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金這一戰,不禁改變了整個地區的格局,而且,也迫使西夏將要改變以往的外交策略,因爲大宋可不是一個軟柿子了,你孃的再敢用武力威嚇大宋,那你可就得想清楚了。
你可以兩邊討好,但是得靠你的實力,而非你的謊言,你的言而無信,這一套已經行不通了,你要繼續玩下去,就得自己站出來,而非找一個老大哥罩着你。
李奇的意思已經非常明顯了,就是不給你任何好處,還得逼着你去跟金國決裂。
李察爾雖然也有所思考,但是這已經超出了他的權力範圍內,他不能做主,必須得回國將大宋的情況轉達給他們的國君,經過商量後,才能決定是否該調整這外交策略。
然而,李奇已經將話說的非常明白了,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李察爾再繼續待下去,也沒有什麼意義了,於是第二日他就遞上辭呈,馬不停蹄的回國了,因爲他們西夏必須要儘快做出選擇。
而趙楷這一次也是決心要給西夏一個教訓,讓他們今後不敢再在老虎頭上拔毛,連發幾道聖旨去西北,告訴折家、種家,無論如何不能與西夏任何來往,如果發現有走私鹽的,一律殺無赦,擺明的就是實行經濟制裁。
當然,向西夏採取經濟制裁,對與大宋而言,也不是一件什麼好事,但是趙楷知道,這種制裁不會維持很久,西夏方面一定會選擇獨立的。
但是趙楷和李奇也做了兩手準備,將中心轉向了吐蕃地區,希望能夠吸納給多的吐蕃政權,從而打通與西亞的通道。
另外,李奇也讓耶律骨欲以個人的名義,偷偷寫了一封信,給耶律大石送去,主要是表達了大宋願意與你交給朋友。並且將西夏的一些近況告訴了耶律大石,這無疑暗示耶律大石去聯繫西夏,鼓勵西夏獨立出來。
西北和東北似乎都在按照李奇的預想中的在進行着。
這一日,李奇終於現身在大殿之上。又見朝堂上又多了不少新面孔,顯然這些人都是剛剛提拔上來的,而李綱也是其中之一,其實李綱一直不知道,他當初被貶,李奇也從中推波助瀾,故此他還主動上前,與李奇打招呼,弄得李奇倒還有一點不好意思。
早朝開始後,趙楷開始先是表達了對西夏的強烈不滿。狠狠批評了西夏一番,隨後又道:“朕記得早先就已經說過,朕覺得經濟使提出的選舉制,可能會幫助我國更快的恢復經濟,此法值得一試。朕也決定在全國十個縣城實行這選舉制,在昨晚,經濟使已經遞上了一份奏章,挑選了十個地方,哦,經濟使何在?”
白淺諾趕緊站了出來,道:“微臣在。”
趙楷道:“朕昨日看了你呈上的奏章。但是有一點一直沒有想明白,爲什麼你挑選的這個地方,幾乎都集中在北邊和西北邊,唯有東邊佔有一個名額,而南方卻連一個名額都沒有,不知你爲何這樣安排。”
白淺諾如今已經習慣了這早朝的節奏。沒有第一次那般的緊張,語氣平緩的說道:“回稟皇上,微臣這麼安排,完全是爲了更好的達到皇上的要求。”
“哦?此話怎說?”
白淺諾道:“皇上此舉乃是試驗,而非真正的要普及選舉制。既然是試驗那麼當然得特別去考慮試驗地點,衆所周知,當初朝廷就已經在江南實行過選舉制,並且取得了不俗的成果,微臣不敢確定,但是至少證明了選舉制在江南是可以行得通的,而北方的情況與江南截然不同,在江南行得通,未必可以證明此法在北方同樣也行得通,微臣不想浪費每一個名額,而東京東路由於是新法的關鍵地,朝廷需要對其擁有絕對的掌控,不宜妄動,故此微臣也只安排了一個名額。”
“嗯,你考慮的的確是非常周詳。”
趙楷稍稍點頭,旋即又道:“可是僅此而已嗎?”
