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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似乎知道柳賓華跟在後面,扭動着如細柳般的腰肢,緩步而行;在進入桃林之前,停下腳步回眸嫵媚一笑,這一笑頓時將柳賓華三魂勾了兩魂半,渾身上下骨頭一陣輕飄飄,整個人似乎要破空飛去。
定眼看時,只見桃枝顫顫,幾朵粉紅的桃花緩緩落下,那女子已經消失不見,顯然已經進了桃林之中。
此時不追更待何時,柳賓華疾步趕上,一頭追進盛開的燦若煙霞的桃花林中,口中低呼道:“小娘子!小娘子!”
桃樹繁茂,便如一座迷宮,耳聽得那女子鈴鐺般的嬌笑聲在耳邊迴盪,卻見不到人影;柳賓華心癢難搔,在桃林中不斷來回穿梭,累的氣喘吁吁,口中叫道:“小娘子,莫戲弄我了,快出來相見吧,桃花林中可是有鬼怪的,再不出來,小心鬼怪吃了你。”
那女子的嬌笑聲傳來道:“你不就是鬼麼?你是色中餓鬼!”
柳賓華叫道:“既如此,在下便要當色中餓鬼了,小娘子我來了!”說罷蹲着身子循着那女子聲音的發出之處看去,但見那面桃枝顫動,似乎有一方裙裾在林間一閃而沒,伴隨着悉悉索索的腳步響。
“小娘子!我看你往那兒逃。”柳賓華嘿嘿笑道,奮力撥開礙眼的桃花,直朝那面奔去;連穿數條溝壟,腳下被雜草一袢,頓時摔倒在地,大口喘氣。
“小娘子,累死我了,快出來相見吧。”柳賓華趴在地上吐着嘴裡的青草莖叫道。
“柳官人,奴家在這裡呢。”趴在地上的柳賓華聽到那女子輕柔的嬌笑聲就在頭頂,忙擡脖子看去,只見一雙蓮足就在眼前,順着蓮足往上便是一襲紅裙,再往上便是那小娘子俯首而笑的絕世容顏。
柳賓華大喜過望,伸手一把朝那雙小腳抱去,那女子往後一退,柳賓華抱了個空。
“小娘子,別戲弄在下了,我第一眼看到你,便被小娘子的美貌所打動,今日你遂了我的願,我柳賓華保你榮華富貴享用不盡,我舅父可是朝中大員,樞密副使夏竦的便是。”
那女子抿嘴笑道:“哦?這麼大的來頭麼?”
“那是自然。”柳賓華得意的道。
“那你知道奴家的丈夫是誰麼?”女子笑道。
柳賓華訝異道:“你已成婚了?成婚最好,省的麻煩,我還是比較喜歡和人妻打交道,懂風情,會風流,很合我胃口。”
女子啐了一口道:“你就不想知道奴家的丈夫是誰麼?”
“管他是誰?你我今日有緣,露水夫妻一場,完事了我給你多多的脂粉錢,若是以後小娘子想和本人繼續來往也成,我空閒多的很,隨時恭候。”
“呸!你倒是想得美!”那女子語氣變冷,啐道:“你不想知道我家丈夫叫什麼,奴家也要告訴你;因爲奴家不想讓你死的不明不白;奴家的夫君便是你的老熟人……蘇錦!”
柳賓華張大嘴巴大駭,等反應過來雙手連撐趕忙往起爬,卻聽到風聲貫面,那雙蓮花小腳在眼中不斷的放大,避無可避之下‘砰’的一聲正中左目,頓時踢得眼球幾乎爆裂,金星夾着火星亂冒疼徹心扉。
“奴家忍了你很久了,這一腳便是報你適才胡言亂語之仇,剩下的帳自有人與你算賬!”女子的聲音漸漸遠去,身邊卻多出悉悉索索的腳步聲來。
柳賓華捂着眼睛要爬起身來,猛然間背上似乎壓了一座大山,有人用腳踩住自己的脊背,自己根本起不了身來。
“什麼人?你們要幹什麼?”柳賓華感覺到了不妙,放開捂眼的手掌,卻見一柄閃着寒光的匕首正對自己的鼻尖,眼前一張笑臉親切而又邪惡,不是蘇錦還有誰?
“蘇錦,你們……你們想幹什麼?”
蘇錦用匕首拍拍柳賓華的臉蛋,微笑道:“你猜!”
“我警告你,你不是不知道我的身份,你若敢動我一根寒毛,我舅父不會放過你。”
蘇錦拍拍胸口笑道:“我好怕啊,柳衙內,你要嚇死老子了。”
周圍數人一片鬨笑聲道:“是啊,你嚇死我們,我們是不是要趕緊給你磕頭請安啊?”
