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爲與那些人也就是擦肩而過,之後不會有什麼連繫了。
結果剛往前走了兩三裡地,就在路旁發現了一具女子屍體和一個被遺棄的嬰兒!
這還不是醜醜和傾妍用神識發現的,而是前面兩父子看到的,他們把馬車停下來,方大有走了過去,傾妍才注意到路邊的情況。
她之前的神識都關注那些人了,根本沒有往前看。
傾妍也把車停下來走了過去,看着地上躺着的女屍,也就十幾二十歲的樣子,很年輕也很瘦弱,屍身已經僵硬,應該是死了有一會兒了。
身上的穿着與那些流放的人差不多,還要更單薄些,在她身旁不遠處有個包裹嚴實的嬰兒,包裹用的應該就是她的外衣,看樣子應該是她的孩子。
這孩子看着也就三四個月的樣子,估計是因爲生完孩子不久就被流放,身體沒有養好,加上天冷把衣服給了孩子,這才被凍的病死了。
孩子沒有死,不過也挺虛弱了,小臉兒都沒有巴掌大,都被凍紫了,哭聲像小奶貓,虛弱的幾乎沒有。
方大有蹲下身直接把那孩子抱了起來,一手摸了摸孩子的額頭,轉向傾妍,臉上有些不好意思對她道:“不知姑娘有沒有糖或白米,這孩子看樣子還有救,姑娘若有就賣我一些,我試試看能不能救活。
遇上了就是緣分,若是能活下來的話,我就帶這孩子回去,我大哥大嫂成親多年無子,正好可以養在膝下。”
傾妍想了想,直接對他伸手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幫你照顧着吧,我車上有炭爐,可以直接熬米湯,也暖和些,等孩子緩過來了再給你。”
方大有聞言一臉感激的道:“那就有勞姑娘了,姑娘照顧孩子肯定不方便趕車,要不我來幫姑娘趕車,我們那輛有我爹呢。”
傾妍笑着搖頭拒絕道:“這倒不用,你們的車在前面走就行,我的馬很有靈性,會自己跟着你們的車往前走。”
方大有朝她拱手行了一禮,“如此就多謝姑娘了。”
傾妍不再耽誤時間,朝他點點頭就直接抱着孩子回了車上。
進到車廂裡就把車門關上了,先把孩子身上裹着的破衣服打開,發現孩子瘦的幾乎皮包骨頭了,已經沒有再哭,眼睛緊閉着,若不是胸口有起伏,還以爲已經夭折了。
這是個男孩兒,也不知道這孩子的其他親人是都沒了,還是覺得沒有親孃以後養不活,竟然就那麼扔在了路邊,若不是遇到他們,真的就是個死。
她把那雖然破卻還算厚實的衣服拿開,看了看裡面並沒有什麼留給孩子的東西,就準備一會兒直接扔了,沒辦法,太髒了。
讓醜醜拿出了一塊細棉布,徒手撕成一些小塊兒,用來當尿布使。
給孩子墊好尿布,又給身子裹了一層棉布,外面包了一層她的厚棉襖上衣。
這個比較軟,用羊皮的話太硬,裹不住很容易散開,就算用布條拴住也支棱着,包不嚴實。
弄好這些,醜醜已經把奶熱好了。
是之前她們存的羊奶,就是從給元寶抓的那隻山羊身上擠的,後來元寶斷奶了,就給存了起來。
其實空間裡的牛奶更多,都是醜醜從香香空間裡拿的,都是經過殺菌一瓶一瓶的裝好的,直接喝都可以。
只是她記得聽媽媽說過,羊奶比牛奶更好吸收,更適合孩子,喝了不容易拉肚子。
不過也有不好的地方,光喝羊奶的話容易貧血,要同時補充些別的營養才行。
奶是有了,可是沒有奶瓶和奶嘴啊。
倒是有吸管,可她感覺這孩子應該沒有那個力氣了。
想了想還是讓醜醜拿了一個勺子出來,是之前買的木頭勺子,這個應該可以用。
傾妍抱起孩子,讓他上身稍微直起一些,這才用勺子舀了半勺,放在孩子嘴邊。
孩子好像是知道這是吃的一樣,自己就張開了嘴,舌頭也伸了出來。
傾妍趕緊把勺子裡的奶輕輕喂進他嘴裡,孩子直接就用嘴脣裹住了勺子,不停的吮吸。
見此傾妍鬆了口氣,回自己吃就行,就怕孩子連吞嚥都沒力氣了,那她就沒辦法了。
把多半碗羊奶喂完,她學着在電視上看的,給孩子拍嗝,結果拍了好一會兒也沒有聽到他打嗝,難道是三個月以上的孩子不用拍了?
