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晏碧雲便趕到蘇宅給王夫人請安,王夫人雖然心裡還是有些彆扭,但想了一夜之後,她還是覺得兒子的喜歡最重要,至於他人的閒言碎語,也只能棄之不顧了;故而晏碧雲請安之時,王夫人倒也顯得和氣的很。
晏碧雲昨日送的貂皮大衣不太合王夫人的意,所以昨晚想了一夜,終於想起來有一件物事必會中王夫人之意,趁着王夫人顏色稍霽之時,便將這物什拿了出來。
“伯母,這是碧雲在京城大相國寺得的一串佛珠,倒也不甚名貴,只是經過大相國寺主持元祐法師誦佛開光過的,倒也有些靈性,所以拿來送給伯母,伯母若不嫌鄙陋,便請收下吧。”
王夫人暗贊晏碧雲有心,自己自從丈夫死後便開始篤信佛教,吃喝穿戴倒是越發的不在意,但對於佛法器皿卻越發的講究;倒不是追求名貴,而是蒐羅一些名寺古剎開光之後的佛具,以顯篤信之誠。
但見晏碧雲捧過來一方木盒,打開一看,一串紫黑色不知名材質的佛珠躺在盒子裡,一眼看上去便不是普通的材質;王夫人輕輕捻起來迎着光細看,只見佛珠雖看上去紫黑色,實則半透明狀,裡邊還有一絲絲的紅色絲狀花紋,夾雜着圓圓的小麻點。
端詳良久,忽道:“晏小姐,這佛珠是玳瑁製成的吧?”
晏碧雲沒料到王夫人竟然識得此物,忙笑道:“是玳瑁切割打磨成的佛珠,伯母當真好眼力。”
王夫人放下佛珠道:“當年蘇錦的父親在外行商之時曾幫我帶回來一隻玳瑁梳子,看着倒和這很像,不過看上去這種玳瑁和那材質倒是頗有不同,想必十分名貴吧?”
晏碧雲微笑道:“伯母,這些東西人用的上了纔算是好東西,若用不上也算不得什麼,奴家雖信佛,但也沒什麼時間禮佛,倒是個假佛徒,這東西伯母倒是用着正合適。”
王夫人笑道:“難爲你一片用心,老身很喜歡,特別是這佛珠經過元祐大師開光,便是雜木的也金貴起來了,多謝你了,老身便收下了。”
晏碧雲心中暗喜,總算是這回送禮送對路了,蘇錦這個混蛋連自己母親喜歡什麼都不知道,問他的意見,他卻說送件貂皮大衣蠻好,差點便誤了大事。
至於這玳瑁佛珠,晏碧雲說的輕描淡寫,實則名貴異常;玳瑁產於深海之下生性兇猛,捕獲甚爲不易,況且這玳瑁可不是大宋所有,而是市舶司從細蘭國進口而來,皇上賞賜給了晏殊,晏殊便給了他最疼愛的侄女兒;論品質跟大宋南方沿海州縣所產的有天壤之別,價錢也相差百倍,豈是王夫人當年得到的那個玳瑁木梳可比。
王夫人心裡高興,便拉着晏碧雲說話,晏碧雲自然極盡屈婉,說些王夫人愛聽的話,逗得王夫人開心大笑,越發覺得這個晏小姐果真是個可人兒,難怪蘇錦愛她之極了。
‘婆媳’二人聊得開心,蘇錦前來請安之時差點以爲自己跑錯地方了,昨兒還板着臉,今天便已經乖乖長乖乖短親如母女了,女人真是一種奇怪的動物,她們就是現實中的千古之謎,你永遠也猜不透她們在想些什麼,要做什麼。
早餐後,蘇錦和晏碧雲乘車出門,昨晚晏碧雲神神秘秘的要帶蘇錦去看一處地方,蘇錦也就任由她安排。
車廂內,晏碧雲容光煥發,臉龐不知道是寒風侵襲的,還是興奮所致,雙頰升騰起好看的紅雲,顯得嬌豔異常。
蘇錦籠着手歪在馬車座位上嘲笑道:“晏大小姐今天很開心嘛,有什麼高興的事也和你家夫君分享分享如何?”
晏碧雲白了他一眼道:“奴家就是開心,難道不可以麼?”
蘇錦被她銷魂一撇弄得心裡癢癢的,舉手道:“當然可以,不過說出來分享分享也沒什麼大不了吧?”
