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聽到這句話後。蔡攸頓時有種靈魂被抽空的感覺,不覺眼前一暈,接連向後倒退幾步。
眼見如此,馬湘蘭急忙上前一步,將蔡攸扶住,而蔡攸按捺住心中的悲痛,強自對馬湘蘭笑笑,便站穩腳跟,緩緩對着李逵說道:“鐵牛,你且如實講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看着蔡攸這副模樣,李逵自是輕嘆一聲,稍稍猶豫片刻後,還是說道:“恩公,當時蓮兒姑娘身懷六甲,行動不便,經過一番爭鬥後,雖然我等將她們救了出來,但蓮兒姑娘終究還是動了胎氣,在前往女真族的道路上香消玉殞了!”
當下,蔡攸深吸口氣。緩緩閉上了眼睛,但是他的身子卻隱隱抖動起來,兩隻拳頭握得咯咯作響,可見此刻,他忍受着何等的悲痛。
片刻後,蔡攸又問道:“那我母親又是如何被害的?”
蔡攸說的這句話,冰冷徹骨,竟然讓人不由自主的產生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這時,楊戩趕緊走上前來,先是唱個諾,隨即慚愧無比的說道:“蔡公子,說起您母親之死,與雜家有着莫大的關係,雜家自是羞愧難言啊!”
“嗯?!”
蔡攸猛地睜開雙眼,冷冷的盯着楊戩,陰沉說道:“楊公公,話可不能說一半,如果被人誤解,那你也許連怎樣死的都不知道!”
看着蔡攸那猶如利刃一般的目光,楊戩頓時有種如芒在背的感覺,當下,楊戩吐了口吐沫,而後乾乾說道:“蔡公子,你切莫誤會了!這次雜家是受了皇上的旨意,拼死衝出來的,但是衝出來的時候,卻看到了東城門的城牆之上。懸掛着諸位大臣的屍首!”
說到這裡,楊戩若有若無的瞟了蔡攸一眼,而後膽顫心驚的說道:“那些屍體當中就有蔡太師的!當時,由於有皇命在身,雜家一刻也不敢耽擱,趕緊一路朝着北邊走來,卻不想在半路上碰見了魯大師和林教頭,而柳夫人見我前來,便問起了太師的事情,當時雜家也是心亂如麻,情急之下便吐露了實情,卻不想柳夫人第二日便自刎了!”
李逵緩緩起身,而後從懷中掏出一張紙條,緩緩遞給蔡攸:“恩公,這便是柳夫人臨終前留下的遺言。”
此時,蔡攸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眼睛空洞洞的,甚是可怕,竟猶如行屍走肉一般!
當下,蔡攸接過紙條,仔細讀過之後。兩行熱淚竟然不由自主的滾落下來,說實話,這是蔡攸來到大宋之後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落淚,不爲別的,就爲痛心!
雖說蔡京和柳氏並不是蔡攸真正的父母,但是他們畢竟在無時無刻的關心着蔡攸,當然,蔡攸也深深的知道這些,所以在他心中,早就把蔡京和柳氏當成了他的親生父母,而且還立志要好生贍養他們,卻不想他們二人遭此橫禍,試問,蔡攸如何能夠不痛心呢?
不過,蔡攸覺得最爲對不住的,便是紅蓮,原本紅蓮就是一個苦命的女子,而且還被先前的那個‘蔡攸’折磨得體無完膚,他穿越過來之後,一直都小心的補償着蓮兒,但是在補償的過程中,蔡攸真的就喜歡上了這個天真無邪的小丫頭,並已經與她定下了三生的盟約,卻不想還不到半年時間,就已是物是人非!更何況蓮兒還懷着蔡攸的孩子,如果說悲傷真的可以讓人肝腸寸斷,想必蔡攸肚子裡早就沒有一根完整的腸子了!
片刻之後,蔡攸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而後不由分說。劈頭蓋臉就朝着楊戩吼道:“楊公公,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就連大宋的皇城都能落入遼軍之手,我就不相信,單憑個王銑父子,就能掀起這麼大的浪!裡面不是還有八十萬禁軍嗎?難不成都是吃乾飯的!”
