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憑趙多福是多麼撕心裂肺的叫喊,趙楷最終還是走了,消失在了從東邊射出的第一縷陽光下。
情緒崩潰的趙多福望着南方久久不肯離去,直到她哭昏過去,才被趙桓送了回去。
“與生俱來的親情永遠是割捨不斷的。”
李奇望着趙桓離去的馬車,不禁觸景傷懷,喃喃自語道,趙多福還能遠走千里去見趙楷,然而,他必須得跨越千年才能見到自己的親人。
一旁的趙菁燕雙眼微微合,道:“但是在權力的面前,親情卻是不堪一擊。”
李奇微微一怔,暗歎,是啊,她說的沒錯,難道我將來也會如此嗎?嘴上卻笑道:“我只是說太子殿下爲了柔福帝姬,拋下了我這個瘸子,如今只能求你相送了。”
趙菁燕手一伸,笑道:“請。”
“呃你的馬車在那邊呀!”李奇指着右邊道。
趙菁燕道:“這麼好的天,坐馬車多無趣呀,還是走走吧。”
李奇愣了半響,慍道:“你夠狠。”
趙菁燕瞥了眼他的柺杖,關心道:“你的腿沒事吧?”
李奇見她不像是在調侃自己,關心居多,苦笑道:“事倒是沒啥大事,就是行動不便,若是誰現在能給我一輛馬車,我真的會感謝他八輩子祖宗。”
今日是趙桓去接他的,他見趙桓帶了那麼多護衛,時間又很趕,而天又沒有亮,就沒有去叫馬橋了,哪知道方纔趙桓帶着趙多福就直接回宮了,把他扔給這個出人意表的趙菁燕。
趙菁燕咯咯笑道:“你天天往王府跑的時候,也沒有見你有絲毫的行動不便。”
李奇翻着白眼道:“這能一樣嗎,那裡有金銀財寶,這裡有啥?就你一個嫁不出去的女人。”
趙菁燕咬牙道:“就衝你這句話,我決定。”她說着,手朝着馬車上那邊一揮。
那馬車立刻朝着城內跑去。
李奇鬱悶道:“你用不着玩的這麼絕吧。”
趙菁燕笑而不語,自顧往前走去。
李奇嘆了口氣,今天真是被人玩慘了,他日定當百倍奉還。一瘸一拐的跟了上去,突然笑眯眯道:“奇怪!”
趙菁燕輕笑一聲,道:“你是不是想說,我爲何沒有問你的腿傷是如何造成的?沒有問三哥他爲什麼會突然去鳳翔?王黼又爲什麼會被抄家?”
李奇眼皮一擡,滿面無奈,道:“大姐,給條活路行不。你難道不知道有句話叫做,女人最怕男人看穿自己的身體,男人最怕女人看穿自己的心思。難怪你嫁不出去,還是有理可循的啊!”
趙菁燕啐了一口,道:“腿瘸了還這般下流,真是活該。”頓了頓,她又道:“我問了你會說麼?”
李奇搖頭道:“不會。”
“這不就是了。”
“可是你連問都不問,那就有些奇怪了。”
趙菁燕笑道:“你就別瞎猜了,我又不是神,世上事怎能盡知,對其中隱情絲毫不知情,我不問,那是因爲我知道你肯定不會說的,不然這麼詭異突然的事,朝中不可能一點風都沒有透出來。”
“聰明。”李奇笑道:“說真的,我覺得和你說話真是輕鬆,因爲你太懂男人心思了,我根本就不需要防備什麼,因爲你肯定不會問我不會回答的問題。”
趙菁燕笑道:“多謝誇獎。不過,我卻以爲,和你說話乃是世上最累的事情,因爲真的很難從你口中得知半點信息,對我而言,永遠只有付出,沒有任何收穫。”
李奇笑道:“話可不能這麼說,你不問,又怎麼知道我不會說。”
趙菁燕笑道:“那好,我問你,你心中到底在盤算什麼?”
李奇十分誠實道:“從哪裡弄輛馬車來?”
“我就知道是這個答案。”
“這是實話!”
“我知道。”
“由此可見,凡是你得先去做,不去做,永遠沒有答案。”李奇笑了笑,別有深意瞧了瞧趙菁燕一眼,道:“你又在盤算什麼?”
