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着手機，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索性閉了嘴，一言不發。
樑笙見我沉默不語，薄薄的嘴脣裡吐出幾個冰冷的字眼：“明天開始，你不用去上班了。”
“爲什麼？”我有些不滿，“如果你懷疑我和何非墨之間有什麼，大可不必，他一直都很討厭我，這一點方瑩他們都可以作證，我調到非也的第一天，他就告訴我，只要我別打擾到其他人，他隨我做什麼，也不會給我安排任何工作，他連看都不多看我一眼。他之所以沒有繼續排斥我，多半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和他之間真的沒什麼好值得你忌憚的。”
我是個認死理的人，是非黑白我分得很清楚，從來不會擔莫須有的罪名。
我這番話說完，樑笙原本恢復平淡的臉色再次起了波瀾，他大步走過來，直接抓住我的手腕，“以後當我的面不許提‘何非墨’三個字！”
“樑笙，你能不能理性一點？”我有些煩躁起來，說話也變得有些急促。
“理性？你告訴我怎麼理性？”樑笙與我保持着一寸的距離，我整個人幾乎是貼在他胸膛的，可我卻感受不到他身體的一絲溫度。他攥緊我的手腕，一字一頓：“繼續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嗎？嗯？”
“發生什麼了？”我就不明白了，他說的好像是我和何非墨有什麼了一樣。上次我和何非墨當真是做了出格的事情他一句話都沒說，這次反而什麼都沒有，他卻不依不撓。
“沒什麼，就當我什麼都沒說過。”樑笙忽然鬆開了我的手，往後退了一步，臉上的表情，有失望、有無奈、也有憂傷。
“我再跟你說一遍，明天你不用去公司報道，我已經讓人事給你寄了離職報告。”樑笙如是說。
只覺得一瞬間熱淚盈眶，滿腹委屈，我爸反對了我這麼久，我至今都沒有放棄過，僅僅因爲這麼一件小事，他一句話就解除了我的合同。
“樑笙，我已經是合同工了，你不能說辭就辭。”
“兩個月的工資作爲違約金，我讓財務給你雙倍。”樑笙面無表情，轉身就走。
我癱坐在地毯上哭了很久，然後擦乾眼淚回家。不管在外受了多少的委屈，回到家總是擠出一張看似輕鬆地笑臉。
我媽已經做好了晚飯，江朵也在，我爸坐在主位上不停地抽菸。
我以爲他會罵我，沒想到過了很久，他只是對我道：“你明天去你媽的公司上班。”
不容抗拒的口吻。換做之前，我一定暴跳如雷，抵死相抗。可是現在，我完全沒了心情，很坦然的點頭：“哦。”
我媽和我爸
互看了一眼，我媽問我：“你答應了？”
“嗯。”我興致缺缺，抓過碗筷夾菜就吃，不想多說。
“這樣最好。”我爸看了我一眼，掐滅了菸頭也開始吃飯。
我媽至少還會關心我一句：“你怎麼了，是不是跟......吵架了？”
當着老爸的面，她刻意跳過了‘樑笙’二字，生怕激怒了我爸。
我搖了搖頭：“沒有，我聽你們的。”
“呃......那就好。”我媽若有所思的看着我，時不時往我碗裡夾菜。
吃過飯後，我媽要開車送我和江朵回去，被我拒絕了，我和江朵兩個人打車，一路上我不說話，江朵也不開口。
直到回了出租屋，江朵收拾東西的時候，才偶爾跟我說幾句話，不過內容無疑是什麼東西該放在拿，哪些東西她可以用。
江朵是不知道我和樑笙的關係的，我也不打算告訴她，萬一她說給我爸聽了，會有數不清的後續矛盾。
洗漱完後，我便鑽進被窩開始睡覺，江朵還開着燈看書，我睜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忽然想和江朵說幾句什麼：“江朵，你明天就去元晟報道了，緊張嗎？”
