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沙發上沒有動,嘴角帶笑地仰頭看着蕭明成。
他整理好了衣衫,低頭一看我一動不動,有些尷尬地挑了挑眉,說:“怎麼,不去嗎?”
我一臉無辜,“去?去哪兒?”
蕭明成自知無趣,又坐下了。
我繼續刷着網上的帖子,帖子的風向漸漸變了,本來就不是娛樂人物,要真正扒起來挺費勁的,網民都是吃瓜羣衆,等着幾個知道內幕的人主動爆料,但有誰吃飽了撐了去寫這些東西,也不怕有人找他麻煩。
我看刷不出什麼新東西了,便把平板扔到一邊,蕭明成問我:“看累了?”
我搖頭,“沒有,不過你說叫我來蕭氏,不是叫我來這兒喝茶玩手機的吧?”
他淡淡一笑,說:“你要是想這樣,也沒什麼。”
這時一個女秘書敲門進來,打斷了我和蕭明成的對話,她走進來,看到坐在沙發上的我,先是愣了一下,隨後朝我道:“夫人好。”
我被這句“夫人”雷得外焦裡嫩,一直等她走出去了我才反應過來。
“你在看什麼呢?”我走過去,把剛剛秘書交給他的文件拿過來看,我現在身份變了,這些文件也不避嫌了。
蕭明成直揉腦袋,“這個月的支出。”
我驚訝,“這麼多?”
“養活這麼一大幫子人,你以爲不要錢?”說着他把那幾張紙來回地翻着,“還有祠堂修繕,置辦新傢俱,今天老頭子還把我叫過去叫我看看什麼時候把老宅子的電路重新鋪一下,你看昨晚一直弄到半夜才把電路修好,有個女僕不小心打翻了湯,把自己燙傷了,現在還在醫院裡呢,這筆錢,不是蕭家出?”
我沒說話,繼續翻看着手裡的賬單,名目繁多,金額巨大,光是這一個月的,都趕上一個小型公司一年的收入了。
見我沒說話,蕭明成忽然說:“你昨晚該不會根本不知道什麼時候通電了吧?”
我臉一熱,終於沒忍住揍了他一拳,說:“你能不能少說點這些有的沒的?”
“好好好,”他連忙討饒,“夫人教訓的是。”
我又狠狠瞪了他一眼,把賬單直接從他的手裡抽了出來,我問他:“這什麼時候要?”
“怎麼,你想管?”
我看着他,“不行嗎?”
“當然可以,你現在是蕭氏的老闆娘,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那好,這賬單給我看一會兒,下午我再給你。”
“好。”
蕭明成的辦公室裡沒有多餘的辦公桌給我用,我只好趴在沙發上把那一共五張的賬單一張張看過去。
中午我跟蕭明成出去吃飯,出門時被一堆記者堵住,我腦子裡還在想賬單的事,一下子被堵住愣了一下,還好蕭明成眼疾手快,迅速地將我保護至身後,面對記者的提問遊刃有餘地回答着。
“秦小姐呢,秦小姐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忽然一個記者把話筒伸到了我的面前,我一愣,還沒想好要說什麼,這時蕭明成攬着我的腰,對着記者們說:“我跟秦小姐感情很好,她願意嫁給我,是我的榮幸。”
一聽蕭明成這麼說,記者們紛紛問道是不是蕭明成追的我,他是不是婚內出軌了。
這記者還真是什麼都敢問,蕭明成臉上的笑容眼看着就要掛不住了,還好這時候保安姍姍來遲,把圍堵在我們面前的記者都趕走了。
上了車後,我還看到跟保安糾纏着的記者,我對這些生物真的提不起好感來,他們就跟個蒼蠅似的,走到哪兒追到哪兒,不管好的壞的,都添油加醋地寫一番,能把假的寫成真的。
我轉頭看着蕭明成,問他:“是不是以後我們出個門都得成這樣?”
蕭明成明顯疲憊,皺着眉頭罵道:“一羣飯桶,我要把他們都辭了。”
我不知道他指的是誰,但不得不澆他冷水,“可是蕭氏似乎拿不出那麼多錢了。”
今天看了賬單後我才知道蕭氏已經剩了個空殼子,而依靠着這個空殼子混日子的人還特別多,我在賬單裡看到了所謂的養育支出,也就是蕭葉文曾經跟我提過的蕭家的後代每個月的零花錢,光是這一筆一個月就有近10萬的支出,蕭家正經的後人不多,這些沾親帶故的倒是不少。
而蕭氏這段時間還投資了好幾個大項目,雖然因爲和政府關係不錯,給了我們優惠,但實際上支出的也是一大筆資金。
我看着一個個龐大的數目在眼前劃過,沒有一個是進來的,我生出一種擔憂,“再這樣下去,蕭氏會不會破產?”