晏碧雲含笑不語,只是看着窗外的黑山白水蕭索冬景,顯得饒有興趣。
蘇錦笑道:“你不說我可要猜了。”
晏碧雲跺腳道:“不準猜。”
蘇錦奇怪道:“這可奇了,這有什麼不能猜的,哦,我明白了,原來是晏大小姐心願終遂,早間也不知用了什麼手段迷惑的我娘開始喜歡你了……”
晏碧雲心思被猜中,氣的粉拳往蘇錦胸口亂錘,蘇錦就勢將她擒在在懷中,伸手將車簾拉下。
晏碧雲驚呼道:“別……不準造次,這可是在馬車上,外邊都有人呢。”
蘇錦本已將手伸進她的衣服內打算剝出紅丸來玩弄一番,聞言停手道:“若是外邊沒人那便怎樣?”
晏碧雲氣的要命道:“你越發的不尊重了。”
蘇錦略覺得無趣,悻悻然住了手,將晏碧雲的衣服整理好,拉開車簾;晏碧雲偷偷看着蘇錦的臉色,忽然湊在蘇錦的耳邊道:“生氣了麼?奴家……奴家已經在你面前夠放.蕩了,在這麼下去,奴家就要毀了。”
蘇錦微笑道:“我知道的,你是個自尊自愛的女子,是我的錯,不該老是撩撥你,倒叫你輕視我了。”
晏碧雲聽着蘇錦的話中有一絲敬而遠之的意味,忙道:“不是你想的那樣,郎君若真的想,奴家自然會遂了你的願,只要你別認爲奴家是放浪形骸之人便是了。”
蘇錦故作冷淡道:“那又何必,我豈是強人所難之人,這等事強迫上手,簡直寡然無味。”
晏碧雲默不作聲,忽然輕聲道:“今晚……你來和豐樓吧,奴家將自己……奉獻給你。”說完這句話,早已羞得不知如何是好。
蘇錦大爲感動,本是逗她玩,卻不料逼的她說出這樣的話來,需知晏碧雲沉靜持重,這種話從她嘴裡說出來可以說是太陽打西邊出來;若非對自己愛到骨子裡,這種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蘇錦暗罵自己,生生的將一個純情女子逼成投懷送抱的蕩婦,真不是東西,忙摟住晏碧雲輕聲道:“對不住,我只是故意逗你玩的,你還沒準備好,我豈能圖自己一時之快,待到你的那個狗屁婚約解除,跟我定下婚事之事,到時候便由不得你了。”
晏碧雲將發燙的臉埋在蘇錦的脖子裡,輕聲道:“多謝郎君體諒。”
不知不覺馬車出了南門行了足有五六裡地,下了大道拐上一條小路,蘇錦好奇的道:“這是要去哪兒?”
晏碧雲笑道:“虧你還問,這事便是因你而起,你隨口一說就丟了,奴家可是命人在此忙活了一個冬天,這時候應該已經像個樣子了。”
蘇錦益發的疑惑,翻着白眼想了半天,就是想不出是怎麼回事,正想逼問,馬車一震,停了下來。
蘇錦探頭往外看,只見前面小嫺兒和小穗兒的車子已經停了下來,兩個丫頭正下了車往這邊走。
蘇錦直着嗓子問道:“怎麼了?車子過不去麼?”
小嫺兒笑道:“到地方了,蘇公子和小姐請下車吧。”
蘇錦扶着晏碧雲下了馬車,往前走了幾步,舉目望去,只見前面的一片開闊地上,數十間屋子拔地而起,雖是土坯房舍,但是造型卻很奇特,沒有屋脊沒有瓦片,上面星星點點的反射着太陽光,乍看之下,還以爲是一座會發光的屋子。
蘇錦皺起眉頭思索,猛然間一聲大叫道:“原來你果真是按照我所說的辦法建了這個,真有你的。”
晏碧雲微笑不語,小嫺兒道:“哼,蘇公子一拍屁股便跑到應天府讀書,我家小姐獨自一人在廬州,於是便吩咐人蓋了這幾間房子;可費了不少功夫呢。”
晏碧雲斥道:“這丫頭,說的什麼話,什麼叫一拍……一拍……”
“屁股……”小穗兒補充道。
蘇錦鬱悶的要死,伸手隱秘的在小嫺兒柔軟彈力的小屁股上狠狠抓了一把,小嫺兒哎吆一聲叫出聲來。
小穗兒忙問道:“怎麼了?怎麼了?”
小嫺兒滿臉通紅道:“沒事……被蚊子咬了一口。”
小穗兒揮手道:“切!騙鬼呢,大冬天的哪來的蚊子。”
蘇錦趕緊打岔道:“別說了,我迫不及待的要看看去了。”
晏碧雲笑道:“奴家也是第一次來看長勢,很期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