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聞韶張了張嘴,像是說了什麼,但我仍處在失聽狀態,只看見他嘴脣動了動,聽不到他說了什麼,隨後他用力把我往裡面扯,一直進入到深處後才停下來。
進去後我這才發現這裡是個商場,恐怖襲擊發生的同時,商場的大門都關了起來,滯留在其中的客人被聚集到一個地方,商場內恐慌是有,但客人因爲有一圈保安圍着,相對而言沒有外面情況混亂。
我慢慢恢復了聽力,然後抽出了被宋聞韶扯着的手臂,問他:“你怎麼在這兒?”
他說:“你忘了嗎,這裡是我老家啊。”
我環視了一圈剛剛還在營業中的商場,說:“那這是你家的?”
他點點頭。
怪不得。
我並沒有跟宋聞韶敘舊多久,門外的恐怖襲擊餘韻還沒過去,人羣四散逃開,剛剛繁華的景象一下子消失得乾乾淨淨,街道上只留下了垃圾與淡淡的血跡。
恐慌的情緒大約持續了半個多小時,因爲商場在宋聞韶的指揮下反應迅速地關上了門,沒讓那些恐怖分子溜進來一個,暫時是安全的。
很快電視裡開始播放這次恐怖襲擊的進程,恐怖分子綁架了行人,當地警方行動起來,與恐怖分子周旋,最終恐怖分子被擊斃,飄蕩在上空的硝煙預示着這場突發情況已經解決。
我從未體驗過這樣驚險恐慌的場面,雖然被提醒已經沒事了但還是忍不住手腳冰冷,宋聞韶安排了人照顧我,我坐在椅子上,手裡捧着一杯熱水。
過了一會兒有警察過來確認情況並通知危機已經解除,告訴大家可以自由行動了。
聚集在一起的人羣漸漸散開了,街道上有清潔工清理垃圾和血跡,慢慢地人走上了街道,雖然恢復不了幾個小時前的繁華,但已顯出一派生機。
宋聞韶過來問我好點了沒,我深吸了幾口氣,覺得好受多了,於是對他笑了下,說:“好多了,我沒事了。”
宋聞韶笑了下,說:“沒事就好,你頭一次遇上這種事情吧,是不是嚇壞了?”
我誠實點頭,說:“早知道我就不出來了。”
他說:“這下沒事了,你還帶了其他人嗎?”
他這麼一說我纔想起來不知道被我丟到哪裡去了的保鏢,我站起來掃視了一圈,沒有看到保鏢的人影,我對宋聞韶說:“可能跟我走散了,我一個人走得太急了。”
“那你先給他打個電話,跟他報個平安吧,免得他着急。”
“好。”
我沒有那保鏢的電話,只好打給了黃總,黃總看到新聞,還聽說我一個人出去了,正擔心着呢,聽我說沒事,鬆了一口氣,還問我要不要叫人去接我。
我看了一眼宋聞韶,說:“先不用了,我在這裡遇上個朋友,他幫了我,我想謝謝他。”
黃總答了聲好,又提醒了我今天返程的事。
掛了電話後,我看了一眼時間,所剩時間不多,於是我直接對宋聞韶說想請他吃飯表達我的感謝。
誰知他溫柔而禮貌地笑了一聲,說:“這裡可是我做東,哪有讓客人請吃飯的道理。”
不過確實到了飯點,我也不跟他客氣,說先找個餐廳吃飯。
我只是隨口一說,卻沒想到宋聞韶拿出了十足的誠意來,他帶着我來到一個豪華酒店,餐廳在酒店的最頂層,豪華的餐廳裡,水晶燈光璀璨,從寬大的落地窗能俯視這一整座城市。
儘管經歷了白天的驚恐,到了晚上這個城市依舊燈火通明川流不息,如傳說中一般奢華迷人。
餐廳也是最頂級的,一整層只有這麼一張實木長桌,裝修豪華典雅,音樂緩緩流淌,菜品也精緻美味。
我雖然也出入過豪華餐廳,但這樣奢華的倒是頭一次見,我知道這樣的餐廳肯定需要提前預定,便問宋聞韶他是怎麼訂到的。
他笑了一聲說:“這還要多虧今天的恐怖分子,本來今天包下這層的老闆被嚇得不敢出門了,剛好被我鑽了空子。”
他笑,我也跟着笑,聽完他的話我舉杯與他相碰,紅酒味道典雅醇厚,微微一品就知道價值不菲。
飯間我向他道謝,今天的恐怖襲擊規模不大,不然也不會那麼快就平穩下來,但我頭一次遇上,驚慌失措,被混雜在人羣裡,我跟着人羣跑,要是被推倒了,發生踩踏事件那就慘了。
