甚至遠比陸地上最惡劣的環境還要嚴重百倍的現實。

甚至不需要離開大陸架的範圍,只要一旦進入藍水海域,隨着距離的推移,海洋表層的營養含量就會日趨減少,這一點,是因光照和地表礦物成分等條件所決定的。在這種純粹的鹹水裡,除了偶爾有洋流經過的範圍之外,其他地方,甚至連微生物都難以養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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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海底的範圍,雖然營養條件可以滿足,可是巨大的海壓卻足以構成一個生命的禁區——唯一的例外大概就是那因海壓和海底特殊構造所形成的,無數個歷史甚至比整個託瑞爾宇宙系統更加古老的,通往無底深淵的傳送門,穿過那扇邪惡之門,底棲魔魚、深海烏賊、惡魔,還有少數的鯊化魚人組成了一個個邪惡而危險的政權。

一個好消息就是,這些惡魔中的大多數,不要說陸地,他們甚至連海洋表面的低氣壓環境都無法適應,一旦上浮,龐大的體內壓力足以將它們變成一顆顆危險的炸彈。

海洋中的智慧生物,一向分成淺海和深海兩個並不怎麼涇渭分明的團體。在大陸架範圍內的淺海系統中,洛卡魚人、人魚和海精靈們種植海草、放牧魚羣並且依附着某些地表的國度或者島嶼,形成了一個個風格獨特的部族和小社會,他們誠然有着自己的驕傲和矜持,性格卻要比地表種族和順很多,因爲,每個人都明白,在危機四伏的海底世界中,只有團結,纔是生存下去的第一要務。

至於深海,那裡是鯊魚之父和深海女王所統治的國度,深海中的怪物、惡魔、鯊化魚人們,依附在洋流邊上,依靠着狩獵魚羣和掠奪過往的行船過着自己的生活,並且,在食物不足——或者,有的時候僅僅因爲取樂,把自己同伴的部族也變成自己口中的食物。安博裡和瑟寇拉,這對深海中真正的統治者,他們以欣賞的目光看待這一切,其中一位認爲,只有活下來的最強者,才配做他的子民,而另一位,也許,她僅僅是喜歡看戲。

活着的和肉,鯊化魚人獨特的生物二分法,讓他們所處的社會和深海那冰冷、黑暗的環境是如此的協調,而又是如此的相似。

萬幸的是,我們根本沒必要去深入深海女神的國度,實際上,整個費倫大陸上的海船,他們的行程也大都僅限於大陸架的範圍之內,至於那個狂暴而冷漠的深海國度,大多數的船長們,都是避之而唯恐不及。

海精靈是大陸架範圍內的常見海洋種族,善良和中立的海洋種族最可信賴的盟友,同時也是地表的精靈們血緣相當接近的表親。實際上,費倫最大的海精靈聚居地,就在永聚島的周圍,那裡,海精靈和他們的陸上表親一起,從很久以前開始,就在女王陛下的統治下,過着有些散漫而又安定的日子,除此之外,幾乎每一個善良或者中立的海港城市周圍,都少不了這些有着銀綠色皮膚的美麗身影。

因爲幻覺的關係,和這位海精靈朋友的交流並沒有產生什麼太大的隔閡,雖然一張漁網的開始算不上多麼愉快,可是接下來的午餐會上大家就已經可以很大方的談笑了,於是,當用餐完畢,作爲一個精靈牧師,幻覺很是慷慨的邀請這位表親到甲板上曬一下太陽。

對於熱愛生活與大自然的柯瑞隆子孫來說,午餐以後,一段悠閒的,隨意的,舒適的躺在樹冠上曬太陽的經歷,會帶給他們至少一個星期的好心情。至少,在地表是這樣的。可是,讓我們真正感到有些驚訝的是,我們這位新朋友對此竟然猶豫再三,最後才勉爲其難地答應下來,本來,以爲他不過是有些不好意思,可後來才發現,在甲板上的大多數時間裡,他竟然小心的把自己隱藏在船舷的陰影下面。一個畏懼陽光的精靈?聳聳肩,我本以爲,這樣的傢伙只有在幽暗地域中才有。

雖然性格稍微古怪了一點,不過這位海精靈同學的爲人還是蠻大方的,當大家一起趴在甲板上懶洋洋的曬着太陽的時候,他聽說了我們所儲備的淡水和蔬果有些不足,於是非常大方的說要指引我們前往他的族羣,可以利用我們手頭多餘的乾糧換取一些海洋中的特產海苔、海蔘之類作爲補充。

“不要小看你手裡的乾糧,朋友。我們的部族和海岸線有一段距離,並不總能和陸地人進行交易,所以這些有特色的食物總是能夠引發我們的好感。”海精靈同學如是說。

因爲這個小插曲,我們的航向特意向東南略作偏斜,並且,熱心的海精靈朋友跳到了水中,指引着我們的航行。雖然只是些曬乾了的海帶、海藻之類,不過對於天天吃魚的我們來講,已經是很不錯的調劑,因而,大家對這次的航行都顯出了極大的熱情,就連一向只考慮自己革命事業的鐵人大叔都特意跑來說些感謝的話。

“互相幫助,是朋友之間應該做的。不過,你們的網子可不可以先不要撒了?那真是危險,知道嗎,剛纔我差一點就變成肉。”將下水之前,海精靈朋友隨口如此說道。

“肉?”我忍不住眨了眨眼睛,在海洋之中,肉這個字眼,可很是讓人怵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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