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妍在丫鬟的幫助下穿戴好之後,就跟薛歡兒還有她的大女兒一起,帶着一個僕婦兩個丫鬟出了門。
乘坐的是府裡提前準備好的馬車,是那種木質車廂的,形狀像加長版的轎子,裡面可以乘坐三四個人。
正好她們三個和一個僕婦坐在裡面伺候着,兩個丫鬟坐在車廂外。
之前忘了說,薛歡兒和李漢欽育有兩子一女。
今天和她們在一起的是大女兒李慕雪,今年七歲,被薛歡兒帶在身邊教導。
長子李宏達五歲,已經進學了,每天都要去學堂除了晚飯時間能見到,其他時間都不在家。
還有一個三歲的幼子,因爲長得特別像他爺爺,也就是李家大公子,今年一開春就被他太奶奶抱去守備府養着了。
當時薛歡兒說起這個的時候一臉輕鬆,倒是沒有什麼怨懟,見傾妍臉上有探究還跟她解釋了一下。
李太夫人那是皇家郡主出身,雖說是前前前朝的,那也是受過一定的皇家教育的,孩子在她那裡能被教育的更好,更何況兩個院子幾乎挨着,孩子也會天天回來轉一圈兒,沒有什麼不放心的。
傾妍表示不是很理解,她只知道在老人身邊長大的孩子總歸不如在父母身邊長大來的親,感情是相處出來的,總不在身邊感情慢慢就變淡了。
不過這個可能不適用於古代吧,畢竟古代的大戶人家的孩子大多是奶孃僕婦們照顧的,在父母身邊還是太奶奶身邊估計沒多大區別。
薛歡兒家住在西城,知府府邸則是在北城那邊,兩邊距離不近,馬車走了半個多小時纔到。
傾妍一邊和薛歡兒聊着天,一邊用神識注意着外面的路線。
馬車經過府衙之後轉進了一個比較寬的衚衕,一直走到了衚衕盡頭才停了下來。
這裡應該就知府府邸的後門了,知府居住的府邸就在府衙的後面,前面是府衙,只有公務人員才從那邊進出,家眷們都是走的後門。
至於僕婦小廝平常進出,都是走更偏僻的角門。
他們這一個月一次的聚會,是女人們的聚會,就更不可能走前門那邊了。
說是後門,其實跟一般府邸的前門也沒差多少了,有門樓有牌匾很是氣派的。
在古代不是大事,如上司或皇親國戚到訪,迎娶當家主母中門是不開的,平常走動串門兒的話,一般走的都是後門或者是側門,這都是有一定的規矩的。
她們到的時候,那裡已經有別的府的馬車停在那裡了,這衚衕比別的衚衕要寬的多,至少一側停了一輛輛的馬車,另一側還能容得下馬車通過。
這外面的馬車都停的很整齊,有那麼點兒停車入位的意思。
薛歡兒一邊待着傾妍和女兒下車,一邊解釋道:“一般這種聚會都不會太長時間,大多數是上午過來,吃完午飯再待一會兒就離開了,所以這些馬車就停在外面等着就行,不用回去過再過來接那麼麻煩。”
她們吃完早飯又收拾了收拾,過來的時候差不多就九十點鐘了,過來赴宴會,也就是先打打招呼聊聊天,差不多就可以吃中午飯了。
宴會嘛,肯定是要吃一頓飯的,吃完午飯再坐一會兒也就散了。
傾妍有些疑惑這知府家的夫人不知道怎麼想的,每個月請一次客,就算家底厚也禁不住這樣敗啊,這不是明擺着告訴人家,知府有錢嗎,一個官員讓人知道有錢可不是好事。
