嬀州。
因爲嬀州臨近居庸關,同時也承擔居庸關的防衛,故此完顏宗翰是派手下大將移剌保在此鎮守。
這可是一員良將呀,移剌保在面對張浚、劉韐的兩線作戰,竟然能夠堅守到如今,這已經是非常了不起了,但是,這已經是他全部的手段了,而宋軍卻還有底牌沒有打出來。
“報---,啓稟將軍,今日清晨宋軍突然奇襲我們的居庸關南口,居庸關在宋軍兩面夾擊下,已經失守了。”
“你說甚麼?”
移剌保霍然起身,怒瞪着來人。
那哨探嚇得渾身直髮抖,弱弱道:“前日夜裡,宋軍突然派出一支部隊趕往居庸關,而我們的兵力都佈置在北口,南口兵力不足,導致---導致居---居庸關已經失守了。”
那張浚也是做足表情,剛開始全力猛攻嬀州,因爲嬀州是居庸關西面的一道非常重要的防線,按道理來說,必須要通過嬀州才能攻取居庸關,故此,移剌保面對張浚的猛攻,也不敢怠慢,命令主力死守嬀州,卻沒有想到張浚突然親自領一支五千人組成的急行軍,徹夜走山間小道,因爲嬀州在太行山一代,山道複雜,而且身上就帶了一餐的糧食,一夜間就抵達了居庸關南口前。
而當時居庸關的兵力正在與北口的劉韐大軍作戰,以爲後面有嬀州擋着,無須着急擔憂,哪裡知道突然一支宋軍從天而降。出現在面前,根本來不及反應,這張浚雖也是進士出身。但是作戰剛猛,是一個非常有魄力的儒將,跟那完顏宗翰有點像似,一到關口,就立刻發起了猛攻,而且是不要命的進攻。
同時間,劉韐也得到消息。張浚已經抵達南口,立刻響應張浚,發起了總攻。壓上全部主力猛攻居庸關。
這居庸關原本地勢險要,易守難攻,但問題是居庸關守將準備不足,他們一直將注意力放在北口。而前日天下大雨。他們就更料想不到,張浚敢冒着大雨,趁夜行軍,孤軍深入,敢繞至南口,因爲你不拿下嬀州,就貿然進攻居庸關,是沒有退路的。一旦嬀州援兵趕到,那鐵定全軍覆沒。
這張浚自然知道。但是他也沒有打算無功而返,他都只帶了一餐的糧食,回家的糧食都沒有帶,可見他這是亡命一擊,正是因爲如此,他手下的士兵也都知道,若是不能一舉拿下居庸關,那麼他們就死定了,背水一戰,不成功便成仁,所以進攻起來,那戰鬥來真是潛能式的爆發,因爲他們唯一的活路,就是攻下居庸關,與劉韐大軍會合,獲得糧草。
從張浚發起進攻,僅僅只用不到兩個時辰,就攻克了居庸關南口,南口淪陷,北口也就相繼淪陷了,一個上午就拿下了這一個重要的關口,從而打通了太行山,這一次閃電突擊,嬀州根本無暇反應,也在張浚軍功上面添上了輝煌的一筆。
“將軍,居庸關失陷,東面的宋軍就可以源源不斷的從居庸關涌進來,不用一日,便可兵臨城下,我們已經是四面楚歌,該怎麼辦是好?”
移刺保也是一臉茫然,癱坐在椅子上,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居庸關一戰,他本就損失慘重,哪裡還有能力抵禦宋軍,過了一會兒,他突然站了起來,面色堅決道:“大都統命我鎮守居庸關,如今居庸關失陷,我實在是愧對居庸關,只能以死報答大都統的恩情,立刻集合兵馬,出城與宋軍決一死戰。”
他話應剛落,一名猛安突然跑了進來,道:“將軍千萬不要衝動,都統來信了。”
移刺保一愣,旋即大喜道:“都統回來了?”
那猛安點點頭,道:“都統命你立刻帶領嬀州、儒州的人馬前去救援新州,幫助耨碗溫都突圍。”
移刺保聽得一臉茫然,道:“我若走了,那嬀州、儒州怎麼辦?”
那猛安搖頭道:“這都統未說,只是讓你速速帶領所有人馬前去新州救援,不得耽誤,哦,還有就是徵召城內壯丁,將糧食全部帶走。”
移刺保狐疑的打量了這人,這年頭人心不穩呀,哪有這麼打仗的,連嬀州、儒州都不要了。
那猛安一瞧移刺保,立刻明白過來,掏出一塊骨質的令牌,道:“這是都統的令牌,事不宜遲,將軍快點撤軍吧。”
這骨令牌等於是完顏宗翰的聖諭,因爲完顏宗翰在這裡就是皇帝一般的存在,見骨如見人,移刺保不敢再懷疑,趕緊吩咐下,立刻全軍撤出嬀州,並且同時讓人去通知儒州守將即刻撤軍。
雲州。
這大雨一連下了好幾日,沒心沒肺的下,將這一片地區的戰火瞬間澆滅,連煙都沒有冒,不過連日來的激戰,讓雙方士兵都非常疲睏,他們都需要這一次大雨。
但是相比較起來,這大雨對金軍而言要更加有利一些,因爲泥濘的道路會給宋軍的車隊造成非常大的麻煩,而且也爲他爭取鞏固防線的時間。
這完顏宗翰做事,歷來就是雷厲風行,他發起全城總動員的號令,出來擴寬護城河,修建堡壘,這雲州境內河道非常多,而云州東南面的護城河不是挖出來的,而是天然的,原本就有二三十米,而完顏宗翰要求擴寬至約莫四十米左右,不僅如此,他還在護城河附近修建連珠寨,又徵召了大量的壯年,建立起一支龐大的步兵作戰部隊,由此可見,他就是要全力防守雲州城了。
但是對於宋軍而言,也不是全都是壞消息,也有一個非常利好的消息。就是青黴素發揮作用了,其實古代打仗,直接死在戰場上的佔有比例並不是很高。多半都是因爲傷口發炎,不治身亡,因爲在此之前沒有抗生素,然而青黴素的出現,挽救了一大批傷員的性命,這幾日,在劉雲熙等一干軍醫官冒雨搶救下。救回了大量的士兵,這在一定程度上,也鼓舞了士兵的士氣。並且讓宋軍的戰鬥力變得更加持久。
宋軍大帳中。
“豈有此理,西夏竟然見死不救,枉我們給他們提供這麼多幫助,真是養了一條狼心狗肺的東西。”
趙楷在得到金軍圍攻西寧州。但是西夏兀自按兵不動。頓時怒不可遏。
宗澤帶着李奇送他的老花眼,望着地圖,突然道:“依臣之見,金軍進攻西寧州可能只是一個幌子。”
趙楷一愣,道:“幌子?什麼幌子?”
