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師道沒有想讓趙桓改變命令的想法,大宋西軍的情況他知道的更多一點。
自從童貫領着西軍在征戰遼國中大敗而歸後,大宋西軍已經有種聽調不聽宣趨勢。
自隴右都護府開闢鹽池,不僅從朝堂要軍費養軍隊,自己也回易創收養軍隊。
當然,這並不是說西軍已然自立門戶,更多的是一種和朝堂賭氣的成分在。
據种師道瞭解,不管是折家軍,亦或者劉家軍都派出了一些軍隊支援太原。
固守隴右都護府的命令其實維護了西軍將門的利益。
他也無從反駁,只要是個人就有立場,不可能大公無私,一切爲公。
他也不能免俗。他是國之柱石不假,但國之柱石也有自己的地基在,否則這個柱石就是一個笑話。
而且他現在開口駁斥新帝,很容易讓新帝以爲他以勢壓人,導致君臣離心離德。
種家軍在城裡這種敏感狀態,他還是少說話,或者不說話的好。
“誘惑完顏宗望全力攻城,唯有兩種方法,激怒完顏宗望,用一切的手段羞辱他。使其起的頭昏眼花發起攻城。但是這種可能性太小了。畢竟完顏宗望乃是金國名將,征戰沙場多年,不管是膽識還是眼光都非常獨到,而且非常瞭解中原文化,輕易不會冒進。”
“或者戰局發生改變,逼迫其攻城。唯有平州被韓世忠攻克,或者太原城敵軍被退,這樣影響全局的事情發生,完顏宗望纔會孤注一擲試着攻下汴京,或者直接逃跑。不過真的發生了這樣改變整個戰局的事發生,完顏宗望一定會第一時間逃亡。”
“或者看到破城的希望。纔會下重注攻城。不過,就連陳州門城門洞開,都未曾攻下汴京,怕是不會上當。”种師道分析了一下局勢,想要完顏宗望瘋狂攻城,希望渺小。
李綱想了一會兒說道:“還有一種方法,大宋西軍出城應敵,決戰與野,戰之勝之,馳援太原,解開死局!可金兵乃是開國之兵,而這完顏宗望完全是開國之將,士氣正高,想要一戰定勝負。困難重重。即使慘勝,怕也是無力馳援太原。”
“難啊!”
趙桓聽到种師道和李綱這麼說,也是這麼以爲,技不如人,兵不如人,即使七萬對三萬,最精銳的大宋西軍也不見得能在野外打得過完顏宗望。
因爲對方是重騎兵和輕騎兵混合部隊,而汴京城內,都是步戰,決戰與野,真的那麼做,那就太頭鐵了。
“多管齊下如何?想辦法消磨其士氣,激怒完顏宗望。或者等待天下勤王之兵吧。”趙桓無奈的說道,种師道和李綱臉色不是很好看。
新帝的決定是他們商量了一天的結果,因爲國力衰弱,而無法實現。壯志未酬的無奈。
种師道被李綱推走,趙桓拿着一本兌換的書籍,看的津津有味。
一直看到太陽西下,一直看到宮殿外的華燈在宮女的纖纖玉手掛在了屋檐之下。
朝堂上嘴炮威力高於一切,如果沒有嘴炮他下令殺了趙楷這事,怎麼可能到現在還這麼風平浪靜?
這羣讀書人自視清高,凡事要講道理,正好趙桓知道一個人講道理能講的所有人都啞口無言,講道理能把人講的羞愧萬分,不自覺的在他的文字裡,尋找着自己的影子。
當然,後世的孩子們都蠻討厭他的,因爲他的文章都要背誦全文。一怕文言文,二怕寫作文,三怕周樹人。
他手中的書,名爲《魯迅全集》。
他並沒有太高的閱讀能力與修養,深層次的東西,沒人教他,他也無法理解通透,現在他能做的就是在字裡行間,感受着他對這個世界的批判。
然後總結出一些例子,形成自己的戰鬥力。
不是嘴炮嗎?我有最強攻略!看誰噴的過誰!
