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人還是金人?”趙桓問道。
北地漢人效忠於金廷和遼國做事的不在少數,趙桓對這些人尤爲憎惡。
當初不是系統及時提醒趙桓宇文虛中的身份,趙桓是絕對不會見這些叛國的人。
他們放棄了自己的身份,忘記了自己的國家,來到自己的面前,沒被自己砍死,已經是趙桓遵守傳統禮儀,兩國交戰不斬來使。
趙桓不是歧視,是仇視。
“漢人,若是金人走不到汴京,就被邊軍的軍卒,砍了換賞錢和田產了。要不是韓將軍派人送過來,這金國使者也無法到達汴京。”李綱小聲的說道。
軍功爵均田的制度就是如此,軍漢們一羣大老粗,你跟他們說禮?
他們得拿大刀片子抽你。手裡的武器就是最大的道理!
如果是漢人的話,因爲大量皇城司的察子和商賈在遼國和金國活動,這羣大老爺們還能忍一下。
顯然這次來的金國使者,並非察子,所以,需要韓世忠派人護送。
“不見了。”趙桓搖頭拒絕了見國賊,萬一自己氣性上來了,砍了這幾個狗東西,豈不是丟了禮儀之邦的大國風度?
“那就不見吧。也沒見的必要。”李綱點了點頭說道,他是堅定的主戰派,而且知道北地現在的佈防是多麼的牢不可破。
金人除非長翅膀,否則真的威脅不到除雲中路,其他各路。
“官家契丹人的使者耶律斜和金使前後腳到的,要不要見一下?”李綱繼續詢問道。
“來做什麼?”趙桓饒有興趣的問道。契丹人湊什麼熱鬧?
李綱拿出國書說道:“請求大宋官家的仁義籠罩契丹之地,求捷勝軍駐軍。這事國書,官家。”
“王將軍和契丹人約期一年,一年後捷勝軍南歸雲中路,將臨潢城還給契丹人,以此換取契丹人的補給。但是耶律餘睹考慮了很久,派了使者來到了汴京。捷勝軍走了,他們受不住臨潢。”
趙桓打開了國書,詳細的看了兩遍,耶律餘睹在國書中倒是非常誠懇。
每年向大宋朝禮,金五千兩,白銀四十萬兩,馬牛萬匹,羊十萬匹,鐵料五萬石。
錢沒多少,以現在宋朝國庫和內帑的錢來說,還看不上這點錢。
但是馬牛等大型牲畜一萬匹,羊十萬匹,就是一筆很大的財富了,大宋很缺少大型牲畜。
而且還有鐵料還有五萬石,大約八千噸的優質鐵料。
耶律餘睹言辭懇切,只求趙桓下令能夠拯救契丹人於水火之中。
讓耶律餘睹這個老狐狸做出這樣的決定的原因,非常複雜。
金人的統治比較簡單粗暴,契丹人寧願選擇被宋人閹了,去大同府煤田挖煤,也不願意留在原來遼國,現在金人統治的地域。
可見金人在遼國舊地多麼的不得人心。
契丹人的青壯流矢嚴重,迫使耶律餘睹拉下了臉面,求到了趙桓這裡。
“讓那個耶律斜上殿來吧。”趙桓看完國書,決定今天把這事給處理了。
“遼國來使耶律斜進殿!”魏承恩高聲喊道,宮門外的太監層層傳聲,傳到了承德門的五鳳樓的親從官耳中。
親從官打開了側門,將耶律斜放進了宮城。
耶律斜走上大殿,看着大宋的皇宮的精緻,一時間有些呆滯,老半天才回過神來,說道:“遼國使臣拜見大宋皇帝,官家萬泰永康。”
“給耶律使者賜座。”趙桓準備好好的跟耶律家族做個買賣。
要知道草原上,並不窮。
牛馬布匹皮草這些東西不用多說,趙桓的目的是耶律餘睹控制的露天鐵礦,這纔是重中之重。
“官家,臣改了漢姓,官家喊臣劉斜就是。”耶律斜小心翼翼的說道。
“哦?有這等事?”趙桓看着耶律斜問道。
耶律斜俯首說道:“國師帶頭改了漢姓,現在草原上已經沒有了耶律族人,只有劉家了。”
“本來我遼國太祖就曾打算給耶律一族改爲劉姓,因爲當時耶律一族,在草原如日中天,不肯改姓。反對之聲太大,才停了下來。”
“現在耶律一家已經榮光不再,國師就承接太祖遺志,讓耶律家改了姓氏。”
趙桓皺着眉問道:“國師就是耶律餘睹嗎?”
