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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錦待他們走的無影無蹤,方纔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長吁了一口氣,今夜兇險之極,差一點就莫名其妙的被亂刀分屍了,若不是朱癩子愚蠢,跑錯了人家,讓己方有了防備,三四十人一窩蜂的涌進來,猝不及防之下定然慘禍橫生。
即便是王朝馬漢等人武藝高強,但是這麼多婦孺病弱,又能逃出去幾個?
蘇錦不由的暗中感謝老天庇佑,下午晏碧雲給了自己三名伴當,晚間便派上了用場,那夥人又昏頭昏腦的跑錯了屋子,冥冥中天意註定自己躲過此劫;只可惜隔壁的老夫妻定然是未能倖免了。
蘇錦只歇息了一會,便坐不住了,起身吩咐道:“趕緊將院子裡的血跡和破碎的桌子椅子整理,好生打掃一番,受了傷的裹住傷口去房中躺着。”
趙虎道:“打掃院子作甚?這事不報官麼?這可是證據啊。”
蘇錦道:“別傻了,報什麼官,找麻煩麼?隔壁老夫妻定然已經不幸,這夥人離去之後,下一步便是官差衙役們趕到了。”
衆人將信將疑,只得按照蘇錦的吩咐將院中灰塵上的血跡掃個乾淨,並將院子清理一番。
蘇錦幫着傷者上了瘡藥,裹好布條,正忙活間忽見小穗兒探頭探腦的鑽進廳中,詫異的道:“不是叫你們出後院去晏東家處躲藏麼?”
小穗兒扭捏着道:“後院沒門,我們……我們又上不了牆,所以窩在後面的小亭子裡躲到現在,聽得打鬥聲音停息了,這纔來看看情況;公子爺你沒事吧。”
蘇錦翻翻白眼,鬧半天將後院沒後門這茬給忘了,不由得捏了把汗,今天要是稍有不慎,一家子便被連鍋端了。
“我沒事,你叫人都回來,幫着他們裹裹傷,然後通通進房睡覺,等會不管什麼人來問,都說不知道什麼事,一直都在家中睡覺,把這話也告訴他們,千萬別忘了。”
小穗兒狐疑的點頭應了,衆人忙活了盞茶時間,剛剛按照蘇錦的吩咐各自回房裝睡,便聽着巷子口一陣人嘶馬叫,跟蘇錦一起躲在門邊朝外看的王朝一挑大指道:“公子爺的判斷還真準,果真來了,還有馬兒,定是官府的人。”
蘇錦眼睛盯着外邊,微笑不語,心道:我會告訴你香港槍戰片都是這個套路麼?主角打完了,警察才趕到,這是定律。
實際上官府的人一來,蘇錦心中最後的幻想也就徹底破滅了,這情形擺明是官府故意姍姍來遲,這夥人跟官府有瓜葛這是顯而易見的了。
一般而言,街面上的地痞流氓兇則兇矣卻從沒見到出動三四十人去報復殺人的,而且大宋的兵器管制甚是嚴格,私藏刀槍兵刃會課以重罪,這夥人一水的鬼頭大鋼刀,制式統一,顯然是有着官府的默許,而朱癩子口中的七爺到底何許人也,嘯聚這麼多的亡命之徒大張旗鼓的公然殺人報復,這可不是一般人所能辦到的,甚而至於這位七爺的上邊還有更大的後臺也未可知。
蘇錦想的手心冒汗,越來越覺得今天之事,自己的處置算是得當,一來沒有出人命,二來成功的將朱癩子勸說回去,並留下挾制他的親筆口供;與此同時,蘇錦也感到了更大的威脅,這份口供若是傳了出去,那七爺還不知道會用什麼樣的雷霆手段來對付自己,而且也不知道這事捅出去會掀起多大的波瀾。
