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妍這麼想着就這麼問了出來:“這涼亭是後來修建的吧?是水霧寺爲了讓香客休息修的嗎?”
楊氏搖搖頭,對她道:“這是上一任縣令大人爲他的母親出資建造的,因爲老夫人常年禮佛,每到初一,十五都會過來上香。
可老夫人畢竟年紀大了,無法一口氣上到山頂,中途總要歇上一兩回,大人便出資修了這亭子。
不但如此,還捐錢給寺裡修建了齋堂和廂房,進去的香客都可以在那裡用齋飯,住宿,都是不收錢的。
就是後來縣令大人已經調走,他還是會派人過來,這些涼亭他不但是負責了建造,每年還都會讓人過來修繕。
看看哪裡有壞掉的地方或者是脫漆的地方,就會重新補上漆,這個就是今年剛補的,所以這涼亭看着還很新。”
“原來如此,那縣令大人真是孝心可嘉,也是個極負責任的。”
傾妍點頭讚道,她就說嘛,這亭子雖然看着建造最多也就不到十年的樣子,可若是這一任縣令那就說不通了。
因爲這個時候的縣令應該是三年一任的,不管政績如何,好與不好都會被調離,或升遷,或平調,或降職,反正就是不會留在同一地方。
她學歷史的時候就看到過,宋朝皇帝爲了徹底的掌控住朝政大權,避免再次出現如同五代十國那般朝政更迭頻繁,政權朝不保夕的局面,用盡了各種方法來加強中央集權,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改革職官制度。
宋朝的職官制度特點就是“中央集權、百官權力分散、重文抑武、重治抑官”。
當時宋朝的官稱和實職是相分離的,《宋史.職官志》載:“故三省、六曹、二十四司,類以他官主判,雖有正官,非別敕不治本司事,事之所寄,十亡二三”。
就是說三省、六部、二十四司名義上都有正式的長官,但除非皇帝特命,一般是不管本部職事的,比如禮部,禮部雖有禮部尚書,但實際掌控禮部的一般情況下卻並不是他,而是“判禮部事”。
而在地方上,對於一些特別重要的大縣,宋亦也是採取這種做法,就是在這些大縣不任命正式地方官,地方官職權由中央派遣的官員代理。
宋時會經常派遣京朝官前往各地的縣擔任最高長官,管理一縣行政、軍政事務(如當地駐有戍兵,他就會兼兵馬都監或監押,兼管軍事),稱“知縣事”,簡稱“知縣”。
如此,宋朝的縣令、知縣雖品級可能不一,但卻同爲一縣的最高長官。
宋朝縣令、知縣作爲縣一級的地方行政首腦,他們涉及的職權是非常廣的。
包括一縣的軍政、民政、行政、財政、司法等領域。可以說宋朝的縣令、知縣是無所不統,無所不攬的。
他們是既要協調中央與地方的關係,又要穩定中央對於地方的統治,及維護地方的平穩,可謂是事務繁重。
哎呀,又偏題了,還是說回眼前,因爲縣令一任不會時間長,只有短短的三年,所以會爲了母親花大錢又是修涼亭又是建齋堂的,可不就是孝心可嘉嘛。
她們一行倒是沒有在這裡坐着休息,這纔剛來,有都是年紀輕輕的,這麼快就累,那得多虛呀。
不要以爲古代的女子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那是後來纏足了,走路不方便,纔會把自己關在家裡。
這個時候就算不像唐朝女子可以爲官,可以騎馬出行,小戶女子要出門維持生計,大戶人家的女子也是經常出來聚會或踏青遊玩兒的。
這一路走來,她們還遇到了不少往山下走的人,應該是昨天住在寺裡的,今天才離開。
這座小山並不高,又往上爬了不到二十分鐘就到了頂,水霧寺就坐落在山頂上,山頂很平整,還有一個儲水的水潭,看着就像湖中湖一樣。
