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
略顯清減的白淺諾,坐在屋內,呆呆的望着手中的聖旨,再也忍不住了,淚水傾斜而出,喃喃道:“大哥,七娘真的很想你。”
你此時若是問她後悔了沒有,她一定會告訴你,她真的後悔了,她現在真的想立刻回京,坐在家裡等李奇八擡大轎迎娶她過門,安心做李奇的妻子。
可是,她不允許自己這麼做,她兀自記得來之前與李奇說的那番話,如今杭州還是一團糟,不但沒有任何改善,情況反而更加惡劣了,她若此時回去,那麼她將永遠擡不起頭來。
咚咚咚!
忽然,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打斷了白淺諾對李奇的思念。
白淺諾忙用手帕擦了擦臉上的淚痕,道:“誰?”
“七娘,是我。”
外面傳來鄭逸的聲音。
“哦,是鄭二哥呀,稍等下。”
白淺諾連續深呼吸兩口氣,走上前,將門打開來。
鄭逸急道:“七娘,聽說京城來信了---咦?你哭呢?是不是出什麼事呢?”
白淺諾忙搖搖頭,倒也不否認,道:“就是有些想家了。二哥,你先進來吧。”
鄭逸一聽,便明白了過來,知道七娘肯定是看了李奇的信,心中也覺不忍,畢竟白淺諾再堅強,也是一個女子,讓她來承受這一切,太不公平了,要知道就他這個大男人,也被當下的情況弄得都快瘋了。
“聖旨?”
鄭逸剛一進屋,忽見桌上放着一道聖旨。不禁驚呼一聲,道:“爲何我沒有聽說有聖旨到了。”
呀!忘了將它收起來了。白淺諾倏然伸出手,從鄭逸手下將聖旨搶了過來,紅着臉道:“二哥,這---這聖旨只是跟我個人有關。不幹其它事,信---你看信吧。”
鄭逸聽得是迷迷糊糊,道:“只關於你個人的?”
白淺諾嬌羞道:“二哥,求你別問了,這聖旨真的是關乎我個人的私事,與旁人無干。”
鄭逸越聽越糊塗了,但見她這副表情,也沒有強求,稍稍點了下頭,拿起信看了起來。可是剛看了個開頭,他就呵呵笑道:“我明白了,若水夫人。”心裡對李奇的手段也是佩服萬分。
白淺諾聽得一愣,旋即明白過來,原來李奇在信中也提到了有關聖旨的內容。因爲當時情況比較急。所以李奇也就沒有在乎那麼多,想到什麼就寫什麼,而也沒有分開裝。白淺諾嘻嘻一笑,伸出手道:“二哥,這第一張你能否也別看了。”
鄭逸可乃真君子,也無意看人隱私,將第一張信紙遞給了白淺諾。白淺諾趕緊拿了過來,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如同絕世珍寶一般。
鄭逸輕輕一笑,認真的看起信來。可是越看後面,他面色越是凝重,目光中充滿了鬱悶。
過了好半響,他終於放下信來,苦笑道:“想不到京城那邊鬧出那麼大的動靜。唉,其實當初我聽聞秦學正那般殺法,早就料到會出現這種情況。自我大宋建國以來,還是第一次動用軍隊去對付官吏。只是我沒有想到經濟使會使出這一招置之死地而後生。七娘,他們鬥得倒是快意恩仇,可是我們倆夾在中間可就難做人了。”
白淺諾撇了下嘴,道:“我可沒有夾在中間,我肯定是站在李大哥這邊的,鄭家不也是靠向大哥的麼,你放心,大哥不會亂來的,至少不會敵友不分。”
這就是愛情致盲技能啊!