蘇錦下了決定,明日無論如何要講這份口供藏於別處,不能放在身邊,這既是個保命符,也是個燙手的山芋,一個不小心,會招致更大的報復;而且蘇錦也沒有十成的把握確定那朱癩子的態度是實打實的,萬一此人跟自己耍了心眼,萬一這口供對他無任何約束作用,自己這幫人還是危險的很。
蘇錦思潮翻滾,外邊的官兵已經挨家挨戶的在詢問了,左右數十戶宅子中的居民都被叫醒,官兵衙役們大聲喝問有沒有看到強人出沒,害了四條人命。
答案自然是沒有,百姓們明哲保身,雖聽了大半夜的廝打聲,卻個個說周圍靜寂無聲,就自家老貓叫了幾聲,沒聽到什麼動靜;敲開蘇錦的院門時,蘇錦親自開得們,衙役們一見蘇錦穿得整齊的屋內還亮着燈,頓時有些懷疑。
“大半夜的,你穿得整整齊齊的作甚?隔壁出了人命了,你可知道?”衙役班頭喝問道。
蘇錦裝作嚇得魂不附體的樣子,抖着嘴脣道:“啊?出了人命乎?軍爺在上,此事可與在下無干,在下乃應天書院學子,租住於此,今日日裡功課太多,恩師方子墨又佈置下課業文章兩篇,一篇爲《苗而不秀者有矣夫》《秀而不實者有矣夫》,在下正自苦思冥想,卻不知隔壁竟然死了人,真乃五內俱焚惶恐之至也,孫子曰:……”
“說什麼呢?說什麼呢?你個窮措大叫誰孫子呢。”一名衙役拔刀上前便罵。
衙役班頭笑罵道:“你他孃的別瞎攙和,沒得丟老子的臉,人家說的孫子可不是咱們。”
那衙役道:“班頭,那誰是他孫子?”
班頭道:“誰都不是他孫子……”
“那他幹什麼叫人孫子……”
“……”
衙役班頭搖頭嘆息,轉頭對蘇錦道:“原來是個小秀才,你那些之乎者也的我們也聽不懂,我只問你,你家隔壁老夫妻和兩名老僕爲人所殺,你聽到動靜沒有。”
蘇錦惶恐的道:“未嘗聞之也。”
衙役班頭皺了眉頭道:“若是想起來什麼可不準隱瞞,須得去衙門告知我等,知道麼?”
蘇錦拱手道:“在下豈敢有所欺瞞,需知滌盪盜跖,肅清寇賊,匹夫有責也,在下若有所聞敢不效犬馬之勞,老子曰:……”
“直娘賊,你是誰的老子,給說清楚,看你傻,佔便宜你倒是佔個沒完。”先前那衙役義憤填膺再次拔刀上前。
衙役班頭無力再解釋,一言不發,轉身拉着他便走,再不想跟他廢口舌了。
……
蘇錦掩門擦汗,自己固然敷衍的好,但也能看出這些衙役只是走個過場,根本就沒有細問,這幢殺人案八成是要歸咎於某些來無影去無蹤的樑上君子,或者是某山某寨的強人所爲了,蘇錦雖爲這四人的性命惋惜,但也無可奈何,誰叫這裡是大宋呢。
這四人實際上是自己的替死鬼,蘇錦心中禱祝道:“我雖與你等素不相識,但說起來你們也算也是因我得禍,但在下不能公開表示祭奠之意,逢年過節會給你們立個無名牌位敬些祭祀,燒些香火,聊表心意,願你們早登極樂。”
躺在牀上,蘇錦決定須得儘快將此事與晏碧雲商議,那證據放在晏碧雲處比較妥當;此事是否讓晏碧雲寫信告知晏殊,蘇錦倒還沒想好,他的腦子雜沓紛亂,實在是想不出一個穩妥的辦法。
蘇錦輾轉反側無法入眠,一會想就此打道回廬州,遠離禍端;一會又想明日趕緊找宅院搬家等等,但很快自己又一一的否決了這些;因爲,這夥人要找自己太容易了,若是鐵了心的回頭找自己的麻煩,便是躲到天邊也沒用。
就這樣一直思來想去,直到天色漸明雄雞報曉,蘇錦依舊沒有睡着,睜着兩隻大眼睛盯着帳頂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