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9章 不戰而屈人之兵
隨後,張斐又向陳守成打聽了一番,關於遼國海商的消息。
其實那些遼國海商,多半也都是遼國的一些小商販,甚至於逃犯,因爲在陸路上與宋朝的貿易,管控的太嚴,他們也爭不過遼國的那些權貴,但是海上的話,這管控的力度就小很多,他們也是被迫出海尋找商機的。
一邊聊着,陳守成又帶着張斐他們去倉庫那邊看了看,但見裡面木材、煤炭真是堆積如山,上千名百姓在倉庫那邊勞作着,也證明這裡每天都有大量的貨物出入。
當然,就當下海外的情況來看,其實出海與否,對於宋朝國內的整體狀況,不會有太多影響,更別說翻天覆地的改變。
到底目前運輸技術也就那樣,生產力那就更甭提了。
張斐最初讓慈善基金會來這裡做貿易,其實用意非常單純,就是改善山東這邊的經濟環境。
僅此而已。
因爲目前除東京汴梁外,其餘地方全都是純粹的小農經濟,但是公檢法對於小農經濟而言,只是令政治清明,減少百姓受到額外的剝削,但是對於貿易來說,是有着很大的加成。
他必須得讓皇帝看到公檢法帶來的好處,這樣才能堅定皇帝支持公檢法的信念。
而目前發展也超出張斐的預計,別看只是換來木材、煤炭、硫磺,但這些都對應着目前宋朝所需。
比如說,宋朝國內正在大規模的建設,而木材又是極度匱乏,這一點從宋朝皇宮的規模就能看出來。而煤炭更不用多說,商業的發展,必須是要更多工具的,需要煤炭來冶煉,同時宋朝也在大規模研發火器,這又需要大量的硫磺。
這些大宗貨物流動起來,也帶動整個京東東路的經濟,至少這裡出現一條貿易線,再加上往北還能夠跟遼國貿易。
就局部而言,那是非常可觀的。
同時,稅務司已經在當地建設好,國家也能從中分一部分利潤去。
在新港逗留了兩三日,做出一些安排後,張斐一行人便又喬裝打扮,沿着在登州、萊州暗中查訪。
根據張斐的觀察,京東東路的公檢法,比陝西路還要徹底一些,百姓對公檢法的接受程度,是高過任何一個州府。
這就是武力所帶來的,在推行公檢法的過程中,就屬京東東路打得最狠,因爲這裡草寇最多,順帶就打擊了很多大地主,地頭蛇,一切不服,都給擼平了。
河中府雖然發展的很好,但當地地主階級還是非常穩固的,內心還是有所躁動,但是在京東東路就完全感受不到。
無論是百姓,還是地主,都徹底接受公檢法。
對比河北地區,這裡就能夠看到,很多地主狀告普通百姓,也有百姓訛詐地主的官司。
可見動用武力,也是有很大的好處,能夠更加徹底。
但這也只是因爲京東東路的特殊民情,要敢在河中府這麼幹,那肯定要壞事,因爲那邊軍閥多如牛毛。
全都是惹不起的。
轉悠一圈後,他們又去到青州,結果發現王珪還在那裡。
這禮部尚書王珪第一站就是青州,因爲他是要去指導各地執行官制改革的,青州就是一個非常好的模板,因爲上回青州債務重組,導致官署得以精簡,王珪就先來這裡考察考察,看看留多少人合適。
結果張斐都已經轉了一個大圈回來,他還在青州。
這.。
“王尚書,你你還在呀?”
“張檢控,你河北就已經考察完了?”
二人相見,是異口同聲。
旋即二人都覺得有些尷尬。
是我太慢了嗎?
是我太快了嗎?
張斐先說道:“我是從登州來的。”
“登州?伱不是先去河北的嗎?”
“呃是,考察完河北,我就直接去了登州。”張斐訕訕道。
王珪是徹底無語了。
饒是青州庭長錢𫖮,都有些看不下去,“張檢控,你這巡察未免太過草率了吧?”
