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 族譜

他冷哼了一聲,說:“我當然不想管你的事情,我只是爲我親愛的弟弟感到可悲,他深愛的女人在他不能出現的時候跟別的男人鬼混。”

我挑起眉頭,說:“你怎麼我是跟男人鬼混的?還有,他不能出現是因爲誰?你有什麼資格來跟我說這個?”

他臉色更加不好,我已經受夠了他用我熟悉的臉做出那樣幼稚的表情,這讓我覺得他是在侮辱他,於是我更加沒好氣地道:“夠了,我不想跟你多說了,我要回房間休息了,你讓開。”

他雖然被氣得不輕,但還是讓開了路,我與他擦肩而過,隨後進了自己的房間。

蕭明成還沒睡,見到我進門,把手機收好,笑着看着我:“跟他吵了一架?”

我說:“我才懶得跟他吵呢。”

蕭明成只是笑,不說話,然後又拿手機看起來,我問他:“你看什麼呢?”

說着走過去,誰知他竟警惕着把手機翻了過來,然後用略帶警告的語氣說:“秦笙,你該休息了。”

我撇了撇嘴,雖然我對他的私生活沒有一點興趣,但是被這樣拒絕了心裡還是有點不舒服,我叫自己放寬心,不去管他,然後進了臥室休息。

第二天蕭勵又去上班,這回乖乖地叫司機送了,只是一直襬着一副臭臉,樣子很欠揍。

我看他也只有跟宋清相處時纔不會讓人看出破綻來,因爲他跟宋清相處時溫柔體貼,脾氣溫和,而一遇到別的事情,他的本性就暴露了出來,可是一家僕人沒有敢懷疑他的,只是覺得他脾氣忽然大了,不好伺候了。

而今天我沒有去上班,而是叫蕭明成陪我去山上祠堂走一趟,上回說我要去看看家譜,一直拖到了現在,明天我就要正式面對那些親戚了,不能連名字都不知道。

走之前,我們和蕭巳贇打了聲招呼,他給了我們出入的許可,隨後我和蕭明成一輛車去祠堂。

光是開車就要開近一個小時,又趕上了早上的上班高峰期,我們被堵在路上的時候,我接到蕭勵的電話,他怒氣衝衝地問我今天爲什麼沒有去上班。

我覺得好笑,說:“我上不上班還需要跟你報備嗎?”

他壓抑着怒火道:“我告訴你你這是無故罷工,我可以就這麼炒了你!”

我揉着眉心,跟他對話就跟小孩子說話似的,看到他的臉時還會覺得有股違和感,但現在光是聽他聲音,我只有一種無力感:“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是你的屬下了?而且你別張嘴閉嘴炒了炒了的,我告訴你,你敢炒了一個,我就能讓他回來,好了,我不想聽到你說話了,掛掉吧,只要你沒消失,我是不會再接你的電話的。”

說完,我沒等他反應,直接掛斷了電話,蕭明成眼中帶笑地看着我,說:“他打來的?”

“嗯,”我疲憊地點了點頭,說:“你說他是不是太幼稚了點?”

蕭明成光是笑,沒有說話。

半個小時後,我們到達祠堂,有了蕭巳贇的通知,我們能直接上山,前兩年剛祭祖過,山路修得平整易行,我腳下踏着這條人工開鑿出來的水泥石階,腦海裡浮現的卻是一份賬單,祠堂裡有專人看守保護,負責山下的治安,不讓遊客接近,另一方面就是這條上山水泥石階的養護,光是這一項,人員與材料就耗費了不少資金。

上山時蕭明成在我身邊說蕭家人死後都葬在這座山上,我聽了渾身一震,那不代表這是座屍山了?!瞬間涼意密密麻麻爬滿我的後背。

他像是看出我想到了什麼,笑着說:“你別想太多了,現在早就不給土葬了,只是骨灰都保存在這裡。”

我鬆了一口氣,又點了點頭,關於喪葬這方面我知道得不多,土地緊張的當下,禁止土葬都蔓延到農村裡去了,我上回回去還無意間聽到老人在討論死後安葬在哪裡,在他們的思想中,他們還是想入土爲安,但現實的狀況是他們必須死後化灰,買個小格子,放進去,過了幾十年後還需要交錢續期。

山上安靜清涼,被蕭明成這一說,我不禁想得有點多,於是順嘴問了他以後打算怎麼辦。

他露出個迷茫的表情,然後說:“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考慮也不遲。”

我覺得也是,來日方長,我何必用未來的問題困擾現在的自己,但有的時候,死亡真的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我們上了山,進了規模宏大的祠堂,先是給祖先們上了香,然後纔有人給我們拿來了族譜。

不拿不知道,一拿來嚇了我一跳,那族譜竟然足足有我一根指頭厚,給我們拿族譜的人還說如果想查詳細點,他這裡還有傳記可以查。

我忙擺了擺手,說:“不用不用,這樣就夠了。”

然後他退出,留下我跟蕭明成翻閱那本厚厚的族譜。

前面的我沒細看,於是直接翻到了後面,我先是找到了自己的名字,早在我跟蕭明成結婚的那一天我的名字就寫在了蕭明成的旁邊,叫我驚訝的是,蕭明成竟然是後媽生的。

我驚訝:“你怎麼都沒告訴我?”

