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邊已出現魚肚白。
“呼呼---!”
這源義忠領着主力大軍行走半夜,見後面沒有追兵上來,這緊繃的弦一鬆,頓時覺得是人困馬疲。
源義忠一目少去,眼前景象倒是把他給嚇到了,這哪是一支戰無不勝的精銳,分明就是一羣難民啊,除了騎兵還穿戴整齊以外,其餘的都是衣履不整,披頭散髮,還有一些只穿半個褲筒,這就好像剛剛被人抓姦逃出來的野男人一般,不過這數萬人如此,倒也卻是壯觀呀。
源義忠舉目四顧,發現這邊上有一條小河,於是吩咐下去,讓士兵稍作休息,其實就是讓士兵們洗洗臉,穿戴整齊,這樣的軍隊看着都沒有信心啊!隨後他又派人去前面查探情況,他至今都還沒有回過神來。
下達完命令後,源義忠也翻身下馬,坐在一棵樹下,輕輕吐了口氣。
他身旁的山佐郎就道:“豈有此理,這宋軍真是太可惡了,竟然背地裡捅刀子,我們是給足他們面子,他們竟然還恩將仇報,真是不知好歹。”
源義忠聽得雙目殺氣驟生,冷冷道:“好你個宋賊,哦,還有狗屁軍師,還有平氏所有人等,我一定不會讓你們好死的。”
一個謀士就道:“可是宋軍爲什麼這麼做,難道就憑他們那點人馬還想反敗爲勝嗎?還是---他們另有目的?”
源義忠哼道:“我不管他們有什麼目的,總之我一定要粉粹他們,讓那些宋賊在我日本永世爲奴。”
過了一會兒,一員將官走了過來,道:“啓稟將軍,經過初步點算,除了少將軍的幾千人馬,我們主力並未有遭受太大的傷亡。”
雖然他們是夜裡撤走的,但是因爲這裡就一條大道。故此並未走散,而且臨走前源爲義還千叮萬囑,讓他們別自亂陣腳,這大半夜的雖然咱們行走不便,但是敵人也不便於追擊,再加上有源爲義在後面頂着,故此他們撤的也算是規規矩矩。沒有出現什麼自相踐踏的事情。
源義忠心裡鬆了口氣,道:“很好,吩咐下去,整頓人馬,待探明前面情況,我們立刻反擊。”
“是。”
“將軍。喝點水吧。”
一個好心的護衛從河邊打來一壺水給源義忠送上。
源義忠拿過水壺來,正欲喝時,一隊哨騎疾馳而來。
“是自己人。”
不消片刻,哨騎已經到了源義忠身前,前面一人從馬上跳了下來,急切道:“將軍,大事不好了。我們在若狹的港口被敵人攻陷了。”
衆人一聽,不禁大驚失色。
“你說什麼?”
源義忠霍然起身,怒視着那名哨騎道:“這---這怎麼可能,宋軍的水師全都在越前州,怎麼會跑到若狹去。”
那哨騎道:“小人也不知道,前日傍晚時分,突然來了一隻商隊希望靠岸,可是等我軍士兵準備上前檢查時。對方突然射殺我軍士兵,而且---而且他們的船上還擁有十分厲害的火器,我們水軍不敵,在港口全軍覆沒,他們依靠厲害的火器迅速佔領的港口,我軍屢犯衝擊都被船上的火器給擊退,隨後又有不少船隻聚攏過來。一支近萬人軍備精良的軍隊登陸上岸來,我軍奮力廝殺了一晚,但是最終還是不敵,若狹的守軍也全軍覆沒了。”
山佐郎道:“難道是宋軍的援軍到了。”
他們早已經探明。這宋軍的船隊一直停靠在越前州的港口,要是港口沒有船隊,那麼源義忠也不會相信宋軍是打算撤退,所以他們的第一反應是宋軍的援軍到了。
那哨騎搖搖頭道:“這暫時還未查明。”
源義忠聽得這怒火騰地一下就衝上來了,港口都丟了,你們還不清楚敵人是誰,怒罵道:“你們這羣廢物。”
那哨騎惶恐道:“將軍恕罪,那一隻軍隊並未有打着宋軍的大旗,而且他們身着的也不是宋軍軍服,而是一種黑色的皮甲,我們前面與之交流的時候,他們用的是蝦夷島的語言,看上去也是蝦夷人士,也是因爲如此,我軍纔會大意。”
“蝦夷?”
源義忠愣了下,道:“這怎麼可能,蝦夷那窮鄉僻壤,連一支正規軍隊都沒有,怎麼敢攻擊我們的港口,並且還打敗了我留在若狹的精銳。”
那謀士道:“將軍,不管敵人是誰,若狹一失,京都府就危險了,我們得趕緊回防啊!”
源義忠微微一怔,點點頭道:“若狹決不能有失,我們得迅速回去。”
“啊---!”
他話應剛落,忽聽得一聲淒厲的慘叫聲響起,尋聲望去,又聽得一陣慘叫聲,只見河邊的士兵突然雙手抓住的自己的喉嚨,四處暴走,有些直接栽進了河裡,霎時間,就見數十人撲倒在地上。
“不好,水中有毒。”
謀士駭然驚呼。
源義忠嚇得趕緊將手中的水壺扔到在地上,大聲叫道:“水裡有毒,大家快快離開河邊。”
其餘人也紛紛嚷了起來,可是爲時已晚,眨眼間又有一百人倒了下去,他們這些士兵跑了半宿,早已經口乾舌燥,方纔源義忠吩咐休息後,這些士兵就趕緊跑去河裡喝水。
“殺啊---!”
