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片刻,蔡攸便從會客廳中走出來,徑直朝着後院走去,只不過他此刻的手中卻多了一大罈子酒和一個食盒。
原本會客廳與後院就不隔幾步,很快蔡攸就來到地牢跟前,而負責守衛地牢的侍衛自然認得‘明德’,眼見他走過來,紛紛上前笑呵呵的請安。
蔡攸爽朗一笑,而後朝着侍衛們打招呼:“弟兄們,辛苦了!”
侍衛們趕緊挺直腰桿,一臉堅定的回答道:“不敢,這是小人們應該做的!”
“哎呦,還真是有模有樣的!嘿嘿!”
蔡攸暗笑一聲,卻是面不改色,先是朝着侍衛們晃了晃手中的酒罈和食盒,而後笑吟吟說道:“弟兄們,你們瞧瞧,本將軍給你們帶什麼來了?”
對於明德往日的做派,這裡.的侍衛自是一清二楚,眼見如此,侍衛們的大腦猶如短路了一般,皆是一臉的難以置信,平日裡,明德對待這些侍衛,着實是兇得很,輕則粗聲訓斥,重則大打出手,別說讓明德來犒勞他們,就連讓明德對他們說出一句軟話,侍衛們就已經求爺爺拜奶奶了!
看着二十多個侍衛的臉上竟然.是同一樣的表情,蔡攸自是哭笑不得,不禁暗道:“嘖嘖,明德呀明德,你應該叫缺德才差不多!做人做到你這個份上,也着實是少見的很!得了,今天算你小子走運,小爺我替你掙回點面子吧!”
當下,蔡攸故意大聲咳嗽兩下,.而後面色一整,沉聲說道:“怎麼?你們還愣着幹什麼,還不趕緊給本將軍開門!”
“是,是!”
侍衛回過神來,急忙點頭應了一聲,而後便把牢門.打開,蔡攸左右看看,便大步走了進去,但是那些侍衛卻依舊一動不動,活脫脫像是二十幾根杵在地上的樹幹。
眼見如此,蔡攸虎目一掃,定定說道:“都還愣着幹什.麼,還不隨我一道進來!”
聽到這裡,侍衛們皆是相互瞅瞅,但是誰也不敢.邁出第一步,片刻之後,就有侍衛走出來說道:“明將軍,小人們受王爺之命,守衛地牢要地,着實不敢有所怠慢!”
“放屁!”
當下,蔡攸不管.其他,徑直大罵一聲,而後拍拍胸脯說道:“今日本將軍也是受王爺之命,前來犒勞你們的!本將軍的脾氣,你們也是知道的,識相的話,都給老子進來,不然的話,後果自負!”
眼見‘明德’臉色陰沉,並不像是說笑,在場的衆位侍衛也不敢再有所推搪,當下便齊聲應道:“屬下等恭敬不如從命!”
“哼哼!早這樣的話,不就得了!”
蔡攸故作生氣的輕哼一聲,片刻後,又換做一副笑臉,緩緩說道:“好了,別在外面杵着了,都給老子進來!”
說罷,蔡攸便先行走了進去,而侍衛們自然不敢怠慢,紛紛跟將上去。
王府的地牢很大,但牢房卻相當稀少,數來數去,也沒有超過五個,但是每個牢房都是經過特殊加固過的,如銅牆鐵壁一般,就連牢門都是由精鐵打造,想從裡面逃出來,絕非易事!
此時,除了五六個在牢門前站崗的侍衛外,就數一個人最爲清閒,他雖然也是一身侍衛服飾,但卻要比其他侍衛體面了許多,這時,他正翹着二郎腿,一邊磕着瓜子,一邊哼着小曲,還不時的呷一口茶,着實是逍遙自在的很,想必此人多半是這裡的小頭目。
當下,地牢裡面就傳來陣陣稀稀拉拉的腳步聲,而侍衛隊長頓時心中一凜,趕忙放下手中的瓜子,便朝外面走去,很快,他就看到了走在前面的侍衛。
“嗯?這些兔崽子們進來作甚!”
侍衛隊長狐疑的看了一眼,而後語氣不善的說道:“喂!你們不老老實實的在外面呆着,都進來幹什麼呀!如果讓王爺知道的話,定然要判你們個擅離職守之罪!”
