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國最初的戰略中,是要籠絡西夏一同伐宋的,可是如今西夏不但獨立,還與宋走的非常近,這令完顏宗望非常擔憂,故此他多半還是偏向先消滅西夏,然後再圖中原,另外,就是西邊那些部落、小國實力弱小,他有十成把握,他需要用勝利,用財富去堵住國內那些長老的嘴。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沒有這第二套計劃,金國不可能會這麼快就出兵的,畢竟大宋現在實力比幾年前可要強多了,而且金國國內也在改革發展,完顏晟雖然將決定權交給了完顏宗望他們三人,但是臨行前,他是千叮萬囑,一定要有絕對的把握才能開戰。
也正是因爲這第二套計劃的存在,才讓李奇有些措手不及,他真的沒有想到金國會這麼快就圖謀南下。
幸好种師道有先見之明,提醒了李奇和趙楷,咱們如今發展的這麼迅猛,金國肯定會非常擔憂,而他們唯一的手段就是靠武力來打壓大宋,一定要防着這條餓狼,李奇和趙楷也都聽進去了,不但沒有立即在燕雲地區搞兵制改革,而且,還運送了不少地雷過去,防止金國突襲。
這也會爲什麼,雖然宋朝沒有預計到,但是人馬武器都非常充足。
宋軍大帳。
“啓稟樞密使,金國二太子來了。”
正在與趙菁燕商量對策的李奇,聽得護衛的通報,不禁霍然起身,大喜道:“當真?”
“千真萬確,如今金國二太子正乘船渡河。”
“哈哈---!”
李奇高興的哈哈大笑起來。
趙菁燕走了過來,提醒道:“你可別得意忘形了,這也可能是他的迷惑之計。”
“放心吧,我心裡有數。走,去見見我這位老朋友。”
李奇、趙菁燕騎馬來到桑千河岸,遠遠望見完顏宗望從船上下來,而且。他只帶了四名護衛。
趙菁燕頗爲讚賞的點點頭,道:“不愧是金國二太子,這種時候都敢單刀赴會。”
什麼意思,在自己男人面前誇讚別的男人,而且還是敵人,這婆娘也真是的。李奇哼道:“單刀赴會?哼,比起關公來。他還差得遠了。”
趙菁燕錯愕道:“此話怎說?”
李奇擲地有聲的說道:“關公就帶了一個人,可是他帶了四個人。這不是差的很遠又是什麼。”
說着他迎了上去,留下趙菁燕一個人在那裡發愣,過了好一會兒,趙菁燕才醒悟過來,苦笑着直搖頭。
“金國二太子,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這李奇一上去,臉上立刻大變,彷彿是來迎接一位許久未見的老朋友。
完顏宗望一聽這聲音。心中就莫名的有火,但是腳下不慢,目光稍稍打量了下,哈哈道:“金刀廚王,許久未見,你看上去可是一點沒變呀。”
李奇當真與幾年前一點也沒有變嗎,當然不可能。完顏宗望指的是李奇這一張笑臉,這也是完顏宗望非常佩服李奇的一點,因爲李奇不管是面對什麼人,敵人或者朋友,他都能保持臉上的微笑,而且沒有絲毫的差別。這是尋常人很難做到的。
在他打量李奇的時候,李奇也在打量他,不過完顏宗望倒是變了許多,雖然身材還是那麼的魁梧,但是兩鬢霜白,臉上的皺紋也多了許多,心裡暗自高興。這年齡的優勢總算是發揮出來了,昧着良心道:“二太子卻是更勝往昔呀。”
完顏宗望倒也非常有自知之明,擺擺手道:“哪裡還勝往昔,幾年前一場重病差點要我的命。”
真的假的,那你還不快死,歷史上的你可是早就嗝屁了。李奇道:“真的啊?”
完顏宗望似笑非笑道:“你很希望我死嗎?”
