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交聯軍最後一波主力分左中右三路衝將過來。顯然他也已經看出段氏軍隊現在是強弩之末,準備一舉擊潰對方,殊不知他們正一步一步踏入吳玠的圈套。
失去遠程武器的段氏軍隊,憑藉着絕對劣勢的兵力,終於抵擋不住,被高交聯軍殺的是節節敗退。
段正嚴看着自己的士兵不斷倒下,心中自是非常難過,於是向吳玠道:“將軍,如今敵軍已經進入圈套,何不命令士兵直接撤退,何苦再做這不必要的抵抗。”
吳玠道:“都統有所不知,如果我此時下命撤退,那麼敵軍必定會掩上,到時損失可能會更大,這樣邊打邊退,一來可以消耗敵人,二來還能等待一個最好的時機。”
話雖如此,其實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吳玠本來就是白手起家,下面的士兵全都是段氏的兵,死多少跟他沒有太大的關係,他的精銳如今全部隱藏着,他當然是站着說話不腰疼。
段正嚴狐疑道:“最好的時機?”
吳玠點了下頭道:“就是天暗之時,今日乃是陰天,倒也快了。”
段正嚴看了眼天,心想,這哪裡快了?至少還有一個時辰啊!
吳玠看出段正嚴的心思,於是又道:“對方的船隊不是還沒有到嗎,不急,不急。”
上面吳玠說的風輕雲淡,可是下面卻是打的極其慘烈,高交聯軍前面被牀子弩和那火槍陣打的火氣全部出來了,如今是面色猙獰,瘋狂的殺戮,特別是那些交趾士兵,他們生性就比較兇殘,而且又不是打自己人,那真是拼了命的殺。
段氏軍隊在這一段期間損失的是非常慘重,至少有萬人躺在了血泊當中。
又過了一個時辰。天漸漸暗了下來。
此番廝殺真是從天明殺到天暗。
高交聯軍終於全部主力進入了這塊平原地帶,離金沙江畔也就是一兩里路遠,肉眼就可以看到江面,這敵人已經退無可退了。高交聯軍的士兵們不禁大喜,準備一鼓作氣全殲段氏主力。
嗚嗚嗚---!
河面上突然傳來號角聲,只見一支由一百餘艘組成的船隊順風而至。
原本已經士氣高昂的高交聯軍,見到自己的船隊也來了,更是不得了,呼呼刀風,似乎要在金沙江中捲起一股巨浪來。
這真是前有追兵,後有堵截,段氏士兵已經是無路可退,而且這又是平原。躲都沒有地方躲。
而段正嚴所出的山丘也已經暴露在了敵人的視野當中,只見有無數敵人瘋狂的向這邊涌來。
段正嚴急得直蹦,跟吳玠打仗,還真是折磨人呀。
吳玠見也差不多了,再不出兵的話。段正嚴真的會急死去,朝着身邊的副官點頭道:“施放信號箭。”
嗖嗖嗖!
二十餘隻信號見升空,綻放出藍色光芒。
隨後西、南、北三個制高點也相繼有信號箭升空。
嗡嗡嗡---!
四面號角齊鳴。
真可謂是四面楚歌。
噠噠噠!
陣陣馬蹄聲從西面八方傳來,好似天崩地裂一般。
高交聯軍這一下就愣住了,一種恐懼感從腳底涌了上來,貫穿全身,不禁四處張望。
不一會兒。只見到處都是一片片黑影,因爲此時天色已暗,故此看不清楚對方有多少人,登時嚇壞了。
片刻過後,那模糊的黑影才漸漸清晰起來。
“不好,我們中計了。”
高交聯軍裡面突然陣陣驚慌的叫嚷。
“殺啊!”
只見張憲、吳璘等將領各領三千騎兵。從五個方面包抄過來。
因爲前面高交聯軍殺的非常爽,以爲是勝券在握,就跟喝高了一樣,沒有陣型可言,此時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辦。
更加要命的是。這裡是平原地帶,而且他們的主力又是步兵,這步兵一旦被騎兵包圍了,就根本沒有還手之力,只覺到處都是敵人,因爲你站在步兵羣中,你只能看到周邊的戰友,但是步兵看騎兵的話,由於騎兵比較高,你一眼就能看到很多騎兵,所以這就會營造出一個假象,每個人都會覺得好多敵人啊,甚至是自己兵力的好幾倍。
而且這十餘萬人的交戰,一旦開戰,不管是哪一方都控制不了,什麼及時調整陣型,那是很難辦到的事,騎兵還好,步兵基本上不可能,此時戰場上面的決策者就是士兵自己,是打是逃,就憑他們自己決定。
張憲他們前面一直在養精蓄銳,體力充沛,又憋着一口氣在,這一衝上來,那人頭就跟收割稻草一般,輕鬆愜意,不可阻擋。
轟轟轟!
