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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大鵬巨,月圓十天,野鶴道長的打賞,蘇小官人涕淚以謝。
此時的大宋百姓的日子雖日漸富裕,但像這樣的正規歌舞卻屬於高檔的奢侈性享受,除了大富大貴人家便只有高級的青樓歌坊才能見到;大富大貴之家自不必說,光是青樓歌坊中的歌舞便不是普通人能看到的,公子哥兒們偶爾要充風流、附風雅,點上一場兩場便算是了不起的壯舉,但同時也必然耗盡了孃老子給的私房錢。
所費錢銀數目巨大,蓋因正規歌舞所需人數衆多,而且不是普通妓女便能表演的了的;舞者需有身段有魅力,歌者需有樂技有歌喉,這都是打小便需學習的,而且歌舞之間要相互配合,相互磨合訓練,不是隨便拉來一批會跳舞的和會唱小曲兒的便能表演的;在廬州這個十幾萬人口的中小城市,能夠湊齊一幫能歌善舞的歌舞伎來,着實是一件艱難之事。
普通百姓出入勾欄青樓,無非是圖個買笑泄.欲,而普通妓女亦不過是用肉體換來金錢,哪有閒工夫去學些什麼歌藝舞技,以至於嫖的人沒水準,賣的人不專業,倒將出入青樓勾欄中的精髓拋棄,捨本逐末只求肉體的片刻歡愉,即便是有些青樓有歌舞的項目也只是插科打諢般的雜劇,既無藝術性,更無觀賞性,唯餘挑逗調情的娛樂性了;這二者相差何止千里萬里。
喝彩之後的臺下嗡嗡直響,衆人喜笑顏開相互指指點點的談論。
“看,我的眼力不錯吧,那唱歌的可不是鳴玉坊的小鳳仙麼?”一人不無得意的道。
“還真是,兄弟你咋對她那麼熟悉啊,是不是親過芳澤啊?嘻嘻。”
“我倒是想……可賣半年的魚兒也賺不到跟她春宵一刻的錢啊,再說就算是有錢,也進不了她的房門,人家可是挑嘴的。”
“一個婊子,賣還看人麼?”一人啐道。
“孃的比,你那嘴巴能幹淨些麼?”
“吆喝?看來你還真是多情種子一個,怕是連話都沒說一句,這就開始護上了,真有你的。”
“你這人忒也粗俗,老子雖然是個賣魚的,但是老子有憐香惜玉之心,你這個禽獸安知我純潔高雅的內心?”
“哈哈哈……”周圍人笑得前仰後合。
彩臺對面的一座小樓上,一把檀木椅上端坐着一名紫衣女子,窗紗高挑正對着彩臺,看的清清楚楚。
“小姐,小婢說的沒錯吧,蘇家這位小爺不愛惜名聲,公開的便跟這些青樓歌坊中的女子搞到一起,還在大庭廣衆之下唱歌跳舞,真是……真是……”
“哎,富家公子哥兒都是這幅德行,剛纔出來的女子確實都是北城青樓裡的女子,這位蘇公子倒是大手筆,麗景苑、鳴玉坊、春歸樓三大青樓裡的紅牌都被他拉來了,也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另一名使女也幫腔道。
紫衣女子斜睨了兩個使女一眼,帶着若有若無的笑意道:“你們兩個好生奇怪,爲何跟這個蘇公子有仇一般,人家跟你們素未相識,人家如何作爲幹你們何事?這一會功夫嘀咕半天了。”
“小婢就是看不慣,我就看着小姐對着蘇公子如此欣賞,便是心裡不忿。”高個子婢女鼓着嘴道。
“打嘴,我什麼時候對他格外看重了?這樣的混賬話再說一句的話,我便不饒你。”紫衣女子端麗白皙的面孔上閃過一絲羞紅。
“剛纔看歌舞的時候,小姐你都連說幾句‘好詞’,看的都入迷了,這樣的歌舞在叔老爺家中不知看過多少,也沒見你說一句好,爲何蘇家的歌舞便是如此好了?”高個子丫頭嘴上不饒人。
紫衣女子羞怒道:“死妮子,我是說這首《菩薩蠻》寫得好,又非說他的人如何如何,這菩薩蠻小詞看似寫人,實爲寫情,又非市面上流傳之庸俗的豔詞專寫男女之情,寫的卻是思鄉之意,卻又彷彿夾雜着有家難歸的悲悽之意,用詞雅緻考究,確實有些打動我。也不知是否出自蘇公子之手。”
“切,看他那公子哥兒的樣子,十五六歲有什麼思鄉之情;無病呻吟罷了;小姐你什麼都好,就是有時候有些讓人捉摸不透。”婢女嘀咕道。
“別再廢話啦,我一番好心情都被你們攪合了,過幾日便要去汴梁打理生意,又是一番忙的不可開交,好不容易抽空來散心,你們這兩個妮子真掃興。”紫衣女子嘆了口氣,臉色不悅。