之後又聽薛歡兒說起知府夫人的家世,才知道這都不是事兒,人家孃家是皇商,她又是長房嫡女,當年的嫁妝可謂是十里紅妝,有的是錢。
隨着府裡引路的下人左拐右轉的來到了一處大大的花廳,現在這個季節就不用想去什麼花園了,就算有花賞也得禁得住凍啊。
所以傾妍想象中的什麼才子佳人花園偶遇,陷害落水英雄救美一類的是沒有發生的可能了。
花廳裡已經有了十幾個人,只有五六個坐着的,站着的都是僕婦下人。
其中一個跟薛歡兒年紀相仿的婦人正好面對着門口,看到她們就站起迎了過來。
拉住薛歡兒的手道:“你今天怎麼來晚了?平常都是和我差不多時候到的,我來了沒有看見你,還以爲你有事不來了呢。”
薛歡兒拍了拍她的手背,給她介紹道:“我這是家裡來親戚了,所以過來的時候稍稍晚了些,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小姨家的表妹楊珩玥,你叫她珩玥就行。
玥兒妹妹,這是我的手帕交林錦蓉,你喚她錦蓉姐就成,她夫君與你姐夫是同袍。”
林錦蓉轉而拉起傾妍的手笑道:“珩玥妹妹長得真是標誌,別說,和你表姐的眉目還真有些相似呢。”
緊接着脫下了手腕上的一個玉鐲子,直接戴在了傾妍手上,“我也不知道你表姐會帶你過來,沒有準備見面禮,都說玉養人,這個是我常戴的,就送與妹妹充做見面禮了。”
傾妍剛要推辭,薛歡兒就道:“那珩玥就謝謝你錦蓉姐姐好了,她這人平常可不是大方的,這是與你投眼緣了。”
於是傾妍也就大方的收下了,笑着道了聲謝,三人就坐在了一起。
聽着她們兩人說了一會兒家常,傾妍也與她們說起了這一路的見聞,包括清風鎮和祈年村的事,那些玄幻鬼魂的她沒說,只說了村裡那些明面上的變化。
就這些也夠她們聽到驚呼連連了,不光是她們倆和李慕雪,就連周圍之前在一邊聊天和幾個後來的夫人們也被吸引了過來,不知不覺的就圍成了一圈兒。
傾妍講的抑揚頓挫聲情並茂的,語氣也很富有感情,讓人聽到的人就像身臨其境一樣。
這種講述方式,一是她加入了平常在自家傳媒公司裡看到的,那些培訓老師講的念臺詞發聲方法,讓聲音更有感情。
二是用了從爸爸那些學的,在年會上鼓勵下屬員工的煽動情緒的洗腦講話法,再加上她經常跟着媽媽出去做慈善,經常聽她搞演講,這些加在一起,講起故事來吸引人程度那是超級加倍。
看着周圍那一雙雙求知若渴的眼睛,傾妍越說越帶勁,差點兒沒忍住把在祈年村經歷過的那些事情也禿嚕出來。
還好理智戰勝了衝動管住了嘴,沒有給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祈年村帶去新的麻煩。
她要是真都說了,過後肯定會有大批的人跑去那邊尋寶挖墳,那可是商朝留下來的寶藏啊,不管真假都會有人前去看看。
等她把清風鎮遇土匪的事都講完了,衆人還圍在旁邊。
有夫人忍不住問道:“那祈年村真的那麼怪啊?村裡人真的出不了雲嶺縣城的範圍嗎?出了範圍就會死?那種咒術沒有留下來吧,要是有人學了可就太可怕了。”
別的人也附和道:“是啊是啊,那種邪術可不能傳下來,不然豈不是可以控制許多人!”