剛剛回來的範純仁,也是稍稍點頭。
張斐道:“不管是河北,還是登州,公檢法都建設的非常好,就沒有什麼可說的。”
範純仁道:“你身爲法制之法的創始人,怎會沒有什麼可說的。”
張斐訕訕道:“但是現在他們比我自己都要清楚,那程庭長還寫了一本關於法制之法的書籍。”
天賦還是很重要的,程頤他們對法制之法的解釋,比他的解釋還要更加完美,理解的也非常透徹,透徹到很多地方他都沒有想到。
說着,他又言道:“其實我們公檢法只是守住最後這一條底線,至於上限還是在於官府,現在就得看官府如何想辦法,提升當地的民生。所以,壓力現在都在王尚書這邊,我想這也是爲什麼王尚書爲何會在青州逗留這麼久。”
範純仁和錢𫖮相視一眼,倒也覺得張斐說得頗有道理。
王珪趕忙道:“慚愧!慚愧!”
又坐得一會兒,王珪便藉故告辭了,他這一走,錢𫖮、範純仁、張斐三人頓時是面面相覷。
過得一會兒,張斐雙手一攤道:“是吧,沒什麼可聊的。”
錢𫖮不禁笑道:“官家派你來巡察,就是沒什麼可聊的,你好歹也說上幾句啊。”
官場是講究形式主義的,皇帝讓你來巡察,怎麼能夠不與當地官員交流,這你也沒法交差啊。
張斐硬生生憋出一句來,“目前公檢法發展的非常不錯,而且公檢法是有利於商業發展,這也是不爭的事實,我們更需要發揮這方面的優勢。”
錢𫖮和範純仁相覷一眼,呵呵笑了起來。
張斐鬱悶道:“你看,我說了,你們又笑。”
只有這種時候,他們纔會想到張斐的年齡,這小子沒有什麼經驗。
要換個人來,不得風光一把,京城派出來巡察使,是最令地方官員害怕的。
當然,這在目前的公檢法系統中,也都不成立,錢𫖮、範純仁會討好張斐?
不可能呀!
其餘地方的公檢法也都是這類人,畢竟都是司馬光千挑萬選出來的,人人都是道德楷模。
這些人當行政官員未必能行,肯定是不如王安石、薛向、呂惠卿這類人才,因爲他們唯一的經濟手段,就是休養生息,但是當司法官員是再適合不過。
錢𫖮主動找了個話題,“對了,有一個問題一直困擾着我們,就是地方規矩,我們公檢法又該怎麼如何應對?”
張斐瞧了眼範純仁,“這一點我跟範檢察長在京城已經談過,《臨時法》已經頒佈,地方法就非常簡單,就是不能違背臨時法,就這麼簡單,只能說是根據當地風土人情,作爲一個補充罷了。”
主要還就是《臨時法》頒佈了,也就不需要張斐個個去教,除了商討一些案例,確實也找不到什麼話題。
關鍵這些案例,多半都是小農經濟的產物,都不是很複雜,想顯擺一下,也都沒有太多機會。
在青州就更不用說,該聊的,在京城他就已經跟範純仁交流過,三人就只是吃了一頓便飯,然後張斐屁顛屁顛跑去邸報院。
“哈哈,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
晏幾道聞言張斐求見,立刻是出門相迎。
“晏先生,別來無恙。”
“別來無恙。快,三郎裡面請。”
入得屋內,張斐便道:“晏先生,你現在真是名揚天下,你那什麼剿匪故事,還有什麼打官司的故事,在京城也是非常火爆,幾乎已經成爲文人必讀之物,也激發了許多小孩對於認字的渴求。”
“哪裡!哪裡!晏某能有今日,全憑三郎當初的點撥,晏某實在是感激不盡啊!”
