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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慶殿內鴉雀無聲,在此之前,不少官員將打仗之類的話當做笑話來聽,眼下是要如何防止遼夏聯手對宋,最靠譜的方法莫過於加強邊境防禦,調派人馬增強邊境軍力,而不是什麼主動進攻之類不靠譜的瞎想。
但聽蘇錦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沒有人覺得這是玩笑話了,大家不否認蘇錦描繪的情形也許真的能讓夏人對大宋有好感,但若說因此便能和遼人作戰,心裡還是有着衆多的疑問。
“蘇大人。”一個高大的身影從官員的行列中走出,那是蘇錦的老熟人,也是蘇錦極爲尊敬的一個人,升職爲御史中丞的包拯。
“蘇大人,兵者國家大事,任何想當然的疏忽都會招來滅頂之災,宋遼實力差距並不明顯,按你所說,軍力相比我大宋尚有不足,即便是皇上屈尊對夏人示好,沒有了夏國的干擾,爲大宋想滅遼還是說說而已,那可不是口頭上的逞強。”
蘇錦熱切的看着包拯,他看得出來包拯眼中的擔心,那不是無原則的反對,而是知道蘇錦如今說話的分量,或許會左右趙禎的想法,但正是因爲分量太重,包拯纔不得不發自內心的提醒蘇錦。
蘇錦還沒說話,倒是有人插話了:“包中丞,下官倒是覺得蘇大人的建議值得考慮,兩國大戰,兵力戰力高下自然重要,但還有更多的因素左右戰爭的結局,譬如後勤的保障,譬如士氣和膽色,譬如謀略,而再不這些因素上我大宋均佔據絕對優勢,遼人剛剛損失二十六萬大軍,舉國皆哀,氣勢上降到冰點,在物資儲備上,我大宋處於絕對優勢,糧草盔甲兵器均充足精良,就連遼人自傲的騎兵,大宋也有了三萬;而且,蘇大人跟遼人剛剛交過手,從結果上來看,完全可以駕馭大兵團作戰,對敵心理上也佔據優勢,這一切都是我大宋的優勢;也許蘇大人提出的先發制人之策略正得其中精髓,隨着時間的推移,也許這一切的有利因素都會喪失,到那時才叫勝負難料呢。”
侃侃而談的這個人是個長臉的官員,穿着盔甲,身上居然挎着柄鋼刀,從能夠帶刀上殿的細節來看,定是禁中將軍,不過蘇錦卻不認識他。
此人是新任殿前司都指揮使黃直,本是侍衛馬軍都指揮,最近剛獲提升執掌殿前司兵馬,殿前司和侍衛司同掌禁衛軍,兩位都指揮使均是皇上最信任的心腹,人稱殿帥;這黃直一般上朝都不太說話,今日不知道爲什麼慷慨陳詞了一番。
趙禎擺手道:“黃直,此乃朝政之事,你莫插言,非你職責之內事務。”
黃直有些尷尬,拱手道:“干係大宋社稷大事,臣只是想說說看法罷了,臣也僅從軍事角度分析,免得有些大人因爲不懂戰事成敗的因素而誤解了蘇大人,僅此而已,臣多嘴了。”說罷躬身回到班列之中。
黃直的一番話倒是起到了不小的作用,經他這麼一分析,官員們忽然覺得也許宋遼之間開戰的話,大宋的贏面真的很高了。
“蘇愛卿,朕覺得此事需從長計議,開啓戰端不是輕易下決定的事,朕需要好生的思量。”
蘇錦恭謹道:“皇上,臣不是好戰,臣見慣沙場喋血,深知戰爭帶來的災難,如果能有避免戰爭卻能讓大宋避免未來的災禍,哪怕是曲折些,那也比打仗要好;臣不該提出這樣的辦法,臣知錯了。”
趙禎嘆道:“你也不必自責,你提出的只是個辦法而已,也許是唯一的解決之道,爲了大宋社稷黎明,有時候不想打仗也不行,此事容後再議,朕需要好生的考量。”
羣臣俯首稱是,趙禎站起身來,內侍高呼退朝,趙禎闊步下了龍座,出偏殿而去。
羣臣議論紛紛的往殿外走,蘇錦的身邊圍着一羣人,紛紛向蘇錦道賀,如今這位蘇大人正式進入中樞,成爲兩府三司中舉足輕重的人物,三個部門均身居高職,倒像是個未來的宰輔人選,以前對蘇錦,更多的是因爲蘇錦得皇上器重,又是晏殊的侄女婿,如今蘇錦獲得的官職和名望則是實至名歸,且不說西北四路的日漸富庶和各種驚人的傳聞,有誰能攪動遼夏兩國之間的風雲,將他們玩弄於鼓掌之上呢?
