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雲熙跟她師父怪九郎一樣,有時候你會覺得她是一個刀子嘴,豆腐心,非常富有同情心的一個女人,她可以無償去救助某某人,甚至於倒貼,但是有些時候,你又會覺得她是一個冷酷無情的女人,你想要活命的話,就必須面臨這種艱難的選擇,用錢換命,這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也沒有任何交情可講。
李奇今日算是見識到了劉雲熙的這一面,但是他心中還存有一絲僥倖的念頭,他以爲劉雲熙應該是另有目的,或者是故意整他,劇情一定會峰迴路轉,電視上都這麼演的呀。
但可惜的是,電視裡面演的一般都非常的狗血,劉雲熙是一個非常單純的人,而且她真的從來就不會拿救人來開玩笑,醫藥費也是救治的一部分,說要你傾家蕩產,就一定會要你傾家蕩產的,出來混就得講義氣。
白夫人、李奇請劉雲熙來到府上後,劉雲熙就立刻替白時中診斷病情。而白夫人、李奇則是在外面耐心的等到結果,畢竟劉雲熙不是神,她也有可能束手無策。
可過了好一會兒,沒有等到劉雲熙出來,反而見到霍南希、胡北慶領着五十餘人趕到了白府,那些人個個都拿着算盤和文房四寶。
李奇驚訝的望着這羣人士,道:“這---這些人是哪裡來的?”
霍南希沒有直面回答,只道:“樞密使勿要見怪,他們只是來點算白家財產的,沒有別的意思。”
看來這女人還真是不簡單呀,竟然一下子就調來了這麼多人,難道是搞邪教的?李奇聽得是暗自咂舌。心想,看來有必要去找酒鬼聊聊他的往事了,這個怪九郎究竟是何方神聖,這麼牛X。
他可是一個非常謹慎的人,今後他可能還會麻煩到劉雲熙。所以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去了解下劉雲熙的身世。
白夫人雖然也有些驚訝,但是心裡從未想過要賴賬,只要劉雲熙能夠救白時中的命,她心甘情願拿出所有的家財,道:“這是你們的事,但是還得看裡面那位女神醫能否救我丈夫的命。”
胡北慶笑道:“這是當然。我們又不是頭一次做這事了,這些規矩我們還是明白的。”
狗日的,專業人士呀!李奇眼眸一轉,突然向其中一個四十左右的大叔問道:“哎,這位小哥,你看着挺面熟呀!”
小哥?那人好久沒有聽到人這麼稱呼自己了。但還是直接答道:“回大人的話,小人與大人素未蒙面。”
李奇道:“不是吧,那你是哪裡人氏啊?”
“小人乃揚州人氏。”
李奇還正準備詢問,劉雲熙突然從裡面走了出來,道:“你直接告訴這位樞密使,你爲什麼在這裡得了,免得他疑神疑鬼的。自作聰明。”
李奇被劉雲熙毫不留情的拆穿了,一臉尷尬之色。
“是。”
那人恭敬的答道:“我們乃是十孃的僕人。”
“僕人?”
李奇登時傻了,轉頭望向劉雲熙,目光中充滿了震驚。
劉雲熙道:“這很奇怪嗎?你做買賣也會找一些算賬的來吧。”
李奇道:“但是我不會將僕人藏的這麼深?”
劉雲熙道:“我沒有藏,只不過沒機會讓他們露面。”
白夫人對於劉雲熙這個人一點也不敢興趣,她只關心白時中的安危,忙走上前,道:“女神醫,我丈夫可還有救?”