趙菁燕一愣,道:“將你另一條腿也給打瘸了。”
“馬橋,馬橋。呃你不會亂來吧,告訴你,廚可激ān不可殺。”
趙菁燕哼了一聲,不予理會,快步朝前走去。
“哎,等等我呀!不會吧,這人妖真的把握拋下了。”
李奇忽見城門內停着一輛馬車,趙菁燕二話不說直接上了馬車,隨後馬車就離開了。
李奇這次是徹底傻了,怔怔望着那輛馬車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玩的未免也太絕了吧。
可沒過一會兒,城門內又跑出一輛驢車來。
可惜這不是的士,你說攔就能攔的。但是,那輛驢車忽然停在了李奇身邊,車上那位憨厚的車伕,咧開嘴道:“經濟使大人,快快請上車。”
李奇錯愕道:“你認識我?”
“對啊,方纔有一仙女讓我來這裡接大人你。”
“算你母親的還有些良心!”李奇哼了一聲,市儈道:“她付了錢沒?”
“那倒沒有。”
“沒有你也來?”李奇驚訝道。心裡卻道,我收回剛纔那句話。
“小人看她樣子也不想騙人的,而且,她說是來接醉仙居李師傅,小人心想李師傅是何許人也,一般人怎敢拿李師傅的名號出來行騙,即便是假的,小人也就是白跑一趟,可若是真的的話,那小人罪過可就大了。”
“呵呵,真會說話,有前途。”李奇呵呵一笑,在這車伕的攙扶下上了馬車,又笑道:“不過,我奉勸你一句,今後千萬別以貌取人,越漂亮的女子,就越會騙人,而且,她也不是一般的人。”
“是是是,大人教訓的是。哦,那仙女還託小人告訴大人你,千萬不要感謝她八輩子祖宗。”
“!”
回到秦府,李奇立刻補了一個回籠覺,下午就與秦夫人前往王府渾水摸魚去了,在吸取教訓後,他果斷選擇乘坐自己的馬車前去。
“小的見過大人。”
“嗯嗯,慢點,別砸了。”
“是。”
進到王府後,秦夫人見一個個士兵搬這大大小小物件朝外面走去,好奇道:“他們把這些東西搬去哪裡?”
“我家——哦不,國庫。”
秦夫人狐疑的瞧了他一眼,心中有些忐忑,她還是第一次做這種事,在她的心目中,這與偷竊無異,但是,花對女人的誘惑力,實在是太大了……
來到王府的花園門前,李奇豪邁的手一指,道:“夫人,真不瞞你,雖我李奇送花無數,可還從未送過哪個女子這麼多花,你可千萬別感動了。”
感動?秦夫人望着滿園凋謝的花朵,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李奇偷偷瞥了眼秦夫人,訕訕道:“夫人,你可別小看這些凋謝的花朵,這就是秋天的美景呀。其實,我一直都以爲每個階段都有每個階段的美,就好像夫人你一樣,呃我可不是說夫人你年紀太大了,算了,越說越錯,我們還是先進去再說吧。”
雖然秦夫人對於什麼年紀、外貌早已看淡了,但是聽得不禁還是恨的牙根疼,不過涵養素來很好的她,倒也沒有跟李奇去一般見識。
到了裡面,李奇先是吩咐人這花園的管家給找來,而後朝着秦夫人笑嘻嘻道:“夫人,你還記得我們昨日說過的話麼?”
秦夫人皺眉道:“什麼話?”
李奇道:“就是咱們得明算賬呀,你也不想平白無故受此恩惠吧。”
秦夫人聽出來了,李奇是在索要回報了,可是她又不明白自己還有什麼值得李奇動腦筋的,點點頭道:“你說的很有道理,我可以出錢買下來。”
靠!你的錢不就是我的錢,太欺負我老實人了吧。李奇道:“在這裡談錢就俗氣了,咱們還是談情,哦不,談花吧,高雅。”
你懂什麼高雅?秦夫人謹慎的瞥了他一眼,道:“談花?”
李奇點點頭道:“有句話說的好,種豆得豆,送花還花。這樣吧,你從這裡移走一種花草樹,就當每年欠我五朵花,公平合理吧,這裡的花草可都是珍品呀,市面上想買都買不到。”
秦夫人皺眉道:“你不是不喜歡花麼?”
