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李奇剛開始準備提出立法院的概念時,就已經想到了這一點,爲什麼他對這一點非常看重,那就是因爲他的偶像岳飛是蒙受了不白之冤而死的,然而,事實上在有宋一朝,武將時常幫那些文臣背鍋,這與以文馭武是兩碼事,最好杜絕這一切的方法,只有律法,因爲律法至少在表面上對每個人都是公平的。?
趙楷思索了一會兒,道:“在士兵臉上刺字,這的確是太過粗暴,律法纔是朝廷對於任何人最爲有效的管治方法,這一點朕將會在下一輪募兵前宣佈取消這一條不成文的規定,至於武將時常蒙受不白之冤的情況,朕也會督促立法院儘快針對這一現象立法,千金易得,良將難求,朕決不能讓種公的情況再度發生。”
你若能這般想,那真是再好也沒有了。李奇誠心道:“皇上聖明。”
趙楷笑着搖頭道:“朕離聖明還遠着了,這本就是應該杜絕的問題,你不去做那就是愚蠢,你做了那也是應該的,還談不上什麼聖明。你繼續說吧。”
“是。”
李奇又再繼續說道:“其實最爲關鍵的還是基礎,將直接影響勝敗的,就是士兵們的作戰能力,一支強大的軍隊可以彌補很多的錯誤,反之,容錯率就非常低,故此,我們得想盡辦法提升士兵們的作戰能力,而三衙是負責訓練士兵的,如果士兵作戰力差,就應該直接拿三衙問罪。”
“這是當然的。”趙楷道:“可是如何提升士兵的作戰能力呢?”
“軍紀!”
李奇很快就給出了自己的答案,道:“判斷一支軍隊是否能征善戰,其實很簡單,就看這支部隊的紀律如何,無規矩不成方圓,無軍紀難成百勝之師。一定要確保新兵在入伍前學會的第一件事一定是無條件服從,也只有一支有軍紀的軍隊才能與我朝的兵制完美融合。”
趙楷哦了一聲。道:“這又是從何說起。”
李奇笑道:“將不知兵,兵不知將,這句話從字面上去理解,那麼就是錯的,縱觀古今,恐怕沒有哪個將軍知道每個士兵的名字,有些人甚至一個都不知道,但是這不重要,將、兵本就應該各司其職,將軍負責安排戰術。戰術安排完後,士兵去執行就行了,管他將軍是誰,在此之前,很多領獎領兵出征,在制定戰術的時候,下面的人都不服他,不肯聽他的,這也導致內部常常爆發矛盾。也可能間接導致整個戰略失敗。
反之,向折家軍那樣,統帥還握有統兵權,士兵們都對摺家的人非常信服。就不存在這個問題了,如何取其中間,只有軍紀能夠辦到這一點,上司就是上司。你下面的人必須得遵從,這是無條件的,你尊重的是上司。執行的是紀律,而非特指的某個人,否則,可軍法處置,亦可律法處置,一隻有紀律的部隊,任何一個良將接手,都能立刻打勝仗。”
“軍紀。”
趙楷微微一笑,道:“軍紀加上軍演,這的確能夠很好彌補這一缺陷,其實朕對於軍紀也很看重,記得當初你到侍衛馬上任後,朕曾多番去看你練兵,不瞞你說,當時朕真的看得不是很明白,甚至覺得你在瞎搞,練兵之道應該天天練習武藝,可是你在最初的時候,一天到晚就是讓士兵走正步,心情不好就讓士兵跑圈,朕真的不敢認同。”
李奇錯愕道:“不是吧,微臣什麼時候心情不好就讓士兵跑圈了。”
“這種事你還做少了嗎。”
趙楷哼了一聲,道:“朕很清楚的記得有一次,牛皋只是在開玩笑的時候,說了幾句惹到你的話,你不僅讓牛皋跑圈,還讓他的部下跟着一塊跑,這可是朕親眼所見,你當真朕不知道你那鬼見愁的名號麼。”
有這事嗎?李奇還真記不起去了,畢竟他真的時常有理沒理就讓士兵們跑圈,道:“皇上,就算有這回事,也那理所當然,跑圈本是一種鍛鍊,微臣身爲統帥,難道讓我的部下跑圈也不行麼,這是我的權力,我並沒有有理沒理就打他們板子,這連軍法都談不上,而且他們必須得服從。”
“是。你有理。”趙楷苦笑一聲,道:“不過在開封保衛戰時,朕算是明白你那麼做的用意了,在整個作戰過程中,從未有過人違抗過你的命令,只要你的命令一下,將士們都是無條件執行,牟駝崗血戰,畢湛和楊再興在北門外拼死與金軍抵抗,他們都從未有放棄過,這是因爲你早已經下達死命除非全部戰死,否則決不能失守,還有就是嶽翻他們在東門與敵人死拼。
這要是以往,可能我們早就輸了,所以在那以後,朕也常常督促三衙一定將軍紀嚴明,不僅僅是京城的禁軍,我大宋軍隊都該如此。至於你說到的在三亞中應當任人唯賢,而非任人唯親,朕也早就想到了,否則朕也不會讓岳飛他們出任三衙統帥。”
李奇笑道:“原來皇上早已經想到了,微臣方纔豈不是班門弄斧了。”
“不。”
趙楷搖頭道:“集思廣益纔是帝王該做的,一個人哪能做到面面俱到,你方纔說的,很多都對朕非常有用,好比讓立法院、司法院來平衡文武,用軍紀來提升士兵的戰鬥力,還有完善募兵制,等等,其中還有一點,讓朕冒出很多想法。”
李奇好奇道:“不知皇上指的是哪一點?”
