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奇在御膳房沒有待多久,這絕不像他以往的作風,蓋因被左伯清看的死死的,另外,他不久前從王黼那裡也撈了不少名貴的補藥,目前還不需要這麼急着補貨。
從宮中出來後,李奇立刻趕去了商務局。他不在的時候,這商務局全都是由秦檜掌舵。
秦檜一見到李奇就道:“大人,聽說侍衛步的郭副帥離京了?”
“這事就別提了。”
李奇淡淡回了一句,心裡卻想,這廝對這方面的事忒也敏感了,即便與他半點干係都沒有,他兀自能夠察覺到一些蛛絲馬跡。問道:“最近飛錢局的事辦的怎麼樣?”
秦檜見李奇不願多說,倒也不敢繼續問下去,一本正經道:“大人,飛錢局現在倒是面臨着一個問題。”
李奇道:“說來聽聽。”
秦檜道:“如今幾乎是咱們京城的商人或者達官顯貴去外地做生意,所以他們都盼着早日開啓這飛錢局,然而,很多地方的官府都非常缺錢,若是今日飛錢局就開門的話,京城的飛錢局立刻會出現資金膨脹現象,但是商人去到外面根本從外地提不出錢來。”
李奇點點頭道:“所以,我們得先承當一筆運費。”
秦檜點頭道:“正是。”
“反正這筆運費怎麼也少不了,不管什麼買賣都需要成本的,那就加緊做吧,先開通東京去杭州這條線,將資金運送到杭州,再讓鄭二分散到各地去。”
秦檜道:“是,下官知道該怎麼做了。”
李奇忽然想起什麼似得道:“另外,先將登州、萊州的飛錢局給開起。”
秦檜愣了愣,略帶一絲詫異的望着李奇。
李奇解釋道:“我們一直以來都是把重點放在江南,不過從今日開始,我打算開始開發萊州、登州等地。也就是東京東路東邊那一塊地區,將他們作爲北方新法的第一站。”
秦檜不禁又是一愣,他跟在李奇身邊這麼久,還是頭一次聽到李奇認真的談及在北方推廣新法,覺得有些突然,道:“大人,若是要在黃河以北推廣新法的話,下官以爲可以將大名府作爲試驗點,一來大名府離京城比較近,便與控制。二來,大名府本身就具有相當的實力,人口衆多,新法能夠得到很好的普及,三來,我們還可以以大名府爲中心,向北方以及東京東路等地區以層層推進的方式推廣新法。”
李奇冷笑一聲,道:“我有說過要在北方推廣新法嗎?”
秦檜啊了一聲,道:“那不知大人的意思是?”
李奇道:“只是針對登州和萊州。其餘的不用去管,相反,我們還要將這一塊地區打造成一個北方經濟中心和軍事中心。”
秦檜皺眉道:“是因爲宗澤的原因嗎?”
“有這方面的原因。”李奇簡單的迴應了一句,又道:“從今日開始。我們商務局要鼓勵京城、以及東京以南地區的那些準備去北方做生意的商人走水路,儘量東京東路那邊走,獻用交通帶動這一塊地區的經濟,另外。着重減少登、萊二州港口的進出口稅,想辦法增強對於日本、高麗,以及的金國的海上貿易。哦。還有,派人到黃河以北散發消息,就說朝廷要着重開發這一塊地區。”
秦檜聽的眉頭緊鎖,道:“可是如此一來的話,北邊可能會有大量的百姓遷徒登、萊,經濟也會出現失衡狀況,而且,大名府等地的官府恐怕也不會同意,朝廷每年只能撥出這麼多錢來,若全部投往了登、萊,他們勢必會受到很大的影響,而且,自從上次徵遼,黃河以北的地區受到了很大的影響,他們都期望朝廷能夠幫他們重建家園。”
李奇淡淡道:“國庫有多少錢,想必你也清楚,哪能做到面面俱到,你去告訴他們,最多一年半,江南一旦穩定住了,朝廷就會着重振興北方。”
秦檜好奇道:“可是,大人爲何突然這麼做?”
這人太精明瞭,若是將郭藥師將會帶來的隱患告訴他,他說不定能從中尋到一些契機。李奇笑道:“我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要加強海上貿易,唯有海上貿易得到了足夠的重視,朝廷纔有理由發展水師,當然,最主要的還是,福州的船廠,假如大家都往陸地上走,我們的船賣給誰?”