有道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金沙江那邊突然發生了劇烈的爆炸聲,只見江面上燃起了熊熊大火,將整個戰場照的通亮。
高交聯軍見自己的船隊轉眼間就身處一片火海當中,都不知道剛纔發生了什麼事?
火光搖晃間,那一個個騎着高頭大馬的騎兵更如天將下凡一般。
撲通!撲通!
咚咚咚!
只見金沙江水下全是揹着羊皮筏的水中好手,約莫三四百人,這些好手將自己的船隻靠向敵軍的船隻後,就紛紛跳入了水中,拿着鐵錘和戳子,瘋狂的鑽破敵船的底板。
真可謂是頃刻間,高交聯軍的船隊就灰飛煙滅,死傷無數,河面漂浮的全是屍體。
可是岸邊比江內還要慘烈一些。
“殺啊---!”
方纔被高交聯軍追殺的段氏步兵,如今見自己的騎兵終於殺了出來,這真是新仇舊恨加在一塊,開始了猛烈的反撲。
由於高交聯軍方纔將全部主力投入了進來,而且廝殺了一天,這趁勝追擊,那當然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氣,可是如今被人包圍了,恐懼在軍中瀰漫開來,立馬就覺得身心俱疲。
面對對方龍精虎猛的騎兵。哪裡還有還手之力,舉目望去,好像到處都是敵人,也不知道對方究竟有多少人。
當初宋軍面對西夏、金國、或者遼國的時候。總是吃這虧,十幾萬人,被對方几千騎兵就打得兵敗如山倒,只要一敗,必定就是潰敗,這就是騎兵對於步兵的優勢,因爲無法指揮,軍心只要一慌,就全完了。
如今的高交聯軍也算是嚐到這苦果了。
潰敗!
高交聯軍突然崩潰,士兵們四處倉皇逃竄。後面擠着前面,眨眼間,千餘人就被自己的士兵給踐踏死了。
要知道這可是平原地帶,你步兵能跑得贏騎兵嗎?而且又廝殺了一整天,個個都是疲憊不堪。
在戰前。吳玠就囑咐張憲他們,追到死爲止,必須得一舉將敵軍全部殲滅,因爲敵軍已經將全部主力投入了進來,外面不可能還會有援軍,你們只管殺就是了。
所以此時張憲他們奮力追殺,揮舞着大刀。不斷的屠殺敵人。只見高交聯軍的士兵都是成片倒下,人仰馬翻,狼狽不堪,一潰千里。
段正嚴總算是鬆了口氣,這場戰爭是已經勝券在握。
而金沙江上的戰爭也早就結束了,只是這數百艘船隻恐怕還得燒一整夜。但是這也正好爲段氏大軍照明,方便追殺敵人,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的完美。
此戰一直持續到半夜才接近尾聲。
僅憑這一戰,段氏大軍幾乎是全殲對方的主力,斬殺敵人四萬餘人。俘虜都有兩萬餘人,等於就是隻有幾千人逃了出去,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而且張憲還斬殺了交趾大將馮遠征,高氏大將高鐵漢,遺憾的是最終還是讓敵軍統帥高明清逃了回去,至於什麼兵器糧草,都不想去計算了,總而言之,就是數之不盡。
大理戰場的天平也終於出現了大幅度的傾斜。
“哈哈,吳將軍真乃常勝將軍矣,有將軍相助,乃天佑段某。”
大帳內,段正嚴舉杯敬向吳玠。
吳玠忙舉杯道:“不敢,不敢,在下先乾爲敬。”
一杯下肚。
段正嚴也趕緊一飲而盡,抹了一把嘴巴,心情大好呀,如今整個大理可以說是唾手可得。
那些部族首領也紛紛向吳玠敬酒,這一戰吳玠可謂是居功至偉。
吳玠卻伸手擋了下來,道:“各位將軍,如今還沒有攻破善闡府,我們不應大意,他日等攻破善闡府,捉拿那高明順,吳某定當與各位喝上三天三夜,不醉不歸。”
“對對對,吳將軍所言極是,如今還不是慶祝的時候。”
段正嚴向那些部族首領壓壓手,讓他們放下酒杯,隨後又向吳玠詢問道:“不知吳將軍下一步打算進攻哪裡?”