劉雲熙點頭道:“一個月之內,你丈夫應該就能夠病癒了。但是此番大病,也讓他消耗不少元氣,而他年事已高,恐怕還得靜養一段時日,方能夠恢復如初。如果你確定要請我醫治的話。他們現在就可以幹活了。”
“多謝,多謝。”
白夫人長長鬆了口氣,但同時由非常的懊悔,沒有一開始就找劉雲熙來爲白時中治病,趕緊朝着一旁的封風,道:“帶他們去庫房。”
“夫人,這---。”
“還不快去。”
“是。”
封風朝着那些賬房不悅道:“跟我來吧。”
“打擾了。”
一行人跟着封風朝着裡面行去。
李奇湊到劉雲熙身邊,咬牙切齒道:“你這一筆買賣就夠我賺好幾年的了。”
雖然白家在這場運動中損失慘重,也有不少田地因爲與白時中表親掛鉤的關係,而一律被收回了,但是基本的財產還是保留了下來。
劉雲熙道:“若非看在你曾近幫過我的份上,我還不想來救了,我又不缺錢,你應該爲此感到慶幸纔是。”
李奇想想覺得也是,若非劉雲熙,那白時中是死定了,這還真是說不清是非曲直,只不過劉雲熙的行爲,讓他感到非常的不爽。
白夫人道:“那不知女神醫何時幫我丈夫醫治?”
“現在。”
劉雲熙道:“不過在期間,你們千萬不要說一些讓病人生氣的事,此乃他的病因,希望你們能夠注意這一點。”
白夫人連連點頭道:“是是是,我一定謹記在心。”
劉雲熙從袖子裡拿出一張紙條來,遞給胡北慶。
胡北慶連問都沒有問,接過紙條來,就離開了,顯然他們真不是第一回幹這事的了。
李奇看的雲裡霧裡,道:“你這是幹什麼?”
“抓藥。”
李奇感覺自己剛纔那個問題有些白癡,小聲道:“能否借一步說話。”
劉雲熙一愣,點了下頭。
李奇與劉雲熙來到一旁,小聲道:“哎,你打算怎麼處理白家的財產?”
劉雲熙道:“全部捐給青天慈善基金會。”
李奇睜大雙眼道:“靠!你是瘋了吧?”
劉雲熙瞪着李奇道:“你才瘋了。”
李奇擺擺手,道:“好好好,這話題我們待會再深入探討。我現在只想知道,你---你爲什麼要將這些錢財全部捐給那個二貨呀,這太兒戲了吧。”
“錢是我的。你管我怎麼用。”
“呃...是,錢是你的,但問題是---你可以捐給我們慈善基金會呀。”李奇說這話的時候,活脫脫的一個保險推銷員啊。
劉雲熙道:“那我還不如不要這錢了。”
“那最好了。”李奇隨後又鬱悶道:“但是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可是。你難道忘記高衙內以前是怎麼對你的嗎?”
劉雲熙道:“這些都不重要,況且,他也得到了應有的懲罰,最重要的是,他的青天慈善基金會的確做了不少善事,這些我都看在眼裡。這些奸臣的錢都是從百姓收刮來的,自然要還給那些百姓,這也是我師父規定的,不過,以前我師父的在世的時候,最煩處理這些錢了。一般都是派人直接送給那些窮苦的百姓,但是這樣做救不了多少人,如今有青天慈善基金會,倒是省了我不少事,還能救更多的人,如果他們能夠繼續這麼做下去,我不介意今後賺的錢。都捐給他們。”
剋星啊!真的是剋星啊!這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去的事,他都能克到我,我TM不想活了。
李奇心裡暗自詛咒高衙內,頭疼的厲害,退而求其次道:“十娘,咱們做一筆買賣如何?”
“什麼買賣?”
“你將這府邸賣給我,既然你要救助百姓,那這府邸一定要賣的,賣誰不是賣了。”
劉雲熙搖搖頭道:“我師父定下這規矩,是要懲罰這些爲富人不仁的人。並非是爲了錢,用我師父的話來說,就是要讓他們嚐嚐一貧如洗,無家可歸的生活,這府邸你放心。我會跟事先跟高衙內商量好的,必須要保證這裡住的不再是白家的人。”
“靠!你這也太絕情了吧。”
“這是規矩,我師父以前對於這些帶不走的東西,通常都是一把火燒了。”
“你師父一定是一個瘋子。”
“很多人都這麼說。”
“你---這規矩是人定的,可以改呀。”
“你說的是沒錯,但是我不覺得這規矩有些什麼不好的,我也非常痛恨這些爲富不仁之人。”
李奇深吸一口氣,道:“行。算你狠。今後你千萬別有事求我。”
劉雲熙笑吟吟道:“那你以後也別來求我。”
“我---我就是要求你,你奈我何。”李奇還真沒底氣說那句話,畢竟人都是會生病的呀,如果紅奴她們生病了,他肯定還是會跑去找劉雲熙的。
劉雲熙咯咯笑道:“等你來求我的時候,就知道我能否奈何你呢?”
