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欣然、柳霄姐弟來自平洲鄂城柳家,其父早年與巨鯨幫分水堂堂主孟修結有仇怨。”
“數年前鄂城大旱,柳家舉族前夕,路過崑山城時,遭孟修聯手坐鎮此地的壇主洪於泰截殺。”
“除柳欣然姐弟僥倖逃生,柳傢俱亡。”
靜室內,一位黑衣男子手持卷宗,正恭恭敬敬朝着上方一位面罩輕紗的窈窕女子回稟:
“現如今,柳家姐弟在林家琉瓔小院當值,柳欣然負責處理小院的一下花草、靈藥。”
“柳霄上了山,擔武院外卿。”
“嗯。”
女子捻起一旁的櫻桃,輕放脣邊,慢聲道:
“洪壇主爲什麼幫孟修?”
“柳家有一寶物,名七寶盞,據說與傳聞中的仙人有關,能點石成金,當時教主正尋訪此類寶物,所以洪壇主纔會應下。”黑衣男子開口:
“不過事後方知,點石成金不過是謠傳,七寶盞只是一件凡物,價值不菲倒是真的。”
“是嗎?”女子瞭然:
“東西可還在?”
“賣了。”黑衣男子垂首:
“賣給了恆寶居,售價二百金,去年曾在坊間傳出,目前柳欣然正在調查此物的線索。”
“有意思。”
舔了舔嘴角,女子坐直身軀:
“你剛纔說,柳欣然一直在尋找當年的仇人?”
“是。”
黑衣男子點頭:
“兩年前,她找到賀東,並從中查到一些線索,不過孟修動作很快,在牽扯到他之前就撇的一乾二淨。”
“噠噠……”女子單手輕釦扶手,音帶思索:
“殺死賀東那人,與她可有關係?”
“暫時還不知道。”黑衣男子搖頭:
“常老大定然不認識那人,目前我們的線索到這裡也就斷了,只知道聖佛印記三易其手,最後落到賀東手上。”
“那就請來問問。”
女子聲音一沉:
“聖佛印記事關重大,不得有誤!”
“聖女。”
黑衣男子擡頭,面露難色:
“柳家姐弟都在林家的庇佑之下,尤其是柳霄,多是在在山上,常老大失蹤後他們更是變的很謹慎,想要拿下怕是不易。”
“嗯?”
聖女螓首低垂,隔空看來,聲音冷肅:
“難,就不做了嗎?”
“不敢!”
黑衣男子身體一顫,像是受到極大的驚嚇一般猛然跪倒在地,連連叩首,把地面撞出一個淺坑,直至額頭淤青滲血:
“是屬下失言。”
“哼!”
聖女輕哼:
“先拿柳欣然,另外……,我也有幾年未曾見過林家大小姐了,正好藉機跟她敘敘舊。”
“嘻嘻……”
“真是期待!”
嬌笑聲響起,伴隨着輕紗晃動,人影在場中倏忽消失不見。
黑衣男子一直跪在地上,直至許久方緩緩擡頭,眼中滿是後怕,隨即輕嘆一聲、面泛無奈。
從他們目前掌握的情況看,柳家姐弟應該與常老大一樣,並不清楚是誰殺死的賀東。
即使拿下,
怕也無用。
不過聖女心意已決,做下屬的就算明知道事不可爲,該做的也是要做,好在這麼多年紅蓮教也在林家落了几子,可以用一用。
*
*
*
“你的意思是……,有人假借我的名義,寫信跟別的女人勾搭?”
周乙面露詫異,看着面前的姚萊:
“誰的眼光那麼差?”
他有自知之明。
自己相貌平平、木訥寡言,雖然其中有幾分刻意的僞裝,但只是這幅模樣就不會受正常女性的喜歡。
假借他的名義,這是無人可借了嗎?
還有那能上當的女人,真是……
眼光獨特?
“是。”
姚萊雙手搓動:
“應該是真的,李用那小子跟我一樣都不會撒謊,而且我有把握確定他不敢欺騙我。”
“倒是奇了。”
周乙輕笑,隨即擺了擺手:
“罷了,你先把人送走,我修煉的功法在圓滿之前都要保持元陽之體,用不到女人。”
“嗯。”
想了想,他再次開口:
“你讓那李用最近注意一下,到底是誰在借用我的名義,若是有了線索,立馬通知我。”
雖然只是件小事,但畢竟事關自己的聲譽,不知道也就罷了,知道了還是要過問一下。
“是。”
姚萊急忙點頭。
他心中更是暗恨,自己一番心思沒有得到賞識,反到差點惹怒主管,幾乎因此丟掉位置。
‘他奶奶的,到底是誰騙我?’
‘我一定查清楚,到時候讓你吃不了兜着走,還有李用,知道你沒用想不到這麼沒用?’
目送姚萊扛着被褥離開,周乙無語搖頭。
都是什麼事啊!
…………
倉庫事不多,但有時候難免會出現差錯,作爲負責此間事務的主管,難免拋頭露面。
不論喜,或者不喜。
“周主管。”
“林兄。”
林大慶也姓林,可惜跟山上的林家沒有關係,靠着自己的拼搏,才換來現今的地位。
與周乙差不多,林大慶負責琉瓔小院的一部分採買。
多是藥材。
“怎麼回事?”
周乙踱步來到藥園,看了看不遠處的幾人,眉頭一皺:
“有人偷藥?”
