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州!
數萬叛軍在一夜之間盡數被斬獲了,而他們的兩大頭領以及一干主將也全部被俘虜,這一戰不可謂之不漂亮。
但是,漂亮不等於岳飛他們的實力已經非常強了,究其原因,還是敵人太弱了,畢竟陶定等人起兵不久,手下都是一羣烏合之衆,根本打不了戰,之所以一開始能打的順風順水,也是因爲宋朝的軍隊以及官員太過軟弱了。
總而言之,就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當然,這對於蔡攸而言,可就不得了了,身在密州的他,一聽到昆嵛山大捷,高興的差點沒有腦中風,第一次獨自領兵,就立下如此功勞,朝中誰還敢說他不能勝任樞密使一職啊,什麼童貫、种師道,都是no。立刻撇下身邊的美女,屁顛屁顛的趕到了萊州,準備慶功宴。
待岳飛押着叛軍歸來時,蔡攸、趙明誠等人出城門迎接,那陣勢之浩大,把岳飛、牛皋都給嚇壞了,萊州城內也是一片歡騰,百姓們歡喜的出門去迎接他們的英雄歸來。
宴會上。
岳飛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保楊再興,甚至願以自己的功勞去抵楊再興的罪。
蔡攸打量了一番楊再興,見此人甚是高大,虎背熊腰,威風凜凜,乃一員猛將,心中也是極其喜愛,當然,他更多的還是出於政治目的,他如今需要籠絡大將,去替自己立戰功。這楊再興年紀尚輕,又是草寇出身,倘若他能在楊再興最危難的時候,給予楊再興恩惠,那楊再興還不會爲他鞍前馬後,死心塌地。立刻答應了,不但答應了,還許下承諾要爲楊再興謀取一個好官職。
果然,沒有見過世面的楊再興見蔡攸這麼大的官竟然恁地賞識自己。心中高興極了,趕緊行禮答謝。
蔡攸捋了捋鬍鬚,哈哈一笑,命人賜坐於末端。
這罪犯與功臣同坐慶功宴。還真是極爲少見啊!楊再興畢竟年輕,不懂官場那些彎彎道道,心中感動的無以復加,又再拜謝。才坐到位子上。
蔡攸又望向岳飛、牛皋,笑道:“二位將軍,智勇無雙。不到數日。便擒住了那陶氏兄弟,這真是我大宋之福呀,由此可見,我也沒有看錯人啊。”
什麼你沒有看錯人,若是沒有步帥,你會讓我們來?牛皋心中老大不滿的嘀咕了一句,但還是與岳飛同聲道:“宣撫使過獎了。此乃我等分內之事,不足爲道。”
蔡攸揮揮手道:“話可不能這麼說,這雖是爾等分內之事,但是分內之事做好了,那也是大功一件,有功就該賞。來人,把東西拿上來吧。”
“是。”
只見幾名士兵擡着幾大箱子就走了上來,另外,後面還跟着四名妙齡少女。
蔡攸豪邁的一揮手道:“打開。”
這箱子一打開來,裡面滿是銅錢羅緞,初步估計至少也有沒有千貫,也有**百貫,這對李奇他們來說,那簡直就是侮辱,但是對於小小武將而言可真算是一筆鉅款呀。
蔡攸哈哈道:“這些賞銀是我在來之前就給你們備好的,二位將軍可莫要嫌少呀。另外,回到京城後,我再會送你們一人一間房屋,軍營那等簡陋的地方住着肯定不習慣。至於這幾名侍女,今後也歸你們了,爲妾爲婢,你們想怎麼樣都行。”
這個蔡攸其實不是一個大方的人,非但不大方,反而非常小氣,心眼特小,今日恐怕是他人生中最慷慨的一次。這還得歸功於童貫。
童貫這人在軍中可是出了名的大方,當然,這僅限於對他有用的那些將帥,普通百姓可沾不到這光。在大宋各路軍隊中,是人都知道,但凡是勝捷軍的將領,那個個都是富的流油,這些錢從哪裡來的,還不都是童貫賞的,一般童貫得勝歸來,朝廷給的賞賜,他幾乎不留,全部賞給部下,因爲他有很多路子可以撈錢,不在乎這一點,可謂是出手不凡,故此,勝捷軍上下都非常擁戴童貫。
而蔡攸上次與童貫徵遼的時候,就看到童貫是怎麼對待下屬,他還是第一次當統帥,領兵出征,他不知道該如何去籠絡這些武將,他心裡盤算,若是有朝一日,他能達到童貫那種地位,一旦有戰事,光軍餉都能撈到不少,如今付出這麼點,算得了甚麼,只要岳飛他們能打勝戰就行,於是就拿出了童貫這一套,誰人不愛錢,不愛美女啊。
殊不知,其實就這錢,還是密州知府孝敬他的,無本買賣呀。
這錢和美女都送到眼前了,岳飛、牛皋如何還不明白,不禁對視一眼,心中更是驚訝連連,均想,步帥還真是料事如神呀,竟然在出徵前,就已經料到了一旦得勝,蔡攸肯定會籠絡他們。
說實在的,他們不想要這錢,但是李奇曾千叮萬囑過,凡是蔡攸送的,一律笑納,不要白不要。一時間卻是猶豫不決。
蔡攸瞧他們一臉猶豫,臉上怫然不悅,以他的胸襟,對人才,就一句話,若不能爲我所用,那我絕不會幫其他人做嫁衣,必須打壓到底。似笑非笑道:“怎麼?二位將軍莫不是嫌少?”
