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穿越至今,後宮不寧的問題讓趙桓無比的頭大,這又不是朝政,自己又不能找李綱、趙鼎這樣的大臣商量着來。
趙桓看着面前的宮女,就氣不打一處來,自己對宮人不薄。
他從沒有隨意打罵、沒有肆意侮辱。
而宮內的兩個嬪妃,也都是比較善良,從不會肆意欺凌宮人。
但是宮人並沒有知恩圖報,反而讓趙桓有些焦頭爛額的感覺。
“拉下去,嚴加審問。”趙桓揮了揮手,準備讓親從官將礙眼的人帶走。
“官家,且慢。”李清照的聲音突然出現在了趙桓的耳邊,
趙桓擡頭一看,李清照正從慶明宮的宮門外,快步走來,身後跟着幾個皇城司的察子,還有幾個宦官。
張棠華怯生生的說道:“臣妾抓到的宮女,形跡可疑,官家出宮去了,臣妾就找到了李尚宮處理此事。”
爲什麼不找朱璉呢?
趙桓想了想,不自覺的搖了搖頭,換成自己,也不會去找朱璉,她有點跟不上腳步了。
處事風格過於柔弱,這要是放在平常人家,也沒有什麼問題,但是這裡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啊。
李清照行禮過後,說道:“臣妾從這個宮女身上找到了小報,順藤摸瓜找到了三個共犯,一個是御膳局的採買,一個是御馳道的小黃門,一個是慶明宮的宮人。”
趙桓看着李清照,沒想到她還挺有辦案的能力。
李清照指着幾名五花大綁的宮人說道:“這御膳局的採買,每天都會帶一份小報進宮,而這份小報通過御馳道的小黃門之手,送到每天路過的慶明宮宮女手中,而官家面前的宮女就是執行刺殺的人。”
“而這名宮女,是前段時間,因爲張婕妤入宮的關係,從民間的選上來的宮人。”
“臣妾又順着這名宮女,查到了宮內一些老宮女的身上,他們收了賄賂,故意放一些人進宮。”
“而行賄的人也是通過御膳局的那個採買負責,所以宮裡才老是出亂子。”
真是環環相扣的一整條完整的交易鏈啊!
起這條線並不容易,特別是那幾個負責選召宮女的老宮女和宦官。
前後趙英、沈從、李綱、趙桓都曾經費盡心思的想要挖出這條骯髒的交易鏈,可是始終沒有得手。
李清照繼續說道:“涉案的這麼多人裡,知道要待長虹貫日小報刺殺官家的消息,只有御膳局的採買的小宦官,和負責刺殺這個宮女,其他人甚至都不知道是什麼。”
“那你是怎麼抓到採買這個小宦官的?”趙桓好奇的問道。
宮內行賄受賄蔚然成風,從趙英這個老祖宗開始就是上行下效,趙桓覺得宦官嘛,貪點就貪點,結果沒成想整個宮中都是這個樣子。
甚至連那些宮中的老妖怪們,都開始放不明不白的人進宮了。
李清照指着小宦官說道:“臣妾做了尚宮幾個月,日日點卯,卻無事可做,學宮裡的規矩的閒暇之餘,就注意到了這個採買。”
“官家並不是奢靡之人,食膳不行大宴,所用食材並不多,但是此人日日出宮就罷了。很多次都是空手而歸,臣妾都注意到了這個人。”
趙桓點了點頭,尚宮的本意是趙桓恢復女官制度,然後安排一個自己人去監控即將成立的商部。
沒成想,還有意外之喜!李清照居然真的在做尚宮做的事。
掌戒令、糾禁、謫罰之事。司正、典正佐之,統管六御。
本來大宋不設宮正,都是由皇后一力負責,現在趙桓沒有皇后,就由朱璉負責。
朱璉相夫教子,絕對是及格的,但是管理宮廷之事,就有些捉襟見肘了。
“還有嗎?”趙桓饒有興趣的問道。
“臣妾還看到了三五個可疑的人,待臣妾再觀察之後,確定之後,交給官家定奪。”李清照回答道。
她明確的告訴官家,這皇宮裡,不止是這小宦官一條暗線。
“朕知道了。”趙桓點了點頭,對着朱璉說道:“朱貴妃隨朕來一趟。”
趙桓去的是文德殿,而不是延福宮。
他坐在御案之前,看着朱璉說道:“朕決意恢復尚宮局,任命李清照爲宮正,統管宮人管理之事。不知你意下如何?”
