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
完顏宗望坐在屋內閉目養神,但是神色略顯焦慮,自言自語道:“怎地還沒有消息?”
他話音剛落,忽聽得砰地一聲,門直接從外面被人推開了。
完顏宗望甚至連眼皮都沒有擡,只是稍稍皺了下眉頭,顯然他已經來人是誰了,淡淡道:“四弟,父親這一輩子做的最錯的一件事,恐怕就是沒有教你這門的作用。”
來人正是岳飛的夙敵,金兀朮,完顏宗弼。
完顏宗弼剛剛張嘴似乎有話要說,可是到嘴邊的話又給完顏宗望給堵了回去,撓着頭嘿嘿道:“真是對不起,下次我會記住先敲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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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如此吧。”
完顏宗望嘆了口氣,道:“你找我什麼事?”
完顏宗弼一怔,忙壓低聲音道:“二哥,咱們派去的人已經全軍覆沒了。”
完顏宗望依然是面無表情,問道:“然後呢?”
“然後?”
完顏宗弼一呆,納悶道:“二哥,你是不是沒有聽清楚我的話,我是說全軍覆沒了,這人都死了,哪還有什麼然後?”
“探子就說了這些嗎?”。
“呃那倒沒有。”完顏宗弼搖頭道。
完顏宗望道:“那你乾脆就把探子的話跟我說一遍吧。”
完顏宗弼哦了一聲,道:“探子除了說這事以外,還說事情發生以後,南朝廷上下均無動靜。”
完顏宗望聽罷,忽然眼皮一擡,然後眉頭緊鎖,冷笑道:“好小子,你真能沉得住氣。”說着他又重重的嘆了口氣,臉上的失望之色盡顯無疑。
完顏宗弼好奇道:“二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完顏宗望不答反問道:“四弟。你希望我們大金與南朝結爲兄弟之邦嗎?”。
完顏宗弼稍稍一愣,隨即一臉鬱悶道:“說實在的,我是不想,但父親和二叔都希望如此,我想肯定有他們的道理,再說我還能怎麼樣。”
“你不想,我也不想,宗翰他也不想。”
完顏宗望搖搖頭,又是一聲嘆息,道:“所以我纔會決定派殺手去。若是成功了,不管此次談判結果如何,我都能夠接受,但我想即使失敗了,我們應該也能有所收穫,可沒曾想到卻是一無所獲。”
完顏宗弼不解道:“失敗哪還來的收穫呀?”
完顏宗望不答反問道:“四弟,如果有人刺殺你,你僥倖逃脫以後會如何做?”
“那當然是報仇呀。”
完顏宗弼話一出口,忽然明白過來。道:“對呀,那小子好歹也是大官,爲何遇到刺殺,南朝朝廷卻是毫無動靜。真是怪哉。”
完顏宗望道:“那因爲他已經猜出那些刺客可能是我們派去的,而他之所以隱瞞下來,全是爲了大局着想,他怕查出那些刺客是我們派去的。會影響到這次談判。那小子口口聲聲說什麼他們南朝不懼我大金,其實他還是挺害怕的,也正是因爲如此。他才寧可吃下這個悶虧,也不想因此壞了這次的談判。”
“原來如此。”完顏宗弼點點頭,若有所思道:“想不到那廚子還真有些本事。”
完顏宗望長嘆道:“宗翰說的對,此人不除,將來必將成爲我大金的心腹大患。”
“那二哥你打算怎麼辦?”
“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完顏宗望搖搖頭,又道:“對了,你立刻派人去通知宗翰,就說任務失敗了,不久我們就會班師回朝了。”
“啊?難道我們真的將這燕京歸還給南朝?”
完顏宗望點點頭道:“我們的使臣差不多也快到汴京了,相信過不了多久,我們就得回去了。”他說着走上前,拍了拍完顏宗弼的肩膀道:“四弟,你也別鬱悶了,不就是幾座空城嗎,給他們就給他們了,我們想要的話,隨時都能拿回來。”
“不錯,就南朝那些兵,真是不堪一擊,且他們苟活幾日,他日我定要南朝成爲下一個遼。”
“哈哈。說得好,遼的今日就是它南朝的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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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離八月初一還差三日,金國的使臣也已經進入了京畿範圍內,明日便進城了。
李奇這幾日忙的是暈頭轉向,但好在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中,如今已經全部準備就緒了。
然而就在這時,洪萬賭坊的新賭場突然開張了,爲什麼說是突然,因爲原本開張的日子是訂在八月初七,但是李奇考慮到到時要帶金國使臣參觀汴京的商企,所以他要求將開張的日子放到今日。
雖然突然,但好在賭場實在是太吸引人了,下午時分,賭場門前就已經站滿了人,比蛋糕屋開張的時候要火爆多了,上有王公貴族,下有販夫走卒。
不過用不了多久,他們就只有一個身份,那就是賭徒。
參加剪彩儀式的全是年輕一輩的,四小公子外加周華、徐飛,一共六人,他們也是賭場的股東。其實李奇原本也要參加的,只是他臨時有事,故此他至今還沒有來。
簡短的剪彩儀式過去以後,衆人如潮水般的涌入了進去,但一進到裡面就全都傻了,都有些不知所措。
好在賭場方面早有準備,那些服務員們熱情的上前爲他們一一介紹了起來。
其實賭這東西與人性想通,說再多也不如在上桌玩幾把,經過短暫的大腦短路,那些賭徒很快就玩了起來,豪華的大廳,奢華的陳設,大氣的賭桌,新式的賭法,每一樣都讓人熱血沸騰。
半個時辰過去了,姍姍來遲來此的李奇一進到門口,就聽見各種熟悉的聲音。
“大大。”
“小小。”
“哎喲,九點。”
“哈哈,二十一點。”
“至尊寶,至尊寶。”
“靠,都玩上了呀!呵呵,看來在賭上面。個個都是天才啊!”