李奇道:“花誰不喜歡,我只是不喜歡種花而已,關鍵是紅奴、七娘她們喜歡,我也沒啥要求,只求每年偶爾能從你的花園內摘幾朵花送給她們。”
聽到這裡,秦夫人算是明白了,敢情弄了半天,她始終還是在爲李奇做嫁衣啊,心想,這人做買賣都做成精了,任何事往他手中一過,總得給他留下些什麼。沉吟片刻,道:“這我可以答應你,但是你到時可不許亂摘,必須得與我商量。”
李奇道:“這是當然,本人採花向來是有非常嚴格的標準,絕對不會亂來。”
秦夫人點點頭道:“那好,我答應你。”
談話間,那原本管這花園的管家已經被押來了,李奇就讓他陪同秦夫人去挑選,順便再跟秦夫人講解下那些奇花栽種的技巧。
待秦夫人開始工作後,他自己則是叫人弄來一些吃的,坐在樹下吃了起來,吃着王府名貴的蜜餞,望着秦夫人那婀娜多姿的身影,真是一種享受呀。
過了一會兒,一名士兵突然急匆匆的走了進來,在李奇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李奇聽得滿面鬱悶,道:“不會吧。操!那幾個二貨不會又把腦子給摔壞了呀。你把他們帶到這裡來吧。”
“是。”
半響過後,只聽得外面傳來一個非常囂張的叫聲,道:“直娘賊的,你們且跟本衙內記住,這筆賬遲早會跟你們算的。”
正在躬身花盆前的秦夫人一聽這聲音,眉頭稍稍一皺,望了眼門前,只見兩個吊兒郎當的公子哥邁着霸王步走了進來,輕輕搖頭,走到最裡面去了。
李奇搓着額頭望着走來的二人,揮揮手,讓那些士兵退下,隨後無奈的望着這兩個二貨,冷笑道:“衙內,小九,你們兩個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還幹起這偷盜的勾當。”
來人正是高衙內和洪天九。
高衙內道:“李奇,你可別亂說,什麼偷盜的勾當。”
李奇道:“你們翻牆進來,不會是來看風景的吧?”
洪天九幽怨道:“咱們也不想翻牆呀,誰叫你不准我們進來。”
李奇哼道:“小九,你少在這裡放屁,你若要進來,與我說明原因,我自然會酌情考慮,還有,如今這府裡亂得很,又沒什麼好玩的。”
高衙內撇了下嘴,道:“你道我蠢呀,若我們事先和你說明,你肯定會多增派人手。”
該死的,又被這廝看穿了。
洪天九拿起李奇的柺杖一瘸一拐的走了兩步,頗覺新鮮,嘿嘿道:“李大哥,你真瘸了?”
李奇聽得只想一巴掌扇過去,道:“你甚麼意思,快點給我放下,弄壞了,我可就把你柺杖用。”
“哦。”
洪天九趕緊將柺杖放下。
高衙內拿起凳子上的兩盤蜜餞,一盤遞給洪天九,自己捧着一盆,然後一屁股坐在李奇面前,突然伸出手拍了拍李奇的左腿,好奇道:“李奇,是哪條瘸了。”
啪!
李奇嚇得半死,幸好沒有拍在傷口上,就是一巴掌打開他的爪子,這傢伙是成心的吧。
“哎呦!”
高衙內吃痛的收回手來,道:“你打我作甚?”
李奇怒道:“這腿是你拍的麼?你要是再這麼亂來,我就把今天這事告訴太尉。”
高衙內一聽,登時沒脾氣了,道:“李奇,你不會這麼不講義氣吧。”
李奇哼了一聲,道:“看心情了,我可不是叫李青天。”頓了頓,他又道:“對了,你們來這裡究竟是爲了什麼?”
高衙內與洪天九對視了一眼。洪天九忽然湊了過來,道:“大哥,那王宣恩的房間可有搜查過?”
李奇道:“搜沒搜給你有何干系?”
高衙內眨了眨眼睛道:“干係可大了,你可有啥發現?”
李奇皺眉道:“發現?什麼發現,還不就是那樣,下次你去抄你家,你就知道了。”
高衙內連呸幾聲,道:“要抄也得先抄你家。我說的不是那些尋常物件,你難道沒有搜出啥寶貝麼?”