趙桓希望朱璉能夠同意自己的意見,畢竟她管理宮廷老是出岔子,總這樣也不是個事。
但是這是在分朱璉的權柄。
朱璉也是第一次走進了文德殿內,自從宮內不斷出事,官家最常待的文德殿,就成了禁地一般,等閒不能踏入,她好奇的左右張望了一會兒。
在聽到了皇帝的問話,她面帶猶疑,俯首說道:“臣妾聽從官家安排。”
朱璉是個沒有心機的人,什麼事都寫在了臉上,這也是趙桓一直喜歡她的原因之一。
朱璉臉上有很明顯的失落。
“那就把四司轉移給李宮正吧。此事就這麼定了。你性子柔弱,刑罰的事,還是交給李宮正吧。”趙桓還是決定轉移朱璉的權力。
四司,分別是司言,掌宣傳奏啓;簿,司掌名錄計度;司正,掌格式推罰;司闈,掌門閣管龠。各有司正兩名,從六品宮官。
而御膳局等六御局的院正,也是隸屬於四司,趙桓這次決定,可以說直接將朱璉作爲貴妃的權力,砍了一大半,送到了宮正手中。
大宋不設宮正的原因也是如此,不想分皇后的權柄。
宋太祖皇帝與將門姻親的祖訓,這是當初交易的一部分。
但是八門進京之事後,除了朱家,八門已經變得名存實亡。趙桓設宮正分薄皇后或者一品貴妃的權力,就沒有了阻礙。
大宋沒有外戚干政、宦官弄權、藩鎮割據的問題,但是大宋自己本身的問題卻是一籮筐。
黨爭成風、文人把持朝政、朝令夕改、後宮亂政,一個不少。
劉娥差點效仿武則天登基,稱制穿龍袍垂簾聽政,趙佶登基全仰仗這向太后的扶持。
皇太后和皇帝之間的權力之爭,間接的導致了文臣的黨爭。
朝堂也因此亂的跟一鍋粥一樣,雖然不是後宮干政,但是這顯然屬於紅宮亂政。(注1)
趙桓決定複用宮正的職位,也是多方面考慮。
“別哭了。朕不希望看到宮內繼續這樣亂下去。”趙桓看着朱璉哭泣的模樣,搖頭說道。
朱璉的臉頰上帶着兩行清淚說道:“臣妾心裡不順心,不是官家分了臣妾的權柄,臣妾本就不是貪心的人,自知能力有限,將事交給旁人去做,也省了一份心力。”
“臣妾只是覺得幫不到官家,所以這才心裡難過。”
趙桓走下御臺,安慰的說道:“你呀,就是心腸軟……”
趙桓哄着朱璉,畢竟是患難之妻,金人騎在自己臉上輸出的時候,朱璉的表現也不算差。
“臣妾會跟着李大家好好學的。”朱璉依舊帶着哭腔說道。
他們兩個人沒什麼間隙,只是現在隨着趙桓的不斷成長,朱璉還是原來的模樣,就有點無法維持宮中安寧了。
他哄着哄着就把朱璉,哄到了龍榻之上。
哄女人的最好方式,沒有之一。
次日,趙桓的短暫休假就結束了,他看着手中的軍報,狠狠的錘了一下桌子。
這軍報是剛剛送到,說了一件事,奉聖州軍堡被金人襲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