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天香書社的大廳中,正有一個人在不停的踱來踱去,一會點點頭,一會搖搖頭,一會唉聲嘆氣,一會又冥思苦想。
看着蔡攸神神叨叨的樣子,趙恆禁不住說道:“蔡少啊,你都快把本殿下繞暈了!你就不能消停一會嗎?”
畢天行也說道:“蔡老弟,不必心急!一會吳三他們就回來了!”
蔡攸也知道剛剛失態了,尷尬一笑,坐到了椅子上。他的確在擔心,五千份期刊已經讓吳三和家丁們分出去了,也不知道銷售情況如何。這可是自己行期刊的處子秀,萬萬不能出差錯的。
不過剛剛紅蓮帶來一個好消息,就是薯條大賣,而且賣的很火,更有甚者,有的大酒樓和大茶館已經紛紛向薯條店下了半年的訂單,這無疑讓蔡攸吃了一顆定心丸,這說明他的想法在宋代時可行的,如果期刊再能大賣,那就功德圓滿了。
蔡攸在心裡暗暗打定主意,如果期刊這一炮能在今天打響,他一定要大宴三天,好好慰勞慰勞出去賣報紙的兄弟們。
“吳三他們回來了!”紅蓮走進大廳,對着衆人說道。
蔡攸渾身一激靈,嗖得一下就站了起來,急急說道:“蓮兒,快叫他們進來!”
不過,蔡攸此刻已經感覺有些不妙,按理說,見到吳三回來,紅蓮也應該知曉期刊的銷售情況,如果期刊大賣,想必紅蓮會第一時間告訴自己,可是剛剛紅蓮的臉上很平靜,根本看不出是喜是哀。難道期刊的事情搞砸了?!
沒過多久,這件事已然有了分曉。
吳三和一幫家丁6續走進大廳,個個都耷拉着腦袋,一臉的苦瓜相。
看着他們手中抱着厚厚地期刊。蔡攸如鯁在喉。頓時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呆呆地愣在當場。
畢天行率先話:“吳三。你把今日地情形詳細地說一遍!”
吳三嗯了一聲。回道:“都怪小人們無能!小人按照館長地吩咐。把期刊分到各個書店。卻沒想到他們竟然沒一個要地。”
畢天行疑惑道:“沒理由啊。你沒說是天香書社地嗎?”
吳三道:“說了。這事小人怎麼敢忘記!可是他們還是不要。說是從來沒聽說過‘期刊’這個東西。所以都不敢賣。”
畢天行哼道:“真是一羣小人!想當初。他們一個個還不是求着我們。要我們把書印出來給他們賣!”
吳三小聲嘀咕道:“如果說出少爺的大名,那還有這麼多麻煩!他們定然連個屁都不敢放!”
蔡攸微微一嘆:“如果想靠這些賣期刊,我還開書社幹什麼,別說我不願意,就連那本書自己也不會願意。”
畢天行也贊同道:“蔡老弟說得是!幹我們這一行,的確不能靠恐嚇。”
蔡攸對着吳三說道:“難道今日一份都沒賣出去?”
吳三回道:“那倒不是!僅僅周館長和黃館長就要了一千五百份,而且我們還在大街上賣出了,賣出了……”說道最後,竟然沒了聲音。
“快說!到底賣出了多少份?”
吳三老臉一紅,低低迴道:“二,二十份!”
蔡攸淡淡嗯了一聲,整個人立即頹廢了幾分,然後無力地坐在了椅子上。
畢天行說道:“好了,你們也累了,下去休息吧!”
“可,可是少爺他”吳三顯然很猶豫。
蔡攸輕輕擺擺手,說道:“你們先行下去休息吧!今天的事情不怪你們!”