在晏幾道心裡,張斐可以說是他的一個伯樂。
最初就是張斐告訴他,借詩詞寫幕後的故事,如此才被趙頊看重,讓他來邸報院,來到青州後,他又以此爲基礎,發展出短篇小說,不再拘泥於詩詞,更偏重於現實。
這文人其實還是現實主義。
他將皇家警察、稅務司剿匪和公檢法審理的一些案件,寫成故事,是大受歡迎。
事業署最初就是憑藉邸報院在輸血。
光輪名氣的話,要勝過王安石他們,因爲普通百姓也知道他。
張斐笑道:“但是晏先生也已經投桃報李。”
晏幾道道:“此話從何說起?”
張斐道:“正是因爲晏先生的故事,使得皇家警察形象深入人心,不但令百姓更加信任皇家警察,同時也提升皇家警察心中的榮耀感,故此目前爲止,皇家警察表現的是越來越好。”
這可是大實話,關於晏幾道的故事,確實對公檢法起到很重要的宣傳效果。
“哪裡!哪裡!”
晏幾道很是羞愧道:“這或許只是無心插。”
張斐卻道:“若是有心的話,晏先生可否有把握種出一片森林來。”
晏幾道一臉困惑地看着張斐。
張斐問道:“晏先生認爲遼國可會認同公檢法?”
晏幾道很是不屑道:“北人乃蠻夷也,他們難以明白此中道理,更不可能效仿。”
張斐道:“但是我想兩國百姓的想法,肯定都是一樣的,身爲弱者自然都希望自己的正當權益得到保護。”
晏幾道微微皺眉道:“我不大明白三郎這話的意思。”
張斐道:“據我所知,當今遼主昏庸無道,使得遼國百姓民不聊生,如果這時候我們在遼國內部大力宣傳公檢法,那麼可能會引發遼國內部的動盪。”
晏幾道眨了眨眼,“但是遼國肯定不會允許我們這麼做的。”
“故此我們需要包裝。”
張斐道:“首先,我們在登州的商船,已經打通與遼國的海上往來,其次,我們當然不能明說,故此我希望晏先生寫一些關於蘊含着公檢法理念的故事,尤其是對百姓的好,對商人的好,然後通過海上通道,送往遼國。”
晏幾道眼中閃過一抹激動,這不就是文人最愛幹得事麼,可隨後又道:“這是官家的意思嗎?”
這種輿論戰,必須得皇帝的同意,畢竟宋朝也管控輿論的,那剛剛成立的大宋安全司,正愁沒法立功。
張斐如實道:“我也在登州才得知此事的,尚未跟官家說,待我回去之後,自會向官家稟報此事,如果晏先生答應的話?”
晏幾道思索一會兒,道:“如果我能夠得知更多關於遼國內部的問題,我想就能夠寫得更加具有針對性。”
“那就這麼說定了。”
“但必須得到官家的允許。”
“當然。”
張斐點點頭。
就算晏幾道不說,他也會如實跟趙頊說的,他對趙頊幾乎是開誠佈公,只不過他省去了一些副作用,也就是關於制度的最終演變。
接下來幾日,張斐根本就沒有去去管什麼公檢法,是天天跟着晏幾道,去看了看醫院和學院。
事業法最早就是在青州頒佈的。
雖然學院已經被京城是後來居上,那邊都已經了學貸,讀書的人也是更多了,但是這青州醫院卻是一枝獨秀,根據晏幾道所言,當初許多士大夫都慕名而來,甚至還有不少士大夫,將自己珍藏的書籍貢獻給這裡的醫院。
這裡面歐陽修幫了很多忙,他憑藉自己的關係,邀請很多對醫學有研究的士大夫來這裡。
再加上與高麗、倭國等地的貿易,使得這裡藥材品種也變得更多。
這裡的藥已經達到成品出口的階段。
離開青州後,張斐又順路去到齊州,基本上就照例與蘇軾互懟一番,然後就直接南下,前往淮南路。
這期間,曹棟棟也是一個勁地在催促,因爲京東東路太安靜了,曹棟棟沒地方發揮,目前淮南路比較動盪,曹棟棟就想着趕緊去那裡,與符世春和馬小義會合。
其實張斐比王珪快的一個原因,就是他們年輕,行路都是快馬加鞭。
很快,他們就抵達淮南路。
“張三,這裡不像似有人鬧事,跟京東東路也沒啥區別?”來到海州(連雲港)附近,曹棟棟是大失所望,不是說這裡打得很厲害麼,結果來到這裡,發現百姓和皇家警察相處的很好。
“三哥!哥哥!”
