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變故倒是讓所有人大吃一驚。可是待那波人來到跟前時,衆人皆是一愣,只見來的正是那一個個拿着鋤頭的百姓。
“你們不能傷害折家軍。”
“折將軍都是爲了俺們,你們要抓就抓俺們吧。”
“俺們一定不會讓你傷害折將軍的。”
那些百姓擋在折家軍前面,舉着鋤頭,好像要與种師道、李奇等人同歸於盡一般。
种師道愣了片刻,隨即下馬來,朝着四方拱手道:“鄉親們,在下種師道,奉命來此捉拿叛賊,驚擾之處,种師道在此先向各位說聲抱歉。”
那些縣民一聽來人是种師道,不禁呆若木雞,片刻過後,他們齊齊跪下。
种師道忙道:“鄉親們,快快請起。”
一人道:“種公威名,如雷灌耳,俺絕不敢與種公動手,可是,還請種公放折將軍一馬,他也只是想爲草民們要回糧食來,如今俺們也不要糧食了,只希望種公大人大量,放了折將軍。”
“求求你了,種公。”
“求你了。”
种師道面對百姓們的苦苦哀求,眼中閃過一抹不忍,但兀自沒有改變主意,道:“鄉親們,請聽種某一言。折彥質犯下如此大罪,非種某能夠做主的,種某也是奉命行事,還請鄉親們能夠了解種某。”言罷,他又朝着折彥質沉聲道:“你若不想你身上的加重罪孽。就快叫他們讓開,而後犯下武器投降。”
折彥質眼眶早就紅了。閉了閉眼,點頭道:“種伯父有命,侄兒自當遵從。”
言罷,他起身朝着自己的士兵道:“弟兄們,全部放下武器。”
折家軍的士兵們轉頭呆呆的望着折彥質。
“軍令如山。”
嘩啦嘩啦!
那些士兵紛紛底下頭,將武器全部扔在了地上。
折彥質又朝着百姓們道:“各位叔叔、伯伯、大嬸大娘,你們讓開吧。我折彥質行得正,坐得直。問心無愧,何懼之有。相信朝廷也一定了解我的苦衷,你們就莫擔心了,你們這樣做,只會讓我陷入兩難境地。而且,你們放心,我折彥質就算是拼了這條性命。也一定會幫你們把糧食要回來的。”
“折將軍---。”
折彥質忽然朝着百姓們跪下,道:“還請你們讓開。”
那些百姓見罷,紛紛掩面哭泣,讓開一條道路來。
“嚇死我了。”
李奇等人趕緊去到种師道那邊,“種公,幸虧你來了。要是晚來一步,恐怕就---嗚嗚嗚,來,抱抱。”
种師道隱蔽的瞪了他一眼,壓低聲音道:“你小子把事情鬧這麼大。若是不給老夫一個交代,老夫定不饒你。”
“種公。你別嚇我好不。”
“老夫可是認真的。”
“呸!狗官。”
“狗官,要是折將軍有何不測,俺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狗官。”
人羣中突然響起陣陣咒罵聲。
岳飛和一干禁軍都慚愧的低下頭來。唯獨李奇還是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發號施令道:“來人啊,給我把折彥質拿下。”
种師道微微瞥了他一眼,道:“你就兩千人,拿的住麼?”
日。欺負我人少啊!李奇訕訕道:“騷類,騷類,還請種公下令。”
种師道無奈的搖搖頭,朝着折彥質道:“賢侄,你就跟老夫去京城一趟吧,聽后皇上發落。”
“侄兒遵命。”
种師道一揮手,種家軍立刻上前擒獲折家軍。而後大軍又立刻朝着京城前去,那些百姓似乎不忍折彥質你去,一路跟隨,直到到了麟遊縣邊界,折彥質再度下跪,他們才依依不捨站在原地目送折彥質的離開。
大軍日夜兼程,行至兩日,來到了河中府,在安營紮寨,準備在此休息一晚。
四更天時分,李奇兀自沒有入睡,在房間踱來踱去,似乎在等待什麼。
過了一會兒,外面忽然傳來馬橋的聲音,“步帥,酒鬼回來了。”
李奇大喜,忙打開門。
酒鬼喘着氣道:“你們那這麼快,快跑死我了。”
李奇嘖了一聲,道:“事情到底怎麼樣?”
酒鬼點點頭道:“步帥,你還真是神機妙算啊!一切都如你所料一般。”說着他從懷裡掏出一布條來,道:“這是昨夜潛伏在麟遊縣的神射手們從信鴿上取下來的。還有,他們已經出發了,是往蘭州方向去的,不過走的是山路。”
“有多少人?”
“差不多有一千人。”
“這麼多人?該死的,險些就釀成了大禍啊。”李奇冷笑一聲,忽然又道:“對了,可有田七他們的下落?”