聽到蔡攸連聲叱喝,楊戩自是噤若寒蟬,只得連連點頭,而後說道:“蔡公子,你有所不知,王銑那狗賊早有準備,那些聚集在東京城門下面的流民和乞丐就是王銑和遼人刻意安排下的,就是爲了出其不意的奪取城門,放城外的遼軍進來!至於那八十萬禁軍,更是憋屈的很,高俅那廝也是王銑的黨羽,所以那八十萬禁軍還沒有出動就已經被遼人圈禁了!總之,這裡的事情錯綜複雜,着實是一言難盡啊!”
“一言難盡?屁得一言難盡!”
這時,蔡攸也不管什麼君臣綱常,將心中所想全部說了出來:“說起來,也只是上樑不正下樑歪罷了!若不是皇帝整日只顧着貪圖享樂,不務正業,哪裡會出現今天這般結局!而我們父母和蓮兒也就不會被遼人害死了!這個趙佶。簡直是無能透頂!是個糊塗蛋,窩囊廢!”說到最後,蔡攸幾乎是用喉嚨喊出來的,所以只要是站在場上之人,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此言一出,滿場皆驚!不僅僅是驚詫,簡直是震驚之極!膽敢當着衆人的面,出言辱罵皇帝的人,也許除了蔡攸以外,應該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這時。楊戩臉色驟變,不可置信的看着蔡攸,不禁喃喃說道:“蔡公子,你怎能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呢?”
“大逆不道?哈哈。。。。。!”
蔡攸仰天長笑一聲,而後咬着牙說道:“楊公公,難道我說錯了麼?今天的這種局面,完全都是拜這個昏君所賜!既然成了階下之囚,那麼就讓他自己反省去吧!”
說着,蔡攸只覺得喉嚨一甜,當場便吐出一大口血來!
眼見如此,衆人皆是色變,馬湘蘭、李師師,還有跪在地上的各個頭領,紛紛起身圍到蔡攸的身邊,軟言勸說起來,現在這種混亂的局勢,只有蔡攸一人能夠力挽狂瀾,如果蔡攸也出現個好歹,那可就真的玩完了!
蔡攸面無表情的看了衆人一眼,而後緩緩說道:“你們都各自回去吧,我要自己靜一靜!千萬不要來煩我,不然的話,我絕對不會對他客氣的!無論是誰!”說完,蔡攸也顧不得擦乾嘴角的血漬,便徑直走進營帳之中。
眼見如此,李師師面帶憂慮,就要追上去,馬湘蘭卻一把將李師師拽住,而後搖頭輕嘆道:“師師,蔡郎現在心裡難受,還是讓他自己清淨清淨吧!”
聽到馬湘蘭張口蔡郎,閉口蔡郎,李師師心中一凜,不禁疑惑的看着馬湘蘭,片刻後,李師師眼前一亮,不覺說道:“莫非您就是湘蘭姐姐?”
馬湘蘭並沒有說話。只是略微一笑,而後點了點頭。
“湘蘭姐姐!”
當下,李師師呼喚一聲,便徑直投入了馬湘蘭的懷抱之中,而後輕聲說道:“湘蘭姐姐,夫君能找到你,自是天大的好事,可是蓮兒妹妹卻無緣與夫君長相廝守了!”
對紅蓮的感情,馬湘蘭自然不遜於李師師,當下,馬湘蘭也抹了兩滴淚水,黯然說道:“是啊!我那蓮兒妹子原本就飽受艱苦,現在又遭逢此橫禍,真是老天不公啊!”
“不行,俺要進去!就算恩公砍了俺的腦袋,俺也要進去!”
這時,李逵的牛脾氣又犯了,當下就要橫衝直撞進去,魯智深和林沖暗自交換眼色,趕緊左右開弓,將李逵卡在中間。
李逵掙扎一番,卻是掙脫不了,當下怒聲喝道:“魯大哥,林教頭,快些放開俺!”