聽得一聲叫喊,曹棟棟激動地舉目看去,但見前面一支隊伍快速往這邊行來。
爲首那人正是馬小義。
“小馬!”
“哥哥!”
片刻工夫,馬小義便疾馳到他們面前。
“小馬,你怎麼在這裡?”
曹棟棟很是期待道:“莫不是這裡有人造反?”
馬小義直搖頭道:“沒有!我剛好在這邊巡視,不曾想,竟遇到三哥和哥哥。”
曹棟棟急急道:“不是說這淮南有不少人造反麼?”
馬小義道:“就一夥人造反,然後就沒事了。”
張斐問道:“那這裡的公檢法建設的怎麼樣?”
馬小義立刻道:“說來三哥可能都不信,公檢法在揚州等地建設的可是非常順利,就剛開始鬧了一會兒,然後就消停了。”
“怎麼可能?”
曹棟棟一臉不信。
馬小義道:“我們也都很好奇,虧我們還帶了這麼多人來。現在他們主要是跟稅務司在鬥智鬥勇,對於咱皇家警察,當地百姓還是挺支持的。”
曹棟棟鬱悶道:“我當初就說了,咱們應該去稅務司的。”
馬小義也惋惜道:“可惜這不是哥哥說了算。”
真正令地主頭疼的,當然是稅務司,公檢法只是影響到個別人或者個別行爲。
稅務司可就是要錢來的。
聊得片刻,一行人便跟着馬小義去到海州警署,這屋裡屋外全都是嶄新的,這都是上回以工代賑建的。
直到碰見符世春,他們才弄明白其中道理。
江南這地區,權貴少,軍閥幾乎沒有,同時富戶多,但是要知道東京主要就是在吸江南的血,他們是受壓迫的一方,且二等富戶是多於其它任何州府,因爲這裡物產豐富,不管是糧食,還是絲綢,產量都非常高,多數人是有盈餘的,這就需要交換,商業比較發達,而這又是公檢法的優勢。
不管是王安石的新政,還是公檢法,其實都非常適合江南地區,但是王安石的新政在北方就是水土不服,在河北搞青苗法,真的就是有些異想天開,當地百姓肯定還不起,就是兩分利也得逼着他們賣兒賣女。
爲了收益,就只能借給地主,結果就是地主、百姓全都得罪。
最初鬧那一會兒,主要是因爲倉庫稅,這個稅地主都接受不了,但是齊恢他們在這裡都是有人脈的,耐心跟他們解釋,倉庫稅是國家政策,我們公檢法是能夠保障你們的正當權益,你們要鬧跟朝廷去鬧。
現在江南地區的主要矛盾,就是集中在稅務司身上。
其實事實也是如此,公檢法是確保稅務司不亂來,而不是要從那些地主手裡撈錢。
至於說高利貸問題,只能說江南地主妥協的更快,這是因爲之前青苗法就打擊過他們一次,很多富戶也需要公檢法的保護。
張斐很快就聯繫上這裡的稅務司負責人,正是前不久從京東東路南下的馮南希,而史挺秀則是帶隊去往了嶺南等地。
“這江南的地主,與齊州等地是正好相反,齊州的豪紳、地主,都是選擇與我們稅務司硬碰硬,名刀名槍的幹,而江南的地主要更加精明且狡猾,他們現在正在想各種辦法去規避稅收,有些人在研究稅法,有些地主還發明一種地爐,就是將釀酒的爐竈安置在地下,就挖個孔出氣,來躲避稅務司的追查。”
“但這一切都是七叔的掌控之中。”張斐笑道。
馮南希謙虛地笑道:“不敢,不敢,其實有沒有我,這影響都不大,因爲這回過來的稅警,全都是河中府的精英,那邊都已經發展成一個個小團隊,每個小隊中充滿着各種好手,真是上天入地,無所不能。”
河中府的幽靈稅警,已經是徹底專業化,他們都是團伙查稅,畢竟這裡面需要偷盜、欺騙、武力、逃跑,僞造,等等。
只要是違法的手段,他們都非常精通。
張斐笑問道:“不知能夠賺多少?”
