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後世也很少有這樣的戰爭景象,直接開火車到你家門口來幹你!
雖然貪污了毛珏提供的上千根鐵軌,不過銀子的誘惑下,這劉良佐鐵道修的還算是規範,在他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東江的火車就在他眼皮子底下開到了徐州城下。
說打了一輩子仗,這劉良佐也不算吹噓,在鐵道邊上的徐州車站,他佈置了足足一個大營,三千多弓箭手與步兵就爲了防着毛珏一手,可惜,真到戰爭來臨,他們這才知道什麼叫做不是一個級別。
滿是恐懼,端着長矛的步兵被驅趕上鐵路列陣,擺出個標準的拒馬陣來,兩三米長的大矛長槍顫抖的朝着前方,兩翼,上千名弓箭手也是雙手發抖的拉圓了雕弓,哆嗦着瞄準着,隨着那嗚嗚汽笛越來越近,每個人的腿也是在一併顫抖着。
終於,一聲轟鳴,沉重的大傢伙猛地出現在眼簾,兩邊的箭雨頓時噼裡啪啦的飛出去,沉重的箭頭噼裡啪啦的打在了黝黑的火車頭鐵皮裝甲上,又是噼裡啪啦的冒着火星子掉下來,車頭前,徐州軍官嘶聲竭力的大喊着扎穩!拒馬!顫巍巍的矛頭也是陰森的向前,可他們面對的是毛珏爲了適應遼東冰天雪地鐵軌落雪結冰而加裝的三角形火車裝甲。
轟隆~
就彷彿打保齡球那樣,嘩啦一聲,厚實的隊伍被自中心鑿空,斷矛與人體在半空中飄飛出去,然後軋在了滾滾向前的火車輪子底下,就像是地獄裡的血肉碾子那樣,猩紅的顏色拖出去幾百米遠,劉軍步兵就此徹底崩潰,千把號人哭喊着丟棄了兵器向兩邊逃去。
不僅僅是一往無前的車頭在輸出,後面加裝的細密鐵絲網的車廂下,遼鎮賴以打天下的燧發槍陣同樣噼裡啪啦的噴射出火舌來,正在拉弓射箭的劉軍猝不及防中一片片的從車站屋頂掉下來,跟着步兵,這些弓箭手也就此崩了。
這鐵傢伙的震撼力甚至把河對岸的守門兵也給嚇到了,城門外的敗兵與百姓驚恐的想要往門中涌入,纔剛擠進去個頭,守門的步兵已經在驚恐中拉起了吊橋,把大門嘎吱嘎吱推了上來,可憐橋上的軍民,下餃子那樣噼裡啪啦掉進了護城河中。
又是衝出了二百多米,橫行的火車終於是拉着汽笛停下了腳步,當着徐州數萬守軍的面,一個車廂兩百,區區三千多的遼兵大搖大擺的從各個車廂蹦下來,在徐州城外結成了陣勢。
這個時候最好的辦法莫過於下血本,出兵擊潰他們,然後乾脆把這兩根鐵筷子給拆了,可惜,此時劉良佐也是被這個天降神獸給嚇住了,酒都醒了個差不多,趴在徐州城高大的古城牆上,不住地喃喃自語搖着頭嘆氣道。
“不說好三月纔開戰嗎?這才二月中,攝政王怎麼就說話不算數呢?”
“東翁,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守住徐州城要緊啊!”
這個時候居然還是師爺清醒些,在一羣叫囂着天不怕地不怕的軍將亂成一團時候,他是急促的在後面抱着拳頭叫嚷道。
“請東翁馬上向揚州求援!”
這才緩過神來,劉良佐也終於展現出了點血性來,回頭看着亂成一團的部將,幾個杯子劈頭蓋臉就砸了過去,破口大罵道。
“還嫩孃的愣着,擂鼓,上城啊!”
悶雷那樣的鼓聲隆隆響起,畢竟靠着江南,裝備還不次,嘩啦嘩啦的鐵葉子甲晃動聲中,城頭上也出現了密密麻麻的甲兵,一支支鳥銃警惕的擺在城垛口向外瞄着,居然還有幾門紅衣大炮亮了相,這些家底兒讓劉良佐微微安心了下來,十幾打着紅翎的騎兵急促的順着西城向南跑去。
可這功夫,下面的遼鎮部隊也猶如軍工廠那樣,這輛火車上,兵員下來,一個禮花彈對着半空釋放,火車順着轉彎又向北回還,那頭,緊接着又是一輛火車來臨。
就算是蒸汽火車,這玩意的恐怖效率依舊是把傳統運輸碾壓的擡不起頭來,六萬人馬神兵天降那樣被毛珏自濟南輸送到了這徐州城下,一個上午時間,徐山腳下已經是軍陣森然,甲光沖天,而且陣列中,沉重的東江紅衣大炮就像一頭頭荒古巨獸那樣蹲伏在陣列前,那數量,碾壓了徐州城十倍還多點,看的花馬劉那是心頭直打鼓,敲着城頭磚塊不住地叫罵着。
“嫩他孃的,鯤肚子裡吐人,鯤背還馱着炮!這毛蠻子嫩地邪門!這仗還怎麼打?”
