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嬤嬤一愣,知道自己的動作瞞不過皇后娘娘的眼睛,如實道:“給她聞了點花香。”
殷皇后微怔,隨即笑出聲,不以爲然道:“太子就因爲這個教訓你?”
“是的。”桂嬤嬤道:“還警告奴婢以後不得自作主張對江夏郡主下手。”
漸漸的,殷皇后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意,“你的確膽大妄爲。”
桂嬤嬤跪在地上不動,“奴婢任憑娘娘責罰,絕無怨言,奴婢只是見不得江夏王府的人。”
殷皇后眼冷如冰,一雙鳳眸牢牢地盯着桂嬤嬤,半晌,森冷之意才慢慢消失,神色染上些許懷念,“還是因爲他嗎?”
桂嬤嬤身子一顫,“奴婢自幼孤苦,是恭王把奴婢從苦海中救出,恭王對奴婢有再造之恩,奴婢萬死難報,眼見恭王死在百里長卿的鐵蹄之下,奴婢只恨不能手刃仇人,如今見到百里長卿的妹妹,奴婢恨不得食肉寢皮。”
北越和東瀾五年前的那一場大戰,北越帶兵的主帥就是恭王,是皇帝的異母弟弟。
兩軍兵戎相見,恭王不是江夏王的對手,最後,北越軍不但幾乎全軍覆沒,恭王也在江夏軍隊的圍剿中被迫自盡身亡,馬革裹屍。
看桂嬤嬤的外表,會以爲她已經五六十了,但熟悉的人才知道,桂嬤嬤和殷皇后同齡,但殷皇后保養得極好,豐美豔麗,看上去還不到四十,看上去像兩代人。
殷皇后自然知道桂嬤嬤對恭王府的深情,從幼時被恭王救回府中,她的生死就和恭王連爲一體了。
恭王死了,爲恭王報仇便是她全部活着的意義了,所以她纔會快速老去。
殷皇后默然片刻,才沉聲道:“本宮知道你的心意,不過,你是宮裡的老人了,本宮也是看你行事穩妥,纔派你去迦兒那裡伺候,若再自作主張,壞了大事,本宮也保不住你。”
桂嬤嬤的身子彎得很低很低,“奴婢明白,只是奴婢很想知道,娘娘有沒有打算爲恭王報仇?”
殷皇后手遽然一抖,幾滴茶水濺了出來,沒有馬上應答,而是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半晌之後,殷皇后淡淡道:“北越皇室子嗣稀薄,陛下膝下只有兩位皇子,陛下如今又龍體不佳,時常復發喘疾,迦兒是未來的一國之君,說不定明年就會是監國太子了。”
桂嬤嬤身子一縮,聲音幾乎低到地底下去,細若遊絲,可蒼老的臉上竟然浮現幾絲少女般的笑容,“娘娘已經忘了恭王了嗎?”
殷皇后臉色猛然一沉,霍然起身,厲聲道:“桂嬤嬤。”
桂嬤嬤見皇后動了怒,沒有再說下去,佝僂的身子卻顯得更加佝僂。
殷皇后緩緩步下鳳座,慢慢地朝着桂嬤嬤走來,眉眼間厲光閃爍,“你若是再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和自己的手,逼得本宮除去你,可怨不得本宮。”
“奴婢遵命!”桂嬤嬤的聲音緩了下來,“娘娘和太子殿下有宏圖大業,奴婢賤命一條,在別的地方也無力襄助,但凡娘娘和太子有任何差遣,奴婢赴湯蹈火萬死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