看到蔡攸不怪罪自己,吳三自然很是高興,千恩萬謝後,坦然地領着家丁們退出了大廳。
此時,大廳中就只剩下蔡攸、畢天行、紅蓮和趙恆四人,可是氣氛卻十分沉悶,誰也沒有說一句話。
蔡攸閉着眼睛,眉頭緊鎖,兩根手指不停地捏着眉心處。他怎麼也想不通,爲什麼期刊的銷售會如此之差。黃成和周子文所要到那15oo份根本不能算是賣出去的,那僅僅是人情所至,而真正的銷售僅僅是二十份而已。
難道是小說差?那簡直是扯淡!如果說《紅樓夢》寫得差,那天下有誰敢說自己的小說寫的好?難道是期刊的價格太貴?這也不對!自己爲了前期打響期刊的名聲,特意只按照成本價出售的,這可是僅僅一個燒餅的錢,現在又不是戰亂時期,總不會連個燒餅錢都出不起吧,這問題肯定還是出在自己身上,肯定是自己在某一方面上沒有考慮周全。
趙恆看着蔡攸一言不,不禁暗暗焦急,可是確是有心無力,此刻心中竟然有一種隱隱瞧不起自己的感覺,自己生在帝王之家,卻不學無術,空生的一身好皮囊。如果自己能夠稍微懂那麼一點,也能爲自己的好兄弟出謀劃策,想到此處,趙恆的眼神比以前凝練了許多,好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似的。
紅蓮此刻也是五味陳雜,她的一顆心都系在蔡攸身上,看到蔡攸那苦惱的模樣,心中更是難過的要命,如果不是還有外人在,她的眼淚恐怕早就流了下來。
畢天行好歹也有過近四十年的閱歷,到底要比蔡攸等人成熟的多,先從消極的情緒中擺脫了出來。
畢天行稍稍做了下調整,說道:“蔡老弟,一時的成敗不足以說明什麼!更可況那些人還沒有看過你的小說,所以不必灰心,難道你對自己的小說沒有信心?”
趙恆也開導道:“是啊,蔡少!你的那本小說的確精彩的很,連我這個平時不讀書的人看了都愛不釋手呢!”
紅蓮卻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默默地注視着蔡攸,因爲她知道,這就足夠了。
可是蔡攸依然沉默着,和先前一樣,就連動作也一樣,閉着眼睛、眉頭緊鎖,兩根手指不停地捏着眉心處。
畢天行眉頭一皺,暗道:“今日蔡攸是怎麼了?在我看來,他可不是一個容易被打敗的人啊?!”
突然,蔡攸一拍額頭,怪叫一聲:“我明白了,原來如此!”
“噗嗤!”
趙恆猛地把剛剛喝進去的半口茶水都噴了出來,驚駭地說道:“蔡,蔡少,你不會是得了失心瘋了吧?”
話音剛落,就聽到趙恆一聲慘叫,原來腦袋上又捱了一個響亮的板栗。
畢天行也是目瞪口呆,可是卻不是因爲蔡攸剛剛的怪叫,而是因爲看到蔡攸竟敢敲趙恆的腦袋,趙恆是誰啊,那可是當朝太子,說不定就是以後的皇帝,那麼趙恆的頭也就是龍頭了,蔡攸這樣做,豈不是茅坑裡點燈——找死麼!
蔡攸可沒有想那麼多,且自笑道:“哈哈!我終於明白了!”
趙恆摸着生疼的腦袋,楞道:“蔡少明白什麼了?”
蔡攸理順呼吸,對着畢天行說道:“畢大哥!正是你的一句話點醒了我,他們之所以不賣我的期刊,的確是因爲沒看過我的小說。而這次失敗的原因完全是由於《石頭記》沒有得到足夠的宣傳!”
畢天行讚賞地點點頭,說道:“那你打算接下來怎麼辦!”
蔡攸說道:“畢大哥,你吩咐下去,明日叫吳三帶上幾個人,把整個東京城的茶樓、書場都給我跑一遍,這些都是人聚集最多的地方,尤其是書場要更加重視,告訴說書的先生,要他把現有的段子都停掉,都給我講《石頭記》,好處要多給,這樣他們才能爲咱們賣力。”
畢天行眼前一亮,說道:“這的確是一個好辦法!”
蔡攸雙眼一眯,哼道:“我要讓那些書店的老闆瞧瞧,沒有他們,我依然能賣出去,而且還要賣得好!”