這個理由倒也沒有讓秦檜懷疑,船生意可是大買賣呀,道:“大人真是深謀遠慮。”
李奇道:“你快點弄出一份詳細的計劃書,別讓宗澤千里迢迢跑到登州上任,卻無事可做。”
秦檜拱手道:“遵命。”
李奇又道:“另外,加快江南計劃,再去催京城的商人將手中囤積的錢財調往江南,你要記住,既然朝廷拿不出錢來,那就只有靠商人了,也只有錢能夠讓江南快速恢復往昔的面貌。”
“是,下官待會就吩咐下去。”
話雖如此,但是秦檜眼中卻是充滿了疑惑。因爲這一政策下來,那就預示着,商務局已經完全放棄了黃河以北等地區,東京的資金將會全部調往江南,而北方的人力物力也將會轉移到東京東路,那麼,北方將會是這次變法最大的受害者,因爲他們什麼也沒有得到,反而受到了不小的傷害,這對於已經是一片殘墟的北方,無疑是雪上加霜。將來想要再振興北方,那可就困難多了。
其實李奇這也是無奈之舉,自從宋徽宗接納了王黼、蔡攸、童貫等人意見,撤銷黃河以北的防禦後,也就意味着,相對於金國而言,唯一一條防線就是燕京地區了,倘若燕京地區失守,那麼北方必將會全面淪陷,這本就讓李奇很掙扎,一直猶豫不決。因爲燕京自從收復後,一直都是被曾經叛變的那些舊燕軍把守,你要調他們走,那得費一番腦筋,而且,更爲主要的是,李奇不是樞密使,根本沒有這權力,而他又不敢完全信任這些舊燕軍,這讓他很掙扎。因爲哪怕你做的再多,到時金軍一打過來,那就什麼都沒有了,不過完這1125年,他真是不敢去賭呀,所以,即便是一河之隔,他還是毅然決然的將重心放在千里之前的江南。
然而,如今郭藥師這個反骨已經回到了燕京,這無疑徹底打亂了他的全盤計劃,也讓他更加堅決的選擇放棄北方,甚至讓他對東京的經濟體系都開始擔憂了,因爲一旦金軍突破了燕京,打到汴京最快只需要一個月左右,不管到時能否守住東京,東京的經濟必將受到摧毀性的打擊,所以,他打算先將東京市面上的資金全部調往江南,反正你在這裡再怎麼發展,到時說不定還得從頭再來一遍,何不先幫助江南快速振興。
而且就憑北宋現在這慘狀,兩頭他也只能顧一頭,根本無法做到面面俱到。
總而言之,郭藥師這一走,令所有的事都充滿了變數,其實還有一點很令李奇氣惱,那就是郭藥師在禁軍中還待過一段日子,對目前這支禁軍也十分了解,換而言之,就是至少京城內外的佈防全部都得改變,這無疑是一項非常浩瀚的工程,也在他心裡蒙上了一層陰影,想想都頭疼的厲害,對未來的信心也稍稍受到了一些打擊。
有些時候,他真的寧願沒有學過歷史,這樣就不會這麼煩惱了。
從商務局出來後,李奇又馬不停蹄的趕去了軍器監,經濟不管怎麼說,那都是軟實力,這軟實力在軍力強盛的時候,那可能能發揮出令人想象不到的作用,但是,在軍事力量衰弱的時候,那簡直就是不堪一擊,紙老虎一隻,所以,在缺少馬匹的宋朝,軍器監的地位就顯得尤爲的重要了。
來到軍器監,李奇立刻把虞祺叫來,問道:“虞少監,最近武器研發的怎麼樣?”
虞祺如實答道:“下官也正想找監事商量此事,最近基地那邊的進度比較緩慢。”
李奇一聽立刻就愁了,md,怎麼最近就沒有一個好消息呢?問道:“爲何?”
虞祺道:“還是那個老問題,研發武器不僅僅是一方面的技術,還得同時研發很多方面,比如、鐵、銅冶煉等技術,而就這些我們手中的資源又十分匱乏,很多好主意都得不到很好的技術支持,因此進度非常緩慢。”
李奇皺眉道:“你直接說,還需要什麼?”
虞祺道:“至少也得要足夠的冶煉人才,最好還能有幾個冶煉作坊,這樣我們便可以根據我的需求去研發,不需要被人束縛。可是,這些都是朝廷專有的,又歸三司所管,幾乎是不可能。”
李奇冷笑道:“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不就是三司嗎,行,這我會去搞定的,你立刻去派人勘察京城附近的一些冶煉作坊,記住,東西是死的,沒有可以去造,人才纔是關鍵,我不希望得到了只是一間屋子。”
虞祺面色還是顯得有些擔憂,道:“可是三司會答應咱們嗎?”
“你爲何不問如今窮的叮噹響的三司會不會把錢往外面趕?”李奇反問道。
虞祺訕訕點了下頭,知道這些事不是他能夠做主的。
李奇又道:“但是這最快也得需要一些個把月,我沒有太多的時間浪費了,你讓烏氏兄弟加緊研發,另外,再去外面多招收一些火藥方面的人才,哦,也不能因爲趕快,就大意了,凡是進軍器監的人員,必須連他祖宗十八代給都查清楚了,不清不楚的一律不準收。”
“下官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