聽着自己主帥的叫罵,眼睛發直的看着對方三米多長的紅衣炮,一羣徐州守將也是心有慼慼直點着腦袋瓜子。
未開戰,軍中已經沒有了必勝之心。
不過遼鎮兵倒是沒有第一時間進攻,反倒是先派出騎兵,打着白旗繞着徐州城周遭行進了起來,挨着城牆下可住着不少人家,那些被關在城外瑟瑟發抖的徐州城民全都被這些騎兵趕了回去,被聚攏在了徐山腳下另一段,遼鎮居然還一人發了罐罐頭壓壓驚。
現在整個北方可是到處缺人,挖礦需要人力,工廠需要人力,造船需要人力,秩序恢復了,那叫個百廢待興,這些已經被毛珏視做了自己麾下領民,可不願意在戰爭中白白折損太多。
疏散戰場難民花了一下午,這第一天,遼鎮並沒有直接發起進攻,傍晚,劉良佐還向遼鎮派出了信使,試圖靠銀子來買通遼鎮退兵,可惜!這也僅僅是劉良佐的一想天開而已,不是誰都像他一樣貪銀子,就跟假途滅虢一樣,白白引狼到了自己家門口。
再也沒有心思喝酒,心頭滿是忐忑,劉良佐足足在城牆上待了一晚上,一直到次日凌晨三四點多,他這才勉強在城門樓子裡昏昏睡下,不過沒睡多一會,他又是被那夢魘一般的汽笛聲驚醒。
急急匆匆跑到外面,劉良佐的眼睛一瞬間瞪得猶如蛤蟆那樣,不可置信的瞪得溜圓。
…………
一晚上趕夜車,遼鎮兵再一次匯聚了不少,總兵力估計已經達到了十萬,遠處徐山山腳下已經被綿延的軍營所佔據。
而毛珏此時也已經抵達了前線。
這次攻打南明的兵力並沒有與李自成爭鋒時候那麼多,畢竟南明依仗爲主要防禦力量的江北三鎮也不過三四十萬人,要是擠去水分,剩餘多少尤待商榷,而且北方還需要兵馬壓制,所以毛珏僅僅帶領瀋陽,錦州,寧遠,阿城,鶴崗等十二個兵團,並且將洪承疇新建立的京師十個兵團,山東十個兵團新軍拉上戰場,總兵力十三萬左右。
有了鐵道運輸線,如此大的兵團作戰,僅僅一天一夜,就被他由濟南輸送到了徐州,同時出發的東江艦隊此時尚且還在大海上飄着呢!
而且這次還不止輸送兵力那麼簡單,毛珏還拉來了不少新玩意,此時正停在了徐州站的鐵軌上。
列車炮!
比在寧遠城前嚇唬吳三桂的列車元首炮還要粗壯了一圈兒,一共十門炮,每一門身管都長達了七米,正好佔據一截拖車車廂,下面也是用粗壯的鋼材做成炮架,此時正被東江炮兵們展開,狠狠抓在地上,以防被巨大的後坐力所掀翻。
說實話,這玩意其實戰略意義不算太大,畢竟快十噸的鋼鐵巨獸只能依賴鐵軌列車前進,忽悠劉良佐的鐵路就鋪到徐州,花費了幾十萬兩白銀,也就能在打徐州一戰派上用場,可毛珏就願意折騰,誰讓他現在有錢呢?
唯一缺憾的是,現在東江黃火藥研發還處在實驗階段,沒辦法把發射藥和炮彈進行新一輪的改良,這威風凜凜的列車炮還是前膛炮。
火藥是一桶一桶的往裡倒,然後被炮兵拿着長長的棒槌向裡面錘實了,緊接着半米多直徑,圓溜溜的圓錐形炮彈被用小的人力起吊機吊起,咕隆隆的塞進了蘿蔔形的炮管內,毛珏和劉良佐是一起舉起了望遠鏡,只不過兩人的心情可是截然不同,在毛珏滿是興奮,就像是拿到新奇玩具的小孩子一樣亢奮的命令聲中,折騰了半個多小時的炮兵是猛地把燒紅的鐵籤子捅進了炮屁股內。
都說炮響如雷,可這十門炮響,估計連悶雷都能給壓過,就算是捱得近的遼鎮將士全都用着棉花塞住耳朵,依舊被震的耳朵嗡嗡作響,半天都醒不過來,沉重的列車拖車哪怕將展開的炮架牢牢抓在了地上,就像是後世工程車那樣,依舊被後坐力震的嗡的一下。
開炮方尚且如此,更不要說受炮一方了,整個城牆似乎都劇烈的震撼了起來,靠在垛口的劉軍甚至被震的撲通撲通掉進了護城河不少人,劉良佐自己也是被震的一個踉蹌,趕忙是趴着腦袋向右張望過去。
靠着城門邊上不遠,十個尖錐炮彈足足扎進了城牆快一米深,幾個蜂窩那樣的窟窿嚇人的露着,外面厚厚的包磚已經是砸的粉碎。
然而看到這一幕,劉良佐卻是情不自禁的鬆了口氣。
要是圓形的鐵球炮彈砸在城牆上,他還要肝兒顫些,這種噸位的大炮打擊在牆體上,迅速讓城牆變得酥鬆,估計支撐不了多久,牆就會因爲巨力所崩塌,可子彈頭形的炮彈外加旋轉的膛線,穿透力是十足了,重點殺傷卻僅僅是那一點,頂多在牆上打個窟窿,照比於圓球彈,城牆反倒是能扛着傷害更多。
可就在劉良佐那股氣兒還沒完全吐出來,毛珏的臉上卻又是情不自禁的露出了一股子笑容來。
不會爆炸的炮彈,還叫炮彈嗎?
