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以後,我坐我媽的車回去了,喬琬說帶着小樑睿去遊樂園玩,簡單地告別以後,各自分開,一路上我都沉默寡言,我媽問:“心情不好?”
“嗯。”我搖下車窗,今天的天氣非常明朗,風不大,微微地撩動着我的長髮,我凝神看着外面的風景。
“回去好好睡一覺就好了。”我媽安慰我,她說我外婆得知了我骨折以後,非常擔心,時常唸叨着想來看我,但是老人家經得起幾次顛簸,只能乾着急。
我想起了外婆關切的眼神,和蒼老的面容,心裡更是酸澀起來,我揉揉眼睛:“媽,我想回江城休息一段時間,陪陪外婆。”
我媽其實正有這個想法,現在公司一切運營都穩定,加上還有一個何斌幫着處理事情,我那份工作並不忙,她說道:“也好,明天我送你去江城吧。”
“好。”
回到家,我爸正在熬骨頭湯,湯的香味從廚房裡飄過來,我深深吸了一口,肚子還真有些餓了,看到我回來了,我爸穿着圍裙從廚房裡出來,難得的開心:“回來了啊,坐下吧,等下就吃飯了。”
在這個家裡,男主人的廚藝比女主人要好,我瘸着腿坐在了餐桌邊,我媽則去幫我把東西放回房間整理。
對於我要回江城呆一段時間的事,我爸沒有任何意見,他暫時還沒有上班,因爲身體需要休養,加上工商局那邊擔心金總那批人還會繼續鬧事,也算是暫時讓我爸避一避,他想和我一起回江城,可是轉而又看了我媽一會兒:“算了,我還是留在這裡吧。”
我會心一笑,別看我爸平時總是一臉嚴肅,可是他對我媽是真的很好。
我發了個短信給江朵,畢竟她是我小舅的女朋友,出來有段時間了,需不需要一起回去玩兩天,在楚靳那裡請個假應該還是能做到的,很快,江朵回了信息:“不了,我纔剛上班,請假不好呢。”
這倒也是,我沒有再回她信息,說到底和她也不是很熟,江朵這個女孩子看起來很文靜內向,平時基本不見她主動聯繫過我,我們之間的關係就像剛見面時差不多,不遠不近,就多了一層小舅的關係。
睡覺前習慣性地刷了一會兒動態,我翻着翻着,蔚藍曬出了一桌精緻的西餐,上面還有燭光,浪漫有格調,我看到了照片的邊沿有一雙熟悉的手,正在切着盤中的黑椒牛排,那是樑笙的手。
我有點明白蔚藍爲
什麼會加我了,爲了示威,用行動來證明她在傢俱城時說過的話,要不是她離開了一段時間,樑笙身邊的人怎麼可能會是我呢?
蔚藍和陳舒蕾的話如此的相似,都將不能和樑笙在一起的原因,歸結在了我的身上,我看了看時間,十分鐘前,而十分鐘前我曾打過了電話給樑笙,有些事情我只想兩個人說清楚明白,可是他沒有接。
手機屏幕上亮起了一個熟悉的號碼,自從陳舒蕾逼我將樑笙的號碼刪掉以後,我便也沒有刻意地去備註,只是將他放在了通訊錄的第一位,一眼就能看到,這個號碼不管我再過幾個半月不去聯繫,我都會熟記於心。
“喂。”我沒有猶豫地接了電話,也許是因爲心裡有氣,我將這個“喂”字喊得十分衝。
“在幹什麼?”樑笙語調輕鬆,與我上次在醫院見到他時的那種感覺完全不同,我甚至可以想象出他此時微微勾起嘴角的模樣,對,心情很好,爲什麼心情很好?因爲那頓浪漫的晚餐吧!
我起身下牀,緩慢地挪到了門口,將門反鎖好,我怕我爸媽會突然進來,鎖好門以後,我反問樑笙:“你又在幹什麼?”