很多人都想蘇錦發出邀請,請他赴宴賞光,期望能和他攀上交情,蘇錦奉行的依舊是來者不拒的原則,能上朝的官員,自然不是泛泛之輩,即便是沒本事的官員,也必有家世背景,蘇錦是絕不會在這樣的小事上莫名其妙的得罪人的;蘇錦隨口答應,也不去考慮時間的是否衝突,但衆人也均不以爲意,其實吃飯喝酒什麼的都是次要的,關鍵是要和蘇錦夠上說話,答應了就成,去不去,何時去,都不是問題。
正熱鬧間,內侍從殿內走出,小步快跑到晏殊身邊,低聲耳語了幾句,晏殊點頭,伸手招呼蘇錦道:“蘇大人,老夫有話同你說。”
蘇錦千辛萬苦的擠出人羣,來到晏殊面前道:“晏相,我也正想請你中午去我府上赴宴,碧雲她們很想你。”
晏殊笑道:“那是一定要去的,我要接她們去府中住幾日,你不會反對吧。”
蘇錦道:“豈敢反對,這本來就是應該的。”
晏殊道:“這些事待會再說,皇上要你去御書房見駕,估計是問今日殿上所議之事,你不會是真的想建議皇上對遼國用兵吧?你可要想好了。”
蘇錦想了想道:“我也沒拿定主意,但願不要走到那一步,樹欲靜風不止,有些事形勢會逼着咱們做決定。”
晏殊正色道:“我的建議是,你再等等,萬不能倉促,你新入中樞,行事需要主意身份,老夫也不想讓你難堪,因爲若無說的動老夫的理由,老夫定會反對你的提議,所以你要慎重。”
蘇錦點頭道:“知道了,我已不是當年的愣頭青了,我在做什麼心裡清楚的很。”
晏殊道:“那就好,你去吧,莫教皇上久等。”
蘇錦拱手轉身往大慶殿東面的夾道行去,花樹後忽然閃出一個人影,蘇錦嚇一跳,發現是夏竦。
“原來是岳父大人,小婿有禮了。”蘇錦行禮道。
夏竦臉上露出些許笑意,擺手道:“罷了,假惺惺的作甚?老夫知道皇上必然見你,所以在這裡堵着你。”
蘇錦笑道:“岳父大人一想善於算計,連這個都能算的出。岳父大人有何見教?”
夏竦忽然有些神色扭捏,輕聲道:“菱兒爲何不回去見我?是不是你不准她回去?”
蘇錦啞然失笑道:“原來是這事,我還以爲岳父大人也是來告誡我不要動興兵的主意呢,卻原來是這件事。”
夏竦道:“我爲何要阻止?老夫贊成你的分析,你若是需要老夫協助,我可上奏摺附議。”
蘇錦一愣,旋即感嘆不已,曾幾何時,夏竦欲制自己於死地,自己也視他爲頭號威脅,如今竟然是這般溫馨的場面,可見沒有什麼是絕對的,一切都在變化。
“多謝岳父大人,需要的時候我會去請求,菱兒身懷六甲,昨日新到,路上有些勞累,本來她要昨晚去見你,被我阻止了,待將養幾日,我必和她一起去拜見。”
夏竦驚道:“動了胎氣麼?可看了大夫?”
蘇錦笑道:“只是路上跋涉身子不適罷了,沒什麼大礙。”
夏竦鬆了口氣忽然湊近蘇錦耳邊道:“那件事你沒有反悔吧?”
蘇錦詫異道:“何事?”
夏竦美髯怒飛道:“還有什麼事?當然是菱兒肚子裡的孩兒過繼之事,你不會真的反悔了吧。”
蘇錦哈哈大笑道:“放心吧,自然不會反悔,不過你可要祈求上蒼保佑這是個男胎。”
夏竦呵呵笑道:“老夫早就請人算過,這一胎必是男胎無疑。”
蘇錦無語,擡頭看見一名內侍急匆匆奔來的身影,那內侍遠遠叫道:“蘇大人,皇上都等急了,您快些去吧。”
蘇錦剛要跟夏竦打聲招呼,卻發現夏竦早已不在身邊,這老貨的背影已經在數丈之外的花壇小道上了。
蘇錦苦笑一聲,沿着紅牆碧瓦宴飲的殿間夾道,往裡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