“就是那些率臣。”
樞密院只有調兵遣將的權力,但是統帥一般都是皇帝親自任命的,這種人就稱爲率臣。趙楷道:“這些率臣雖然有些人是文武兼備,但是我朝治國之臣多不勝數,這些有帥才的臣子應該注重軍事方面,可是你前面也說了,通常沒有戰事的情況下,這些人基本上都是閒置的,因爲他們不具有統兵之權,軍政、軍令都與他們無關。這可不行,朕給他們這麼高的俸祿,可不能讓他們閒置。”
李奇聽得也覺得有道理,道:“那不知皇上的意思是?”
趙楷道:“將這些人集合起來,成爲一個新的部門。他們不但要負責軍演,還得負責我大宋整個戰略計劃,東西南北,四處皆有敵人,朕實在是想不到他們有何閒置的理由,除非這個世上只存在我大宋一個國家。否則戰事隨時可能到來,我們應該未雨綢繆,哪怕是有朝一日,我們消滅了金國,那世上還有拜占庭,大食等國家,反正他們閒着也是閒着,雖然不一定每個戰略都會施行,至少我們任何時候都不會打無準備之戰。直接一點說,就是朕需要一套針對每個國家的戰略方案。”
想不到他的野心這麼大,還要制定全球戰略,看來大宋在他的領導下。對外擴張的腳步是永遠不會停下了,李奇眨了眨眼,道:“皇上這是打算搞總參謀部呀。”
“總參謀部?”
趙楷一愣,隨即笑道:“好。這名字好,就叫總參謀部。”
可想而知,一旦總參謀部成立了。無疑將軍權是進一步分化了,雖然照着趙楷的理念,總參謀部在平時的時候是沒有任何權力的,但是總參謀部是制定戰略方案的,那麼不管是三衙,還是樞密院,都必須爲總參謀部服務,總參謀部肯定也是直接面向皇帝的,那麼皇帝手中的權力就更大了,當然,宰相若想要插手軍權也就更加困難了。
李奇對成立總參謀部倒是贊成,但是他非常擔心趙楷會敗在他的野心下,擔憂道:“可是長年的戰爭也會對國家造成不小的負擔。”
趙楷道:“朕不是說了嗎,制定戰略不等於就一定要付諸實行,五十年前,誰會想到去年我大宋會對大理動兵,如果五十年前我們就已經開始針對大理策劃戰略方案,在不斷的研究過程中,我們就會大理有一個非常詳細的瞭解,那麼在動兵的時候,就有了更加充分的準備,你敢保證二十年後,我大宋不會與大食或者拜占庭交戰嗎?”
“微臣不敢保證。”
李奇忙道。
趙楷看得出李奇還有些擔憂,於是又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是你曾也說過,戰場就是訓練士兵最好的方法,無敵之師不是說出來的,而是打出來,必須要時刻謹記,天下雖安,忘戰必危,今後朕的大宋若是富庶千里,哪怕四周再無強敵,朕每年也得預算出一筆軍費讓士兵去外面練軍,朕決不能讓士兵都在家呆着。”
說是練軍,其實就是擴張。
那就還是要打咯。李奇瞧了眼趙楷,見他整個人都很亢奮,知道是無法阻止的,而且此事究竟是對是錯,他也不好判斷,的確,如果過的太安逸,不見得就是一件好事,道:“微臣真的想知道,若是世上再無敵手,皇上會否歸隱山林。”
趙楷哈哈一笑,道:“朕雖然有些時候口氣是大了點,但還不至於到無知的地步,朕還是挺有自知之明的,朕是很難活着看到那一日了,只是希望這一日能夠真的到來,正如你所言,你不去努力,不去準備,不去設想,那就肯定沒有那一日。”
李奇笑道:“皇上說的是,是微臣鼠目寸光了。”
“每個人的理想都不一樣,這談不上什麼鼠目寸光。”趙楷不以爲意的笑了笑,又道:“關於完善兵制一事,朕在今年就必須付諸行動,不能再拖下去了,這你可別偷懶。”
李奇道:“其實微臣一直都很勤快的,除了不太上早朝以外,但是皇上你知道的,微臣在晚上的思維---。”
“好了,好了,朕知道你身兼數職,也挺累的,朕能夠理解的。”
“多謝皇上體諒。”
這個必須行禮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