水潭裡還有荷花和游來游去的鴛鴦,往下流動的水渠上還有一座小橋,只有兩米多寬很是精緻。
這水渠是用來給水潭排水用的,在雨季的時候水潭很容易被灌滿,所以排水很重要。
這水渠被故意引流到了南邊一個直上直下的山壁那裡,形成了一個小瀑布,這景色湖對面的大宅那邊正好可以看到。
湖心島就是這一座小山,並沒有多大,畢竟湖就那麼點,從山上下去就是湖水了,所以只有寺廟這一棟正經建築,並沒有住着其他人家。
當然風景還是不錯的,除了那水潭瀑布,整座山也是綠樹成蔭,還有許多自然的怪石造景,據說夏天的時候還會盛開五顏六色的野花,再加上下面湖面的水波盪漾,可想而知有多好看了。
傾妍她們走到小橋上往下看,下面的水渠裡有許多小魚,大都巴掌大,正歡快的遊着。
現在正是雨季,所以水渠裡是漲滿水的,因爲這水渠裡的坡度很緩,那些小魚並不會順着水流被沖走,時不時的也會有逆流回到水潭裡的。
因爲是南方,水潭裡的荷葉還是綠的,枯葉應該是被清理了,並沒有看見。
走過小橋,是一條鵝卵石和石板鋪成的小路,路旁有垂柳,夏天的時候可以遮陰。
走到廟門前,廟門已經開了,有個年輕的和尚正在那裡打掃臺階,見她們走過來,連忙放下手裡的掃帚,朝他們行了個佛家禮。
“阿彌陀佛,幾位施主有禮了,小僧是知客僧雲智。”
楊氏作爲他們一行中年紀最大的,自然的上前與對方見禮,之後她們便跟着雲智進了山門殿。
她們上了香之後就去了中殿,又上了香,還求了籤。
傾妍就是隨大流的,她現在沒有什麼所求的,求籤的時候心裡什麼都沒有想。
結果幾個人裡就她得了個上上籤,去解籤的時候,解籤的老和尚說她功德深厚,所以會萬事如意,心想事成。
傾妍還特別的注視了對方一會兒,專門盯着人家的眼睛看了看,想着會不會出現小說裡或者是電視上說的,對方意味深長的看着她。畢竟這白眉毛白鬍子的老和尚看着還挺有點兒那麼個意思的,結果自己啥也沒看出來。
說實在的,她一直有些好奇那些主角到底是怎麼從那些眼神中看出來其中的意味的,反正她是看不出來。
除非是自己家裡人或者特別熟悉的人,可能一個眼色就能懂對方想要表達的什麼意思,作爲一個陌生人來說,真的很難理解。
她本來是想着,對方若是得道高僧的話,萬一能看出來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或者是她身負什麼機緣,還有元寶這個妖獸的原形。
之前在大殿上香和求籤的時候,傾妍故意讓它跟楊氏帶來的婆子等在了殿外,就是現在也是讓它站在自己身後,就怕有個什麼意外。
若是被發現的話,就準備直接把它收到自己空間裡,至少不能讓它受傷。
畢竟它是妖獸,還是個化形不全的妖獸,這個世界上既然有道修,那就也有得道的高僧,所以還是小心爲上的好。
結果讓她失望了,什麼也沒有發生,當然也不算失望,應該說是鬆了口氣纔對。
她想着得道高僧應該還是有的,只不過不在這一個小小的水霧寺而已,若是這裡都能藏着一個,那高僧也太爛大街了,所以沒有什麼情況發生,反而是正常的。
就像這抽籤,本來就有憑自己的運氣的原因,她都能跟着醜醜穿越了,抽到上上籤也沒什麼說不過去的。
至於對方怎麼看出來她的功德深厚的,這個確實是有點兒玄學在裡頭了,只是這個老和尚道行不深而已。
她來了之後確實做了些好事,應該積攢了不少功德吧。
因爲她抽的是上上籤,又是客人,所以是第一個解的,解完她的之後就是楊氏,她抽的籤不算好也不能算不好,是一箇中籤。
楊氏沒說自己求什麼,不過傾妍聽着老和尚解籤的話,感覺是求的子嗣。
傾妍有些納悶兒,她不是有一兒一女了嗎?怎麼還來求子嗣呢?