這時,先行的侍衛趕緊笑着解釋道:“隊長,您有所不知,如果沒有上面的命令,小人們怎敢隨意離開呢?”
聽到這裡,侍衛隊長眉頭一皺。而後狐疑問道:“那你們說說,是誰讓你們進來的?”
“當然是本將軍我嘍!”
就在侍衛正欲答話的時候,地牢裡頓時響起一陣爽朗的笑聲,而侍衛隊長卻是不明所以,眼中的疑惑之色也更爲濃重,不禁直直的朝着後面看去。
不消片刻,‘明德’的身影就落在侍衛隊長的眼中,當下,侍衛隊長先是一愣,片刻之後,隨即哈哈笑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明將軍啊!”
蔡攸哈哈一笑,先是看了侍衛隊長一眼,而後緩緩說道:“怎麼,難道我不能來?”
“呃,不,不!”
侍衛隊長眼珠子一轉,趕緊賠笑道:“明將軍,您這可折殺小人了!小人哪裡敢不讓您進來呢?只不過這些小兔崽子也跟了進來,着實該打!”
蔡攸微微一笑,先是對着侍衛隊長晃了晃手中的酒罈和食盒,而後緩緩說道:“是我讓他們進來的,王爺先前吩咐了一聲,說是這次弟兄們擒住飛燕女,着實是功不可沒,所以特此命我拿些酒菜來犒勞一下弟兄們!”
聽到這裡,侍衛隊長嘿嘿笑道:“明將軍說笑了,若說起擒住飛燕女的功勞,那自是您居功至偉,哪裡輪到到小人們呢!”
蔡攸眉尖一挑,哈哈笑道:“得了,我們就別往這裡磨嘴皮子了,還是坐下去喝酒來的自在些。”
侍衛隊長自然不敢反對,當即點點頭,便滿臉堆笑說道:“好,好!明將軍先請!”
蔡攸倒也不矯情,當下點點頭,便徑直走了進去,很快,蔡攸放下手中的酒罈和食盒,而後隨口問道:“對了,那個飛燕女的情況怎麼樣?”
侍衛隊長沒有絲毫猶豫,當下就回答道:“還能怎麼樣,當然還是老樣子唄!”
蔡攸略微一頓,而後說道:“對了,要不先讓我進去看看如何?這個飛燕女可着實是非同小可,王爺十分重視這個犯人,說是日後還要再派上大用處呢!”
聽到這裡,侍衛隊長自是不敢怠慢,當下趕緊說道:“明將軍,既然如此,那您就隨小的去查看一番!”
“嗯!你在前帶路便是!”
蔡攸自然是求之不得,當下便答應說道,而侍衛隊長則趕緊解下綁在腰上的鑰匙鏈,徑直走向第一間牢房。
不消片刻,只聽得咣噹一聲,牢門就被侍衛隊長打開,而當下,蔡攸只覺得自己的心跳猛地急速了起來,就連呼吸也漸漸變得粗重起來。
“蘭兒,是你麼?你真的就在裡面麼?”
蔡攸在心中默默唸着,眼中盡是莫名激動的神色,但是就在蔡攸踏進牢門的時候,心中竟莫名涌起一股強烈的害怕,萬一裡面的飛燕女不是馬湘蘭,那麼蔡攸情何以堪呢?
馬湘蘭是蔡攸正在愛過的第一個女人,雖然也曾今深深的傷害過蔡攸,但是不知爲何,在蔡攸心中,永遠沒有人能夠取代馬湘蘭在蔡攸心中的地位,這也許就是所謂的情到深處難自己吧!
“弟兄們!趕緊給明將軍掌燈!”
侍衛隊長高聲呼喊一下,身邊的兩個侍衛立刻跑過去點起火把,而此時,原先昏暗無光的牢房,也漸漸清晰了起來。
當下,蔡攸深吸一口氣,平復一下先前的心情,而後朝着裡面瞅了一眼,當下就陷入到了石化的狀態當中,只見馬湘蘭盤膝而坐,嬌美的面容之上,盡是平靜的神色,但是很顯然,此時的馬湘蘭,遠遠要比以前憔悴了許多,在那鬢角之中,竟然還生出一縷銀絲,也不知道是爲情而生,還是爲傷而生?