宋聞韶笑了下,說:“沒事,不用謝,昨天的新聞上說有不法分子偷渡了進來,我剛好來商場部署保安,卻沒想到就在那個時刻發生了爆炸,我在玻璃門裡面看見你,還以爲是我看錯了,確認是你後我立刻把你拉了進來,因爲在這種極度恐慌的情況下,很可能會發生意外。”
他說的沒錯,這回事件死亡人數爲0,受傷的倒是有幾十個,其中有三個人是因爲離爆炸地點太近受到波及受的傷,其他的都是在逃跑中被人推搡踩傷的。
“要是放在平時,應該不會出現這種事情,但現在是旅遊旺季,很多人蜂擁而至,連新聞都不當回事了。”
估計不是不當回事,而是根本沒注意新聞吧。
“不過我倒是挺驚訝的,這回的商業節舉辦不是頭一次了,沒想到秦總也會來。”
我說:“有個朋友邀請我來的,我都忘了宋總的家鄉就是這裡了。”
他笑了一下,說:“所以我才說巧啊,前段時間我一直在內地,前兩天剛回家,要不是今天來商場,還不一定能遇到你呢,你說這是不是巧啊。”
確實巧,他這麼一說,我這纔想起他把我扯出人羣時對我說的話是,秦總,好巧啊。
吃完飯後他送我回去,黃總過來看望我,見我沒什麼事,鬆了一口氣,他恰好跟送我的宋聞韶遇上,倆人又聊了一會兒,送走宋聞韶後,黃總跟我感慨宋家真是人才輩出,這小的都長這麼大了。
我問黃總他跟宋家認識麼,黃總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另一個聲音打斷。
“人才輩出,這個詞好耳熟,好像最近也老聽到有人這麼形容我的呢。”
聽這語氣,不用問都知道是誰了,蕭明成手裡有了實權後尾巴就跟要翹上天似的,各種金往自己臉上貼,也不嫌臉厚的。
而黃總看見了蕭明成,笑了起來,道:“蕭總原來在這兒,剛剛還跟我一起的呢,我說怎麼一轉身就不見你了。”
蕭明成也笑着說:“剛纔在路上碰着個記者,纏着要給我做專訪,我好不容易纔拒絕他了。”
黃總並沒聽懂蕭明成語氣裡的炫耀味道,他說:“這些記者真是煩,走哪兒跟到哪兒,跟蒼蠅似的。”
蕭明成臉色變了變,黃總說:“那你們先聊着,我先走了,”隨後又轉而對我說:“秦總怎麼沒跟我提過你跟蕭總認識呢,今天他聽說你遇上了危險,非要跟着我要來關心你呢。”
我扯着皮笑,他纔不是來關心我呢,是來看我笑話呢。
果然等黃總一走他就原形畢露了,他看着我,戲謔地笑道:“聽說你今天遇上恐怖襲擊了?可怕嗎?恐怖不?受傷沒?”
我氣得眉頭直跳,但又不能惹怒這隻公狐狸,於是我說:“是啊,很可怕都是血可多了呢,我覺得我的心靈受到了極大的創傷,現在要休息了,所以能請蕭總出去嗎?”
誰知蕭明成不依不饒,他故作驚訝說:“是嗎,那可怎麼辦,要不要我給你預約個心理醫生啊,我告訴你哦,心理疾病可大可小,千萬不能輕視。”
我覺得頭疼,蕭明成什麼時候學會了蕭葉文撒潑耍賴的本事的?這爺孫倆還能隔代遺傳呢?
我求饒了,說:“行了,不和你扯皮了,我真的很累,你出去好嗎?”
好在蕭明成沒繼續糾纏,而是說:“好,不跟你廢話了,這裡不安全自己小心點知道嗎,還有不準再假裝不認識我,你以爲我一直沒看見你嗎,蠢。”
好好好,我蠢您聰明,所以你能出去了嗎?
趕走了蕭明成後我根本沒來得及休息,因爲當晚的飛機要回去,因爲突發恐怖襲擊事件,商業節提前結束,生意人往往更注重自己的性命,誰也不想在這裡丟了性命。
倆個助理給我收拾好了行李,隨後我們坐上飛機準備回程,我打算在機上睡一覺,誰知道還沒閉上眼睛,旁邊就坐下了蕭明成。
他轉頭看着我,說:“別拿那麼大眼睛看着我,我們同一個方向的,忘了嗎?”
我說:“沒忘,不過我真的頭疼,你能不說話嗎?”
難得的是,這隻公狐狸一路上都沒說話,反倒是我一直提防着他,睡得不安穩。
回到c市時已經是半夜,我叫助理們各自打車回去,自己開車回家。。
蕭明成跟我一前一後下機,他安排了人來接,他一路上安靜得可怕,一直到下機時他纔跟我說了第一句話,他說:“蕭葉文他們一家認祖歸宗了,這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