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玉’面狐狸,小老兒聽都沒有聽說過,三位雖是官爺,但也不能隨便冤枉人啊!”
雷老實雖然還是用一副惶恐的語氣說話,但是如果仔細的聽的話,還是能夠發現的他的聲音中夾帶着一絲的顫抖,是一種屬於不安的顫抖。
李奇笑道:“你嘴上這麼說,心裡一定非常驚訝,我爲什麼會知道這些?其實很簡單,就是那片山坳,我發現曾近有人在那片山坳種植過山茄‘花’,在我得知劉氏曾小產過,而當時替她診斷的就是你雷老實後,就開始懷疑你和雷鳴,那麼那山坳上的山茄‘花’,應該也是你們種植的。 ”
我當時就在想,爲什麼你們會在那裡種植山茄‘花’,難道真是爲了入‘藥’?於是我就派人去打聽,購買睡聖散的人多不,然而我卻查到其實購買睡聖散的人非常少。
是,即便如此,你們同樣可以爲此種植山茄‘花’,這無可厚非,但問題在於,你們沒有必要種那麼多山茄‘花’,因爲你們只有兩個人,你們不敢僱傭農夫,費這麼大的勁,種植這麼多山茄‘花’,肯定是有目的的,那麼多出來的山茄‘花’用到哪裡去呢?
山茄‘花’除了可以入‘藥’製成睡聖散,同樣也可以做成‘蒙’汗‘藥’或者‘迷’‘藥’,我查過最近幾年杭州附近的大案,發現方臘作‘亂’的前後幾年,在杭州一直有一羣強人出入,專‘門’用‘蒙’汗‘藥’搶劫過往人的財物,但是這羣強人神出鬼沒,官府一直也沒有查到他們,官府肯定也沒有想到,這夥強人其實就兩人,而且居住在城內,可是自從京城來的秦大人南下整頓江南官場後,這夥強人就沒有再出現過了。
這讓我對你們雷家的過往是非常的感興趣。於是我又暗中派人調查你們雷家,雖然你隱藏的非常好,但是有些事情,是你無法隱藏的,那就是你的夫人,根據你的夫人,我查到原來你夫人曾是富陽縣一戶姓雷的大戶人家的千金,在二十五年前,這雷員外突然收了一個義子,並且在一個月內就將‘女’兒嫁給了這個義子。而在七個月後,雷員外的‘女’人就誕下一位千金,這未免也太奇怪了,所以當時周圍很多人都說,一定是這義子和雷員外的‘女’人早就暗通,雷員外在知道‘女’兒懷孕後,才迫不得已收此人爲義子,將‘女’兒嫁給他。
可是我並不這麼想,我反而覺得雷員外的‘女’兒早就懷孕了。雷員外避免家醜外揚,故此想盡快找人與他‘女’兒成婚,掩蓋在這事實的真相,湊巧上天還真給他送來一位乘龍快婿。所以我更加相信雷員外的話,他是湖邊釣魚時,發現你重傷在身,於是救了這未來的‘女’婿。
既然是重傷。那麼這其中一定是有故事的,於是我再順藤‘摸’瓜,去調查二十五年前是否有人擅長用山茄‘花’。我怎麼也沒有想到,不到一個時辰就查到了,因爲我碰見的,恐怕是史上最高調的‘淫’賊,‘玉’面飛狐,關於‘玉’面飛狐的案子,那真是多的我都懶得去翻了。
當時周侗是在桐廬縣找到‘玉’面飛狐的,但是最終還是被‘玉’面飛狐給跑了,後來周侗來到杭州府衙,希望杭州知府能夠命人緝拿‘玉’面飛狐,可惜的是,當時的杭州知府根本沒有搭理周侗,只是備了一個案,以至於讓‘玉’面飛狐躲過這一劫。
桐廬縣就挨着富陽縣,答案已經呼之‘欲’出,因爲時間、地點都非常‘吻’合,哦,而且我還打聽到你年輕時,真的很英俊,左鄰右舍的,都說雷家找了一個好‘女’婿,就跟‘玉’面飛狐一般英俊瀟灑,查到這裡,我真的覺得很諷刺,偷了一輩子的黃‘花’閨‘女’,到來頭自己的妻子卻不是,而且還懷了生孕,我都替你感到傷心流淚啊。
接下來發生的一切,我也大概猜到一些,在你險些被周侗擒住後,你深刻的反省了一番,得出來的結論,就是做人不能太囂張了,做一名合格‘淫’賊更不能囂張,得低調行事,於是你洗心革面,乾脆就改名叫雷老實,藉此來提醒自己,剛開始的幾年,你還真是老老實實做了雷家的‘女’婿,在雷員外死後,你害怕東窗事發,於是搬到了杭州城。
可是,試問狗怎麼能改的了吃屎呢?
