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三日後,蘇錦之名真正在廬州城變得家喻戶曉起來,若說以前的蘇小官人的大出風頭還只是流於市井和商界,這一次的出名可是深入深閨大戶之家,真正的成爲廬州名人。
街頭巷尾除了蘇小官人的新詞《鵲橋仙》立刻成爲炙手可熱的傳唱經典,還到處流傳着螺島上雙手執硯臺,攆得出言不遜的四人啄突狼奔的橋段。
人們在驚歎‘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的驚世之詞的同時,也暗暗搖頭:這麼個才華橫溢的蘇家小官人,偏偏又是個粗鄙暴力的主兒,真叫人扼腕嘆息。
但有人也極其欣賞蘇錦的作風,文鬥不怕,武鬥不怵,這便是真漢子!蘇家小官人瘦弱的身軀裡有擔當有血性有才情,可不是簡簡單單的一個少年人衝動好鬥粗鄙不文就能形容的。
如此這般以訛傳訛,街頭巷尾談資確確,到後來各自展開想象,將場景聯想的早已跟事實相差十萬八千里,倒是後話了。
當事人蘇錦傻乎乎的什麼都不知道,他正忙的兩腳不沾地熱火朝天。
《落花》詩社上的一番洗腦果見成效,次日便有十餘家富貴官紳之家前來蘇記選購衣服,蘇錦將他們稱之爲大客戶,這都是一家老老小小几十上百口的主兒,每一家每年光衣衫便要換三到四茬,而且關鍵是這些人買東西只有一個宗旨:只買對的,不管價格如何。
對於這次試探性的採購,蘇錦極爲重視,親自出馬率領陳貴等數名選拔出來的大客戶接待人員全程服務,從選料樣式、要求、價格、乃至採購管家的回扣都是一絲不苟的完成;雖然這些採購之人只是奉了家中公子小姐之命前來履行昨日答應蘇錦的諾言,但蘇錦明白,能讓這些平日裡都是去淮南路或者外省州府訂購服裝的主兒登上蘇記的門便是一件大事。
只要抓住這些人的心,何愁他們不來;一天下來衣裳只訂出去了百餘件,但蘇錦心中有底了,這十幾家的輻射效應必然會引起連鎖反應,只要自家的衣飾有亮點,在暗自攀比之下,怕這些人不爭着來蘇記訂貨麼?
有鑑於此,蘇錦打算認認真真的成立設計研發部門,說起來似乎有些不可思議,但蘇錦明白這十幾款的衣服兩年內必須要在進行一次更新換代,在這個沒有知識產權的年代,盜版是不可避免的,無論是打入蘇記內部的秦大郎之徒還是街面上其他家的裁縫大師傅都在處心積慮的套出蘇記的秘密去,不難想象,一旦蘇記衣衫成爲主流,定會被全面的模仿和超越,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
五月二十二,蘇錦期盼已久的兩件大事終於有了眉目,二十二日傍晚,兩名前去滄州和嵩山的家人帶着二十餘名武師風塵僕僕趕到廬州,蘇錦大喜過望,首要擔心的安全問題有了保障。
據兩名僕役言道:這些習武之人均是兩地的貧苦人家的子弟,平日習武只是當地的傳統和強身健體,從沒有想過,靠武藝還可以脫離臉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能養活自己,蘇家僕人到當地之後竟然如同選秀一般的召集了數百人一番進行比試之後滄州地面得武師十一人,嵩山腳下得十二人,一共二十三名武師。
對於蘇家給出的月俸兩貫的高價格,這幫憨實的農家子弟先還不相信,但當蘇家僕人敲定人選當即預付當月兩貫薪資之後,這些再無懷疑,於是千里迢迢來到廬州。
蘇錦大宴武師,並晚飯後親自檢驗武師們的手段;蘇錦心眼子多,他可不光是檢驗武師們武藝如何,他需要的是一幫可靠的武師,而不是光武藝高強,卻武德有損的敗類,那隻會讓蘇記更加的不安全。
在一番武技的比試和對話觀察之後,蘇錦對這批武師極爲滿意,都是老實巴交的小夥子,白紙一般的人物,並無其他花心滑腦,這一點蘇錦還自信不會看走眼。
蘇錦精挑細選在其中選了四名自己的貼身親隨,四人的名字頗有特色:張二狗、趙大郎、王四、馬禿子。蘇錦撓頭半晌,自己今後或許出入某些高端場合,總不能張二狗馬禿子的亂叫一番吧,於是靈機一動給他們惡俗的起了大號:張龍、趙虎、王朝、馬漢。
也不知道老包手底下是不是跟電視劇裡演的那樣有這麼四位狗腿子,蘇錦後世小時候最羨慕的便是電視上那位臉盆大一張黑臉,額頭上弄個小彎月的包拯包大人,一拍驚堂木,厚嘴脣一咧拖着嗓子喝道:
“張龍……趙虎,王朝……馬漢。”
而那四人立馬拱手上前直着脖子道:“屬下……在!”