一臉疑惑的把孩子放平抱在懷裡,就見他已經睜開了眼睛,一雙眼睛烏溜溜還挺好看。
她剛想對孩子笑笑,就見他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吧唧吧唧嘴就閉上眼睡了。
傾妍:“……”
撇了撇嘴,輕聲讓醜醜拿出兩牀被子,圍起一個窩窩,把孩子放在了裡面,元寶直接就蹭到了孩子身邊,好奇的看着他。
“元寶你看着點,不過別把他弄醒啊,我去外面一下。”
元寶朝她點點頭,表示知道。
傾妍從儲物袋裡拿出些大米和小米,放在一旁,然後把砂鍋放上水和米座在爐子上,總要做做樣子。
這纔出去,發現那些牛車已經超過了他們,原地就剩下了他們兩輛馬車。
而那兩父子則是在路旁挖土,這天寒地凍的又沒有趁手的工具,這挖了好一會兒也只挖了二十釐米深。
看那樣子,應該是要給那女子收斂屍體吧,她看了看手裡的破衣服,直接走過去把衣服蓋在了女子身上。
父子倆看她過來,手裡的動作不停,嘴裡問道:“姑娘,那孩子如何了?”
傾妍笑着道:“我給他餵了些糖水,已經睡着了,應該沒有問題,不過若是到了縣城最好還是去醫館看看,那孩子瘦的很,也不知道要如何調養。”
兩父子齊齊舒了口氣,也都露出來笑容。
方正義道:“能吃能睡應該就沒太大問題,真是辛苦姑娘了,還要耽誤姑娘些時間,我倆要給這孩子的娘葬了,讓她入土爲安。”
傾妍擺擺手,“方叔不必如此客氣,咱們是互相幫助,我也來幫你們挖,速度快一些。”
兩父子連忙道:“不用,不用,姑娘去車上歇着順便看着孩子就好,我們兩人來就行。”
傾妍不跟他們爭,轉身回到馬車那,用後面的箱子做遮掩,拿出一個尖頭皋又走了回來。
兩父子看到尖頭皋都是眼一亮,這個鑿凍土最好用。
方大有伸手要接過,被傾妍躲開了,她直接對着地上刨了起來,三兩下就把土刨鬆了。
兩父子直接傻眼了,這……這力氣也太大了把?他們覺得若不是那尖頭皋是木頭把的,估計她還能更用力些。
他們想的沒錯,傾妍這是收着勁兒呢,她要是用盡全力就是鋼管都得折了。
有了傾妍的加入,速度果然快了很多,不到一個小時,就把一個墳坑挖好了,把屍體放進去,填好土,做了一個小小的墳包,在周圍圍了一圈兒石頭,這樣有人看到就知道是個墳了。
今天太陽大溫度好像也高了些,弄完後三人都有些出汗了。
正好這時候是中午了,傾妍道:“我炭爐上熬了一鍋粥,咱們吃一些再上路吧。”
父子倆都有些不好意思,不過還是應了下來。
傾妍拍拍身上的灰,用地上的雪搓了搓就算洗手了,從車廂裡把砂鍋端出來,給孩子留了半碗,剩下的一人盛了一大碗,又拿出之前做的蘑菇醬和醬菜,就着稠稠的米粥香得很。
父子倆一人捧着一碗粥,三人站在馬車邊背風的方向,吃的唏哩呼嚕的。
傾妍這不拘小節的樣子,一下子就讓他們的拘束消失不見了,兩人話也多了起來。
也說了自己的身份,承認自己是認識傾妍的。
傾妍笑了笑道:“我早就猜出來了,你們身上有行伍的氣質,一看就知道是軍營出來的,一開始我以爲是碰上好人了,可後來看你們對我好像挺熟悉的,我就猜可能是李府的人了。
我在表姐那裡留了些日子,又經常在秦州府城走動,認出我很正常。”
方正義一臉讚賞的道:“楊姑娘不愧是走過南闖過北的,就是敏銳,一下子就看出來了。
我們之前是想着暗中護送姑娘到雲州,後面看看有沒有去幽州的同僚,讓他們也注意着些。
現在挑明瞭更好,路上也能更好的照應,不過本來應該是我們照應楊姑娘你的,現在倒是反過來了,還要姑娘幫我們照顧孩子,真是慚愧。”
傾妍擺擺手,“唉~方叔你這就見外了,後面還要同路一段時間呢,咱們肯定是互相照應的。
對了,你們是不是還要從雲州會秦州那邊?那回去的時候孩子怎麼帶回去?”