岳飛、牛皋見蔡攸臉色一變,心中又想起李奇曾說過,若他們得罪了蔡攸,那麼,只要蔡攸還在樞密院,他們就再無出頭之日,這武將無仗可打,那就等同於廢物。
權衡再三,二人起身抱拳行禮,齊聲道:“多謝宣撫使厚賞,末將願肝腦塗地。”
這話酸的,他們自己都感到牙疼。
原來他們方纔是嚇住了。蔡攸哈哈一笑,道:“只要你們能夠爲我大宋打勝仗,這點俗物,不值一提呀。”
“末將遵命。”
蔡攸又是哈哈一笑,接着朝着楊再興道:“再興,只要你努力,我也一定不會虧待你的。”
楊再興畢竟是流寇出身。沒有像岳飛一樣,從小就接受精忠報國的教育思想,此時的他比較喜愛這些實在的東西,他當流寇也是爲此。兩眼發光,道:“再興謹記大人的諄諄教誨。”
“哼!”
這時候,一聲含有諷刺意味的哼聲打亂了這和諧、**的畫面。
衆人不禁尋聲望去,這人可不是別人。正是趙明誠之妻,李清照,她性格本身就剛烈,遇到不平之事。是不吐不快,要知道,哪怕是蘇軾他們這些大文人、前輩。若在朝政上做了什麼她看不過去的事情。她照呸不誤,如今見蔡攸這麼明顯的權色交易,哪裡還看得下去。
蔡攸雙眼一眯,玩味道:“趙夫人似乎有話要說啊”
趙明誠想死的心都有了,要知道蔡家與他們趙家本就是死對頭呀,如今蔡家三父子在朝中是呼風喚雨,他們趙家根本就不是對手。趕緊用眼神制止李清照,隨後起身拱手道:“拙荊今日身體不適,還請宣撫使見諒。”目光卻瞥向岳飛,心中惶恐不已,要是這時候,岳飛將他逃跑一事給說出來了,蔡攸還不往死裡整他,那他的仕途恐怕就到此爲止了。對李清照更是頗有埋怨。
“是嗎?”
蔡攸淡淡瞥了眼趙明誠夫婦,心裡卻想,這趙夫人與那廚子的關係不淺,那廚子爲了她甚至跑來求我,其中定是有不尋常的關係,若我在這裡把他的老相好給整了,他日我回去領功,那廚子定會報復我,他孃的又是一個瘋子,天會知道他會幹出甚麼事來,罷了,罷了,我權當給他一個面子。
想到此處,他繃緊的臉也就鬆弛下來了,笑道:“既然趙夫人身體不適,那就無須在此奉陪,先回去休息吧。哦,對了,差點忘了經濟使還託我向趙夫人問候一聲。”
言語間,帶有幾分挑撥的意味。
用心險惡呀!
李清照哪裡不知蔡攸的意思,不過她心中自問無愧於天地,從不懼怕這些,見趙明誠滿臉大汗,又不斷的給她使眼色,心中黯然一嘆,起身行禮道:“告辭。”
言罷,她就獨自一人走了出去。
這只不過是一個小插曲罷了,接下來,美酒佳餚,歌姬舞姬助興,好不快樂。直到二更時分,宴會才結束。
“嶽小哥,這錢俺老牛倒也喜歡得緊,可是,這麼多錢,俺拿在手上,恐怕連覺都睡不着,你說咱們該如何處理這些錢?”
在回去的路上,牛皋用力的抓着頭,好生煩惱。
岳飛嘆道:“我又何嘗不是了,若非步帥前面叮囑過,方纔我怎麼也不會收下這筆錢的。”
正當這時,後面突然有人叫道:“二位將軍,請留步。”
二人轉頭一看,見是李清照,忙抱拳道:“趙夫人。”
李清照回了一禮,笑道:“二位將軍解萊州之圍,清照理應向二位將軍說聲謝謝。”
“不敢,不敢。”
李清照又道:“哦,方纔真是多謝二位將軍口下留情。”
牛皋茫然道:“趙夫人此話是啥意思?”
岳飛卻心如明鏡,暗想,難道趙知府告訴她呢?不暇細想,道:“趙夫人言重了,此乃小事,不值一提。”
李清照見牛皋似乎不知曉,倒也沒有多言,道:“對了,方纔我側耳聽聞,二位將軍似乎對如何處理那些賞賜,而感到煩惱?”
岳飛、牛皋面面相覷,訕訕點了下頭。
李清照笑道:“我倒是有一計,或許能幫助二位將軍。”
牛皋知她乃是東京第一才女,喜道:“還請趙夫人告知?”
李清照道:“很簡單,此次二位將軍領兵出征,雖大獲全勝,但軍中將士必有陣亡、損傷,二位將軍何不將這些錢財分發給那些死去和負傷的將士,我想他們的家人如今十分需要這筆錢,也算是用得其所,而且,也能提高二位將軍在軍中威望,一舉兩得。”
對呀,我們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點。
岳飛、牛皋不禁大喜,同時抱拳道:“多謝趙夫人相告,我等感激不盡。”
他們畢竟沒有帶兵的經驗,打仗是天賦,但是論功行賞,或者處理上下關係,那就得是經驗的積累了。
趙菁燕笑道:“比起二位將軍做的事情,何足掛齒。對了,你們步帥可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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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皋如實告知:“承蒙趙夫人掛念,步帥一切都好。”心裡卻想,這世上還有誰能整到步帥的麼?
李清照輕輕點頭道:“那便好。如今天色不早了,二位將軍舟車勞頓,就快些回去休息吧,我也告辭了。”
“趙夫人慢走。”
“請。”
待岳飛、牛皋走後,李清照仰面望着明月,卻是喟然而嘆,輕聲吟道:“月與燈依舊。不見去年人,淚溼春衫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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