突然間,四面山上殺聲震天。
一面面大旗從四邊的山林間豎了起來,偌大的“宋”字迎着清晨的涼風抖動着,共有數十面之多,一目望去,那是何其壯觀啊!
只見茫茫多的宋軍衝四面八方衝將過來,密密麻麻,如同螞蟻一般,看着都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同時間,兩邊斜刺裡的小道上,兩隻裝備精良的輕騎兵殺將出來,雖然他們騎得都是滇南小馬,衝擊力遠不如金軍的高頭大馬,但是在這日本而言。也已經足夠了。
源義忠看着就數萬宋軍,人都傻了,難道宋軍還會分身大法,一人變兩,這就一條大道,如果昨夜劫營的是宋軍,那麼怎麼可能還有這麼多宋軍在這裡。除非---昨夜劫營的不是宋軍的主力。
事到如今。
源義忠恍然大悟,終於醒悟過來,這壓根就是一個連環計,引誘他們一步步走入圈套。
但是現在想什麼已經爲時已晚。
源爲義說的不錯,大半夜的的確不好劫營,而最好的突襲時間就是現在。晝夜交替之際。
山佐郎趕緊嘰裡呱啦的嚷嚷着,組織武士前去應敵。
可這人倒起黴來,那真是喝涼水都會中毒而死呀,此時戰馬全部在河邊喝水,現在已經到得一地都是,剩餘的活馬也都在河邊上,反倒是這步兵擋在前面。騎兵在後面,更令人可悲的時候,弓箭手目前還在找自己的弓箭,就這種陣型,着實讓人捏了一把冷汗,可以想象得到,即便現在騎兵上馬,也已經被自己的人給圍住了。弓箭手根本無法集中狙擊對方的騎兵。
更爲關鍵的是,連番的意外,讓源氏武士惶恐不已,這還未開戰,士氣已經低落到谷底。
嗖嗖嗖!
說時遲,那時快,這宋軍的騎兵轉眼即逝間。已經衝了過來,全是清一色的騎射兵,沒辦法,可愛的滇南馬那衝擊力實在是不利於衝鋒。所以你很難像金軍一樣,依靠騎兵衝鋒去衝亂敵人的陣型,再者說對方現在哪有什麼陣型可言啊,密密麻麻的紮成堆,一射一個準,羣射倒一片。
密集、突然的箭雨很好的壓制了對方遠程的火力,而且對方的陣型根本展不開來,弓箭手都是三三兩兩,就地張弓搭箭,但是這種零散的射擊如何能夠重創隨後殺上來的步兵。
其實源氏這邊的兵力並不少於對方,可問題在於,他們毫無陣型可言,而且他們昨夜是嚇了半宿,又奔跑了半宿,疲乏的很,有些人剛剛穿好衣服,還準備打個盹什麼的,人完全都是懵的。
反觀宋軍那邊,個個精神奕奕,大刀、大斧揮的是虎虎生風,哪怕是弓箭射的距離也比對方要遠一些,這種生死存亡之際,哪怕長一寸,可也就要了親命啊!
不等源氏武士反應過來,宋軍就將他們團團圍住,只給他們留下一條路,就是那條有毒的小河,小河不寬,完全可以游過去,但問題是誰敢下水啊,萬一喝了一口水,可就全都完了!
不過日本武士有一點好,就是習慣單兵作戰,不太依賴陣型,反正也就這樣了,也紛紛拿起武士刀上前殺敵,短刀相接,雙方開始展開一場肉搏戰。
“擒賊先擒王!”
聽得騎兵上一名將官大喊道。
兩隻騎兵立刻匯聚在一起,對着中間的源義忠衝了過去。
“將軍,你先撤,這裡由我擋着。”
山佐郎上馬率領部下衝了過去。
“宋賊,拿命來。”
山佐郎揮舞着大刀迎面朝着宋軍的那個先鋒揮去。
噹的一聲。
只見那先鋒將長槍一擋,一斜,長槍口突然噴射出一道火焰來,聽得山佐郎一聲大叫,只見那張臉瞬間面無全非,往後墜馬落下,這山佐郎可是身經百戰,在日本是大有名氣,但就是一個回合,就被宋軍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先鋒官給斬於馬下,可是誰料到那槍頭還能施放暗器呀。
怎一個悲催了得啊!
源義忠親眼見到愛將倒下,來不及悲痛,滿臉駭然,不過這也不怪他,日本如此文明程度本來就遠不如大宋,再加上最近幾年大宋科技發展迅速,他們哪裡跟得上節奏呀。
“快快保護將軍。”
一名將軍急吼道,那些武士見家主有危險,不顧一切衝將過來,硬生生的擊退了這一隻騎兵。
而宋軍步兵雖然看不見源義忠在哪裡,但是他們見到自己的騎兵猛攻一處,蠢子也知道在源義忠在哪裡,這時候,一名傳令官跑了過來,大喊道:“牛將軍有命,誰若殺得源氏家主,賞黃金百兩。”
如今宋軍很少用官位去忽悠士兵了,開口就是錢,這也是整個大宋氣氛導致的,有錢就能做買賣,就有可能發財,這是很實在的獎勵。
百兩黃金啊!
宋軍將士一聽這話,就跟打了雞血似得,哇呀呀揮着大刀就殺了過去。
那些武士護住源義忠好不容易殺出一個缺口來,但是又有茫茫多的宋軍圍了過來。
源義忠如今都不敢上馬,只盼能趁亂逃出去,可是周圍都是敵人,這談何容易啊!
漸漸地,一個時辰過去了,小河裡面的水已經變成了紅色,日本的武士們開始體力不支了,有些強悍的武士已經殺的是雙手都擡不起了,都已經把眼睛閉上了,瞬間就被砍成了肉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