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公檢法剛出來不久時,朝廷官員們也是一度無所適從,是經過好幾年的時間,他們才慢慢適應過來。
同時也認爲,這應該就是完全形態,直到張斐出任大庭長以後.。
他們頓時感覺這頭上緊箍咒變得更緊,而且這個大庭長的權威竟然還能夠左右朝廷的一些最高決策,這真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的。
在經歷過前兩把火後,他們也回過神來,誓要阻止張斐點燃這第三把火。
所以,雖然文彥博只是發出一點風聲,但是朝中大臣卻如同被踩了尾巴一樣,是一驚一乍,如臨大敵。
王安石原本還想給予支持,但一看大家這反應,就只是委婉表示支持。
文彥博更是承受很多壓力,幾乎天天有人跟他絮叨,不管是從國家利益出發,還是從政事堂權威出發,可都不應該再讓張斐得逞。
文彥博本就不太贊成張斐的建議,同時他也非常好奇,這大庭長會怎樣來干預朝廷的政策,心裡是小心提防着。
可就在大家嚴防死守的期間,張斐卻表現地非常低調,似乎並沒有太關注此事,彷彿非常遵守政法分離的制度。
不過他也沒有忙於最高皇庭的建設工作,要不在家帶孩子,要不就去事務所或者慈善基金會坐坐,反正比之前在檢察院還要輕鬆。
上午時分,司馬光是急匆匆地來到最高皇庭。
這剛剛入門,就被一個四十來歲,溫文爾雅的中年學士給叫住。
“君實相公來了。”
“是公肅啊!”
此人名叫鄭雍,原是中書舍人,最近經司馬光舉薦,來到這最高皇庭擔任學士。
鄭雍上前拱手一禮,“君實相公是來找大庭長的吧?”
司馬光點點頭,又問道:“公肅在這感覺如何?”
鄭雍道:“比在中書省要輕鬆自在許多。”
“是嗎?”
“嗯。”
鄭雍微笑地點點頭,“這頂頭上司是隔三差五纔來一回,也不佈置任務,能不輕鬆自在嗎?”
“這臭小子。”
司馬光道:“我現在就去說說他。”
鄭雍微笑地點點頭。
來到內堂,也就是大庭長的辦公室,只見張斐、許芷倩兩夫妻正在裡面設計裝潢,都還沒有注意到他。
“咳咳!”
“司馬學士?”
張斐回過頭來,見司馬光猛然出現在身後,還嚇得一跳。
許芷倩趕緊上前行得一禮,又藉着吩咐人給司馬光泡茶,離開了屋內。
她其實還是很怕在這種辦公場合,跟司馬光這些大佬同處一室,因爲她心裡清楚,司馬光他們心裡肯定不願意的。
許芷倩一走,司馬光便道:“老夫只是說幫你舉薦人才,可沒有說,幫你將事情也做了,你這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是爲甚麼?”
“沒事做啊!”
說着,張斐又伸手道:“司馬學士先請坐,請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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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光瞪他一眼,坐下之後,又道:“當了大庭長反而沒事做了?”
張斐笑道:“大庭長肯定是要比普通庭長輕鬆,這一年下來,能有幾樁官司打到這最高皇庭來。”
“是嗎?”
司馬光一臉狐疑道:“伱難道不是又在謀劃什麼陰謀詭計?”
“我是那種人嗎?”
“你不是嗎?”
“我。”
張斐道:“但不知司馬學士認爲,我在謀劃什麼?”
司馬光道:“熙州戶籍一事。”
“我就知道司馬學士要說這事。”
張斐頗爲無奈道:“不錯,這事是我提出來的,但最先是呂庭長他們向我提及的,不是我自己想得,我已經將話帶到,接下來就看政事堂怎麼處理,跟我已經沒有太多關係。”
司馬光呵呵兩聲,“我還會信你這鬼話,我這都上了多少回當了,你在西北邊境,究竟在謀劃什麼?”