馮南希道:“估算至少有三千人能夠憑藉今年的稅收,發家致富,所以大家也都很積極,甚至有不少小隊,怕打草驚蛇,至今都還沒有出手,就是要等到他們遞交稅單之後,再出手。”
“這麼多嗎?”
張斐道:“就沒有一個人會如數繳稅的嗎?”
馮南希道:“根據他們的舉動來看,很少,都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甚至有人曾打算效仿三郎,成立慈善基金會,但他們去皇庭詢問過後,得知必須更改地契,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張斐道:“這麼多人的話,到時必然是一番惡戰。”
馮南希笑道:“真不是我看不起這裡的地主、豪紳,但他們跟京東東路的豪紳相比,就還是差很多,他們更加貪生怕死。關鍵新稅法,是會令大多數百姓受益,只要百姓不跟着鬧,他們那點實力,可能鬧騰不起來,而且我估算他們不太敢鬧,最多就是嘴上罵幾句。”
很輕鬆。
沒什麼壓力。
彷彿這隻大肥羊,都已經在案板上了。
稅務司發展這麼年,什麼招數沒有見過,毫不誇張地說,稅務司的算賬能力,都比那些地主、商人強多了。
文鬥還是武鬥,你們來選。
張斐在淮南逗留了兩個多月,但他的注意力並不在公檢法的建設上面,因爲來這邊的人,都是京城裡面的骨幹,他們是在公檢法非常成熟之後纔出門的,他們處理起問題來,比較得心應手。
張斐主要是觀察公檢法給淮南地區帶來的商業發展,不管怎麼樣,東南六路乃是大宋的經濟命脈所在,那麼財政上能否得到大突破,主要是看這東南六路。
目前來說,這裡的多數商人,在公檢法之下,還是如魚得水。
商業繁榮也是立竿見影。
這也是公檢法此番南下順利的關鍵原因,許多本來反對公檢法的士大夫,都無話可說。
見效太快了一點。
原因很簡單,商人利益得到保障,他們就更加敢擴大生產,而他們的絲綢、陶器、紙張都是面向整個亞洲的,他們不愁賣不出去,最怕的就是,辛苦一年,全被官府給搶走了。
如今就不用擔心這個問題。
轉眼間,就到了秋高氣爽之日,今年東京汴梁風調雨順,是個豐收年。
許多官員也都來到城外遍覽秋光。
“這裡怎麼又有一個鋪子,這些鋪子到底是幹什麼?”
“過去看看。”
司馬光和呂公著來到郊外,突然發現,走幾步路,就能夠見到一間新建的鋪子,但又不是什麼茶肆酒館,其它鋪子開到這裡,怎麼賺錢?
二人來到鋪子前面,這才發現,原來是解庫鋪。
“解庫鋪怎麼會開在這裡?”