傾妍連忙道:“具體是不是真的還不好說呢,一共也就出去了幾個人,死的也都是意外,說不定就是巧合呢,畢竟那邊周圍有土匪,離着邊境也近,外出出事很正常。
我也是聽村裡的老人說的,真假也不好分辨,反正和我一起出來的村人就沒有出事,說明就是那些土匪被清剿以後外面安全了。”
傾妍用話應付着這些官家夫人,不讓她們胡思亂想,萬一想到真相上去就不好了。
等知府夫人過來這些人就散開了,有的去與知府夫人打招呼,有的則是聊起了別的。
傾妍也被一個有些獨特的姑娘吸引了注意力,這姑娘不像是跟其他夫人一起來的小姐,因爲她之前講祈年村的事的時候就注意到,這姑娘並沒有與人在一起,別的夫人小姐也下意識的跟她保持距離。
現在衆人散開了,她更是單獨坐在了一個地方,除了身邊有兩個伺候的丫鬟,離她最近的也與她隔着兩把椅子。
看上去應該與自己差不多大的年紀,也就十五六歲左右,但神情非常淡定從容,不像周圍一起來的那些官家小姐眼神懵懵懂懂的,一看就不是養在深閨,十指不沾陽春水的。
像是管了許多年家的當家主母,眼神中有些事故也有些銳利。
薛歡兒跟她說話沒有聽到回答,扭頭便見她直勾勾的盯着一個方向。
好奇的順着她的目光看去,見到她所看之人,便碰了她一下,等她回神,壓低聲音對她介紹道:“那是王同知家的嫡出大小姐王清月,與你同年,今年也是十五歲了。
說來這個姑娘也是命苦,同知夫人在她八歲那年生嫡子傷了身子,一直病在牀不能管事。
她爹又是在家事上糊塗的,當年就把管家權放到了妾室手上,妾室只會伺候男人哪會管家理事呢,當年是把王家管得一塌糊塗,整個秦州都知道了不少同知府的笑話。
更是把給夫人少爺的藥換成了劣質藥材,差點兒要了王夫人的命!
還是這王清月有魄力,直接把管家權收回攬在了自己身上,這麼多年來,是這位王家嫡長女一手管着後院,從八歲到十五歲,一管就是七年。
後院的妾室庶出手段頻出,可依舊不是她的對手,府裡王清月當家,王母常年纏綿病榻,王同知也有男人的劣性,妾室不少,煩心事更是不少,要不是有這麼個有本事的女兒,王夫人恐怕墳頭的草都老高了。
雖然她當家,可也有顧忌不到的地方,王同知不怎麼偏向她母親,這些年,她在中間幫襯周旋,說實話,我們這些外人看着都累。
王清月性格堅強,可王夫人卻是個柔弱無能的女人,以夫爲天,如今不能侍奉夫君,哪怕妾室上門挑釁,王夫人都忍讓着,這點讓我們這些人很是看不上,所以就算她有些年不出門了也沒人說去看看她。”
聽到這裡,傾妍都覺得替那王清月心累,照顧柔弱的母親,還要看管年幼的弟弟,管着府中的事物,還要防庶出的兄弟姐妹對她使絆子,防着妾室們不安好心。
也難怪小小年紀就滿腹算計,在這樣的家庭,凡事單純一點估計骨頭都剩不下了。
只是她有些奇怪,這些人爲什麼要躲着她呢?
這王清月就算是在家裡面有些算計,那也是人之常情,與這些夫人小姐應該沒有什麼衝突纔對吧?
這麼想着也這麼問了出來,薛歡兒還沒回答林錦蓉就回道:“唉……這些人倒不是說怕被算計,王清月這姑娘還是很有原則的,不會輕易去招惹別人。
這不是她厲害的名聲在外嘛,倒不是小小年紀就管家的那個名聲,而是之前也有個跟着嫡母一起來庶出小姐看不慣她一個閨閣女子就掌了管家權,說了幾句不好聽的。
王清月直接把那小姐的底都扒了,說了許多那小姐做的陰司事兒,回去差點兒上了吊,從那兒以後,這些同齡的小姐都不敢她他說話了。
就怕哪句話招惹到他,也被爆出一些隱秘的事出來,那就沒法活了。
也不知道王清月這小姑娘從哪兒查到的那庶女的事,還就那麼大喇喇的說了出來。
這都是後宅婦人,哪有說全都是好的,人無完人,總有一些小手段,小名堂在裡面,所以大家纔會有些躲着她。
當然,也不是全都想躲着,也有喜歡她這性格的同齡人,只是家裡人不讓與她相交,怕被人說與她一樣厲害,不好說婆家。
而我們這些與她年齡有些差距的,又不好跟一個小姑娘玩在一起,這才顯得她有些被孤立了。
珩玥妹妹你若是不怕,倒是可以和她相交一番,這姑娘真不是個壞的。”
傾妍點了點頭,她倒是不介意與對方相交,只是她在此處停留不了多長時間,真的成爲了朋友,以後也沒法聯繫,也見不着面了,就沒必要給別人徒增傷心了。
想是這樣想的,等吃飯的時候,對方坐在自己身邊,傾妍還是禮貌的與她打了招呼聊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