“是的,官家,此次進京,正是國師派臣來,請官家的仁義照耀草原。”耶律斜回答道。
趙桓看着耶律斜,嘆了一口氣,看來契丹人在草原上的日子,真的非常艱難,爲了尋找趙桓的幫助,做到了這等地步。
這個兩百年的王朝轟然倒塌之後,連耶律皇室都不能倖免。
耶律大石帶着精銳跑了,整個契丹一族在草原上任人屠掠,爲了求存,耶律餘睹也算是一點臉面都不要了。
趙桓皺着眉看着這個契丹人的使者,因爲這個契丹人說着說着就哭了。
“行了,別哭了,嚶嚶如婦人狀!”
“是男人,就拿起你們手中的刀斧,揚起你們的馬鞭!金人給了你們多少羞辱,給了你們多少苦難!你們就用自己手中的武器讓金人償還!哭能把完顏晟哭死嗎?!”趙桓氣不打一處來。
甚至在得知耶律改姓之後,心中泛起了一絲同情。
同病相憐。
自己要不是御駕親征,改革軍制,現在哭的怕不是整個北地的百姓。
“官家,救救契丹人吧。宋與遼國互爲兄弟之國,遼國從未違背自己的誓言,還請看在遼國與宋國止兵戈百年之情分,救救契丹人吧。”
“金人不會給我們時間的,只等宋國天兵一退,金人就會捲土重來,現在收復的三路之地,也保不住。”
“非我契丹無男兒!但是再健壯的男兒未經過任何訓練,上戰場也是送死。”耶律斜的眼淚並不多,但略帶哭腔的聲音,讓大宋的朝堂都有些沉悶。
趙桓略帶爲難的說道:“你是個讀書人明事理。朕打開天窗說亮話,你想過沒有,朕準了你的請旨,派宋兵駐紮在你遼國土地,抵抗金人。”
“你們契丹人習慣了花錢買平安,還會有復仇的意念嗎?還會有收復故土的壯志嗎?還會有血性嗎?一個失去了血性的契丹族,就是草原上待宰的羔羊啊。”
“一如澶淵之盟後的宋遼兩國皆軍備不振,朝堂陷入內鬥,朝堂外歌舞昇平。忘戰必危啊!”
趙桓說的是遼國使者,也是說給大宋的羣臣們聽!
議和、綏靖的代價,趙桓無力承受,也不願意承受。
耶律斜整個人都在顫抖,肩膀一聳一聳的抖動着,最後才滿臉淚痕的擡起頭說道:“官家,遼國已經亡了。”
“遼國亡了,現在只有契丹人了,若是官家沒有大兵駐紮,我們契丹人連人都不是,只是契丹奴啊!”
趙桓沉默了很久,終於點頭說道:“如果這是真的,我希望它是假的,如果這是假的,我希望它是真的。”
“我要鐵礦的開採權,克魯倫巴爾露天鐵山的產出,歸大宋所有,開採可以交給契丹人,朕可以付錢給契丹人開採鐵山。但是如果有弄虛作假,朕就讓大宋軍卒回雲中。”
趙桓提出了自己的條件,看着耶律斜,契丹人給的是錢和牛馬羊,還有鐵料。
這並不能滿足他的胃口,他要契丹人的露天鐵山。
“果然如國師所言,宋人是極爲奸詐,絕對不會做虧本的買賣。”耶律斜俯首說道:“敢問官家這鐵山的開採權,要多久?”
“一百年吧。”趙桓說了個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