“當然不是,方纔那隻不過確定一個大的範圍,關於沒一個縣城,微臣都有更爲細緻的考量。”
“哦,那你快快說來。”
“微臣遵命。”
白淺諾道:“這十個地點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一直以來都非常的貧窮,但又不是最爲關鍵的戰略要地,這樣一來可以更能凸顯出選舉制的效果,又能避免萬一出現失誤,造成巨大的傷害。
除了在東京東路安排的一個份額外,微臣在黃河以北,燕雲以南安排了三個地點,蓋因當初金兵南下時,這片地區的百姓全部遷往了東京東路,如今正是百廢待興,每個州縣都得從頭來過,這無疑是一個試驗的最佳時機,因爲這能很好的看出舊的任命制和新的選舉制差別在哪裡,各自的利與弊,因爲大家都處在一個非常公平的環境下。
微臣還在燕雲地區安排了三個地點,這是因爲燕雲地區的百姓雖然已經歸順我大宋,但是微臣以爲他們心裡還沒有真正的將自己看成大宋子民,這一時半會難以轉變過來,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但是朝廷應該幫助他們,選舉制其中一個關鍵要點,就是增加百姓與官的聯繫,官就代表朝廷,一旦燕雲地區的百姓都全身心的投入到選舉制來,那麼既能夠藉此替朝廷做宣傳,還能增強朝廷在他們心中的地位。”
趙楷和一羣大臣聽得是頻頻點頭,選舉制的關鍵在於民官的互動,官就代表着朝廷,換而言之,就是百姓和朝廷的互動,這是非常有必要的。
趙楷笑道:“朕若沒有記錯的話,剩餘的三個地點在晉州、汾州和渭州境內,這三個地點,你又是出於何種考慮。”
“這完全是出於軍隊和官府、百姓三者之間的關係。”白淺諾道:“在這三個地方都屯有軍隊,但又非戰略要地,這些軍隊都是我大宋最能征善戰的西軍,而西軍又是我大宋調動最頻繁的軍隊,每一次軍隊的調動,就難免會勞民傷財,而且當地百姓還得幫助軍隊建造防禦措施。導致這三個地方的百姓非常貧窮,但是這錯不能歸咎於軍方,那麼當地官府就應該承當更多的責任,微臣是想借這選舉制。集思廣益,希望能夠找出一條新路來,幫助這些地方的百姓致富,同時又能夠更多的幫助軍隊,這也是對選舉制一個非常好的考驗。”
“原來如此。”趙楷掃視羣臣一眼,道:“諸位愛卿可有異議?”
羣臣齊齊道:“臣等沒有異議。”
趙楷嘴角微微露出一絲笑意,顯然他對白淺諾的說法非常滿意,點點頭道:“那好,經濟使你儘快擬出關於這十個地點的實施方案。”
“微臣遵命。”
趙楷又道:“諸位愛卿可還有事上奏?”
一人突然站來出來,道:“啓稟皇上。微臣有本上奏。”
“說。”
那人道:“我朝自開國來,天下財政要麼歸三司統管,要麼歸戶部統管,但是如今,卻變得模糊不清。導致新法在實施的過程中,遭遇到不小的阻礙。”
李奇聽得眉頭一皺,微微瞥了那人一眼。
趙楷也是皺眉道:“胡愛卿何出此言,如今財政不是都由三司統管,這模糊不清從何說起?”
那人道:“皇上說的不錯,但實則不然,由於我朝前面經歷了一場大災難。導致原本已經空虛的國庫,更是雪上加霜,如今早已經見底了,然而,皇上勵精圖治,愛民如子。不禁免除了河北地區的一年賦稅,還消除了大部分的賦稅,雖然微臣也很贊成這麼做,但是這也直接導致國庫一直得不到恢復,甚至變得更加惡劣。情況已經非常嚴峻,三司使雖然竭力推崇新法,但是卻心有餘而力不足,很多款項都無法及時撥不來,最後還是由皇上出面,從軍器監撥得錢過來。
如今我朝最主要的財政收入,多半來自於軍器監,但是由於軍器監是一個獨立的衙門,必須得皇上開口,才能調用,可是軍器監畢竟不是三司,他們只管兵器方面的事宜,沒有任何行使財政的權力,也與其他部門沒有直接的聯繫,而原本有行使財政權的三司又沒有錢,以至於陷入非常被動的境地,讓事情變得更加複雜化,這對如今的局勢而言,是非常不利的,所以,微臣建議將軍器監的財政規劃到三司。”
日。敢情你說了半天,就是眼紅我軍器監,想分一杯羹去啊!李奇站了出來,指着那人道:“你--你,對了,你是?”