張斐坐了下去,又是嘆氣,又是搖頭。
司馬光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張斐委屈道:“這別人不理解我也就罷了,想不到司馬學士你也不理解我。”
司馬光笑道:“老夫就是太瞭解你,才篤定你這背後肯定又在盤算什麼。”
張斐道:“爲什麼人人都認爲,是我在盤算什麼,明明就是他們在打着鬼主意。由始至終,我都是解決問題的那個人,而不是製造問題的那個人。
就說江淮稅案,是他們倚老賣老,不願交稅,弄得自己命都丟了,結果是我的問題。
熙州一案,是呂庭長、範檢察長爲了捍衛儒家思想,爲了熙州本土利益,要保那些商人,我不過也就是支持他們,結果又是我的問題。
我現在是終於明白,爲什麼司馬學士之前不願意改革變法,原來就是這麼回事,誰來解決問題,誰就成爲了問題。”
司馬光聽罷,不禁面露尷尬之色。
張斐是得理不饒人,“還有,就算司馬學士不相信我,也應該相信呂庭長、範檢察長,蘇檢察長他們,要是我真在西北,搞什麼陰謀詭計,他們能不知道嗎?”
這一番連珠炮似地發問,懟司馬光是面紅耳赤,低眉不語,跟以前沒有一絲區別。
但司馬光也突然覺得,這種感覺很是熟悉,猛地擡起頭來,“每回你小子都是振振有詞,可結果總是證明,你就是在搞陰謀詭計,到頭來又跟我解釋一番。你自己想想,是不是這麼回事?”
靠!這都沒有被唬住。張斐眸光閃動幾下,又道:“司馬學士,你向來光明磊落,嫉惡如仇,是也不是?”
司馬光一揮手道:“你少來這一套。”
張斐道:“我可沒有拍馬屁,我是就事論事。”
司馬光問道:“那你到底想說什麼?”
張斐道:“我想說的是,能與司馬學士交好得的,皆是正人君子。”
司馬光點點頭道:“這倒是的。”
張斐道:“那我也是。”
“我,你。”
司馬光不禁都給這廝都樂了,“你真是不知羞恥。”
張斐道:“我只是想說,如果我是那種天天搞陰謀詭計之人,司馬學士還會與我來往嗎?”
司馬光一怔,不禁又捋了捋鬍鬚。
張斐道:“其實根本就不是我在謀劃什麼,而是他們總是要對付我,結果沒有成功,又成我在謀劃什麼。而這回之所以大家一驚一乍,只是因爲我動用大庭長的權力在解決問題,而不是像以前一樣,以巧取勝,他們就更加受不了了。司馬學士你不妨想想,是不是這麼回事。”
司馬光思忖半響,點點頭道:“你說得倒也不無道理。”
“就是這麼回事。”
張斐嘆了口氣,“他們在那裡張牙舞爪,我都不想搭理他,可偏偏這皇庭就設在皇城內,擡頭不見低頭見,所以,我最近都不大想來。”
“這你就別找藉口了,官員之中,可就屬你休假最多了。”
司馬光瞪他一眼,又道:“其實我也是擔心你闖出亂子來,司法方面的事,我倒是可以放心,但是軍國大事,你可別嚇摻合。”
張斐道:“這軍國大事,我就是摻合進去,可能連泡都冒不了,牽一髮而動全身,我就是再能耐,也不可能做到瞞天過海。”
司馬光想想也是這麼回事,如果要出兵,這可不是小事,軍餉、兵馬、武器,全都得動起來,蘇轍、範鎮肯定不會容忍的,就算他是跟皇帝密謀,那也得經過樞密院。
問題是朝野內外是風平浪靜,戶部忙着漕運改革一事,三司忙着貨幣,樞密使韓絳正在北疆巡察,真的就沒有打仗的跡象。
“好好好!”
司馬光道:“算我誤會你了。”
張斐忙道:“司馬學士也是關心我。”
“你知道就好。”
司馬光嘆了口氣,心裡犯嘀咕,這感覺似曾相識啊!
但不可否認,張斐說得確實在理,他也沒法反駁。
接下來,二人又聊了聊關於最高皇庭的人員安排問題,隨後司馬光便離開了。
“你也真是厲害,這都糊弄多少回了,還能讓你得逞。”
許芷倩悄默默出現在張斐背後,看着司馬光的背影,都覺得有些同情。
張斐瞧她一眼,“有沒有可能,我說得全都是實話,是那些人太過於傲慢。”
立法會。
“不可能!”