鄭逸笑了一聲,道:“現在的確如此,但是這一戰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倘若經濟使贏了,那麼一切都好說,倘若輸了,我們鄭家一定會站在他的對立面,相信你們白家兀自一樣。”
他這話可不是危言聳聽,鄭家和宋家可都是宋朝的大家族,在他們眼中只有家族利益,絕不可能因爲一個李奇,將整個家族給搭進去,要是李奇輸了,那麼他們會毫不留情的撇開李奇,甚至還有可能上去踩上兩腳。
白淺諾也明白這一點,眼中閃過一抹擔憂,但也就是一閃即過,隨即堅決道:“大哥是不會輸的,除了搓麻將以外,我還從未見過大哥輸過誰,這一切都是大哥他好不容易得來的,既然他有把握放下,那麼他就一定有信心能夠奪了回來。”
“但願如此吧。”
鄭逸可不會愚蠢的跑去跟一個深陷愛河的女人爭論這些,正色道:“可是如今我們的情況是大爲不妙呀。想必現在秦學正已經被囚禁起來了,目前不可能來杭州了,我們也得全面收攏,你是不知道,方纔那些官員都明目張膽問我要秦檜送來的那些錢了。”
既然秦檜已經下崗,那麼由他查獲的贓款也就不能爲其所用了。
白淺諾黛眉一皺道:“那些錢絕不能給他們,如今杭州的貨幣危機已經愈演愈烈,市集上是貨物滿目琳琅,但一幣難求。秦學正前面說有辦法利用這些錢解除這次的貨幣危機,所以,無論如何我們都不能將錢交出去。”
鄭逸點頭道:“這我也明白,但是如今新法全面停止,我們的勢力大大的減弱,那些人也用不着看我們臉色,我看是撐不了多久了。”
白淺諾笑道:“二哥,你用不着擔憂,大哥不是在信中說了嗎,若我們按照他的指示去做,不出兩個月,那些人就得認輸。”
鄭逸苦笑道:“我看懸啊,畢竟這事可非一人之力能爲之的。”
白淺諾眼眸一轉,笑道:“或許有一人能幫我們。”
鄭逸愣了片刻,二人異口同聲說道:“蔡員外。”
汴京。
李奇致仕的後幾天內,衆人都還不敢相信,他們都以爲這是李奇玩的什麼把戲。即便是那些士大夫們,也不敢太得意忘形,處處提防着李奇逆襲,畢竟李奇上演過太多次翻盤好戲了。
可是,如今已經一個月了。李奇卻兀自躲在秦府裡,連面都不敢露,即便是周青、洪八金等人都見不到他一面,而蔡京、高俅等人也都沒有再跟他來往,不僅如此,新法隨着李奇的致仕,宣告夭折,由官員轉向商人的渠道也被終止了,就連李奇的御膳房副總管頭銜都被撤掉了。
種種跡象都表面,李奇已經步入王黼的後塵。徹底失勢了。
這下子,那些保守派的士大夫開始大肆慶祝了,終於將李奇給趕出朝野了,唯一令他們遺憾的是,李奇的黨羽太猛了。蔡京、高俅、白時中。這三個可都是有着雄厚的實力,與其說他們是李奇的黨羽,還不如說李奇是他們的黨羽,然而,像岳飛他們又沒有什麼勢力,而且有俅哥罩着,他們也沒有必要,爲了這幾隻小麻雀,去與高俅過不去。
但是,總得找幾個人來出出氣。不然太沒勁了,於是乎,王仲凌就成爲了衆人攻擊的目標,畢竟李奇現在就住在他女兒家裡,不找你找誰。
僅僅不到一個月功夫,王仲凌就連降三級,調去了刑部做一個文吏,氣的王仲凌衝到秦府就準備與李奇拼命,幸得秦夫人擋在中間,李奇才得以倖免,隨後就連夜搬去了自己的莊園,好在他的啤酒已經改善完了,目前只有兩種口味的,但是一旦面世,且反響不錯的話 ,他還會繼續推出各種口味的啤酒,穩紮穩打,畢竟做生意永遠不要把事情想得那麼絕對。
其實啤酒只是他這個長假中的一個產物,後續他還準備推出奶製品與餅乾,特別是奶粉系列,這是他最看重的一個商品。
但是也沒有急着着手去做,上吊也得喘口氣吧,而且他聽說如今外面可熱鬧了,也該是時候出去走走了,不然周青、樊少白、洪八金這些個商業盟友非得被他給急死去。
既然是出去探風,酒樓無疑是最佳選擇,那麼醉仙居也就理所當然成爲了李奇的第一站。
李奇乘坐秦夫人的馬車來到醉仙居,偷偷從車上下來,躲門樑處往裡面一瞧,可是眼前的景象卻是出乎他意料之外,他原本以爲自己失勢,那麼醉仙居的生意肯定是一落千丈,可沒曾想到,裡面兀自是熱鬧非分,座無虛席。
好傢伙,太tm講義氣了。咦?不對呀,怎地全是那些才子,我的老主顧呢?李奇還未來得及感動,定眼一瞧,見裡面全是宋玉臣那一黨,個個都在高談闊論,說的倒是漂亮,就是不怎麼合乎實際,很符合他們的年齡。
李奇愣了少許,便也明白過來,這羣才子肯定是在這裡守株待兔,準備來嘲笑我的,真是用心良苦呀,罷了,罷了,算我怕了你們,我繞道去後院總行吧。
正當李奇準備離開之際,忽聽得邊上響起一個非常刺耳的聲音,“哎喲,哎喲,瞧瞧這是誰呀?”
老子真是背了,第一天出門就遇見這蠢貨。李奇轉過身來,一臉笑意的望着面前腆着大肚子的胖子,拱手笑道:“喲,賤兄,好久不見,近來可好?”
來人正是鄒子建。
鄒子建哈哈道:“託經濟使惦記,子建好的很呀,哎喲,我差點忘記你前不久被皇上致仕了,真是對不起,對不起,現在應該叫你李師傅纔是。”
好你個胖子,真tm夠虛僞的。李奇呵呵道:“沒事,沒事,相比起經濟使,我更愛李師傅這個稱呼。”
鄒子建笑眯眯道:“對了,李師傅,你方纔躲在這門外作甚?莫不是受到了什麼刺激,連自己的店都不認識了?”他說着忽然朝着了裡面嚷道:“大家快出來呀,看看誰來了。”
你md忒也幼稚了吧。李奇心裡暗歎一聲,像鄒子建這等小腳色,真是提不起他的興趣,但不可否認的是,偏偏就這小腳色惹人心煩,心裡默默將鄒家畫上一副枷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