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由於並沒有聽到蔡攸的回話。完顏阿骨打還以爲蔡攸沒有聽到,不禁又喊了一聲:“蔡兄,你在裡面嗎?”
“在,在!當然在!”蔡攸趕緊回了一聲。
“嗯!蔡兄,我現在方便進去嗎?”
“呃,不方便!完顏兄,小弟我還沒有穿好衣服呢!等稍後片刻,你再進來不遲!”
聽到這裡,完顏阿骨打不禁皺起眉頭,但亦是無可奈何,只得搖搖頭,立在氈帳門前等候。
而蔡攸和馬湘蘭自是不敢耽誤,趕緊雙雙立起來,而後開始整理衣服,片刻之後,蔡攸等待馬湘蘭整理完之後,方纔喊道:“完顏兄,現在可以進來了!”
當下,完顏阿骨打就走了進來,先是看了蔡攸和馬湘蘭一眼,而後拱手說道:“蔡兄。馬姑娘,不知二位昨晚睡的可好?”
“好,好!當然好了!”蔡攸哈哈一笑,隨即還禮說道。
完顏阿骨打輕笑一聲,而後又道:“其實這麼早就打擾兩位,在下心中着實是過意不去,只是父親有命,要請蔡兄過去,所以在下亦是身不由己,還望兩位海涵則個!”
聽到這裡,蔡攸不禁眼前一亮,頗爲欣喜的說道:“完顏兄,酋長醒過來了?!”
完顏阿骨打輕嗯一聲,笑着說道:“這自然是靠蔡兄的靈丹妙藥,所以我父親剛一醒來,就要請你過去!”
“那好!既然酋長有請,那我自推脫不得!”
蔡攸點點頭,便扭頭對着馬湘蘭說道:“蘭兒,你暫且在這裡休息,我去見過酋長便回來!”
馬湘蘭輕點下頭,笑着說道:“蔡郎,不用管我,你儘管去便是!”
這時,完顏阿骨打看了馬湘蘭一眼,而後緩緩說道:“馬姑娘,你就依蔡兄所言,先行在這裡休息。片刻後,我差侍女將洗漱的用具和早飯給你送過來!想必馬姑娘也是第一次來我女真族,等你用過早飯之後,我便讓我妹妹帶着你四處轉轉,領略一下這裡的風光!”
聽到這裡,馬湘蘭便先朝着蔡攸看去,而蔡攸自是不會介意,輕輕點了下頭,而馬湘蘭這才笑着說道:“說起來,小妹正有此意,如此就多謝完顏兄了!”
“哈哈,哪裡,哪裡!只要是蔡兄的朋友,那便也就是我族的貴客,自是怠慢不得的!”
完顏阿骨打爽朗一笑,而後十分客氣的說道。
蔡攸走上前來,而後說道:“完顏兄,咱們走吧!不可讓酋長久等了!”
完顏阿骨打自然不會反對,當即點點頭,便於蔡攸一道走了出去,而後直奔完顏劾裡鉢所在的中軍大帳。不消片刻,兩人就進入到營帳之中。
而此刻,中軍帳中已然站滿了人,竟與昨天晌午一般情景,而完顏洪茹正在細心的喂着完顏洪劾裡鉢蔘湯,當然,烏庫絲和完顏霍利也立在牀塌旁邊,不過烏庫絲面無表情,眼睛呆呆的瞅着完顏劾裡鉢,不知在想些什麼。
眼見如此,蔡攸不禁動起了心思,很顯然,如果換作以前,坐在完顏劾裡鉢身前的一定是烏庫絲,而不是完顏洪茹,但是依照眼下這種情況,又當如何解釋呢?這裡面一定有不爲人知的一面。
當下,完顏阿骨打走上前去,輕聲說道:“父親,蔡公子已經來了!”
“哦?!”
完顏劾裡鉢點點頭,趕緊從牀上坐起,但看到蔡攸後,自是哈哈笑道:“蔡公子,快快過來!來人吶,快些拿椅子來!”