文彥博擺擺手道:“那小子絕對在謀劃什麼。君實,你也不是第一天認識他,怎還會信那他鬼話。”
一旁的呂公著也是直點頭。
司馬光道:“但他說得確實有理,製造問題的不是他,他是解決問題的。”
文彥博反問道:“當今朝中哪個問題,跟他沒有關係?”
司馬光又愣住了,好像也有道理,於是看向富弼,“富公怎麼看?”
富弼呵呵笑幾聲:“我也認同寬夫所言,至少這事肯定沒有這麼簡單啊。”
但張斐還真是沒有太關注此事,也沒有製造輿論,每天都是跟往常一樣,直到熙州皇庭的一道上書,打破了這片刻的寧靜。
原來自從西夏關閉與熙州的貿易後,熙州商人也踊躍地加入走私大隊,並且在邊境與西夏士兵發生衝突。
有些商人在跑回熙州避難的時候,就被警察給抓住,但公檢法對此難以有所作爲。
原因就在於那些商人的身份,他們沒有大宋戶籍,且多半又是在西夏境內犯事,他們算不算走私,算不算偷渡,就連皇庭到底能不能管,皇庭自己都不知道。 很快,就積壓了一堆官司。
這一道上訴,先是到趙抃手中,趙抃看罷,也是一頭霧水,因爲以前是不可能有這種糾紛的,臨時法也沒有這方面的規定。
於是,他就只能遞到最高皇庭,因爲他知道,這肯定是張斐搞出來的,你肯定有解決之法。
哪知道張斐再接到這訴訟後,二話不說,直接就跑去皇帝那裡告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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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頊也立刻因此事,召開樞要會議。
“大庭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趙頊先是向張斐問道。
張斐道:“陛下,在臣巡察熙河時,熙州呂庭長和範檢察長,就跟臣談過這個熙河地區的戶籍問題,但這可不是我們皇庭能夠解決的,因爲這需要完善制度和法律,戶籍可是國家根本所在,這都屬於政事堂和立法會的職責,於是臣回來之後,就立刻將此事告知富公、文公、王相公他們,並且也提醒過他們,此事是非常迫切,刻不容緩。
但時至今日,立法會、政事堂是一點動靜都沒有。結果不出臣所料,熙州果然出問題,臣實在是沒有辦法,要是朝廷不立法,不立規則,皇庭根本就判不了,故此纔來找陛下主持公道。”
趙頊聽罷,又看向文彥博、富弼、王安石,“三位相公,有這回事嗎?”
三人同時點點頭。
趙頊眉頭一皺,“不知你們可有商量出結果來?”
三人是面面相覷。
他們一直在等着張斐出招,在防範,哪知道這小子不講武德,直接跑來這裡告狀。
這尼瑪.。
尷尬了!
趙頊頗爲不滿道:“朕當初要將中書門下分開時,諸位都認爲,這樣做會政務變得更加繁瑣,朕聽從了你們的建議,可不曾想,這也沒有改善多少啊。”
這話說得,文彥博他們臉都紅了。
趙頊又向張斐問道:“大庭長可有應對之策?”
張斐道:“陛下,這不是臣的職責,臣根本就沒有在考慮,臣一直在忙於最高皇庭的建設。”
此話一出,一干宰相紛紛詫異地瞟了眼張斐。
什麼情況?
他們原本以爲,張斐會順勢給出自己的建議,可結果他是真不管啊。
關鍵,你特麼也在忙於最高皇庭的建設?
然而,張斐還在繼續抱怨:“陛下,京城庭長一共才兩位,而朝中光擁有宰相職權的,就有近十個,要還讓最高皇庭來解決,這也說不過去啊!”
你夠了!
人艱不拆啊!
文彥博也忍不住了,這小子太可惡了,道:“陛下,老臣也與大家商量過,他們還是認爲,熙河地區從中原分離出去長達一兩百年,當地並非是以我漢人爲主,故此他們還是認爲該採取羈縻制度。”
說話時,一衆人默契地瞟了瞟張斐,只見張斐面色平靜,彷彿在聆聽着。
王安石立刻道:“可是若採取羈縻制度,那就要設酋長,可是熙河地區都已經建設好公檢法,有着上萬名皇家警察,大家遵守的也是臨時法,與中原州縣並無太多區別,如何羈縻?”