當看到綁在馬湘蘭手腳之上的鐵鏈時,蔡攸的眉頭早已經擰成了疙瘩,眼中盡是憤恨之情,而胸中的怒氣也在漸漸滋生着躁動,如果不是顧全大局,蔡攸定然不會對在場的侍衛手下留情,定然要殺他們一個片甲不留。
雖然牢房之中點着兩根明亮的火把,但是相比外面,還是略微昏暗了些,所以蔡攸此刻的表情,並沒有讓侍衛隊長察覺到。
侍衛隊長不明所以,笑呵呵的說道:“明將軍,如何?”
蔡攸先死冷冷的看了侍衛隊長一眼,而後沉聲說道:“飛燕女一直就是這個樣子嗎?”
侍衛隊長不覺迎上蔡攸射來的兩道冷光,頓時渾身猛地一震,竟猶如被雷擊一般,片刻之後,侍衛隊長懵懵的點點頭,緩緩說道:“正是!這飛燕女至從被關押在牢房之內後,就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而且整整一天都是水米未進!”
聽到這裡,蔡攸只覺得有數十把鋼刀正插在他的心上,而且還在不停地攪動着,股股難以承受的劇痛直襲蔡攸的心窩。
當下,蔡攸長長的吐了口氣,而後又道:“你們可曾對她用過刑?”
侍衛隊長先是一楞,片刻之後方纔說道:“明將軍,沒有王爺和您的命令,就算是小人們吃了雄心豹子膽,也自是不敢亂動私刑的!”
“哼!還好你們沒有,不然的話,我定然饒不了你們!”
蔡攸暗哼一聲,不過卻依舊是面不改色,淡淡說道:“飛燕女雖然武功奇高,但是現在身中茴香散之毒,一時半刻之內是根本恢復不了氣力的,依我之見,你還是將她手腳之上的鐐銬解開吧!看她是個柔弱女子,萬一被綁住個好歹來,你我自是不能向王爺交差的!”
說罷,蔡攸瞅了一眼侍衛隊長,一字一句說道:“實話告訴你,這個飛燕女,王爺是打算要交給當今皇上的,所以她的安全是不能出一絲差錯的,不然的話,小心你們人頭落地!”
聽到這裡,侍衛隊長不禁倒吸一口冷氣,而後一臉懊惱的說道:“明將軍,這可壞事了!昨天您押着飛燕女過來的時候,囑咐小人說此犯人相當要緊,所以小人便給飛燕女帶上了精鋼鐐銬,您也知道,這精鋼鐐銬王都就只有一副,帶上去容易,但是想要解下來,可就難上加難了,除非有單獨的鑰匙才行!”
“難道你身上並沒有打開精鋼鐐銬的鑰匙?”蔡攸斜眼看着侍衛隊長,疑惑的說道。
“嗯?”
看到蔡攸此副模樣,侍衛隊長更是一頭霧水,不覺說道:“明將軍,難道您忘記了?這精鋼鐐銬的鑰匙一直是有王爺親自保管的!”
當下,蔡攸心中一緊,趕緊一拍腦門,故作懊惱的說道:“哎呦,你瞧我的臭記性,就連這件事情都給忘記了!”
而侍衛隊長自是深信不疑,當下乾笑一聲,也沒有再言語。
蔡攸咳嗽一聲,便緩緩向前走去,不消片刻,就已然立在馬湘蘭的面前,蔡攸強自按捺住心中的悸動,而後緩緩說道:“喂!飛燕女,這裡與煙雨樓想比,應該也別有一番風味吧?”
可是蔡攸等了好久,卻也不見馬湘蘭說話,甚至就連動也沒有動一下,眼見如此,蔡攸眼中盡是失望之色,而蔡攸身後的侍衛隊長卻是不明所以,徑直上前一步,指着馬湘蘭便大罵道:“忒!你這臭婆娘,別他孃的裝死了!難道你沒有聽見明將軍正在與你說話嗎?”