巨大的爆炸聲音再一次響起,磚頭碎屑塵土飛揚,洪武年間修建的青磚城牆再一次距離的戰慄了起來,這一次,劉良佐足足成了個球那樣,連滾帶爬翻騰出去幾米,好不容易震動停止,他又是急急匆匆的探頭出去,這一次,他直感覺後背冷汗直往外冒各不停。
剛剛十個小洞,此時已經演變成連在一起十個巨大猙獰的窟窿了,一發炮彈重達兩百多斤,可不全是實心的,除了尖頭,炮彈內部幾根厚鋼板增加強度,使炮彈不至於在撞擊時候破損,剩餘的都是薄鋼片,裡面裝填的滿滿的黑火藥。
而且這些黑火藥也不是普通黑火藥,在東江多年實驗中調試出來,含硝量達到最高最烈性的火藥,比朝廷所使用的火藥爆炸力還要強悍上一倍,幾米厚的城牆已經被一輪炮擊剝落下了厚厚一層,邊緣已經開始懸空。
驚恐之下,劉良佐是失了方寸,同樣也大叫着命令開炮,同樣滿是恐懼的徐州守軍不管不顧的把炮彈塞進了炮膛中,猛地射了出去,城牆上此起彼伏的炮火可算是稍稍減緩了些守軍因爲巨炮而恐懼的軍心,只不過那炮擊精準率就辣眼睛了,就見徐州城前的田野上,沉重的炮球子噼裡啪啦砸的塵土飛揚,可最遠一顆炮彈,巨力徐山下遼東大營也還有一釐裡多遠。
修鐵路時候劉良佐故意防着毛珏,鐵軌距離徐州城遠遠的,反倒回頭坑了他自己。
揉着被震得嗡嗡直響的耳朵,對眼前那些炮火直接是視而不見了,一邊往停在回返道上他的專列走去,毛珏一邊扯着嗓子大聲的命令着。
“接着給老子轟!”
主將可以開溜,底下小兵就沒那福氣了,哀嘆一聲老孃要聾了,又是把棉花團往耳朵裡多塞了一點,把棉帽子的護耳包裹的更緊些,遼鎮第一炮娘孫春再一次瀟灑且優美的向前揮舞出戰刀來,再一次,天崩地裂一般的怒吼自陣地上拉開。
十個黝黑的鐵彈頭相繼落了戰慄的徐州城頭,在古老的城牆上添加了幾許斑駁,尤其是一枚炮彈還直愣愣的扎進了高聳的城門樓子裡,隨着一聲劇烈的爆炸,三層門樓愣是塌了一小半,屋頂上的瓦片噼裡啪啦的直往下掉着。令一發炮彈則是打的高了些,就紮在了城垛口底下,巨大的爆炸愣是把上面的南明紅衣大炮給掀了下來,兩個炮兵抱着炮筒恐懼的拖着長音一起扎進了底下幽深的護城河中。
癱軟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氣,劉良佐忽然是頭也不回的的快步跑下了城牆。
炮擊足足持續了一天,基本上徐州東城門一帶被摧毀,當夜,劉良佐率領上萬親信部隊向南潰逃,次日,守城的劉軍乾脆沒等毛珏下令開炮就打着白旗出來投了降,三萬步兵,二十七八萬的居民向遼鎮投降。
南明苦心經營的兩淮防線,僅僅兩天,就被毛珏拿磚頭子硬削開了南大門。
大軍開入城池,把俘獲的降兵包裹那樣塞到火車裡,又是往濟南拉過去看押改造,停滯了一天,趕着北方壯馬健牛,拉着上千門輕重大炮,沿着海邊,遼鎮大軍再一次浩浩蕩蕩的直闖向江南。
另一頭,海面上。
完全是海盜船長打扮了,山海關大戰中失去的一條腿轉上了木頭,腰上彆着兩把轉輪火槍,轉職成爲海軍將軍的袁大寶看着延綿不絕的海平面,無聊的打着哈欠。
也是換了一套藍棉甲,一邊指揮着新入行水手擦着甲板,一邊吳三桂倒是滿是新奇的撫摸着上層甲板弗朗機輕炮。
他身後,密密麻麻的桅杆從南向北構築的好似一座叢林那般,都道南船北馬,可就算是水師上面,毛珏腰板也不是一般的硬。
“前方發現陸地,左轉舵,斜拉帆,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