魯智深瞅了李逵一眼,沒好氣說道:“鐵牛,你這是作甚,難道你剛纔沒有聽見蔡兄弟所說的話?他不準任何人進去的!”
李逵卻是不明所以,依舊叫嚷道:“俺是怕恩公想不開,會自尋短見!”
當下,衆人不禁一怔,心中也不約而同的嘀咕起來:“接連的禍事,對於蔡攸來說,無異於是個致命的打擊,他真的會想不開麼?”
“別聽這黑廝胡說八道!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這時,楚奇走上前來,先是狠狠瞅了李逵一眼,而後鄭重其事的說道:“蔡大人的爲人,想比大家都清楚的很,既拿得起,又放得下,所以蔡大人根本不會自尋短見的!”說罷,楚奇略微掃視一眼,接着說道:“好了,大家該幹嘛幹嘛去!這裡讓魯大師和林教頭看着便行,蔡大人不會有事的!”
聽到這裡,衆人自然沒有異議,便紛紛朝着各自的營帳走去,而楚奇則對着魯智深和林沖說道:“二位,這裡就拜託你們了!”
魯智深點點頭,一拍胸脯說道:“楚先生儘管放心,有灑家和林教頭在此,蔡兄弟不會發生意外的!”
楚奇點了點頭,略微朝着魯智深和林沖一抱拳,便轉身就要離去,卻不想李逵還沒有離去,反而湊到楚奇跟前笑呵呵的說道:“楚先生,也讓俺留在這裡吧?俺一定循規蹈矩,不會生事的!”
“不行,讓這黑廝留在這裡,保不準哪一根筋搭錯了,就會胡鬧起來!”
當下,楚奇搖搖頭,不可置疑的說道:“不行!這裡有魯大師和林教頭守着就足夠了,你還是回去吧!”
“楚先生,您看能不能。。。。嘿嘿!”
看着李逵那嬉皮笑臉的模樣,楚奇是氣不打一處來,當下黑着臉,沉聲說道:“李逵,你是自己走呢,還是讓魯大師和林教頭擡着你走?”
眼見楚奇不像是在說笑,李逵乾乾一笑,而後說道:“別,別,俺有手有腳,還是自己走吧!”說罷,李逵無可奈何的撇撇嘴,便晃着腦袋離開了。
夜幕降臨。。。。。。
偌大的遼陽王府中,只有零散的幾個房間裡亮着燈火,而耶律不仁所在的書房就是其中一間。
此刻,耶律不仁正就着旁邊的燭臺,聚精會神的讀着書,而三條黑影此時已然出現在書房窗戶的外面。
“二王子,坐在裡面看書的,莫非就是耶律老狗?”黑衣人順着窗戶孔瞧了瞧,而後低聲說道。
完顏霍利定定的點下頭,而後恨恨說道:“就是他!就算他化成灰,我也能認識!”
“既是如此,二王子,那咱們衝進去殺了這老狗再說!”黑衣人眼中突現冷光,沉聲說道。
“再等等!”
完顏霍利搖搖頭,而後說道:“現在情勢如此危急,但咱們進來的時候,卻猶入無人之境,着實是可疑的很!所以還是小心爲上!”
“二王子,只要稍微試探一下便是!”
黑衣人略微頷首,從地上撿起一塊石子,而後手腕上用力,將石子順着窗戶拋了進去,在他們看來,如果裡面有詐,必可以打草驚蛇!
可是,當那塊石子落地的時候,只見耶律不仁略微擡頭看了看,卻再也沒有其他動作,當然,整個書房之中還是如先前那般安靜,沒有任何異常。
“看來,是我多慮了!”
完顏霍利輕哼一聲,便沉聲說道:“弟兄們,跟我上!”說罷,完顏霍利深吸口氣,便直接順着窗戶跳了進去,而其餘的兩個黑衣人也不敢耽誤,趕緊也跟着跳了進去。
眼見書房之中平白多了三個黑衣人,耶律不仁眼中頓時出現一絲驚訝,但很快就淹沒在了深邃的眼神之中,片刻後,竟然轉變爲絲絲詭異之色。
耶律不仁目光一沉,緩緩說道:“你們是何人?”