蔡攸正欲發怒,卻不想意外的看見馬湘蘭竟然緩緩睜開了眼,當下,蔡攸便不覺一怔,說起來,蔡攸最喜歡的便是馬湘蘭的那雙眼睛,烏黑而美麗,幽怨而深邃,宛若天上的星辰一般。
馬湘蘭略微擡眼上下打量了蔡攸一番,當她的目光移至蔡攸那炯炯有神的眼睛時,她的那雙美目之中,頓時突顯一絲異色,但也只是一瞬間而已,很快,馬湘蘭輕哼一聲,便又緩緩把眼睛閉上。
眼見如此,蔡攸搖搖頭,也情不自禁的嘆了口氣。
侍衛隊長雖然心中疑惑,但也着實不敢多問,只得哈着腰,笑呵呵的說道:“明將軍,這個臭婆娘至從被關進這裡,就是這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真他孃的邪門!咱們還是出去吧!”
蔡攸心中雖然不願離開,但卻也是身不由己,當下點點頭,微微笑道:“嗯!只要看到飛燕女還活着,那本將軍就容易向王爺覆命了!”
當下,蔡攸便也不再停留,先是深深的看了一眼馬湘蘭,便徑直走了出去,而侍衛隊長自然不屑於呆在牢房之中,也趕忙走了出去。
蔡攸來到當中的桌子前面,便不由分說,一把將食盒打開,一邊緩緩取出裡面的菜,一邊哈哈大笑道:“弟兄們!都來瞧瞧,看看本將軍給你們帶什麼好吃的了!”
此時,侍衛隊長趕緊上前,笑嘻嘻的說道:“明將軍,還是讓小人來佈菜吧,怎麼敢勞動您呢?”
“噯!非也,非也!”
蔡攸眉尖一挑,笑意濃濃的說道:“既然是王爺命我來犒勞你們,當然是有本將軍來給你們佈菜嘍!”
不消片刻,蔡攸便將食盒中的菜盡數取出,而後拍拍手,笑着說道:“你們瞧瞧,這可是本將軍特意吩咐王府的廚房做的,香酥雞、烤羊腿、紅燜牛肉,都是你們最喜歡的吃的!”
果不其然,看着桌子上還在徐徐冒着熱氣的飯菜,在場的侍衛皆是兩眼冒光,更有甚者都已經開始咽吐沫了!
眼見如此,蔡攸自是暗笑不已,當即又端起酒罈,微微笑道:“說起這罈子酒,可就大有來歷了!這個是王爺珍藏了十年的一品海棠!”
僅僅聽到這個名字,在場的衆人自是唏噓不已,而侍衛隊長更是興奮莫名,先是不可置信的看了看蔡攸,而後結結巴巴的說道:“明,明將軍,王,王爺,竟然捨得賜,賜給小人們一品海棠?”
當下,蔡攸不由分說就飛起一巴掌,朝着侍衛隊長的腦袋上扇去,而後沒好氣說道:“你這小子,說的是什麼屁話!既然立了大功勞,王爺自然要賞賜一些好東西嘍!”
其實,食盒中的菜,是蔡攸假傳王爺命令讓王府的廚子做的,至於那壇十年珍藏的一品海棠,卻是蔡攸偷偷摸摸在耶律不仁房中順手牽羊牽出來的。也不知道當耶律不仁得知後,會是怎樣的表情?
“是,是!明將軍教訓的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侍衛隊長乾乾一笑,而後摸摸生疼的腦袋,便對着其餘侍衛大聲招呼道:“還愣着幹什麼,還不趕緊去取大碗來,今天咱們要與明將軍好好喝一杯!”
很快,幾個侍衛就抱着一摞酒碗走了過來,徑直放在桌子上,而侍衛隊長也不再客氣,當下抱起酒罈,就倒了下去,等把罈子裡的酒全部倒完之後,不多不少,正好每人一碗。
眼見如此,侍衛隊長不禁巴扎巴扎嘴,略微尷尬的說道:“哎,只可惜酒是少了一些!看來是不能與明將軍好好喝一杯了!”
蔡攸哈哈一笑,而後緩緩說道:“好了,大家每人能夠攤上一碗,也就算是很不錯的了!大家別忘了,一品海棠可是皇帝的御酒呢!”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