在場的衆人,無一例外都是站着的,而完顏劾裡鉢卻唯獨給蔡攸搬椅子,可見完顏劾裡鉢對待蔡攸,着實不是一般的厚待。
蔡攸先是稱謝一聲。不過也不客氣,徑直坐在椅子上,而後說道:“酋長,現在感覺如何?”
“啥也不說了!”
完顏劾裡鉢擺擺手,而後感慨不已的說道:“大巫師所言的確不錯!蔡公子,你果真就是我們女真族的大貴人!今次如果不是你出手醫治,想必老夫這條命就要交代在這裡了!”
蔡攸緩緩搖頭,而後呵呵笑道:“酋長着實言重了!在下也只不過是略施綿力而已,說起來,還是酋長吉人天相,自能逢凶化吉!”
聽到這裡,完顏劾裡鉢哈哈一笑,而看着蔡攸的眼中也似乎多了些什麼東西。
“大王子,大王子!”
就在這時,中軍帳突然被掀起,只見一個大漢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正是兀立素,而兀立素看到中軍帳中站着這麼多的人,自是出乎他的意料,當即就愣在當場,不過當他看到坐在榻上的完顏劾裡鉢時,不覺驚喜喊道:“大王!您,您終於醒過來了!”說着。便直直跪倒在地。
完顏劾裡鉢輕輕點了點頭,而後笑着說道:“兀將軍,你如此匆忙的跑進來,是不是有什麼急事啊!”
“大王,事情是這樣的!”兀立素正欲說話,卻不想就在此時,完顏阿骨打臉色稍變,而後故意咳嗽一聲,接過話茬:“父親,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事情!您現在剛剛醒過來,還是先休息爲好!”
“不行!”
完顏劾裡鉢見識老道。從兀立素剛進來那一刻,他就知道,外面肯定發生了一些不同尋常的事情,不然的話,以兀立素的沉穩,根本不會出現先前那種焦急的神色。
當下,完顏劾裡鉢深吸口氣,定定的看着兀立素,一字一句說道:“兀將軍,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儘管照實說來!不得有絲毫隱瞞!”
兀立素當即全身一震,稍稍猶豫片刻,還是實話實說道:“據屬下派出的探子回報,近日遼軍的獨狼營確實在加緊操練,而且我們還得知一個消息,在五日之內,回鶻的馬場要有一大批戰馬運往遼陽城!”
聽到這裡,蔡攸的心中不禁突突一下:“什麼?五日之內!怎麼時間又提前了呢!我明明記得是十日之內啊!”
而完顏劾裡鉢聽完後,亦是瞳孔猛地收縮起來,不禁問道:“兀將軍,那批戰馬將往哪條路運往遼陽城?”
兀立素並沒有絲毫猶豫,徑直稟報說道:“經屬下探明,那批數量巨大的戰馬將經由赤裂谷運往遼陽城!”
“赤裂谷?哼哼!”
完顏劾裡鉢輕哼一聲,而後若有所思的說道:“如此說來,遼人已經急不可耐了,就連運送戰馬的路線也是選的最爲捷近的一條。”
這時,完顏阿骨打思索片刻,當即說道:“父親,既然知道他們運送戰馬的路線,咱們正好沿路襲擊,藉此打擊遼軍!”
對於這點,蔡攸也甚是同意,原本以爲完顏劾裡鉢亦會贊同,卻不想完顏劾裡鉢竟搖搖腦袋,出乎意料的說道:“不!就算咱們將遼軍運送的戰馬全部殺死,也不過是能夠稍稍拖延遼軍進攻女真的時間而已,根本起不了大的作用!在老夫看來。只有將進犯的遼軍盡數消滅,方可達到釜底抽薪的之效!”
“嗯?這個老頭,是不是有些太過於急功近利了!”
對於完顏劾裡鉢這番言語,蔡攸感到頗爲不解,因爲這完全不符合正常人的邏輯,當下,蔡攸便不禁多看了完顏劾裡鉢一眼,心中暗道:“今天這老傢伙的表現爲何如此反常呀!難道又出了什麼事情?”
當下,完顏劾裡鉢虎目一掃,威嚴十足的說道:“正好大家都在這裡,老夫便趁此宣佈一件事情!”