柳賓華怒道:“蘇錦,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小賊,那晚若不是我開恩放了你,你早就完了,現在卻來恩將仇報,快些放了我,我答應你咱們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你孃的腿!”踩住他脊背的那人大罵,伸手照着他的後腦勺便是一巴掌,那手掌堅硬似鐵,幾乎將柳賓華打暈過去。
“俺家公子爺的名字也是你這狗賊能叫的?剛纔你在路上搭訕,俺就恨不得抽你幾鞭子,你連俺家公子爺的女人也敢打主意,今日還想脫身?做夢吧你。”
柳賓華聽那口音正是剛纔那小娘子馬車上的車伕的聲音,腦海中過電一般迅速回想,忽然間什麼都明白了。
“你們……你們這是做戲引本人上鉤?”
蘇錦呵呵笑道:“這可是跟你學的,那天晚上,你和夏大人不也弄了個圈套騙小爺往裡鑽麼?今日你也嚐嚐被設計的滋味;現時報,來得快!啥也別說了,你想怎麼死?”
柳賓華心頭一片冰涼,從那女子在馬車上故意探頭看自己,直到後來的欲擒故縱半推半就,都是一場騙局,目的便是要將自己騙到桃林之中,看來今日自己決計討不了好去。
柳賓華瞬間做了明智的決定,連連拱手道:“蘇……大人,蘇爺爺,饒了在下一命,你要什麼都成,但求饒了我性命;你我雖有仇隙,但絕無敵骨之仇,又何必趕盡殺絕?再說你們若殺了我,舅父第一個便懷疑到你頭上,必會查出是你所爲,那樣你也逃不了干係。”
蘇錦冷笑道:“你還記得那晚我臨行前所說的話麼?我說了,遲早要將你碎屍萬段,可惜你根本沒當回事;你這條狗命對我毫無用處,就憑你也跟我談條件?你連做狗的資格也沒有。”
“不不不,我可以告訴你舅父的動向,幫你打探消息;對了,表妹現在住在何處我也知道……”
蘇錦喝道:“夏小姐現在何處?”
“表妹被舅父安置在平湖南的另一處別院中,那樓叫做玉璋樓……”
“你怎麼知道的這麼詳細,看來你又騷擾過夏小姐了是麼?”
“沒有……我進不去啊,門口、樓前舅父都安排了人手把守,不讓表妹出門,在下自然也進不去。”
蘇錦心中一痛,看來夏思菱幾乎便處在被軟禁的狀況,可恨的是,這柳賓華知道的這麼詳細,定然去騷擾過多次,夏思菱的處境可想而知。
“你全然忘了那晚我說的話,我叫你離夏小姐遠一點,你偏偏當小爺的話是耳旁風,小爺今天饒不得你。”
“天地良心,在下根本就沒碰表妹半下,在下……在下確實有這麼想,可是那裡守衛森嚴,真的進不去啊……”
蘇錦嘆息道:“你本來可以快快活活的當個富家公子享受一輩子的榮華富貴,只可惜你太不知自愛,又沒本事,在這個世上,你這種人根本不配活着。”
柳賓華涕淚俱下道:“饒了我一條命吧,我不想死啊,你是朝廷官員,怎麼能不顧國法隨便殺人呢。”
蘇錦輕聲道:“這話你到了陰間,小扣兒也會這麼問你,看你如何作答。”
柳賓華滿臉恐懼,猛然間發出一聲大叫:“救命啊!”與此同時身子猛地一掙,起身便跑。
蘇錦還未動作,站在身旁的王朝伸足一勾便將柳賓華勾倒在地,緊接着從懷中掏出一條白布,揪起他的頭髮在他脖子上連繞數匝雙手一用力迅速收緊。
柳賓華手腳亂抓亂撓,只覺得喉間劇痛,半口氣也進不去,嗓子中發出一種奇怪的類似鴨鳴一般的叫聲,只一會功夫便面孔紫漲,雙眼翻白,口舌伸出。
王朝兀自勒緊布條,待柳賓華雙手雙足均已不動,已經死的透了,這纔將白綾一端繞在桃樹之上將屍體吊起來掛在樹梢上。
一股惡臭瀰漫開來,僞裝成趕車大漢的趙虎捂着鼻子罵道:“賊廝鳥,臨死還害人,拉了一泡屎在褲襠裡。”
蘇錦揮手道:“將地面腳印清理一番,原路回頭。趙虎去趕車,不要原路返回,繞道角門外將車子扔了,騎着馬回來便是。”
衆人一番忙碌,片刻之後消失不見;桃林中依舊花開如錦蜂忙蝶鬧,柳賓華吐着舌頭翻着白眼掛在桃樹上飄飄蕩蕩,褲腿中滴滴答答往下滴着屎尿,不過對他而言,這些已經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