趙楷聽得是直翻白眼,同殿爲臣,竟然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真是豈有此理呀!
那人拱手恭敬的說道:“下官乃戶部尚書,胡義。”
“原來是胡尚書,久仰,久仰。”
李奇虛僞的拱拱手,這胡義也是剛剛提拔上來的,有什麼好久仰的。道:“對於胡尚書的話,本人真心要叫一萬個贊,我終於可以卸下肩上這副沉重的枷鎖了,真是太感謝了。”
羣臣聽得是大驚不已,暗想,難道他又要將軍器監交出來?
胡義也有些發矇了,他以爲李奇肯定是反對,怎想到李奇竟然叫了一萬個贊。
李奇來到了中間,道:“衆所周知,軍器監沒有獨立出來前,一直都是入不敷出,不說給朝廷帶來的受益了,還得每年問朝廷要不少錢,甚至可以說是我大宋最能花錢的部門了,可是以前三司的官員,一見到軍器監的官員來了,那是大喜不已,就跟老鼠見到大米一樣。”
陳東驚詫道:“軍器監的官員去三司,無非是去要錢的,爲何三司官員會大喜不已?”
李奇道:“這很簡單啊,軍器監要錢,那是理所當然的,朝廷也一定會撥款的,那麼三司官員就有機會從中渾水摸魚,不僅是三司,以前很多朝中大臣都覬覦軍器監這塊肥肉,三司每向軍器監撥出一筆款項,其中至少五成落入某些人的口袋中,戶部尚書肯定就是其中之一。”說到這裡,他手往胡義身上一指。
胡義聽得臉都綠了,你這不是栽贓嫁禍麼,忙道:“我---。”
“你別誤會,我指你,就是想說,我說的不是你,你剛上任還不懂行情,這怎麼也算不到你身上去,我說的是以前的戶部尚書。”李奇沒有給他說出口,又道:“少了五成的錢,但是卻要做出十成的武器來,那麼只有一個辦法,你知道是什麼辦法?”
“偷工減料。”胡義脫口就道。
“聰明。”
李奇呵呵一笑,道:“這些偷工減料的武器隨後又發到了士兵手中,士兵拿着這些武器上戰場,結果一碰即斷,消耗的非常快,也直接給我大宋士兵帶來致命的後果。但是朝中大臣都很願意見到這一切,爲什麼,因爲武器損耗的快,那麼補充的也就快,要是這武器十年都不壞,那三司還有什麼理由撥款給軍器監,若不撥款,像戶部尚書---別怕,不是說你,這些大臣們就沒法撈錢了。
這種不斷的循環,導致國庫的錢不斷的流入了某某人的腰包裡面,直到後來軍器監獨立出來,這種情況纔得到了改善,而且自此之後,軍器監再沒有問三司要過一文錢,反而每年給朝廷帶來數以百萬貫計的收入。但是我心裡明白,這種情況維持不了多久,因爲正是我的建議,導致很多官員少了一筆豐厚的利潤,他們一定想盡辦法,讓軍器監迴歸到原本的軌道上去,雖然我不贊成,但是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真是太難熬了,身心疲憊,如履薄冰,每天出門都怕被人打,如今胡尚書你總算是開了這口,你說我能不高興嗎?我真是打心裡的贊成呀!”
李奇這一番話說下來,胡義剛開始聽得是迷迷糊糊,但是聽到後面,才幡然醒悟,這簡直就是赤裸裸栽贓嫁禍呀,一頭大汗如瀑布一般的傾瀉下來,慌張的向趙楷道:“皇上明鑑,微臣絕無此意,絕無此意呀,微臣只不過是爲了我大宋着想,絕非是想貪圖私利,微臣真的是冤枉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