這沒過幾年,你又開始躁動起來,但是你重新出山後,變得非常的謹慎,你選擇先開一個‘藥’鋪,目的就是爲了掩飾山茄‘花’的來源,爲了證實我這一想法,我調查你開‘藥’鋪後的兩年內,杭州境內是否有‘迷’‘奸’案發生,果然,還真被我找到一些蛛絲馬跡,只是以前‘玉’面飛狐作案後,喜歡在枕頭上留下一束白‘色’的山茄‘花’,來表示自己的格調,但是你改掉了這個高雅的習慣,而且時隔多年,故此沒有人想到這是‘玉’面飛狐所爲。
不得不說一句,你真的比以前聰明太多了,不管是對家人,還是對待外人,你都是表現的非常忠厚老實,這很難讓人懷疑到你頭上來,但是你瀟灑慣了,習慣享受,不知柴米油鹽,導致雷員外留下來的錢財,很快就被你敗的差不多了,生意又虧的一塌糊塗,怎麼辦呢,還是偷‘蒙’拐騙搶來的快,於是你重‘操’舊業,開始了大盜的續集,但若是你一個人的話,很有可能會被人發現,故此你必須要找一個人來爲自己做這些見不得人勾當。
這個人就是雷鳴,根據我對你過往的事蹟來看,你應該是一個非常小心謹慎的人,絕不可能輕信他人,所以我猜測這雷鳴並非旁人,而是你的親生兒子,畢竟當年你處處留情,興許雷鳴的兄弟都可以組成一個蹴鞠隊了。
就在剛纔,我更加確定了自己的這個猜測,這就是爲什麼你會冒着危險,趕去破廟救雷鳴,也是你爲什麼方纔敢那樣說,因爲你明白雷鳴不管出賣你與否,他都不能脫身,所以他肯定不會出賣自己的親生父親,你真是冷靜的讓人害怕。哦,再多說一句。你還真是夠狠的,別人搞你的妻子,你就讓自己的兒子去搞那人的‘女’兒。”
趙菁燕聽得黛眉輕皺,道:“你說話怎恁地粗俗。”
李奇道:“抱歉,書讀的不多。”
雷老實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趙菁燕道:“看來他是準備承認了。”
李奇翻着白眼道:“我說了這麼多,他若還跟老子玩‘花’招的話,老子非得用長槍是‘插’爆他的菊‘花’。”
雷老實哈哈道:“你都把我分析的這麼透徹,我怎還敢否認了,說真的,除了那周老兒以外。你是我遇見最厲害的對手,不,你比周老兒還要聰明一些,你能查到我與趙明誠一案有關,這我可以理解,劉氏懷孕是我沒有預料到的,這也‘逼’迫我必須參與進來,否則,你們根本查不出來。但是你竟然能追查到我的身世,還能把我分析的這麼透徹,這讓我真是意想不到,你真是太可怕了。”
“承讓。承讓。”
“但是你卻犯了與我一樣的錯誤。”
“願聞高見。”
“那就是太囂張了,我今日一定不能讓你們三人活着走出這片樹林。”
“你是不是瘋了,你可不要忘記,你現在還是甕中。”
李奇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得啪啪啪的幾聲,只見雷老實破網而出,穩穩落在地下的同時。手中還多出兩把鋒利匕首,冷芒在刀鋒的盈動。