李奇掃視一眼,見每張桌子都擠滿了人,擁擠不堪,笑着搖搖頭,來到櫃檯前道:“拿一百貫籌碼給我。錢先記着,待會會有人送來的。”
那收銀員見是李奇,沒有半句廢話,點了下頭,就拿了一百貫籌碼給李奇。
李奇接過籌碼來,拉了拉衣領。道:“真是熱死我了。叫人那杯冷水給我。”說完他就離開了,遊目四顧,發現高衙內、洪天九他們都堆在骰盅桌旁,不僅如此,高衙內的死對頭王宣恩也在,兩邊是一邊喊大,一邊喊小。李奇呵呵一笑,徑直走了過去。
剛剛走近,就見洪天九頓足道:“哥哥。這忒也邪門了,咱們壓什麼就出相反的。”
高衙內微微瞪了王宣恩一眼,道:“只要這廝在,準沒好事。”
“要不。那咱們換張桌子。”
高衙內大怒,道:“小九,你這話說的哥哥可就傷心了,咱們是輸不起的人麼。繼續壓,五貫大。”
砰砰砰。
只見高衙內剛一下注,其餘人趕緊將籌碼放在小上面。
高衙內登時就傻了。
王宣恩呵呵道:“哥哥。下次你來這裡一定要記得帶上小弟我呀,這錢忒也好賺了。”
高衙內咬着牙道:“我住在這裡,你來不?”
王宣恩搖搖頭笑道:“那我可沒有你這麼閒。”
這個二貨,看來又被人當明燈了。李奇搖搖頭,走上前拍了拍這兩個二貨的肩膀,道:“二位,你們可是這裡的東主呀,事不做事,還玩了起來,真是夠可以的啊。”
洪天九當即反駁道:“誰說咱們沒有做事,剛纔剪綵可是咱們去的。”
高衙內點頭道:“就是,就是。你自個不也這裡的東主麼,這時候纔來,還好意思說咱們,更是夠可以的。”
嘿。這倆貨加在一起,還真是令人頭疼呀。李奇翻了下白眼,一擡手,讓那荷官等會,將一百貫壓在三個六上面。
衆人不禁一驚,紛紛轉頭望向李奇。
王宣恩略帶一絲好奇道:“經濟使,你就這麼有把握會出三個六?”
李奇呵呵道:“王衙內可以跟我一起啊。”
王宣恩稍一遲疑,搖頭道:“算了,這裡穩贏,我還是壓小吧。”
高衙內忽然小聲道:“李奇,真的會出三個六?”
李奇呵呵一笑,沒有言語,朝着其餘人道:“各位,小賭怡情,大賭傷身,凡是需量力而行,你們慢玩,我先失陪了。”
他說着就轉身離開。
“李大哥搞什麼呀,這都還沒有開了,他怎地就走了。”
高衙內沒好氣道:“這傢伙就是神神秘秘的,咱別管他。”
這話音剛落,忽聽得那荷官道:“一一三,五點小。”
怎地又是小呀。高衙內一陣心絞痛,都無顏轉過身去了。
“嘖嘖,這一百貫就這樣沒有了。”
“區區一百貫,對人家李師傅而言,那真九牛一毛,你沒瞧人家瞧都沒有瞧就走了嗎,人家圖的就是一個瀟灑。”
“大人,你的水。”
“哦,謝謝。”
李奇接過水來,從懷裡掏了掏,扔了一小吊銅錢在盤內,呵呵道:“全部家當了,可別嫌少哦。”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李奇笑了笑,朝着樓上一舉杯,然後朝着樓上走去。
來到樓上,只見洪齊父子,另外還有周青等一干人都站在廊道上,除此之外,上面的桌子也全都坐滿了,但坐在這裡的人個個是有身份的人,柴聰和樊少白也都在上面,他們不跟洪天九、高衙內一樣喜歡與別人擠着一起玩,特別是樊少白,那是一絲不苟,玩的極其投入,不過這一切都是因爲他對面的那個胖子,蔡敏德。
“李奇,你怎地現在纔來?”