“應該是。”林大慶陰沉着臉:
“周兄弟,你確定不是你的人?”
“呃……”
周乙摸了摸下巴,道:
“我的人都是砍柴伐木的山民,就算把藥材放在他們面前,怕也只當做野草扔在一邊。”
“當然。”
他看了眼對方,繼續道:
“若真是我的人動手,該罰就罰,周某絕不包庇!”
“那就好。”
林大慶點頭:
“藥園是柳小姐負責,具體如何還要等她過來,羅主管,您怎麼來了?”
話到一半,林大慶面色一變,急急朝來人迎了過去。
“少了什麼?”
羅雷體型精悍,雙眼炯炯有神,好似藏有兩柄利刃,視線掃過,衆人無不下意識垂首:
“聽說這裡出了事,就過來看看。”
“目前情況還不太清楚,已經知道的是少了三十株亂經參。”林大慶垂首,恭恭敬敬道:
“這種參藥在外面藥鋪售價七錢銀子一株,並不便宜,且是山上煉製丹藥的必需品。”
“七錢銀子?”羅雷面色陰沉:
“好大的膽子!”
“呼……”
他深吸一口氣,悶聲道:
“這麼多草藥,應該不會是同時消失不見,也就是說……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人發現?”
“是。”
林大慶點頭。
“哼!”
羅雷冷哼:
“柳欣然不過是林家遠方外戚,大小姐看她們姐弟倆遭遇可憐才收留,給她差事也不好好做。”
“整日整日見不到人,也好意思月月拿林家的錢?”
這話其他人不好接,無不垂首。
“主管。”
在藥園忙碌的人也奔了過來,回稟道:
“已經查清,藥園共少了三十株亂經參、十株天麻藤、七朵青嬰花、幾十片紅砂葉……”
周乙挑眉。
羅雷的面色也越來越沉。
“主管。”
這時,又有人行來稟報:
“柳小姐說自己正在陪大小姐賞雲花,消息已經收到,但還不確定什麼時候會過來。”
“不知道,那就等。”羅雷冷哼:
“拿大小姐壓我?”
“自己的差事做成這個樣子,就算是鬧到大小姐跟前,難道姓柳的你還能有理了不成?”
“回去,告訴她我在這裡等着!”
“是。”下人應是,緩緩退下。
林大慶面泛苦澀,悄悄看了眼周乙,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皆是無奈搖頭,垂首不語。
很明顯。
今天的羅雷就是要找柳欣然的麻煩,也不知道這兩人什麼時候起了嫌隙,要如此針對。
掃眼場中衆人。
自己、林大慶都在,再加上柳欣然,負責琉瓔小院外務的人都在。
嗯?
周乙眉頭微皺。
今天來的人,似乎太多了些。
羅雷也就罷了,他身後的幾人是怎麼回事,其中將近一半很是面生,像是從未見過。
而且面色凝重、陰冷,一副來者不善的表情。
周乙的修爲並不弱,但在這幾人面前,竟是憑生一股壓抑感,就連呼吸都略顯急促。
高手?
琉瓔小院有這麼多高手的嗎?
“羅主管。”
林大慶抿了抿嘴,道:
“柳小姐可能也是無心之失,到底是誰偷盜草藥尚不知道,以我之見還是先把盜藥之人找到纔是正事。”
“抓住盜藥賊,自然重要。”羅雷悶聲開口:
“但只要缺乏管理,疏於約束,給人可乘之機,就會不斷有人敢冒險偷盜草藥,屢禁不止。”
“怎麼,你有意見?”
“不敢!”
林大慶面色一白,急急垂首。
他其實想說的是:
琉瓔小院是大小姐、二小姐的產業,柳欣然也是林家遠親,只要把事情報上去即可,犯不着得罪。
真以爲大小姐在乎這些草藥?
相較於柳欣然,大小姐根本不會在乎!
羅主管聰明一世,怎麼這個時候突然犯了糊塗,等下來的怕不是柳欣然,還有大小姐。
“頭!”
急促的呼喊聲從外面傳來,但見姚萊氣喘吁吁,奔到周乙身邊:
“頭,我……我……我找到是誰假借您的名義騙人了。”
“他……他……”
“慢慢說。”周乙皺眉,喝道:
“先緩一緩氣。”
“是。”姚萊拼命吸了一口氣,方道:
“那人現在正往山上去,我讓我爹在後面守着,現在正是把人逮到的時候,咱們快去。”
“羅主管。”
周乙側首,朝着羅雷抱拳拱手:
“我那邊有些事需要處理,不知道……”
“不去不行?”羅雷面泛不虞。
“爲了這件事,在下等了很久,若是錯過怕是就沒有機會了。”周乙搖頭,一臉正色:
“還望羅主管體諒,我去去就來。”
抓住假借自己明天的小賊算不上大事,但這裡氣氛古怪,讓周乙心生一種儘快離開的迫切。
“嗯?”
羅雷轉過身,直視周乙。
但間周乙木訥的臉上慢聲執拗,面上肌肉繃緊,好似一頭犟牛,任憑如何拉扯也無法讓他改變想法。
“你……”
心中一怒,正要發火,眼角餘光掃過身後一人,不知想到什麼,一臉無可奈何的擺了擺手:
“去吧,去吧,快點回來。”
“是!”
周乙大喜,急急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