靠!不是吧。李奇不禁後退了一步。
雷老實拉下面罩,‘陰’笑道:“就這破網也想捉住我‘玉’面飛狐,那我早就死了,你這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啊。”
李奇道:“果然有才,都會說八個字的成語,方纔一切都是誤會,小弟有事走先。”他說着轉身就走。
“想走?已經晚了。”
雷老實眼中滿滿是殺機,持刀衝向李奇。
這敵人都殺上來了,酒鬼還在微微搖動,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倒在地上。
哎呦,就知道這傢伙靠不住啊!李奇原本想引雷老實上前,然後酒鬼順勢擒住他,哪知酒鬼沒有半點反應。
趙菁燕也‘抽’出短劍來,這年頭,指望別人明顯是對自己不負責任的一種表現。
可是雷老實卻不敢將這昏睡的大叔不放在眼裡,待快衝到李奇跟前時,他突然朝右邊轉去,一躍而起,一腳蹬在樹幹上,越過酒鬼,刺向李奇,看來他不禁是文科高材生,理科也懂得不少,都會藉助力的相互作用了。
趙菁燕急忙擋在李奇身前。
就在這即將短兵相接的瞬間,酒鬼雙眼突然睜開來,左腳用力踢向杵在地上的大劍,大劍劃出一道弧線,帶起一片泥土,只聽得當的一聲。
火光四濺。
好快!雷老實只覺手心一麻,順勢一個後空翻,穩穩落在地上。
“把劍收起來吧,你不是他的對手。”
酒鬼微微瞥了眼趙菁燕,左手隨即扛着大劍,走上前去。
別怕,我幫你出頭。李奇怒哼道:“你還好意思說她,你早點出手會死呀。”
酒鬼抱怨道:“這你可不能怪我,這人抓住了就行了,你說那麼多廢話幹什麼,最終不還是要用武力來解決。”
“你。”
李奇被酒鬼嗆得說不出話來了。
雷老實雙眼微合,望着酒鬼,面‘色’凝重道:“閣下好身手。”
酒鬼抓了抓臉的鬍鬚,道:“不要廢話了,打過再說,我好久沒有碰到一個像樣的對手了。”話音未落,他就已經衝上去了,可見他是多麼的飢渴。
大喝一聲,單手一劍縱劈下去。
雷老實見這一劍勢大力沉,哪裡敢硬碰,往左一閃,哪知酒鬼這一劍在半空中,劍招陡然變化,突然雙手握劍,橫掃過來。
雷老實心裡雖然已經非常謹慎了,但也沒有想到酒鬼的力量這麼恐怖,竟然能將這大劍這麼使,情急之下,雙膝一曲,只覺眼前一道劍影從鼻尖上掠過,劍風掛的臉生疼,就在這一瞬間,他左手持刀突然往酒鬼握住劍柄的雙手劈去。
靠!這老頭的腰腹力量未免太恐怖了吧。李奇看的是大驚不已,心想,看來我還是低估這‘玉’面飛狐呀,早知如此,就多叫些人來了。
酒鬼暗叫一聲好。右手趕緊鬆開,刀鋒幾乎是貼着劍柄擦過,左腳踢出。
雷老實右腳迎上。
砰!