“寶貝?你高衙內還會稀罕這些?”
“稀罕!稀罕!”
高衙內猛地點點頭,道:“李奇,實不相瞞,我爲了這寶貝還去求過王宣恩了。”
難道他們指的是?李奇道:“是嗎?那到底是什麼寶貝啊?”
洪天九湊過頭去,道:“顫聲嬌。”
果然如此!不虧是高陰貨呀,翻牆進來偷c混藥,真給俅哥漲臉。李奇故作不知道:“顫聲嬌?啥東西?”
高衙內興奮道:“這可是天下第一媚藥啊!是從西域那邊來的,聽說由於材料比較難找,故此十分罕見,也不知那王宣恩是從哪裡弄來的。”
洪天九嘖嘖道:“聽說這顫聲嬌無色無味,且無藥可解,唯有男女交合才行,藥力之強,禿雞散是望塵莫及,可以說是媚藥中的金刀廚王。”
“滾滾滾, 你小子給我一邊去,什麼叫做媚藥中的金刀廚王,你找打是吧。還無色無味,你吃過還是怎地?”李奇聽得怪不是滋味的。
洪天九訕訕道:“我若吃過,就不會來了,這不是圖個新鮮麼,哦,哥哥他可不是圖新鮮。”
高衙內道:“李奇,是不是你私藏了,咱也不貪心,分一半給咱就行了。”
出口就要五成,這尼瑪還不貪心啊!李奇哼道:“你以爲我是你呀,我今日還是頭一次聽到這名字。”
“是不是真的?”
“你不信就算了,我犯得着要與你解釋麼?”
洪天九眼眸一轉,道:“李大哥,我與哥哥雖然與王宣恩偶有口角,但畢竟也相識一場,他落入這般田地,我們心中也不好受,要不,你讓我們去他屋內看看。”
高衙內點點頭道:“小九說的是,畢竟他也叫我聲哥哥,應當去看看,緬懷一下。”
你何不去緬懷俅哥!李奇點頭道:“行啊!我讓太尉帶你們去看看就是。”
“!”
二人一陣無語。
李奇又道:“這樣吧,我答應你們,若是發現此類物品,一定給你們留着。”
高衙內大喜,忙道:“此話當真?”
“當然。”
洪天九道:“李大哥,還是你講義氣啊!”
“少拍馬屁。”
“哦。”
高衙內忽然靦腆道:“李奇,我還有一個小忙,想請你幫忙。”
“什麼?”
“嘿嘿,就是王宣恩和王黼的那些小妾,你看能不能。”
李奇不等他說完,就十分爽快的說道:“當然可以。”
高衙內狂喜不已,道:“真的?你真的答允我了?”
“必須答允啊!”李奇呵呵一笑,道:“這樣吧,你是準備發配西南邊陲,還是最南方?”
“啥意思?”
“她們都是罪人,你若要勾搭她們,當然得一同治罪,一塊發配啊。”
高衙內拉攏這腦袋,道:“就知道你沒這麼好心。哼,說不定你自己就中飽私囊了。”
“哎哎哎,哥哥,你說的一點也沒錯呀!”
洪天九用手拍了拍高衙內,一手指着前方,目不轉睛的說道。
高衙內擡頭一看,雙眼立刻泛着綠光,道:“天下竟然還有此等令人心醉的婦人,王黼真是有福氣呀。哈哈,李奇,這回你可讓我抓到把柄了吧,你若不給我安排幾個,我就去檢舉你。”
完了,完了,我今日非得被這兩二貨給氣死去不可。李奇搓着額頭道:“你們兩隻蠢豬,看清楚點,那可是秦夫人。”
“秦夫人?”
高衙內雙目一凸,道:“她爲何在這裡?”
李奇道:“管你屁事啊!”
高衙內絲毫不惱,嘿嘿笑道:“李奇,我早就說你和秦夫人之間有貓膩了,你還想狡辯。嘖嘖,真是令人羨慕,這秦夫人真可以說是我大宋第一美婦,看一眼,都忒也舒坦了,早知如此,當初我就應該買下那醉仙居,唉,真是失策呀。”
李奇徹底敗給了這陰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