因爲抽到的籤不好也不壞,所以楊氏的臉色也是不好不壞的,當然在一直觀察着她的傾妍來說,那有一瞬間的失望表情還是被她發現了。
傾妍偏頭想了想,有可能是這古代都追求多子多福吧,只有一個兒子確實是單薄了些,想再求一個也很正常。
她的大女兒因爲今年纔剛十二歲,還不到求姻緣的時候,在宋朝,雖然法律規定的女子最低結婚年齡爲十三歲,但由於受到儒家經典和學者如司馬光、朱熹等人的影響,人們傾向於認爲適婚年齡應在十四至二十歲之間。
而實際上,宋朝女子的平均初婚年齡約爲十八歲,有些資料甚至顯示平均初婚年齡達到了二十歲左右。
這一現象可能與當時社會的經濟、文化背景有關,表明宋朝人在婚姻問題上更爲謹慎和成熟。
所以陳曉月求得是家裡人平安健康,弟弟學業順遂。
她抽到的是個中上籤,雖然不比傾妍的上上籤,那也是很不錯的了,至少算是得了個好兆頭。
倒是陳大哥家的二女兒陳曉燕,她抽中的是個中下籤,她比陳曉月大兩歲今年十四歲了,可能是有了少女心思,所以求的可能是姻緣,不過不是很順就是了,所以臉色不太好,甚至有些蔫蔫的。
傾妍看了就想着,早知道應該先去逛一逛最後再來求籤就好了,這一有了不好的結果,下邊兒去玩兒的時候心情都被影響了。
還好,只被楊氏安慰了幾句,陳曉燕就自我調節過來了,很快就把自己給哄好了,等他們從大殿裡面出來的時候,她的臉上已經重新戴上了笑,果然年紀不大心情都是一陣兒一陣兒的。
在裡面轉悠的時候,傾妍一直有用神識探查整個寺院,這大白天的應該也不會有什麼不能看的,尤其還是在寺廟裡頭,所以她連香客住的廂房都沒有放過,都給探查了一遍。
除了那些在自己房裡打坐的和尚,廂房裡只有寥寥幾個香客,其他人不是在寺裡溜達,就是在齋堂那邊。
那邊的廚房裡麪人最多,和尚和一些幫忙的香客正一起忙着做中午的齋飯。
其他的什麼情況傾妍都沒有發現,包括那些邊邊角角的甚至是井裡也都乾淨的很,主持的屋子也很正常,與別的和尚住的房間差不多。
除了是自己一個人住,然後是個套間以外,別的是真的沒發現什麼,連個金銀啥的都沒有發現,這可真是傾妍見過的最樸素的和尚了。
當然,主要是之前遇到的那個住持是個壞傢伙,後來也沒有再探查過別的寺廟,見得最多的也是後世那種上班的時候披着袈裟,下班之後開着豪車戴着眼鏡的假和尚,所以突然見到這麼一個正常的,還有一些不適應呢。
他們上完香,抽完籤又在寺廟裡頭轉了轉,然後也去了後面齋堂。
他們早上出門的時候大概八點多鐘,畢竟是吃完早飯又給夏心滿兩人送了行,然後又駕駛車到湖邊,再加上過橋上山這段兒時間,其實上山之後已經快十點了。
這在寺裡又是一段時間過去,傾妍猜測現在應該是十一點左右了,所以他們來齋堂的時間正好,很快就可以吃飯了。
這個時間齋堂裡面已經坐了不少人,別看人多卻並不嘈雜,大家也沒有聊天,而是圍桌而坐,楊氏小聲對傾妍說,這是等着木魚響,然後跟僧人一起念供養咒,唸完才能用飯。
齋堂又叫五觀堂,五觀就是僧人吃飯的時候應該想見的五中思維境界,即計功多少,自忖德行,正事良藥,爲成道業。
進門前楊氏還囑咐她們幾個,在齋堂裡不要隨意走動,盛菜添飯都有行堂僧人經管,用齋時也不得說話,這是這裡的規矩。
傾妍幾個都點了點頭,元寶也小聲的說知道了,還捂住了自己的小嘴,那小樣兒把楊氏給可愛到了,忍不住揉了揉它的小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