腳掌對碰的瞬間,雷老實趕緊接着酒鬼的力,在地上連滾三下,總算是跳出了酒鬼的進攻範圍。
可是酒鬼哪裡會給他喘氣的機會,衝上去,呼呼三劍,劈、刺、斬。講究的是力量和速度的完美結合,每一劍是又快有猛。
雷老實也不遑多讓。雖然都這麼一大把年紀了,但是身手卻還是那麼的靈動,左閃右避間,每當有機會,他手中短刀總能出現在最適合的位置上,就跟他的‘性’格一樣,隱隱藏藏,如毒蛇吐信一般,一不留神。還真有可能招他的道。
酒鬼天生嗜武,要不是被怪九郎設計了那令他恐懼一生的一刀,或許他早就死了,因爲鐵打的人。常年找人比武也會受不了的。
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些年來,酒鬼除了跟馬橋練練手。很少與人決鬥,而與馬橋比試,他肯定得留一手。打的不是很痛快,即便是後來與岳飛、折美月打的時候,他還是沒有盡情發揮出來,導致他憋得慌,而雷老實顯然是他一直希望遇到的對手。
八招過後,酒鬼越打越爽,揮舞着大劍,風聲呼呼,看上去劍影就好像籠罩住了整片樹林。
這下李奇才算是真正見識到了酒鬼的厲害,同時他也知道馬橋與酒鬼差在哪裡了,那就是馬橋無法做到心無旁騖,全心投入到戰鬥中去,因爲馬橋心中始終惦記着魯美美,任何時候都是如此。
要說這酒鬼的招式,沒有馬橋那麼飄逸瀟灑,但是卻霸氣無比,一招一式都非常沉重,好像挨他一拳,就會立刻斃命一樣。
雷老實眼見酒鬼比他想象中還要強大的多,而且他年紀畢竟大了,對方的每一招都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這麼耗下去,遲早會落敗。
在避過酒鬼一劍後,他眼中厲芒一閃,突然轉身朝着李奇衝去。
酒鬼哪裡會讓他得逞,一大步邁出,可這步子剛剛落地,雷老實突然不顧一切的轉過身來,面目已然猙獰,順勢一刀划向酒鬼的脖子。
這一刀快如閃電一般,在二人之間留下一道半月形的光影,可見這一刀究竟有多麼之快。
這也是雷老實的必殺一刀。
李奇、趙菁燕嚇得人都傻了,可惜連閉眼的功夫都沒有給他們。
就在那一道光芒快要接觸到酒鬼的脖子時,突然戈然而止,只見半隻手臂飛向空中。
酒鬼與雷老實相距不過半米遠,相互對視着,一人眼中滿是恐懼,而一人眼中卻是淡漠。
“啊!”
雷老實突然慘叫一聲,跪倒在地。
這一聲慘叫也將李奇、趙菁燕驚醒過來,只見雷老實右手死死抓住左手,又定眼一看,原來他的左手手臂不知何時斷去半截,鮮血幾乎是如水柱一般落了下來,觸目驚心。
而在酒鬼的右手上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把血淋漓的匕首來。
砰!
酒鬼將大劍扛在肩上,低頭注視這雷老實,感慨道:“自從那次以後,你是唯一一個讓我嚐到死亡的感覺,也是唯一一個‘逼’我拿出這恐懼的匕首來,雖然我很討厭你,但還是讓向你道一聲謝,多謝了。”
他口中說的那次,就是與周侗決鬥的那一次。
雖然上次岳飛、折美月聯手,同樣也讓他拿出匕首來,但是那時候,他因爲不想傷害岳飛他們,纔拿出來的,目的也只是想活動下脛骨而已,而且對方還是兩個生力軍。
但這一次不同,方纔生死就只在毫釐之間,他這一刀可以說是本能反應,否則,倒下的就是他,因爲雷老實那一刀太快了,他根本避不了,唯有以快破快。
李奇早就知道酒鬼最厲害的手段,其實並非這把大劍,而是那把隱藏的匕首,當時他還以爲酒鬼是在裝‘逼’,可是在聽完酒鬼的故事後,他才知道,其實酒鬼這並非是爲裝‘逼’,而是他心裡也一直都害怕匕首,這就是怪九郎留在他心中的恐懼,所以他才選擇了這一把又大又粗,毫無鋒利可言的巨劍,這樣就不容易促發他心中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