文彥博道:“可是我朝在邊境只有榷場制,外國商人只能在榷場裡面貿易,而整個熙河地區,是完全對外開放的,倘若直接納入中原,豈不是說那些西域商人,都可以自由進入中原,這會留下多少隱患。”
“看來你們還真是沒有商量好。”
趙頊很是惱怒道:“可朕聽說,朝堂上最近非常熱鬧,朕現在想知道,你們每天都在爭論甚麼?”
殿內是一片沉默。
他們在處心積慮防守大庭長的第三把火。
趙頊是哀其不爭道:“你們先商量清楚,再來跟朕談。”
“臣遵命。”
衆人齊聲道。
張斐突然道:“陛下,熙河那邊已經是非常混亂,呂庭長、範檢察長也是心急如焚,臣也很想給予支持,但巧婦難爲無米之炊,要是出事的話,那可不是公檢法制度的問題,而是因爲政事堂、立法會懈怠所導致的。”
趙頊先是極其不滿看了眼王安石、文彥博等人,然後又向張斐道:“大庭長,你也別將責任都推給政事堂、立法會,如果政事堂、立法會拿不出辦法來,你也得就此案給判決,這可是你的職權。”
“啊?”
“嗯?”
“臣遵命。”
說罷,趙頊就起身離開了。
這最後一番話,無疑是幾鞭子抽在文彥博他們臉上。
你們要是不行,那就還是由大庭長來決斷吧。
他走之後,無數道殺人的目光投向張斐,然後也是憤然離去。
張斐是一臉委屈地來到司馬光身旁,“司馬學士,你全看見了,我這大庭長可真是左右不是人,如果我方纔提出建議,這就是肯定是我的陰謀詭計,但現在不提,他們依舊記恨於我,我到底該怎麼做?”
司馬光道:“你不會先跟文公他們!”
不等他說完,張斐就激動道:“我跟他們商量了呀,但過了這麼多天,他們是完全不當回事,可我們公檢法一直都是以效率著稱的,人家呂庭長、範檢察長三番五次提及此事,我可做不到對此不聞不問,但朝廷要不給出政策,我也沒有辦法,我只能來請官家主持公道。”
司馬光沉默良久後,嘆道:“好了,好了,這些先別說了,你對此有何建議?”
張斐往外瞟了一眼,低聲道:“司馬學士,我真不瞞你,我要有辦法,我方纔就提出來了,我可不跟他們一樣,拿着國家大事去賭氣。
但我確實沒有太好的辦法,因爲這種事涉及的問題比較多,而我又沒有沒在邊州待過,我只能給予一些司法上的建議,而這些建議我早就告訴文公他們。”
司馬光點點頭,事情到這一步,如果張斐真有主意,就應該這時候提出來,但他沒有提,可能真就沒有啊!
許遵今兒沒有去檢察院,一直留在家裡,等張斐的消息。
張斐剛剛回到家,許遵便問道:“怎麼樣?”
張斐嘿嘿笑道:“還能怎麼樣,官家將他們幾個大宰相教訓了一頓,我看得出,其實這口氣,陛下也是憋了很久啊!”
許遵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真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他們哪裡想得到,你這第三把火,就是要往他們頭上燒。”
張斐道:“這都是他們咎由自取,自己不幹活,別人要多幹一點活,就成了爭權奪利。
其實本無事,當時我跟他們商量的時候,大家合計着,就能夠將此事定下來,可他們偏偏認爲,這是我上任的第三把火,是處心積慮的防着我,如今他們是騎虎難下。”
許遵道:“但你也不可大意,萬一他們爲了對付你,就是要採取羈縻制度。”
張斐笑道:“他們要能回到羈縻制度,我立刻辭官,回去當珥筆。公檢法出來之後,羈縻制度就沒有任何存在的意義。退一萬步說,就是他們想這麼幹,熙州百姓還不答應。”
政事堂。
“君實,事到如今,你還幫那小子說話?”