他一臉無所謂,說:“反正也就是個沒見過面的女人,而且早就死了,我幹嘛要跟你提這事?”

“好吧。”

“我爸娶她進門本來就沒打算要孩子,是她自作主張要生的,後來我還沒出生我爸就死了,所以對我來說,爸媽只是個稱呼。”

忽然我有點同情起蕭明成來,但看他一臉雲淡風輕的模樣,一點都不在乎的樣子,那我也不必多操心了。

按着族譜往上翻,我發現直系這一代竟然差不多都死光了,而且都是在同一年,這難道是發生了瘟疫?

“是火拼。”

蕭明成直截了當地告訴我答案,“蕭家那會還沒完全洗白,又跟外境的勢力勾結起來,企圖販毒,那次之後蕭家元氣大傷,連當時的當家人也死掉了,你以爲蕭巳贇幹嘛要跟上面的人打交道?蕭氏每年交上的鉅額稅,都在爲上面表忠心。”

我說:“你怎麼知道這些?”

“查查新聞吧,那時候雖然報道得不多,但想找還是能找到點蛛絲馬跡的。”

那件事發生時差不多是三十年前,把這個記下後,然後我又去找了找那個傳說中的二老爺身份,我在蕭家待了近兩個月了,但還是沒見過他,那只有一種可能,他根本不在蕭家。

但族譜上沒有寫他的卒年,說明他還是活着的,那他去了哪裡呢?

蕭巳贇和二老爺是堂兄弟,但小老爺卻是蕭巳贇的侄子,當年死去的當家就是小老爺的父親,按理說,當家死後,應該由他的後人繼承當家的位置,但後來卻給了和他平輩的蕭巳贇。

是小老爺那時候太小了嗎?

我看了一眼小老爺的年紀,那時他也二十多歲了,應該具備了這個能力,但還是沒有管他。

我把直系上幾代都看了一遍,發現一個很奇怪的現象,那就是直系的後代都很少,像蕭明成的父親,記錄在族譜上的只有蕭勵跟蕭明成二人,其實這裡應該還有一個,但蕭勵雙胞胎被當做了一個人,記錄時也只寫了一個。

當年生了雙胞胎的事情到底有幾個人知道?

爲什麼他們要隱瞞這件事?

我想起蕭明成曾經跟我說的蕭家爲了不分家,嚴格控制繼承人數量,怕的就是同輩人互爭,弄得元氣大傷,反倒是外人佔了便宜。

雙胞胎的情況就更特殊了,爲了不違背這個原則,他們必須在嬰兒出生時掐死或者丟棄其中一個,但無論丟棄哪一個,都是難以割捨的。

而蕭明成從一出生就被送到國外撫養,吃穿用度雖然都是蕭家的,但沒人告訴他他是屬於蕭家的,這樣的家族規定讓我有點接受不來。

把這些情況都瞭解完了後,我把支系的名單都看了一遍,這些人大都在蕭氏工作着,擔任着舉足輕重的職位,卻大部分都在尸位素餐,我要下手的人,也就這幾個人了。

蕭明成提醒我要把這些人的名字稱呼都記得,不然到時候可是要被說不敬的。

他的提醒倒是好意,但語氣卻叫人火大,他分明是覺得擔子撂了特輕鬆,打算看我出笑話呢吧。

我說:“你已經是總裁了,爲什麼你不去做這件事,還要找我來,不是繞彎路嗎?”

他說:“但我終究是蕭家人,要是過於激怒他們,他們可是要拿家法懲治我的呢。”

想起他上回被打得鮮血淋漓,我有點後怕,“可我也算是蕭家人,他們不會拿這招對付我?”

蕭明成拉着我的手,說:“沒事,再怎麼說你掛着一個外姓,還有蕭巳贇會袒護你的,他也照顧夠了這些煩人的親戚了。”

蕭明成的話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我還是覺得底氣不足,我真的能對付得了這些人嗎?我看着族譜上密密麻麻的名字,直覺得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