完顏霍利重哼一聲,冷冷說道:“我們是取去你狗頭的人!”
耶律不仁似乎顯得肆無忌憚,臉上不僅沒有半分怯意,反正還露出一絲微笑:“如果本王所料不差的話,你們是女真人!”
當下,其餘的兩個黑衣人不禁渾身一顫,而完顏霍利卻是不以爲意,輕哼道:“那又如何?你不要管我們到底是什麼人,你只要知道,你今天的性命要交給我便是了!”
耶律不仁哈哈一笑,而後緩緩說道:“真是笑話!性命是本王自己的,豈容你說要就要!這世上,想要本王性命的不止你們,但是本王卻能安然無恙的活到今天,你們可知道這是爲何?”
還不等完顏霍利等開口,耶律不仁便直接說道:“那是因爲,想要我命的人,都已經是死葬身之地了!”說着,耶律不仁眼中頓時迸出道道駭人的精光。
“二王子,少跟這隻老狗廢話!直接砍了便是!”完顏霍利身邊的黑衣人顯然已經沒了鬧心,握在手中的鋼刀也泛起了逼人的冷光。
完顏霍利也恐遲者生變,當即果斷說道:“好!弟兄們,給我上!”
就在完顏霍利揮手的一剎那,他身邊的兩個黑衣人就瞬間電射出去,徑直飛向耶律不仁。
而耶律不仁的臉上卻毫無異色,鼻子一哼,輕蔑說道:“螳臂焉能擋車?哼,真是找死!”
話音剛落,就聽得書房中響起嗖嗖的聲音,只見二十幾道略顯昏暗的銀光以極快的速度朝着黑衣人飛過來,瞬間就織成了一張嚴密的網,將兩個黑衣人完全籠罩在裡面。
對於這突如其來的異變,黑衣人着實是始料未及,趕緊穩定身形,全力應對這些凌厲的穿雲鎖鏈。
但是這些穿雲鎖鏈不僅速度奇快,而且數量奇多,可憐黑衣人只有兩隻手,兩隻眼睛,雖然武功不弱,但也自是顧前不能顧後,顧左而不能顧右,在抵擋了七八招之後,就被穿雲鎖鏈那閃着寒光的長尖刺入體內,瞬間就被紮成了馬蜂窩,着實是慘不忍睹。
眼見如此,完顏霍利心中的驚駭自是難以言明,但是他卻沒有退縮,而是大喝一聲:“納命來吧!”,便提着鋼刀朝着耶律不仁的頭上砍去。
耶律不仁雙眼微眯着,不禁緩緩的搖了搖頭,眼中盡是可憐之意:“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
就當完顏霍利即將衝過來的剎那間,那些穿雲鎖鏈又彷彿活了似的,唰唰得憑空舞動起來,又張着大網朝着完顏霍利罩來。
“好厲害的機關!”
完顏霍利心中一緊,由於前車之鑑,所以他絲毫不敢大意,先是暗自運氣,一邊揮舞着手中鋼刀不停的躲閃和抵擋着竄來竄去的穿雲鎖鏈,一邊尋找機會跳出鏈網,而耶律不仁卻是一臉愜意,饒有興致的看着場中的完顏霍利,就好像在看一個小丑跳舞一般。
完顏霍利畢竟要比先前那兩個侍衛強的多,幾十招過後,完顏霍利依舊是毫髮無傷,雖是如此,但是他也沒能成功的跳出鏈網。
“**!這個穿雲鎖鏈陣忒得邪門,如果不趕緊離開,想必我也難逃被萬鏈穿心的結果!”
當下,完顏霍利深吸口氣,眼中突現一絲決然,竟然先用一條胳膊擋住了飛來的三條穿雲鎖,而就是利用這點空隙,完顏霍利大吼一聲,當即翻滾出去。
眼見完顏霍利成功跳出鏈網,耶律不仁不禁心中一凜,輕咦說道:“真是想不到,他竟然能夠以這種方式解脫出來,嗯!還真是有些膽量!但是很可惜,你最終還是難逃一死!”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