畢天行說道:“好的!我明日就吩咐下去。到時候,我想那些書店的老闆肯定會來求我們賣他們期刊的,哈哈!”
想到這裡,畢天行精神爲之一振。
“好了!天色已經晚了,今天就到此爲止吧.大家都累了一天了,回去休息吧!”蔡攸舒服地伸展了一下胳膊,不禁連連打了兩個哈欠。
次日,蔡攸一覺醒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杆了!
陽光透過窗戶,直直照射了進來,蔡攸渾身上下暖洋洋的,無比舒爽,根本不想坐起身來。
“唉,真不知道昨天死了多少腦細胞,到現在還沒有恢復過來。”蔡攸懶洋洋地在牀上翻了翻身,左手拖着腦袋,目光隨意地在房間裡掃着。
忽然,蔡攸目光一滯,現紅蓮竟然坐在中間不遠處的椅子上,正津津有味地看着自己。
“咦,蓮兒!你怎麼在這裡呀!”蔡攸笑眯眯地說道。
紅蓮小嘴一嘟,說道:“我怎麼不能在這裡?”
蔡攸眼珠一轉,嘿嘿笑道:“呃,你可知道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是很危險滴!萬一**燃了起來,燒着你可不好。”
紅蓮臉面一紅,薄怒道:“公子快起牀吧!你看看現在都什麼時辰了!”
蔡攸哈哈一笑:“你叫我一聲老公,我就起牀!”
“這人怎麼就只要捉弄我!”紅蓮暗呸一聲,不過心中卻是甜絲絲的。
蔡攸知道紅蓮面皮薄,但是還是不依不饒道:“蓮兒,快叫啊!”
紅蓮輕嗯一聲,支支唔唔道:“公…公…”
蔡攸聽到後,駭得差點沒從牀上掉下來,不就是叫個‘老公’嗎,至於如此激動嗎!好傢伙,‘老公’一下子變成‘公公’了,好端端的一個男人就這樣變成太監了,天理何在啊?!
紅蓮也覺出話中的語病,急急糾正道:“老…”。
蔡攸可不敢聽了,誰知道會不會再整出個其他的東東,於是趕緊轉移話題:“呃,對了,畢大哥他們起來了沒?”
紅蓮一愣,答道:“畢大哥一早就起來就進了印刷室,哦,對了,太子爺也好像跟了進去。”
“咦,這小子轉性了?那倒是件好事情!”,蔡攸說道:“我昨天說得話,畢大哥吩咐下去了沒?”
“畢大哥辦事情,你還不放心啊!他早就吩咐吳三他們去辦了。”
蔡攸滿意地點點頭,說道:“那就好!畢大哥辦事,我放心,嘿嘿!”
紅蓮白了蔡攸一眼,說道:“公子先出去吧,我收拾一下房間就給你去溫飯。”
蔡攸也沒再說什麼,徑直走了出來。
今天的天氣很好,蔡攸貪婪地吸了一口氣,頓時覺得精神好了許多。他打算先去找畢天行,可是沒走多遠,卻聽到了紅蓮的喊叫聲。
“公子!你落下東西了!”
蔡攸一扭頭,現紅蓮已經風風火火地跑了過來,手裡還拿着一絹手帕。
蔡攸疑惑道:“咦,這好像是你們女人的東西吧。”
紅蓮一撅嘴,把絲帕塞給蔡攸,說道:“這可不是我的東西,而且這是在你的牀上找到的,自然就是你的。”
蔡攸仔細看了看手中的絲帕,越來越覺得有一股熟悉的感覺,可是怎麼也想不起來。當他把絲帕展開後,心裡猛然一驚,這絲帕立馬變成了一個燙手的山芋,額頭的汗滴已經不自覺地滴了下來。
“媽呀!這幾日真是忙過頭了,怎麼連李師師約自己的事情都忘了,這回可糗大了!”
蔡攸趕忙把絲帕往懷中一揣,急急說道:“蓮兒,我有急事先出去一下!”說完,扭頭便走。
“喂!公子,你早飯還沒有用呢!”
紅蓮蓮足一跺,正欲追趕,可是哪還有蔡攸的影子。
正所謂餓死事小,面子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