司馬光納悶道。
“看着生意好像還不錯。”
呂公著讓僕人進去問問。
不一會兒功夫,那僕人便出得鋪來,將所打聽來的消息,告知呂公著和司馬光。
原來在稅幣的刺激下,工商業變得發達起來,這生計變多,百姓不愁找不到活,實在不行,還能夠去新城區那邊幹苦力。
再加上都是貨幣來往,許多方面變得非常簡單。
地主們也發現這裡面的商機,不怕百姓還不上錢,實在不行,還能去幹苦力還債,再加上那邊馬家、相國寺、慈善基金會的借貸買賣都做得不錯。
所以他們也都改變套路,直接開解庫鋪,然後將利息降到一分,將高利貸這門行當開始正規化。
所以他們的鋪子都開在城鄉結合處,咋一看,確實也挺突兀的,但賺錢也是真的賺錢,雖然利息少了不少,但借錢的人變多了,還錢也變得更加有效率。
公檢法能夠保障契約的效力,百姓也不怕地主會坑他們更多錢。
司馬光聞言,哈哈笑道:“王介甫費勁九牛二虎想要幹得事,一張稅幣便輕鬆完成,甚至有過之而不及啊!真想看看,他此時此刻會作何想。”
呂公著道:“青苗法還是維持兩分的利息,誰還會借青苗錢。”
正當這時,劉述突然急匆匆走過來,“二位,我剛剛聽說,張三回來了。”
司馬光驚訝道:“這麼快?”
呂公著道:“不會又是趕回來過年吧。”
“這個臭小子。”司馬光罵咧咧道。
別說他們兩個了,就連趙頊也感到十分驚訝,這半年功夫就回來,旅遊都沒有你們這麼快啊!
他也是第一時間,將張斐叫到宮裡面去。
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結果恰恰相反,無事發生,各地公檢法都建設的非常好,張斐又大致將各地情況向趙頊彙報一番,並且預計今年公檢法所在之地,除河北外,各地財政都會有明顯的增長。
趙頊對此也是欣喜不已。
“陛下,此外我在登州的時候,還發現一個對付遼國的機會。”
“是嗎?”
趙頊很是激動道:“快快說來。”
張斐便將登州商人與遼國商人海上貿易一事,告知趙頊。
趙頊聽後,很是不解。
張斐又將他的報紙宣傳策略,說了一遍。
趙頊聽罷,道:“你糊塗呀!遼國萬一學着去了,豈不是更加難以對付。”
張斐笑道:“就憑一點,他們是不可能會去效仿的。”
趙頊問道:“哪一點?”
張斐道:“就是遼主豈有我主聖明。”
“.!”
趙頊愣了下,才反應過來,笑罵道:“你少拍馬屁。”
“我沒拍馬屁。”
張斐道:“這是真的,陛下莫不是忘記,那個籠子的故事,我就敢篤定,那遼主絕不會這麼幹。古往今來,也就唐太宗和陛下敢於走出這一步,其實唐太宗還不如陛下。”
趙頊聽罷,小小有些滿足感。
這個。
有些道理。
遼國皇帝,是不可能會這麼幹,這就是差距。
張斐又道:“此外,遼國效仿中原制度,也不過是東施效顰,在遼國他們還是武人治國的思想,他們的貴族實力是非常強大,更不可能接受公檢法。
但是根據熙河地區的發展來看,無論党項百姓,還是吐蕃百姓,都更願意生活在我大宋的制度下,這也是當初唃廝囉進攻河州的原因,他們必須要製造仇恨,才能夠阻止當地的百姓歸附我大宋。我不認爲遼國百姓會有什麼不同,更不說遼國境內有着許多漢人。”
趙頊聽得是頻頻點頭,熙河地區的發展,他是非常清楚的,公檢法確實在當地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張斐又繼續道:“更爲重要的是,遼國國內是昏君奸臣當道,民不聊生,他們是非常需求改變,我們可以通過海上貿易,悄悄在遼國民間宣傳公檢法,在他們國內製造動盪,對他們的國力進行削弱。
我們付出的就只是幾張報紙而已,最多一年也就花個一萬貫,失敗也無關緊要,但如果能夠成功的話,那可是勝過千軍萬馬啊!”
趙頊越聽越是心動,這比打仗可是要便宜多了,問道:“那我們應該怎麼做?”
張斐道:“陛下可以讓大宋安全司組建一個專門的針對遼國宣傳的團隊,同時讓晏幾道等人來負責創作故事,對遼國百姓進行宣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