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雪凝氣凝神,一字一頓道:“子珏,你將來容得下我哥哥嗎?”
軒轅珏靜靜地看着她,目光深深,“你爲何會有此問?”
“回答我!”百里雪不容他迴避,“還是說,天下的皇家都容不下一個手握重兵的藩王,皇上如此,你將來也是如此?”
這個是極其微妙的問題,一旦把握不好,完全有可能讓兩人的關係徹底陷入僵局,軒轅珏脣角彎出一道弧度,“如果大舅兄真有不臣之心,以當時的情形,完全可以自擁天下,又豈輪得到那些人說三道四?”
雖然百里雪絕對相信哥哥的赤子丹心,但皇上卻不這樣想,而且,在遙遠的將來,太子還會這樣想嗎?
見雪兒沉默不語,軒轅珏握緊她的手,有些發涼,溫聲道:“當年父皇用陰陽天蠶蠱對付大舅兄的時候,如果他存了反心,這天下早就改姓了,何須等到今日?”
“你相信哥哥?”百里雪攸然擡眸,緊緊地看向他。
軒轅珏深沉的眸瞳閃過精光,“以三十萬鐵騎全然聽命於他的實力,大舅兄如果想反的話,他甚至都不需要等待機會,隨時都可以反,可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也全無此意,這番赤膽忠心,天地可鑑,我又爲何不信他?爲何容不下他?”
這番推心置腹的話,百里雪說不感動是不可能的,“伴君如伴虎,哥哥最初不願我嫁入宮廷,就是想讓我遠離這些爾虞我詐,我嫁給你之後,哥哥的地位就更遭人非議,子珏,你今日所說的話,全然發自肺腑嗎?”
軒轅珏輕嘆,“你我做了這麼久的夫妻,我又何必騙你?父皇猜忌一生,防範一生,最後又落得什麼下場?大禹治水,血淚的教訓就是堵不如疏,何況天下再無大舅兄這樣的軍事天才,對這樣的帝國將星,你爲何覺得我一定要剷除他,才能安坐龍椅?”
見他如此說,百里雪終於有些安心,是啊,哥哥若是想反,這東瀾的江山,早就不姓軒轅了,對哥哥這樣的天縱英才,唯有真正的明君,才能真正得到他的赤誠忠心。
“何況,大舅兄心懷天下,他早就我說過,他從來就不是爲了保衛軒轅皇族的江山而戰,而是爲了東瀾子民安居樂業而戰,這樣的國之棟樑,我身爲萬民之主,爲何不能信之任之?”
他說得這般蕩氣迴腸,百里雪竟然落下淚來,皇上陰損卑劣,機關算盡,竟然讓哥哥承受了那麼多年的痛苦。
若不是自己執意要嫁給太子,恐怕哥哥還會瞞着她,讓她繼續無憂無慮地快樂生活。
“我早已看出大舅兄根本無意爭這天下,無論將來世事如何變化,我對大舅兄的清高至傲都會信如股肱。”
他的話不無道理,百里雪凝眸道:“哥哥是一個至情至性的人,會是一方諸侯,卻永遠不會是一國之君,他曾經和我說,永遠不會爲了一己之私,讓三十萬將士背上不忠不義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