這情景讓少年時代的蘇錦簡直迷倒了骨子裡。所以失心瘋了的蘇錦完全不管是不是會和正生活在這個時代的老包撞車,依舊選擇了這四個名字。
剩餘的十九人被分成三隊分別進駐蘇家兩處重要的倉庫和蘇宅,由於廬東和布莊兩處將會存放大量物資,所以這兩處分別安排了七人,剩餘五人安排在蘇宅中當了護院武師。
這件事一了,蘇錦心中的大塊石頭落了地,興奮之餘他暗示柔娘洗白白晚上樂呵樂呵一番,沒想到書房幽會剛將柔娘扒的跟白糉子似的,兩隻手攀高上低忙活不休之時,卻被冒然闖進的小穗兒撞見。
忙不迭穿衣服的兩人羞愧難當,柔娘當場便要哭出來,小穗兒倒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心道:切,有什麼呀,我偷聽的又不是一次兩次了。
蘇錦惱羞成怒,斥道:“這般沒規矩,進來不知道敲門嗎?”
小穗兒委屈的咧嘴快哭了:“我哪知道你們這麼快便好上了,外間的燈不還亮着嗎,再說你們門又沒關。”
蘇錦暗罵自己猴急,連門都沒關就拖着香噴噴的柔娘往涼榻上按,只得便整理衣物邊道:“什麼事這麼急?”
小穗兒撅着嘴,眼淚都要出來了,道:“隨幾位老掌櫃去南方的大牛在前廳候着呢,說是有要事稟報。”
蘇錦一下子便跳了起來,終於有消息了,這一走都快半個月了,終於等到了老掌櫃們的消息,難怪小穗兒這麼急着來回報,小丫頭鬼精着,知道自己最爲關心的便是這件事。
“別哭了,柔娘,穗兒快隨我去前廳,這可是天大的事情,明兒上街一人一個金簪子給二位賠罪。”
說罷急火火的朝外便走。
“褲子,公子爺!您的褲子!”柔娘抹着淚兒嬌呼道。
蘇錦低頭一看,感情自己還穿着小衣,兩條小白腿還光着呢,更要命的是,這小褲還是開襠褲,若不是蘇錦執意要柔娘給自己做了幾條小內褲穿上,這一去便是春光無限,估計那大牛直接噴血而亡了。
偏廳中,高大精神的糧油店夥計大牛正坐在桌子邊一杯杯的灌着涼茶,管家蘇福在一邊跟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大牛的氣還沒喘勻,邊喝茶邊抹汗。
蘇錦快步走入,大牛忙站起身來拜見,蘇錦擺擺手急切的問道:“情況怎樣?”
大牛道:“回少東家話,運布匹的車隊已經進城,張老掌櫃已經安排人手在卸貨了,運糧的船隊在城南二十里地的碼頭上,侯掌櫃要小人前來請示,是否按照計劃行事。”
蘇錦以拳擊掌喜道:“太好了,備車,隨我速速出城迎接。”
蘇福答應一聲趕緊提着袍子奔出廳去,蘇錦轉頭吩咐道:“小穗兒去吩咐楊小四趕緊去廬西倉庫做好卸車準備。”
小穗兒飛奔出廳,蘇錦拉着大牛便往外走,到了外邊,小柱子的騾車車也已經準備好,幾人上了車一溜煙的往南城門而去。
王老夫人本已睡下,聽得前廳中一片忙亂,側起身問身邊使女道:“去看看什麼事?”
那使女片刻之後回來道:“少東家出城迎接糧船去了,吩咐小婢來稟告夫人一聲,叫夫人安心入睡,一切有少東家安排。”
王夫人面露喜色,叫使女端來茶水喝了幾口,安心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