因爲自己家人的尸位素餐,蕭氏最終破產,這要是真的爆出來了,會是一個叫人啼笑皆非的醜聞。
蕭明成的怒火降下去了一點,他眼睛裡帶着讚賞看着我,說:“還不錯嘛,連這點都想到了。”
“當然,我可不想讓我手裡的股份成爲空頭支票。”
可是轉念一想,要是蕭氏就這麼被族人拖累破了產,蕭家失去這麼一個有力的賺錢工具,蕭家的勢力肯定會一落千丈,到時候我再跟蕭勵出逃,蕭家就算想找我們也有心無力。
一個念頭在我腦中漸漸成形,誰知蕭明成的下一句話立馬澆熄了我的熱情,“放心,蕭家入不敷出已經這麼多年了,你看它現在不照樣運轉着?”
我驚訝,“怎麼可能?”一直虧的話,蕭家就算家底再厚也會被掏空的啊。
蕭明成眼中帶着深意,他只給了我一個嘴形,我嚇得身子一顫。
蕭明成說的是軍火,那麼蕭家有黑道勢力是真的了!
我想起我被趙梓琛綁架時,蕭勵帶來的那一幫人,看着就知訓練有素,而平時蕭家也養着這一幫人。
有這麼多無謂支出,也難怪會這麼窮了。
吃完午飯回去後,我把賬單還給了蕭明成,他看了兩眼,前幾張我認真做了批註,但後面我基本沒動,他看着我,說:“怎麼,沒興趣了?”
我說:“我想我就算有興趣也改變不了多少吧。”
賬單裡確實有水的部分,大夫人一個人就要去了7萬,她常年待在蕭宅,大門不出,吃喝不愁,幹什麼要用掉這麼多錢?
當然我也不覺得我有立場去質問她,也不想因爲這事觸犯她,說到底我還是個剛進門的媳婦,蕭家似乎還不怎麼肯接受我。
蕭明成笑了笑,把賬單接過去,看也沒看地簽好了字,放到一旁。
一整個下午蕭明成就在他的辦公室裡處理工作,助理秘書進進出出,拿進來一份又一份的文件,我坐在他的辦公室裡,他都沒什麼空閒來看我一眼。
還真是爲了蕭家打工,我不禁有點可憐起他了。
我在他的辦公室坐着實在無聊,於是說想出去走走,誰知還沒走出門,就被蕭明成叫住了,“別去,今天晚上還有個很重要的酒會,你要陪我一起去。”
陪他一起去的意思就是要以他夫人的身份出席,結婚第二天就以這樣的形式出現,分明是打算將我們的關係公之於衆。
我問他:“什麼酒會?”
他從文件裡擡起頭看了我一眼,說:“你知道的,”他麻利地簽好一份文件,然後說:“所以你就別想着去找蕭勵了,等會有人來接你,會給你置辦一套新的禮服,身爲蕭氏的總裁夫人,衣服可不能穿得太簡樸。”
我笑,“蕭氏還出得起這個錢?”
蕭明成露出一個求饒的表情,說:“別總把我想得那麼窮好不好。”
蕭氏的經營情況我還不能說是太瞭解,但既然他這麼說了我還有什麼好客氣的,下午等服裝搭配師來了後,我們直接去蕭氏旗下的一個商場選了好幾套名貴晚禮服。
以後這樣的場合只會多不會少,我得做足準備才行。
換好衣服後又是化妝做髮型,一直弄到下午六點多,等蕭明成來接我的時候我發現他也已經換好了衣服。
蕭明成身高足有185,腿長肩寬,典型的衣服架子,修身的西裝穿在他身上特別地顯氣質,也不知道他臨走前做了什麼準備,工作了一天卻一點都不顯疲態,風度翩翩,光是站在那兒都如同一個發光體,叫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往他那邊去。
他等我做好髮型,並在做好時讚美了一句“真好看”,被髮型師羨慕地笑道:“蕭先生可真愛您的太太。”
蕭明成本就是個特能蹬鼻子上臉的,一聽這話,他笑道:“那是自然。”說着牽起我的手在我手背上親了一口,那深情的模樣,我都差點被他騙了。
酒會安排在一個星級酒店,金碧輝煌、水晶燈耀眼明媚,美酒與美人相映成趣,年輕俊俏的侍者緩緩穿行其中。
我挽着蕭明成的手臂走進酒會現場,走進去第一眼看到這場面,第一個涌進腦海的竟然是臥槽這得要多少錢。
我差點要爲自己的想法跪,好在我在第一個人走上來時迅速調整好了表情,與蕭明成演得那叫一個恩愛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