他們的馬車畢竟不像她的,有爐子,空間和儲物袋裡的東西也齊全,若是他們就這麼大喇喇的把孩子帶回去,那孩子能不能活到秦州都是回事。
方正義回道:“那倒不是,我大兒子在雲州守備將軍麾下,這次過去正好把孩子給他送去,他都三十歲了,膝下一直空虛,這次算是有個後了。”
傾妍點點頭,那還好,這一路上她給餵羊奶和果汁,到了雲州說不定能胖乎點兒,能好養活些。
這時就聽見孩子的哭聲從車廂裡傳來,聲音比之前亮多了,看來是吃了東西又睡了一覺,恢復了些力氣。
傾妍連忙繞到前面爬上馬車,打開車廂門就見孩子正咧着嘴乾嚎。
傾妍抽了抽嘴角,這是叫人,應該不是不舒服。
不過她還是關上門看了看他的尿布,果然並沒有溼。
她本來想把孩子抱起來喂些水的,又想起媽媽好像說過,有的孩子喜歡被把尿,並不會尿在尿布上。
於是讓醜醜拿出一個夜壺,(別問爲什麼有這玩意兒,問就是收的東西太多,什麼都收了些。)把小丁丁放夜壺口,開始吹口哨。
然後就是一陣嘩啦啦的聲音,“嘿!你這小傢伙還挺講究,這樣一來,那些尿布豈不是白撕了?算了到時候當抹布用好了。”
把完尿把孩子重新包好,又給他餵了半碗奶,還餵了一些溫熱的果汁,這纔拿着夜壺出去倒掉。
方家父子本來想問問孩子怎麼了,看到她手裡提的東西都是一臉尷尬,一時忘了要說什麼。
楊姑娘一個小姑娘怎麼會帶着這個?
傾妍渾然不覺,倒完了尿又用雪洗了洗,直接放在了車轅下的小筐裡,她怕放在車廂裡有味兒。
轉身就看見兩人站在那,便道:“沒事兒,孩子是睡醒了找人,尿了尿又吃了些粥,自己躺着玩兒呢,你們要不要看看?”
兩父子對視一眼,方正義清了清嗓子道:“我們就不看了,省的車廂裡進寒氣。”
傾妍點點頭,“那行,咱們現在就上路吧,孩子在車廂裡有我的貓看着,我也會時不時進去看看的。”
兩父子也點點頭回到了自己的馬車上,兩輛馬車再次上路,傾妍就在車廂裡的時間多了。
孩子吃飽喝足就又睡了,傾妍也躺在旁邊跟着一起睡,直到晚上十點了他們才趕到了一座縣城,永豐縣城,結果竟然進不去。
去問了一下同樣把關在外面的人才知道,這附近的幾個村子遭了雪災,房子壓塌了,因爲縣令大人處理的不及時,許多人都變的無家可歸。
許多都跑到了縣城來乞討,縣令怕他們在城裡胡來引起騷亂,就設置了宵禁,晚上十點以後就不準再進入,也不能在街道上晃悠,不然就抓進大牢。
傾妍對並排停在旁邊的方家父子道:“現在怎麼辦?咱們過來的半路上好像有個鎮子,不然咱們往回走,先去那邊湊合一宿?”
方正義:“那個鎮子我們去過,因爲離着縣城近,鎮上並沒有客棧,而且那個鎮子的人不太行,特別欺生,外地人只要進去就要交十個銅板,比府城都貴。”
傾妍:“竟然還有這種鎮子,縣令這邊都不管嗎?離着這麼近,他不可能不知道吧?”
方大有小聲道:“聽說那鎮長是這永豐縣令的堂弟,都是一家人,怎麼可能會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