洪齊朝着迎面走來的李奇呵呵笑道。
“別提了,這幾日可把我累死了。”
周青笑道:“能者多勞嘛。”
洪八金忽然問道:“李奇,你方纔在下面玩的是什麼把戲?”
衆人一聽都好奇的望着李奇。
李奇苦笑道:“真是對不起,我來的時候忘記帶賀禮來了,於是只好送一百貫籌碼,聊表心意。”
衆人登時是哭笑不得。他們方纔還以爲李奇又在玩什麼高深莫測的玩意,想不到竟然是忘了帶賀禮來了。
洪八金沒好氣道:“可我好像沒有見你付錢。”
日。這廝是誠心跟我過不去呀。李奇訕訕道:“我連賀禮都忘了帶,怎地還會記得帶錢,不過八金叔請放心,我一回去立刻叫人送錢來。”
洪齊哈哈道:“好了,好了,這等小事就別在這裡斤斤計較了。”
洪八金嘴一撇道:“爹爹,李奇好不容易出次醜,就這麼放過他了,那也太不給他面子了。”
汗!這面子還是你自己留着吧。李奇急忙轉移話題道:“對了。你們都準備好了沒有。”
幾人齊齊點頭。
周青略帶一絲緊張道:“大人,到時皇上會去我們的工廠麼?”
李奇搖搖頭道:“皇上怎麼回去,金國的皇帝又沒有來,最多就是王相陪同那些金國使臣去,不過你們也別弄的太隆重了,就跟平常一樣,不要出錯就行了。”
竟然是搞經濟建設,那麼總不能光憑一張嘴說,總得拿出一點實在的東西給人家看。李奇不知道對方會不會要求來大宋的酒樓、作坊轉轉,但是即便他們不說,李奇也打算讓他們見識下大宋的經濟能力,這樣對雙方合作也是大有好處。
“其實我們倒是可以承受得住。可是那些工人們就。”周青鬱悶道。
洪齊等人也紛紛點頭,臉上露出擔憂之色。
李奇道:“這我也沒有辦法,就當做是對他們的一次考驗吧,反正只要不出大錯就行了。對了。那些官吏們還行吧?”
洪齊呵呵道:“到還別說,那些人的能力真是不錯,而且又有人脈。你這主意真是妙極了。”
“七公說的是,不過。”周青欲言又止。
李奇眉頭一皺,道:“不過甚麼?”
周青嘆道:“那些人對我倒還算過得去,可是對那些工匠們就不怎麼樣了,不管人家犯錯與否,都是呼來喝去的,興許他們以前就習慣這麼招呼人的。”
他跟洪齊不一樣,洪齊和高俅的關係不淺,故此來賭場工作的人,沒有一個敢跳的,要是得罪了高俅,那可就是徹底玩完了。
“習慣個P。”
李奇哼了一聲,道:“就他們那芝麻綠豆的小官,平時都是被人呼來喝去的,此事你應該早點跟我說。”
話音剛落,忽聽得後面傳來一陣笑聲,道:“周員外,你忒也老實了,既然你看不下去,抓過來訓就是了。”
李奇轉頭一看,只見蔡敏德腆着大肚子和樊少白走了過來。
周青苦笑道:“這我可——可不好說。”
蔡敏德道:“有什麼不好說的,直接報經濟使的名號就行了。你們是不知道,當初翡翠軒也有這種情況,有個不知死活的傢伙還對着小三大呼大叫的,我當時就直截了當的告訴他,若是再有下次,你就給我收拾包袱滾蛋,我還說,經濟使吩咐過了,要是因爲犯錯而被趕走的,也別想回到以前的位置上了。那人聽後,嚇得雙腿都在顫抖了,從那以後,沒有敢這麼做了。如今可是咱們給他們錢,要是還讓他們騎在咱們的頭上,那蔡某寧願不做這生意了。”
這老狐狸真是——太狡猾了。李奇翻了下白眼,又道:“蔡員外說的是,周員外,你也學着做就是了,他們現在只有一個身份,那就是你們的下屬,該怎麼就怎麼,根本不需要顧及太多。”
周青甚感汗顏,點點頭道:“是,周某以後知道還如何做了。不,待會回去就跟他們說。”
李奇哈哈一笑,點了點頭。
蔡敏德忽然湊了過來,小聲問道:“李公子,蔡某聽說後天你們會帶着金國使臣到京城內轉轉。”
李奇點了下頭。
“那會來翡翠軒麼?”
“這——好像沒有將貴店列如考察名單內。”
蔡敏德那張胖臉登時垮了下來,小眸子一轉,又問道:“那會去醉仙居麼?”
“午宴就是安排在醉仙居的。”
蔡敏德眼皮擡了擡,道:“公子,你瞧咱們左鄰右舍的,要不路過小店的時候,你讓他們也來小店瞧瞧,讓小店也沾點運氣呀。”
日。原來他就是爲了這個呀。李奇知道這胖子想結實幾個金人,以後好坑金國人的錢,哭笑不得道:“看吧,若是有機會的話,我會跟皇上說的。”
蔡敏德登時大喜道:“多謝,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