一高一矮兩名婢女忙告罪,高個子婢女新沏了一杯春茶放在旁邊的小几上,道:“小姐莫生氣,不過是隨便說說解解悶罷了,小婢陪你一起看看這蘇公子玩什麼花樣,大張旗鼓的。”
紫衣女子一笑,轉頭看往窗外的彩臺。
彩臺上不知何時已經站着一名男子,但見他身着一襲交領藍色綢衫,下裳是黑色綢褲,腰間用紫紅緞帶紮起,腰帶上懸掛碧綠蝴蝶佩一枚;因爲年未及弱冠,故而頭髮用青色纏金絲帶扎住,流兩縷黑髮搭在胸前;整個裝扮得體大方,益發承託的此人脣紅齒白,儀態風流。
臺下衆人均喝一聲彩:好一個翩翩佳公子。
只見那男子邁着方步來到臺前,先笑眯眯拱手一個肥喏,給臺下諸位作了個團團揖這纔開口道:“諸位廬州府的父老鄉親夫人娘子,在下蘇錦,給諸位見禮了。”
臺下鬧哄哄的議論開了,都說蘇家獨子蘇錦是個書呆子,但站在臺上這個禮數週全笑容親切的翩翩公子,怎麼看怎麼不像是不通人情世故的書呆子,這架勢倒有點久經沙場的見慣大場面的派頭。
蘇錦咳嗽一聲,聲音稍大點繼續道:“今日是五月初二,本是諸位準備熱熱鬧鬧準備端午節,置辦節日用品的日子,我蘇記在這當口叨擾大家,實在是不太好意思。”
臺下一名潑皮道:“既如此,何不賞些錢財與我,也不枉白耽誤這半日光景。”
臺下人鬨然大笑,更有閒漢附和着叫嚷;蘇錦掃了這些人兩眼,臉上笑容不變高聲道:“賞些錢財對我蘇錦來說不是大事,只是怕掃了幾位哥兒的臉面,你們看這裡上千的百姓,夫人娘子也自不少,我若丟個幾貫錢與你們,豈不是如同打發叫花子一般,這裡這麼多雙眼睛盯牢你們,異日幾位在廬州城中行走,豈不是如同臉上刻了乞丐二字,教諸位如何廝混?”
臺下叫嚷的潑皮閒漢們張口結舌,他們平日裡可沒考慮過臉面之事,但今天聽這蘇家公子這麼一提醒,倒是覺得這確實是個問題;再遊目四顧,發現男男女女都盯着他們看;男子倒也罷了,日後若是遇見他們敢露出鄙夷之意,皮錘輪上去便罷,但是這麼多女子面前臉面可丟不得,特別是那些坐在驢車騾車中露着半個臉兒的官家小姐士紳家的小家碧玉,教她們看了笑話,那可不成。
“我等也就是說笑而已,男兒漢豈能要嗟來之食。”那潑皮笑道。
潑皮也懂嗟來之食這句話,倒教蘇錦有些意外,看來宋代文風盛行非是虛言,即便是大街上的泥腿子,都有可能來兩句之乎者也。
對付這些人自然是互給臺階下,蘇錦笑眯眯的一挑大指道:“好漢子,有骨氣。”
那潑皮拱手而笑,一場風波消失於無形;對面小樓上的紫衣女子微微點頭,眼神盯着臺上的蘇錦,不知在想些什麼。
“諸位父老,你們心裡一定有個大大的疑問,我蘇記今日爲何在此搭設彩臺,又請來歌舞大家給諸位表演歌舞,這般做作到底所爲何來?”蘇錦繼續道。
“很簡單,這是蘇記爲了感謝父老鄉親這麼多年來多蘇記的認可和擡愛,幾十年來,蘇記在廬州靠了諸位父老鄉親的照顧纔有今日,我蘇家上下在此真心銘謝諸位鄉親父老的厚愛。”蘇錦朝臺下深鞠一躬,表情誠懇之極。
臺下一片騷動,都說商家奸詐狡猾,無利不起早,蘇家公子這番言語雖不似作僞,但是相信的卻沒幾個,衆人都眼巴巴的看着蘇錦,看他搞些什麼花樣出來。
蘇錦擡起頭來,面容變得嚴肅,緩緩的道:“然而,近日有件事教我深感有愧於諸位;一個月前,有一位揚州商人來到我廬州府,要跟我蘇記洽談一筆生意,這是一批布匹的生意,本來談的好好的,即將交割錢物,當晚那人忽然改變主意,做生意誠信爲本,我自然要追問緣由,豈能容他說反悔便反悔?你們猜那人如何辯解?”
衆人有的猜是嫌價格低了,有的猜是那人腦子有毛病,更有的乾脆就猜那人就是個騙子,蘇錦哈哈一笑道:“諸位,你們都猜錯了,他只說了一句話,我不但氣炸了肺,而且啞口無言無從辯駁。”
衆人紛紛問道:“他說什麼了,教蘇公子氣成那樣。”
蘇錦面露難色,欲言又止;有性急的當時就嚷開了:“蘇公子,瞧你一副幹練樣兒,說話怎地吞吞吐吐,孃兒一般。”
此話一出,頓時引來數百娘兒們的白眼,叫嚷之人後悔不跌。
“諸位當真要聽那我便說了。”蘇錦似是咬緊牙關下定決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