她的笑聲,讓李奇覺得一股涼意直衝腦門,小聲道:“吶!你做人可得公平、公正、公開啊,我可沒有爲富不仁。”
劉雲熙給了李奇一個天真無邪的笑容,然後轉身離開了。
什麼意思?李奇一愣,正欲開口,白夫人突然走了過來,道:“李奇,算了,這些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若能換回老頭子的一條命,也算是值了。”
李奇點了點頭,道:“這樣吧,丈母孃,你們就搬去我的莊園去住吧,咱們不缺這點錢。”但是說這話時,他心裡也上下打鼓,要知道他如今還是負債累累。
白夫人搖搖頭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如今我們白家的地位還是非常尷尬,搬去你家住,只會招來閒言閒語的,對你非常不利,這我自會想辦法。”
“可是你還有什麼辦法。”李奇急切道。
因爲前面那場運動,導致白時中門生、黨羽,以及他在朝中的親人都被髮配了,就留下了白時中的幾個至親之人,如今可全在這府邸裡,而且除了李奇以外,也沒有人會願意來幫助白家。
“娘,我回來了。”
正在這時,白淺諾突然走了進來,當她看到李奇時,還愣了愣,緊張道:“你怎麼在這裡?出什麼事呢?”
“我---。”
白夫人搶先道:“七娘,你過來下,我有些事要與你說。”
白淺諾狐疑的瞧了眼李奇,然後哦了一聲,跟着白夫人去到了後面。
過了好一會兒,白淺諾從後面走了出來,臉上反而帶着一絲喜悅,顯然,她並不反對用所有的家財去她爹的命,如今白時中有機會脫離生命危險,遠離病痛,她當然高興。
白淺諾來到李奇身前,道:“今日真是謝謝你了,時辰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李奇聽得心裡五味雜陳,這還沒說上兩句話,她就要趕我離開了。輕嘆一口氣,道:“皇上還有些話託我轉告你,我們去外面說吧。”
白淺諾微微一愣,輕輕點了下頭,這皇上的吩咐,她可不敢忤逆,伸手道:“請。”
二人來到外面的一棵樹下面,李奇從懷裡掏出一張紙來,遞了過去。
白淺諾沒有去接,好奇道:“這是甚麼?”
李奇如實道:“皇上已經決定在全國十個縣城實行選舉制,但是這個三個地方一定要在其中,而且,你必須要想好一套具有足夠說服力的理由。”
白淺諾先是一喜,但隨後又面露困惑之色,接過那張紙來,打開一看,驚訝道:“這---。”
李奇道:“你只管做好分內的事,不該想的就不要去想,想多了反而對你無益。”
白淺諾稍稍點了下頭,道:“我知道了。你還有其他事嗎?”
李奇遲疑了片刻,道:“你那天說的很對,在很多事方面,我的確有些剛愎自用,也缺乏對你們的信任,而且我的確還對你們隱瞞了許多事情。其實抵擋住金兵只不過是我計劃中的第一步而已,也是最輕鬆的一步,後面還有兩步。我也不想騙你,即便你那天不跟我說那番話,我也會找機會告訴你的。
因爲,你出任經濟使,就已經啓動了我的這二步計劃,而且還成爲了非常關鍵的一環,這也是我當初答應幫助你出任經濟使的原因之一,並非全因你母親的勸說。但是我相信你聽完我整個計劃後,就會明白爲什麼我當初沒有照顧你的感受,還有白家,因爲,如果我計劃成功了,這一切都不重要了,我也希望你能夠幫助我,或者說是我們去完成這後面的兩步。”
白淺諾聽得駭然不已,你這計劃的第一步就已經足夠震驚天下,使日月顛倒,這輕鬆從何談起呀,那後面兩步豈不是---。這簡直就是讓人無法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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