聽出了我語氣中的異常,樑笙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不言,我走到了陽臺邊,看着海城的夜色,我家的地段還算不錯,能看到海城一個比較籠統的夜景,如一幅黑夜的畫卷,樓下是霓虹璀璨的大街,如一條發着光的綵帶綿延。
“爲什麼不回答我?”此時的我情緒正在漸漸失控,樑笙的沉默讓我更加難受,我深吸一口氣,扶着陽臺上的圍欄,仰頭將眼中的淚水逼回去:“不說話是什麼意思?是因爲跟蔚藍在一起嗎?”
“嗯,我跟她在上海。”樑笙的語氣有了一絲遲疑,我覺得好笑,難道現在還在擔心我會受刺激嗎?如果怕我受到傷害,怕我傷心,爲什麼要和她一起?我抽噎了一下,淚眼朦朧地看着這個城市的夜空,一種被背叛的感覺正在啃噬我,就像當初在劉浩楠的手機裡,聽到了袁玉珊的鬧鐘聲。
我總是在最後接受背叛,沒一個人會主動坦白,我可能就這樣一直被欺騙下去,也可能再晚一些發現,陷入更加痛苦的深淵裡。
樑笙那邊原本有着悠揚的小提琴樂聲,隨着一陣腳步聲,那音樂聲漸漸消失了,大概是找了一個安靜的地方,繼續來安慰再次經歷了背叛的我吧。
“沈言,我和蔚藍來上海,是因爲工作
的事情,對不起,我沒有事先告訴你。”樑笙解釋道。
“所以呢,你們什麼時候需要一起工作了?蔚藍珠寶也被元晟收購了?你們一起工作就需要吃燭光晚餐嗎?需要一起去美國,一起拍照,一起度過你們的美好時光是嗎?”我大聲地質問着,眼淚隨着情緒的潰堤而滑落。
聽到我的哽咽聲,樑笙的聲音裡多了一絲急促:“言言,不要哭,你答應過我,會相信我,會把這一切交給我來處理,爲什麼最後你還是選擇了不相信?”
樑笙說到最後,我竟然聽出了一絲失望,只是此時的我哪裡還聽得進那些話,聽着樑笙的聲音,我覺得虛無縹緲,我相信過,可是你沒有做到啊樑笙,爲什麼你不肯給一個經歷過背叛的我,多一點點的安全感呢?我哭着哭着,有些累了,電話那頭的樑笙一直沒有再說話。
“樑笙?”蔚藍的聲音響起,清晰而刺耳,我想她此時一定很美,與喜歡了這麼多年的男人一起度過這麼美好的夜晚,我閉上眼睛,淚水乾了以後,眼裡澀得難受。
我聽到樑笙讓蔚藍先離開,也聽到了蔚藍說“那我先去酒店等你”,我心如刀割,這樣的話叫我如何去相信。
“言——”樑笙想說話
“樑笙,”我打斷了他的話,此時的夜空中,忽然飄起了濛濛細雨,很快雨勢越來越大,成了瓢潑大雨,我伸手去接那雨水,可是它們打溼了我的手,卻又從我的指縫間流逝,我將胸口積攢着的那口氣長長地吁了出來:“你有陳舒蕾,有蔚藍,還有無數數不清的女人會出現,可是你從來沒有明確地拒絕過別人,只是一味地讓我相信,蔚藍對你是什麼感情,你可能比我還清楚,可是你從沒有顧及過我,也沒有明確地用行動拒絕她,這些天我想了很多,也許我爸說得對,我們不合適。”
這是我與樑笙交往以來,第一次動了分手的念頭,帶着三分衝動,還有七分的慎重,因爲蔚藍無聲的示威而萌芽,因爲樑笙的默認而結果,離樑笙當初承諾過我的一個月時間,已經只剩十天不到,他卻只是在忙着和蔚藍所謂的工作,我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因爲不在乎,所以無所謂,當初劉楠皓也是這樣,不知道何時開始忽略我,我說的話,我的事,從不記在心上也不想解釋,我可能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愛劉楠皓,可是他給我的陰影,是永遠無法抹去的,也會被我作爲教訓,放在下一段感情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