文彥博惱羞成怒地等着司馬光。
司馬光據理以爭道:“我不過也是就事論事,這張三到底要怎麼做,才能令諸位滿意。”
“你。”
“行了。”
富弼打斷了他們二人的爭論,“無論如何,要是我們能夠及早想出應對之策,便無今日之事,如今亡羊補牢,爲時未晚啊!”
事到如今,他也已經反應過來,其實張斐就是篤定他們會等着自己先出招,結果他不出招,而是還跑去告狀。
願賭服輸。
呂公著問道:“富公對此怎麼看?”
富弼先是瞧了眼文彥博,沉吟半響,“王介甫說得很有道理,公檢法都已經管控住熙河地區,要回羈縻制度的話,就得先將公檢法給撤出來,但這根本就說不過去,也不合常理。
原本我認爲維持現狀,就挺好的,也不是那麼緊迫,暫時不需要改動什麼,但如今看來,這也是不行的,如今那邊跟西夏的衝突如此頻繁,如果公檢法無非給予約束,情況可能真的會進一步失控的。”
呂公著道:“但是那邊全是吐蕃人、党項人,若是任由他們進出中原,可能會危及中原的安定。”
富弼道:“以前採取羈縻制度,那是因爲兩地的制度、法律,風土人情都不一樣,朝廷也難以管控,但如今大家同在一個制度下,又是同一部法律,其中風險自然也降低不少。”
衆人頓時沉默了下來。
其實大家都知道,富弼就是暗示,張斐的建議是最爲合理的。
但問題朝中大臣還是反對居多,這不就讓張斐得逞了嗎?
不能這麼幹呀!
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那怎麼辦?
以前要是這種情況,往往是要拖很久,吵很久,但是今時可不同往日,邊上有一個大庭長,正拿着鞭子,虎視眈眈地看着他們。
趙頊更是將話說得非常明確,你要是解決不了,就讓大庭長來解決。
別拖。
朕要的是解決方案。
但那些反對的人,又拿不出一個具體方案來,就知道一個羈縻制度,問題是羈縻制度,就沒法用在熙河地區。
人家呂大均、範鎮是來上訴,結果你們給出的答案,就是將他們兩個給解決,那確實沒有問題。
文彥博也是心力交瘁。
王安石忍不住了,他也是效率派,最煩他們爭吵不休,又在政事堂召開會議,張斐的建議纔是最佳的方案。
羈縻制度,不但收不上稅,還得給錢,如今有了公檢法和稅務司,多個人,還能多收一份稅,有什麼不好的。
什麼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人家都願意向你交稅換取戶籍,天可汗都沒有做到這一步,你還要什麼自行車,中原很多拿着大宋戶籍的百姓,特麼都不願意交稅。
你們要是挪不開面子,那就我來做。
十幾個宰相,想不出個辦法來,還要讓大庭長在做主,這不是笑話嗎?
文彥博現在也很惱火,他當初就是稍微放一點風聲出去,結果朝中屋頂都快吵翻了,現在好了,弄得大家下不得臺。
跟他們混,是真心沒前途。
幹!
理他們作甚。
最終,他們一番合計,就還是採納了張斐的建議,但比張斐說得肯定是要複雜很多。
首先,之前發放的臨時熙州戶籍,全部改爲大宋戶籍。
同時規定繳足五年過稅,期間沒有任何犯罪行爲,將給予一種臨時戶籍,這種戶籍可以來中原做買賣,但不能參加科考,不能入仕,最多隻能擔任皇家警察,或者當兵,如果有立大功,那倒是提前給予戶籍,否則的話,必須繳足十年,才能夠得到與中原百姓一樣的大宋戶籍。
其次,就是對於熙州的規範,熙州還是要對外開放,但當地官府必須要給予進入熙河地區商人的書面牒文,方便公檢法執法,同時規定,外商在熙河,也必須遵守臨時法,一視同仁,但是他們都只能止步於熙州,如果要想要進入中原,還是必須通過向當地官府申請,而且他們還制定了相當嚴格審查制度。
比如你要來京城,熙河答應沒有用,必須還得京城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