聽到這裡,在場衆人的目光便齊齊聚集到完顏劾裡鉢身上,倒要聽聽他要作何說辭,而烏庫絲臉上卻突增了一絲不安的焦躁之色,似乎她已經預料到完顏劾裡鉢將要說些什麼。
完顏劾裡鉢把身體坐直,而後沉聲說道:“現在老夫年事已高,是該策立下一任的女真酋長了!”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
蔡攸眼神閃爍,狐疑的看着完顏劾裡鉢:“咦?這老傢伙的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啊?真是奇怪!奇怪之極!”
完顏阿骨打當即跪倒在地,說道:“父親,您何出此言吶!您現在正值壯年,根本用不着如此着急的策立下一任酋長的!”
完顏劾裡鉢緩緩搖搖頭,笑着說道:“阿骨打,你起來吧!爲父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只要是我決定的事情,是根本不會有任何改變的!”說着,完顏劾裡鉢又咳嗽一聲,深吸口氣後,接着說道:“人吶,是不能不服老的!更何況以我現在的身體,根本無力主持女真的大局了,所以我便要爲女真挑選出下一任的酋長!”
說完後,完顏劾裡鉢先是看看完顏阿骨打,又扭頭瞧瞧站在一旁的完顏霍利,可就在看完顏霍利的時候,完顏劾裡鉢眼中突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異色。
既然如此,完顏阿骨打也不再勸說,只是輕嘆口氣,便緩緩起身,恭敬的立在一旁,而蔡攸卻對完顏劾裡鉢接下來的話語充滿濃厚的興趣,他倒要看看,完顏劾裡鉢將要以何種方式甄選下一任的女真酋長!
不消片刻,完顏劾裡鉢就開口說道:“現在,我膝下有兩子,一女,便是長子完顏阿骨打,次子完顏霍利,還有小女完顏洪茹,至於酋長的人選,就從完顏阿骨打和完顏霍利中挑選!”
說着,完顏劾裡鉢話語一頓,接着說道:“當此,遼軍即將大舉進攻我族,所以我打算命完顏阿骨打和完顏霍利爲先鋒,各領一路軍馬,前去阻擊,如果誰能將遼軍擊退,那便就是下一任的女真酋長!”
聽到這裡,蔡攸不僅摸摸下巴,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嗯!這個辦法倒是不錯,還算是公平!”
當下,完顏阿骨打和完顏霍利皆是動容,目光不經意的就交織到一塊,瞬間就迸出了熾熱的火花,這也難怪,兩兄弟之間原本就誰也不服誰,現在又涉及到王位相爭,那自是更加不會有所退讓的。
完顏劾裡鉢雙眼微眯,緩緩說道:“阿骨打,霍利,對於老夫這個想法,你們有何異議?”
完顏阿骨打先是上前一步,而後說道:“父親,孩兒絕無任何異議!”
而完顏霍利自也是不甘示弱,當即虎視眈眈的看了完顏阿骨打一眼,定定說道:“父親,孩兒完全同意!只有爲女真族立下汗馬功勞的人,纔可以,也才配坐酋長這個位置!”
“好!既然你們二人都沒有異議,那麼這件事情就當着各部首領的面定下來了!只要你們二人中有一人率先擊潰遼軍,那麼就可以接替酋長之位!”
完顏劾裡鉢語氣一沉,眼中閃爍着別樣的光芒:“當然,爲了公平起見!老夫會給你們每人五千兵馬,裝備和馬匹各是均等,絕對不會有任何偏頗!至於外面的幫助,那就要看自己的本事了!”
完顏阿骨打和完顏霍利皆是沒有異議,當下便點頭答應了下來,卻不想就在此時,烏庫絲卻站了出來,而後說道:“大王,無論是阿骨打,還是霍利,年紀都還尚小,如果說要阻擊遼軍,那自是不在話下,至於酋長之選,還是容後再說吧?”
完顏劾裡鉢淡淡的看了烏庫絲一眼,而後不容置疑的說道:“如此大事,豈能隨意改變?更何況阿骨打和霍利的年紀都已經超過二十歲,想老夫當年,早已經挑起了女真族的大梁!老夫相信,虎父無犬子!他們二人一定能行的!”