江朵不明所以的搖頭：“爲什麼要緊張？”
“呵呵。”我苦笑着，“是啊，爲什麼要緊張，我第一天去元晟報道的時候確實有點緊張呢。”
“我還好，對我來說就只是一份工作而已。”江朵渾身上下透着一絲不屬於她這個年紀的冷靜，起初在外婆家還覺得她嬌羞起來有些小女生的感覺，現在看來，她很多事情看的比我還要透徹。
“楚靳是個很好的人，有他罩着你，我也放心一些。”嘴上誇着楚靳，心裡想的卻是樑笙。
滿腦子都在回放我和樑笙初識時的的畫面，不過半年之前，現在感覺竟像一個世紀那麼久。
每當這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出現，就意味着我的生活正在發生一些悄無聲息的改變。
我媽讓我早上九點鐘之前到她辦公室報道，八點半我還賴在牀上不想起來，江朵已經走了，我望着天花板發憷，心想要是我和她能對換一下就好了。
翻身下牀，看到餐桌上放着一塊三明治和一杯牛奶，一張方形的便籤紙上一行清秀的字，“要是起來的晚，放在微波爐里加熱一下。”
突然發現連比我年紀小的女生都這麼會照顧人，而我從來都是被動的等待別人的照顧。
不管是以前和劉楠皓在一起，還是現在和樑笙談戀愛，我從來都沒給自己的男朋友做過一頓飯。似乎這種體貼入微的行爲從
來不會發生在我身上。
已經很久不喝牛奶了，我把三明治和牛奶放在微波爐里加熱，轉身就去洗手間洗漱，給自己化了個簡單的淡妝，出門的時候，已經九點四十了。
我媽的電話終於催促過來：“沈言，今天第一天報道你就遲到？能不能給老媽一點面子？”
“哦，我在車上了。”
老媽的公司往城南方向，剛好和元晟相反。打車二十分鐘，到我媽辦公室的時候，已經十點多了。
數落了我幾句，然後到我去開會，向公司其他管理介紹我，當然不是介紹我是她女兒，而是介紹我的職位。她給我安排的是人事總監的位置，不需要什麼特殊的能力，可以很快的適應整個公司。
因爲上次年會上，很多人都打過照面，也都心知肚明我是老媽的女兒，所以所有人都對我格外的熱情。一散會，就有幾個人圍到了我的辦公室。
帶頭的就是時遷了。
時遷支着下巴笑：“沒想到我們會成爲同事。”
我訕笑着：“是啊，我也沒想到。”
幾人都客套了幾句，便一個接一個出去了，時遷走到門口又折返回來，小聲說：“看你興致不高的樣子，是不是不喜歡你老媽給你安排的職位呀？”
我不着痕跡的擰了擰眉，我一向不怎麼喜歡那種明明關係不好卻偏偏搞得好像我們很熟一樣的人，所以微笑着否認：“沒有。”
時遷想到了什麼似的，笑着說：“原來你男朋友是樑笙啊，我當時還覺得樑笙這個名字怎麼這麼耳熟，後來搜了纔想起來是元晟集團的老總。看來你很幸福哦。”
隨他說什麼，我都只是微笑。說了幾句，他終於意識到沒趣，終於出去了。
一上午我都坐在辦公室發呆，對於這個陌生的環境一點新鮮感都沒有，反而覺得渾身無力，做什麼都打不起精神。
我媽一見我一副要死的樣子就來氣，特意在我辦公室逗留了十多分鐘給我上思想教育課。我沒興趣聽，就只是點頭搖頭，直到桌上的手機響起，一看是萱萱的，與此同時我老媽的電話也響了起來。
我連忙接通，直接就問：“親愛的你終於醒了，人怎麼樣？”
“別管我了，言言，我問你，你手上......”
“什麼？”我媽突然驚叫出聲，嚇的我都沒聽到萱萱後面的話。我媽緊接着說：“在哪家醫院，我現在就過來！”
“言言，你爸爸出事了！”我媽這話一出口，我整個腦子就炸了，沒心思再聽萱萱說什麼，摁了電話就隨我媽奔向了醫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