段世文插口道:“如今敵軍主力盡折如此,我們應該趁勝奪取善闡府,徹底覆滅高氏。”
吳玠卻搖頭道:“不可,不可,我以爲還是應當先攻取弄棟府,弄棟府現在已經沒兵了,乃是囊中之物,最多一日便可攻取,但是善闡府還有一些精銳在,另外還有不少百姓在,想來還需要時日,而且,如果我們直接繞過弄棟府去攻善闡府的話,萬一對方從弄棟府迂迴到我們後方,那麼可能會給我們增添不少麻煩,還有,要是我們先拿下弄棟府,一來可以直接面對善闡府,二來至少後方還有一個穩固的城池供我們補給和駐紮。”
“將軍說的是。”段正嚴點點頭,如今吳玠就算打個屁,他可能也覺得是香的,畢竟人家戰績擺在這裡,又問道:“不知將軍打算何時出兵。”
“明日下午吧。”吳玠思索了一下才回答,隨即又解釋道:“士兵們廝殺了一整天,兵困馬乏,不宜出兵,待他們休息一日,我們再出兵直取弄棟府。”
“好,就依將軍所言,明日下午出兵弄棟府。”
吳玠一出軍營就將吳璘、張憲找來,詢問道:“折美月軍那邊可有來信?”
吳璘道:“折彥質將軍已經屯兵石城郡,相信很快就能攻下石城郡。”
吳玠點了下頭,道:“只要那石城郡一破,再加上我大宋宣佈參戰,我估摸着高氏會潛逃。”
張憲道:“我可領五千騎兵前去阻擊敵人。”
吳玠一擺手,道:“不用了。我就是故意放他們逃走,不然的話,我今夜就會命你們前去進攻善闡府,豈會去攻那弄棟府。”
張憲好奇道:“將軍爲何如此?”
吳玠非常得意的笑道:“如果我們在善闡府就捉拿住高明順的話。那麼以段正嚴的性格,他恐怕很難會幫助我們進攻交趾,縱使派兵前去,恐怕也就是少量的兵力,做做樣子,如今他都已經在打算如何整理內政了,我們不能給他們這個機會,一定要逼迫他出兵交趾,只要石城郡被我軍攻破,那麼高氏只有一條路可逃。就是交趾,高氏一走,段正嚴肯定夜不能寐,我們就能鼓舞他出兵交趾,如果我們還能先岳飛一步。攻破交趾的升龍府,那這鎮南王我就坐定了。”
說到後面,吳玠眼中綻放出光芒來。
從實力上來看,他的確有底氣說這番話,畢竟他僅憑几千吐蕃士兵,在還不到一年的時間內,就快要徹底擊潰高氏了。這是何等的厲害。
要知道他始終是從趙菁燕那邊跳槽過來的,而岳飛他們是李奇一手提拔上來的,這讓他總是有些感覺低人一等,他覺得自己必須獲得更多的功勞,必須要一鳴驚人,李奇才會更加看重他。更加信任他。
可是吳璘卻眉頭深鎖,突然道:“大哥,我勸你還是不要有這想法。”
吳玠錯愕道:“此話怎說?”
吳璘道:“在這大理的地界,大哥你可以全權做主,但是一旦進入了交趾。那大哥你還是收着點好,不要太鋒芒畢露了,畢竟樞密使可是在那裡,他可是最討厭那些不服從命令的人,而且樞密使喜怒不形於色,難以捉摸,且手段又多,對付我們幾個那真是綽綽有餘,如果我們因爲貪功,而不顧樞密使的命令,即便獲大勝,恐怕樞密使也會不高興,他若不高興,咱們的前途可就全完了。”
張憲也道:“吳二哥說的是,樞密使在軍中可是有鬼見愁的稱號,人人都很怕他,而且他看着似溫和,但是殺起人來,可是從來不手軟,咱們還是得謹慎一點。”
吳玠聽着聽着額頭上已經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要知道當初南下整頓軍政,他們也在其中,可是他們誰能又想到,這大軍凱旋歸來,連汴梁城門都沒有進,就直接南下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南方那些大將全部趕下臺來,光各個地方的團練使就殺了數十人,心中越想越懼,拍着腦門連連道:“對對對,幸虧你們提醒了我,我差點就得意忘形了。”
吳璘道:“大哥,岳飛他們都是樞密使一手提拔上來,咱們就不要去搶他們的風頭了,還是以他們爲主,咱們只是輔助他們,況且我們早一步攻破善闡府,這已經是莫大的功勞,樞密使不可能視而不見。”
吳玠點頭道:“好吧,到時我們還是等樞密使的命令再說。”
ps:
在這裡說一個問題,前文我提到了橡膠樹,但是今日有書迷提出橡膠樹原產於南美洲,我又去查了下資料,結果是我當時沒有看仔細,我會更改前文的,但是我今天翻閱了很多資料,發現其實東南亞還是有一些植物能夠提煉出橡膠來,只是沒有橡膠樹提煉出來的橡膠那麼好,我會選擇一個合適,到時更改後,我會在文中提出來,大家就不要翻閱到前面去看了。
對此,小希也是深感抱歉,謝謝那位“超級大帥哥兼猛男”的書友提出來,抱歉,抱歉,順便提一句,這個名字確實有點吊炸天的趕腳,比什麼高帥富還要強,就是有點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