“大王,話雖如此,可是。。。。。”
烏庫絲臉色稍變,不過看起來還似乎不甘心,所以打算繼續勸說。
這時,完顏劾裡鉢輕哼一聲,語氣不善的說道:“夫人,你只管做好自己的本分便是,其餘事情還不勞你操心!我意已決,休的再多言!”
當下,烏庫絲看着完顏劾裡鉢那猶如實質一般的眼神,不禁渾身一震,心中竟不由自主的涌起一股莫名的寒意,讓人如墜冰窟。
無論如何,烏庫絲也不敢再說些什麼,只得嘆口氣,便默默的退在一旁,而眼見如此,在場衆人也是暗自感嘆不已,因爲完顏劾裡鉢今次對待烏庫絲的態度,着實是出乎衆人的意料,按照以往,對於烏庫絲,完顏劾裡鉢幾乎是有求必應,就算這十幾年來,也少有見到完顏劾裡鉢冷落烏庫絲的。
不過,對於這些事情,衆人也只能悶在心裡想想,是決計不敢說出來的。
這時,完顏劾裡鉢又看了衆人一眼,而後緩緩說道:“好了,如果沒有其他事情,你們都暫且退下吧!老夫有要緊的事情與蔡公子相商!”
“嗯?!”
聽到這裡,蔡攸卻是不明所以,他怎麼也想不通,完顏劾裡鉢爲何要把他單獨留下來呢?他們之間又有什麼要事相商呢?不過,既然完顏劾裡鉢講了出來,蔡攸也自是不好拒絕,所以只能留在帳中。
而其他人,則是不敢違抗完顏劾裡鉢的命令,先是朝着完顏劾裡鉢恭敬了鞠個躬,便悄悄的退了出去。
等到帳中的人都離開後,完顏劾裡鉢這才如釋重負般長長的出了口氣,但是此刻的臉色卻着實微妙,似乎很落寞,似乎又很惆悵。
蔡攸摸摸鼻子,饒有興致看着完顏劾裡鉢,而後緩緩說道:“酋長,不知道將在下留下,所謂何事啊?”
完顏劾裡鉢眼神閃爍,略微遲疑了片刻,而後似乎已經下定了決心,當下說道:“蔡公子,你能否直言相告,你到底是什麼人?”
“不是吧,這老傢伙留我在這裡,就是爲了查我的底兒?”
蔡攸面不改色,笑呵呵的說道:“酋長,瞧你說的!我到底是什麼人,你還不是一眼就可以看得出來,說好聽點,那就是商隊的掌櫃,說難聽點,就是一個江湖的走卒,僅此而已!”
“哼哼!這個年輕人倒真是不簡單,字裡話間,滴水不漏!這樣的人,怎麼會單單是個商人呢?”
完顏劾裡鉢輕笑一聲,而後眼神一沉,定定說道:“老夫且不管你到底是什麼人,就先拿你當個商人來看,老夫這裡有一筆生意,不知道蔡公子有沒有興趣?”
“做生意?”
此時,蔡攸的眼中盡是奇怪之色,他發現今天完顏劾裡鉢的表現着實詭異的很,當下,蔡攸略微思索片刻,而後緩緩說道:“酋長,既然要談生意,那麼就要看看這個生意能不能夠吸引在下了!”
完顏劾裡鉢哈哈一笑,而後一臉肯定的說道:“老夫敢肯定,蔡公子一定會十分感興趣的!”
“哦?如此說來,那倒不妨說來聽聽。”蔡攸眉尖輕挑,微微笑着說道。
完顏劾裡鉢並沒有絲毫猶豫,??直接說道:“蔡公子,如果老夫說,世上最後一顆子母參就是留在女真族,你能否相信呢?”
“什麼?!”
蔡攸先是一驚,脫口而出道:“酋長,你先前不是說過,女真族裡的子母參全部都被大火燒沒了嗎?”
這是,完顏劾裡鉢摸着鬍子,笑意濃濃的說道:“那隻不過是老夫的託辭而已,其實,在那場大火之後,還倖存了一顆子母參!”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