宗澤道:“以目前的局面來看,金軍拿下西寧州也無可作爲,對於全局更是沒有太大的益處,但是如果完顏宗望是借道西寧。從南邊迂迴興慶府的話,那麼收穫甚大。”
劉錡連連點頭道:“大元帥說的對極了。這極有可能是完顏宗望的虛晃一槍,可惜西夏未能識破,否則當時他們就應該出兵反攻,一旦被完顏宗望迂迴成功,定能打西夏一個措手不及。”
趙楷哼道:“如此最好,這都是他們自找的。”
李奇道:“皇上,話可不能這麼說,西夏可是幫我們牽制了十萬金軍,我們不能意氣用事,該當出兵援救。”
“樞密使言之有理。”
宗澤點點頭。
趙楷道:“可是我們的援軍也不可能這麼快趕過去。”
宗澤突然嘖了一聲,道:“這岳飛究竟去哪裡了,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
趙楷也道:“這朕也想知道,若是岳飛在,就可命他前去救援。”
李奇道:“會不會是去援助西夏了?”
宗澤搖頭道:“完顏宗望已經南下,賀蘭山之圍已解,沒有完顏宗望的牽制,完顏希尹的部隊就更難攻克陰山,而且,我是讓岳飛去阻擊完顏宗翰的,如今完顏宗翰已經回來了,他也應該回來與我們一道進攻雲州,西軍最精銳的部隊可全在他手中。”
就在這時候,折彥野突然走了進來。
宗澤趕忙問道:“可有岳飛的消息?”
折彥野搖頭道:“朔州那邊並未得到岳飛的消息,自從岳飛送來那封信後,就了無音訊了。”
這一回連李奇都摸不着頭腦了,“奇怪。這岳飛究竟去哪裡呢?他送信來,也就證明他並沒有被完顏宗翰打敗,這麼多軍隊,不可能說消失就消失啊。”
“立刻再派人去打聽。”宗澤說着一臉憤怒道:“要是岳飛不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老夫一定將他軍法處置。”
由於岳飛率領的是精銳,而且都是騎兵,如果岳飛回來的話,那對於這支車隊是如虎添翼,進可攻,退可守,可是從容的面對完顏宗翰的主力,所以宗澤非常惱火。
第二日,正當宗澤等人還未岳飛失蹤一事,感到非常茫然時,兀刺海城方面突然派人來了。
“陳道參見陛下。”
一位長衫男子,恭敬的向趙楷行一禮。
“免禮。”
趙楷還在爲党項人見死不救感到惱火,語氣也非常冷淡,問道:“你來此有何事?”
陳道道:“回陛下的話,近日貴國嶽將軍從我們將軍那裡借走三十萬貫貨物,說可問樞密使索還。”
衆人皆是一愣。
而李奇更是蒙了,道:“你---你說什麼,什麼嶽將軍?什麼三十萬貫?”
陳道道:“哦,就是岳飛將軍。”
李奇猛然醒悟過來,大驚道:“你說岳飛從你們那裡借走了三十萬貫貨物?”
“正是。”
“正是你妹。”
李奇哼道:“你們是窮瘋了吧,跑到我這裡來忽悠了,知不知道老子可是忽悠的----,你說三十萬貫就三十萬貫,我還說你們國主欠我們棲鳳樓一百萬貫過夜費了。”
這陳道也是第一回跟李奇打交道,見他拿自己的皇帝開玩笑,心中微怒,但是現在他們西夏有求於大宋,只能忍氣吞聲,道:“樞密使,在下可不敢在貴國陛下面前妄言。”說着他從懷裡掏出一封信函來,道:“樞密使請看,這是嶽將軍寫下的借條,上面還有他的殿前司的官印。”
“真的假的。”
李奇半信半疑的接過信函來,一看,還真是岳飛的字跡,信中嶽飛提到從兀刺海城借走三十萬貫貨物,並且是以大宋的名義借的,甚至還寫明,用糧食抵償,上面還真有岳飛的簽名和官印,但僅此而已,岳飛並未說明緣由。
趙楷見李奇神色有異,道:“樞密使,拿給朕看看。”
李奇一怔,稍顯爲難,但還是將借條遞了過去,趙楷拿起一看,眉頭就皺下去了,當他再三確認官印之後,突然將借條往桌上一拍,怒喝道:“他岳飛這是想幹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