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
太子趙桓已經就寢了,他今日有點心煩,故而沒有如往日那般飲酒作樂而是很早就睡下了,可是這趟在牀上翻來覆去的怎麼的也睡不着,索性他直接就靠在牀邊回想起這幾日的變化。
金人迅雷不及掩耳突襲北方,一路直接打到了相州,趙桓也害怕。
他也害怕金人萬一打到開封府來,打到汴京城下,汴京守不住怎麼辦?甚至還悄悄的跟麒麟軍在京畿的人接洽過,言語間不時時放出要麒麟軍給他準備一輛火車,萬一這金人真的打進來來了他好第一時間逃跑。
火車沒有,但是他卻見到了一個人。
李初的首席謀士施天逸。
施天逸是化妝悄悄潛入汴京的,除了麒麟軍幾個渠道負責人外誰人都不知曉他過來了,在密室中太子趙桓見到了施天逸。
兩人說了什麼外人就不得而知了,總之這位東宮太子回去的時候一臉的興奮,臉上再也不見任何着急的憂慮,有的只有輕鬆的歡愉,自此之後,聚集在汴京各城門的百姓暴亂被趙桓輕鬆解決了,城外的流氓之患也被趙桓解決了。
朝堂上這位太子也開始發表一些正兒八經的朝論,又幫着處理了幾個讓諸位大臣們棘手的問題。
也正因爲如此,如今的太子趙桓一改當初的頹廢無能,開始隱隱閃耀着光芒,衆人對這位太子的印象也是逐漸的改觀,當然,這是別人眼中的印象。這件事的真相如何也就只有趙桓自己清楚,他如今之所以能有這麼巨大的改變全是有這位施天逸在背後出謀劃策,這才短短數日的時間就讓大家對自己的印象大改。
就連宋徽宗都開始有些喜愛這位太子了。
越是這樣,趙桓對這位施天逸越是敬佩,再一想這施天逸如今代表着麒麟軍,如今麒麟軍願意站到自己這邊,他是那叫一個開心啊。原先他不得寵雖有太子之位卻困守宮中啥事也幹不成,雖一心想要拉攏麒麟軍,但是這件事始終是沒有一個明確的結果。當然他跟幾個太子府的幕僚也商量過這件事,再加上麒麟軍也沒對其他皇子有什麼接觸,所以也不急,最少目前而言,他太子跟麒麟軍的關係是在諸位皇子之中最爲親密的。
如今,朝夕夢想的事情終於來了。
雖然麒麟軍沒有明確的支持他,而是作爲之前太子幾次在朝廷跟麒麟軍說話,幾次給麒麟軍送消息的投桃報李,同樣也不想京畿這邊出亂子導致金人一路攻破過度所以纔會主動派遣施天逸過來幫忙,皆太子趙桓的名義安穩京畿。
可是在趙桓的心中,麒麟軍此舉無異於也表達了一個傾向。
那就是在諸位皇子之中,麒麟軍是願意也是會支持他太子趙桓的,而不是什麼渾王趙楷,否則這次安穩京畿的這幾件大功勞就不會是他太子出面了,而是趙楷!
只是,不知爲何,自下午歸來之後他卻心情煩悶,似乎有股發泄不出的煩躁。
已經請了太醫過來了,太醫說只是肝火旺動吃幾貼去火的藥就沒事了,然則這藥是下肚了,這人卻是越來越煩躁,酒喝不下,飯也沒心思吃了,晚上更是早早的躺在牀上結果卻是翻來覆去睡不着覺。
“小夜子,幾更了?”
屋內非常的安靜,外面漆黑一片,大殿內開着日光燈,只有幾個內侍伺候在這邊,趙桓問旁邊內侍。
“殿下,快亥時了。”
這內侍看出了趙桓睡不着,於是小心詢問:“要不,喚太子府過來伺候?”
太子妃過來伺候?
換作平日他或許有性趣,可是今日趙桓卻是一點興趣都提不起來,搖頭否決:“不了,你們把燈關了後都退下吧。”
“是。”
幾個內侍正要推出大殿,外面太子少詹事陳琦帶着太子府的侍衛長跟侍衛路環風機火燎的往這邊跑來,也顧不得太子是否已經睡下,直接在外面呼喊道:“太子殿下,臣陳琦有十萬火急之事求見殿下。”
“不見!”
趙桓正煩着呢,哪裡還心情見他。
這一下陳琦急了,二話不說帶着侍衛長以及路環強行闖進寢宮,陳琦直接跑到牀前小聲着急的跟趙桓道:“太子殿下,出大事了。”
見陳琦闖進來,還是帶着侍衛長一起起來的,趙桓一驚,還以爲這陳琦要謀逆,驚嚇的正要發怒卻聽到陳琦如此一言,不禁一愣:“怎麼了?”
“你們都出去,誰人來了也不允許靠近這裡三十步,強闖着直接拿下。”
陳琦將這些內侍全部趕了出去,侍衛長把門關起來,守在門裡邊。陳琦湊到趙桓耳邊道:“陛下遇刺,賓天了。”
賓天,爲委婉語,特指帝王之死。
趙桓聽了這話後一時間還未能回過神來,呆呆的看着陳琦。
好半天終於回神後又突然發矇了。
“你說父皇遇刺,賓……賓天了?”
陳琦點了點頭,立即將路環呼喚了過來,看見路環趙桓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宋徽宗身旁的護衛長,他不是應該在父皇身邊嗎,此時怎麼出現在這裡?
路環上前對趙桓一拜,立即將李師師院中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趙桓。
趙桓聽了後又一次發矇了,好半響這才消化了這些個消息。
父皇,父皇賓天了。
那麼,那麼……
陳琦立馬上前道:“如今陛下賓天,然國不可一日無君,還請太子即刻登基爲帝!”
趙桓:“……”
“登……登基,爲……爲帝……”
趙桓變得有些口吃起來了,登基,當皇上,這是他自懂事以來一直在坐的夢,也是他最最最想做的事情,然則越大了後他越清楚這個可能性有多低,雖然他是太子,但是在下面還有好幾個虎視眈眈的弟弟,更關鍵是宋徽宗還健在,最少在宋徽宗還健在怎麼的也不可能輪到自己來。
別說自己,就是其他幾個皇子都沒戲。
他想當皇上,不過也是在等宋徽宗百年之後纔會有機會。
所以他一直想方設法的想要保住這個太子的位置,有這個太子位置在,日後宋徽宗在傳位的時候多多少少會考慮到他。
可是……
可是現在,這個夢寐以求的東西就這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以誰都沒法反應過來的迅速出現在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