那酒鬼道:“哦,他們都被關在一個山洞裡面,那些人倒未直接傷害他們,或許是想餓死他們,我怕他們會回來,所以就沒有救他們,反正就一日功夫,他們也餓不死。”
“你做的很對。”
李奇點點頭,道:“走吧,該是我們出手的時候了。”
夜,已經很深了。濃墨一樣的天上,連一彎月牙、一絲星光都不曾出現。偶爾有一顆流星帶着涼意從夜空中劃過,熾白的光亮又是那般淒涼慘然。
在鳳翔府西北邊,有着一條名叫達溪河的河流,今夜,達溪河突然迎來一波不速之客,約莫千人,雖是步行,但動作極其迅速。
只聽一人不住的說着一些古怪的語言,但是非常急促。似乎在催着隊伍快點前進。
正當那一千人渡河之際,後面忽然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馬蹄聲。
“賊人休走。”
忽見一隊千人騎兵朝着這邊疾馳而來。
“折彥質?”
這支屬於黑夜的隊伍中忽然響起一絲充滿着詫異的呼聲。而後又聽得那人哎喲一聲,道:“不好,中了那廚子的計了。快,快,快。”
“賊人哪裡跑。”
“殺啊!”
忽然,河對岸的左邊又殺出一對人馬來,爲首一人乃是一名手持銀槍的將軍,正是岳飛。
面對這兩面夾擊。這支隊伍顯得有些驚慌,一人忽然抽出一把長劍來,大吼一聲,嚷嚷着一句,他們立刻朝着岳飛迎面衝去。
岳飛此時正值年輕氣盛之時,而且心裡還憋着一肚子的氣,一馬當先。手持銀槍衝入隊伍中,橫衝直撞,勇猛無比,猶如無人之境,在黑夜中,就如同死神一般。銀槍所至,無一人倖免。
那折彥質率領的折家軍也在河岸的另一邊進行着另外的一輪屠殺。
忽然,火光突然一下子大亮了起來,只見黑壓壓的一片如驚濤駭浪一般朝着這邊席捲而來。
僅僅是這馬蹄聲,就讓那些人連抵抗的勇氣都沒有了。紛紛投降。
而岳飛、折彥質等人也停止了殺戮,將他們團團包圍住。待大軍一到。在火光的照耀下,只見河岸邊上是無數屍體,河水已經被染成鮮紅色。
李奇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面,胃中一陣翻滾,差點沒有吐出來,強頂一口氣,喝道:“你們究竟是何人?”
一人忽然道:“我們乃是大宋的商人,你們爲何要殺我們?”
“操!麻煩你把漢語學好一點再來忽悠人。”李奇冷笑一聲道。
酒鬼小聲嘀咕道:“人家的漢語比你強多了。”
這時,折彥質忽然嚷道:“紀閔仁,紀閔仁,你這個鳥人快點給我出來,我要殺了你。”
岳飛忽然道:“步帥,紀閔仁不見了。”
李奇環目四顧,道:“糟糕,莫要讓那廝跑了。”
折彥質雙眼透着怒火,道:“快快給我去追,萬不可讓那賊子跑了。”
“遵命。”
“哈哈,莫追,莫追,有本大爺在此,他如何跑得了。”
這時,左邊忽然響起一個非常淫蕩的笑聲。
李奇轉頭一看,只見兩名士兵押着一人走了過來,那人正是鳳翔府知府,紀閔仁。不過三人都是溼漉漉的。
“高衙內?洪公子?你們咋來了?”
馬橋呆呆的望着那兩名士兵道。
“哈哈,我們若不來,你們就讓這廝給跑了。”
那兩名士兵正是高衙內和洪天九喬裝的。原來他們偷偷用迷藥迷暈兩名士兵,而後換上那倆士兵的衣服,隨軍追來,雖然他們的騎術不差,但是體力終究跟不上,於是跑到了最後,等到他們來到河邊時,岳飛他們已經衝了四五個來回了,正當他們準備上去過過癮時,忽然聽到河裡面有動靜,這兩個二貨拿火把一照,正是紀閔仁,差點沒有樂翻了,趕緊下水將其擒住,當然,他們還是狠狠的戲弄了紀閔仁一把,差點沒有把紀閔仁給悶死。
“跪下。”
高衙內一腳將其踹到,哼道:“哪裡不好跑,偏偏往水裡跑,冷死我了,快點弄件衣服給本衙內換上。”
立刻有兩名士兵拿着兩件披風給高衙內包裹住。
這還真是錯有錯着啊!李奇對這兩個二貨好氣又好笑,不去管他們,朝着紀閔仁笑道:“紀知府,真是想不到咱們這麼快就見面了吧。”
紀閔仁擡頭望着李奇,哈哈笑道:“想不到我還是小瞧你了。”
“紀閔仁,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爲何要害我。”折彥質衝上前,一把勒住紀閔仁的前領怒吼道。
“無冤無仇?”紀閔仁哈哈大笑了起來。
“你笑甚麼?”
紀閔仁收住笑意,不答反問:“請問折將軍,你憑什麼質問我,你不過就是一個防禦使罷了,即便是現在,我兀自是鳳翔府知府。不過我知道,你一直以來都沒有把我這個知府放在眼裡。但是,你也沒什麼好得意的,你不過就是靠着祖上庇廕才當上這渭州防禦使的,而我可是靠自己本事一步一步爬上來的,你根本就沒有資格對我指手畫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