“哪裡,哪裡,二太子說笑了,我可是常常跟我們皇上說有二太子在,宋金聯盟就在,二太子可是頂天立地的大丈夫,信守承諾,一言九鼎,金國所有的馬匹玩接力賽都追不上,怎麼可能背信棄義,幹那些生兒子沒屁眼的事,別人是怎麼想的,我不知道,但是我對二太子的人品可是充滿了信心。”
這說起話來,李奇可是滔滔不絕,手舞足蹈,口沫橫飛呀。
一旁的趙菁燕可是聽得差點沒有笑出聲來,論這罵人的功夫,可以很肯定的說,天下間,李奇認第二,就沒有人敢認第一。
完顏宗望也不是第一回見識李奇這本事了,臉上沒有一絲怒火,笑呵呵道:“那倒未必,最近我常常聽到你們大宋商人說一句話,國家的利益至上,還說這是出自金刀廚王之口,不知是否有這事?”
李奇面色一僵,道:“也許是的吧,我不知道這句話古人有沒有說。”
完顏宗望笑問道:“不知金刀廚王以爲,是這誠信重要,還是國家的利益重要?”
李奇微微笑道:“個人而言,當然誠信重要,但是從大局來說,肯定是國家利益重要。”
完顏宗望呵呵道:“所以金刀廚王還是不要對我的人品抱有太大的期望,我們頭上可都是頂着國家的利益。”
這一番話耐人尋味呀。
你丫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李奇心裡又開始上下打鼓了。
趙菁燕也是斜眸望着完顏宗望,似乎在思考什麼。
殊不知完顏宗望在來的時候,是打算一見面,就暗示警報解除了,但是這一見面,李奇就拐着彎罵他生兒子沒屁眼,他索性就懶得說了,還表現出模棱兩可的樣子,故意嚇嚇李奇。
難道他故意試探我的?不管怎麼樣,我一定不能表露出懼意來。李奇呵呵道:“二太子過謙了,但是不管怎麼樣,我李奇始終贊成國家利益至上,爲了國家,就算背信棄義,也無可厚非,旁人更加無可非議。”
好小子。
完顏宗望笑着點點頭,道:“我也是這般想的。”
李奇又道:“不管怎麼說,二太子你能來。那真是給足我李奇面子,在下心中非常感激。”
“其實不邀我前來,我也打算邀你過去,只是你快我一步罷了。”
你敢來,我可不敢去,萬一你真把我給宰了,我找誰哭去啊!我的命可比你的命值錢多了。因爲我可是世上唯一一個穿越者。李奇一笑,道:“今日請二太子前來。首先當然是敘舊,其次---。”
說到這裡,他突然嘆了口氣,道:“實不相瞞,我此番前來燕雲,是奉皇上的命來這裡安排軍演,但是我哪裡會打什麼戰,這不是趕鴨子上架麼,但是我早就聽聞二太子跟金太祖起兵以來。身經百戰,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刀下英雄數不勝數,故此就想向二太子請教請教,還望二太子能夠不吝賜教。”
完顏宗望道:“你可千萬別這說,攻無不克。戰無不勝,這八字我父王是當仁不讓,但是我就差遠了,說來我人生中最大的一場敗仗,還是拜你所賜,而且至今我都沒有想明白。我究竟輸在哪裡,還想向你請教。”
李奇呵呵道:“這我倒是可以爲二太子解答。”
“請說。”
李奇笑嘻嘻道:“在二太子眼中,我始終是一個廚子,這就是原因。”
完顏宗望一愣,突然道:“你是不知道,如今誰要在金國敢這麼說你,我絕不饒他。”
“二太子果然夠義氣。”李奇大拇指一豎。
“非我義氣。只是這麼說的話,豈不是暗諷我連廚子都不如嗎,這我怎能饒他。”
完顏宗望說完,二人相覷一眼,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沒過一會兒,只見一隊人馬快馬趕了過來。
趙菁燕道:“是種老將軍他們。”
來人正是种師中。
片刻,种師中就來到了李奇他們面前,翻山下馬,朝着完顏宗望拱手道:“二太子大駕光臨,種某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原來是種老將軍。”完顏宗望向种師中行了一個女真人禮,道:“久聞老將軍威名,宗望欽佩已久,今日一見,也算是一償夙願。”
這話可不帶半點恭維,种師中、种師道這兩位老將軍在西北威名遠播,但凡百姓一說到他們兩個,無不豎起大拇指,完顏宗望、完顏宗翰心裡也都挺佩服他們兩個的,即便對方是敵人,這或許就是那所謂的英雄惜英雄。
“豈敢,豈敢,二太子謬讚了。”
幾人寒暄片刻,李奇就帶着完顏宗望去軍營視察,當然,他可不會帶完顏宗望去那些戰略要地視察,只是在軍營裡面轉轉。
完顏宗望也沒有指望這一趟能獲取什麼軍事機密。
轉悠了幾圈,种師中就失陪了,因爲他可還得安排軍演的事宜,比較忙碌。
逛了好一會兒,李奇笑問道:“二太子覺得怎麼樣?”