厚厚的文集,在他手裡其實明珠蒙塵了,他能發揮這些文集中的多少東西?不過也足夠對付這羣九百年前的文臣集團了。
“陛下,李擢吳敏已經抓捕歸案,供認不諱。這是供詞。查抄了不少的家產。”沈從將審訊的結果報上。
很簡單的一份報告,除了沒有標點讓他頭疼以外,之所以這個案子辦的這麼快,是因爲事實實在是太清楚不過了。
趙桓看着這份供詞,就頭皮發麻,李擢並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滿篇供詞都趾高氣昂,絲毫不認爲自己是罪人,反而坐等官降兩級,繼續出去喝酒。
【三錢銀兩,去御街東頭打些羊羔酒,嘴有些饞了。】
供詞中公然出現了這種語句,沈從也是無奈,朝堂對文臣是在太好了,好到他們忘記了自己的身份,身爲臣子,貨於帝王,帝王可是有生殺之權的。
“按着他的意思,吃好喝好,送他們倆上路。”趙桓面沉如水的說着,有這樣的文臣充斥着朝堂,就是自己背後連着天頂星!召喚高達也無濟於事!
這大宋,該覆滅還是得覆滅。這羣文臣都該治一下這個驕縱的毛病了!
他讓大宋西軍如此敏感的邊軍入城,完全就是爲了以勢壓人!
“陛下,趙明誠夫婦在宮外候着,來求情的。說起來,這文德殿跟篩子一樣,這邊剛廷議完,就人盡皆知了。雖然已經收押了不少宮女,可是該傳出去的消息,還是傳出去了,陛下,後宮該整頓了。”沈從說這事,是跪着說的。
大宋不興跪禮,沈從的話,有些越線。不過趙桓從來都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以後廷議暫時屏退左右。等到金兵退了,局勢穩定些再做這些事吧。”趙桓想起了不好的回憶。
就是他剛清醒的時候,有個丫鬟跑去給趙佶告密的事。
“趙明誠和李清照嗎?讓他們進來吧。”趙桓其實不願意現在見李清照。
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悽悽慘慘慼戚卻滿心浪漫主義的千古第一才女,是他對李清照的印象。
當然,他也全篇背誦過不少李清照的詩,相比晚年的淒涼,滿是國仇家恨的她。
他更喜歡那個沉醉不知歸路的浪漫灑脫的詞人。
“陛下萬歲。”趙明誠和李清照兩個人從宮外一步步的走進了文德殿內。
燈火通明,打在李清照的臉上,臉上絲毫不見歲月的痕跡,身材妖嬈多姿,臉上掛着恬靜的笑,似乎對什麼都不在意。
趙桓搖了搖頭,趕緊把目光挪開。
趙家皇帝有個愛人妻的壞習慣,太祖趙匡胤滅了後蜀,奪了後蜀皇帝的貴妃花蕊夫人。太宗趙光義牽機藥毒殺唐後主李煜,強行臨幸了李煜的皇后,小周後。
嗯,趙桓不敢多看,萬一誤會了,豈不是大大的不妙。
真漂亮啊!不施粉黛的顏面,充斥着書卷氣的氣質,一彎柳葉眉,似有化不盡的愁,還有歷史在她身上的沉澱,都讓趙桓有點心猿意馬。
不行,這趙明誠還沒死呢……呸!什麼跟什麼!
“如果爲了李擢求情,大可不必。吳敏本來罪不至死,因爲李擢的身份,朕給他拉了個一個人陪葬。要是還要求情,就真的大開殺戒了。”趙桓放下了手中的全集,冷冷的說道。
文臣缺一把懸在他們腦門上的一把劍,趙桓正好願意做這把劍,冷冰冰的聲音,在文德殿上回蕩着。
“金兵圍城,大宋驟然風雨鉅變,臣子不思其職飲酒作樂,城門洞開,金兵入城,如不是軍民一力阻撓,朕現在怕是在金兵大營裡喝茶了。其罪當誅。”趙桓又說了一句。
這一句其實是給元豐、元祐黨人說的話。
不管是元祐黨人得勢,還是元豐黨人授意,這個朋黨之爭該結束了,再不結束,大宋都爭沒了。
“陛下…李擢平日裡一向嚴於律己,從未玩忽職守,一定是有人挑唆,請陛下明察。李擢尚且年幼,不通事務,請陛下開恩。”趙明誠顫顫巍巍的說完了這段話,趙桓卻撇了撇嘴。
殺人的刀,肯定不是兇手打造的,兇手就可以無罪了嗎?
“年幼?二十好幾了,說年幼是不是有點過了?”趙桓問道。
趙明誠再拜,說道:“陛下,自大宋開國以來,未有士大夫遭此待遇,請陛下網開一面,罷官,對,罷官!罷官之後,回到家中一定好生看管,不再讓他惹是生非。”
“而且陛下誅殺士大夫一定會引得朝堂震盪,於國事不利,請陛下開恩。”
嘖嘖,這是用朝堂非議來威脅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