完顏宗望點點頭道:“不錯,不錯。”
李奇若有所指道:“比起那娘們呢?”
完顏宗望微微一愣,笑呵呵道:“想不到時隔這麼久,金刀廚王還是對我那日之話耿耿於懷啊。”
李奇低聲道:“倒不是我耿耿於懷,而是我們皇上耿耿於懷。”
“哦?”
完顏宗望道:“看來我還挺受你們皇上重視的嗎。”
李奇道:“非常重視。”
這話一點也不假,影響趙楷最深的就是完顏宗望。
“那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嗯---談不上好壞,只是對二太子能力的一種肯定吧,庸才纔不會招人妒忌了。”
完顏宗望輕輕一笑,轉而道:“不過有個問題我倒想是請教下金刀廚王。”
“請說。”
“據聞這軍演也是金刀廚王首創,可是這軍演再怎麼說,與真正的戰場還是有很大的區別,你這麼弄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當然是你們啊!但是話可不能這麼說,李奇笑道:“二太子說的不錯,這軍演與真正的戰場還是差別挺大的,但也不是說百無一用,簡單來說,就是訓練士兵的執行能力。”
“執行能力?”
“不錯。”李奇點了下頭,繼續說道:“不知二太子可有聽過條件反射?”
完顏宗望搖搖頭。
也對,他若聽過,那還有我什麼事。李奇解釋道:“簡單來說,就是熟能生巧,當一個人在設定的某個情況下不斷的重複一個動作時,幾百遍,幾千遍後,當真正遇到這種情況,他們就不需要思考,可以本能的做出一個應對來,這一個應對就是長時間訓練的結果。”
說着他用手往遠處一指,道:“二太子請看,前面那幾股部隊正在訓練當遭遇到突襲,他們得第一時間趕去前線佈防。在以前我們宋軍遇到突襲時,都是慌張不知所措,然而,在經過一系列的軍演,他們的第一反應就是跑去前線,不過是路線,佩戴的武器,這都已經成爲了身體的一種反射性動作,是不需要經過思考的,從而能夠第一時間執行命令,而在戰場上,思考的是將領,士兵唯一要做的就是執行,我對士兵的要求很簡單,就是服從,服從,再服從。”
這廝真的只是一個廚子嗎?完顏宗望聽得頻頻點頭,似笑非笑道:“突襲?不知金刀廚王這是在防止誰突襲啊?”
李奇一愣,呵呵道:“敵人。”
“敵人?”
完顏宗望左右望了望,道:“這幾年周邊一帶一直相安無事,何來的敵人啊。”
李奇呵呵道:“我們中原有一句話喚作生於憂患,死於安樂,我們大宋士兵每天都在做着同一件事,這沒有什麼稀奇的,不是說沒有敵人,就不訓練了,也不是說現在沒有敵人,將來也沒有,這人心隔肚皮,誰知道了,二太子說是不是。”
完顏宗望哈哈道:“言之有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