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8章 門徒

薛向的這一番話下來,院外不再響起噓聲,百姓們從方纔的鄙夷、恥笑,漸漸變成猶豫、迷茫、掙扎,尤其是那些商人貨郎,紛紛低聲與同伴相互討論起來。

其實在此之前,京城的商人也是非常難受,因爲經過這幾年的發展,京畿地的商業規模一直在增長,但主要是小商人增多不少,大富商沒有太多變化,那些商業中的新貴,多半還跟張斐有關。對於這些小商人而言,這買賣剛有些起色,就遇到災情,他們能不感到絕望嗎?

只不過他們只是小衆,而且家裡多少有點存糧,也餓不死,非常容易被大家忽略,到底這封建社會,主要是求安定,餓不死就沒事,所以大家的目光還是集中在普通農夫身上,稍有風吹雨打,這些農夫就面臨生死存亡。

但其實小商人也很難熬,如果持續一年的話,他們的買賣也將維持不下去。

故此,薛向的這番話,在他們看來是很有道理的,如果說,薛向發得的是銅幣,哪怕是不發給他們,他們也絕對會舉雙手雙腳贊成。

但這個紙幣,確實令人感到擔憂。

朝廷?

狗都不信。

“這話聽着怎麼有些熟悉?”

富弼小聲嘀咕一句,不禁又左右看了看,但並未從人羣中找到那道熟悉的人影。

趙抃注意富弼的舉動,低聲道:“那臭小子現在跟官家在一起。”

富弼點點頭,“那小子真是越來越像一代宗師。”

趙抃微微一笑。

這時,證據也都已經呈上,富弼他們是認真看了起來。

外面的百姓,見他們都在審視證據,這議論聲,也漸漸變大,

身在後面大堂內的趙頊,不禁也向張斐道:“這是你教的吧?”

這路數簡直就是複製昨天的張斐。

“不是。”

張斐搖搖頭道:“如果是我的話,我會以攻代守,這第一份證據,一定是往年災情時,所遇到的問題,尤其是他們最習慣用的開倉賑濟,我的方案是否通過,暫不重要,但是一定要將他們的政策先給否定,那最終就只能用我的,如此就能夠事半功倍。”

真不愧是張大珥筆,果然是有一套啊!趙頊聽得眼中一亮,朝廷開倉賑濟,那真的就只是爲了道德,但其實救不了多少人,不禁是笑着直點頭,“看來三司使只學到一半啊!”

他說得倒是輕巧,但要學另一半可是需要勇氣的,一般人可真是使不來,朝野上下,也只有張斐敢這麼幹。

不過對於薛向而言,已經是心滿意足。

司馬光他們並不知道,坐在這裡的薛向,那心裡滿滿都是幸福感,因爲他就愛這一套,咱們就講利益,別得不講,這可比在垂拱殿說話輕鬆多了。

這也是他的強項所在。

這證據呈上之後,司馬光審視一番後,雖然賬目上與薛向說得差不多,但是他覺得關鍵不在這裡,薛向只是用一種話術在忽悠衆人,於是又向薛向問道:“依三司使之意,發行稅幣,是爲讓百姓用稅幣去商人那裡買東西,幫助商人度過難關,避免商稅減少,爲得還是國家財政。”

薛向點點頭道:“正是如此。”

司馬光道:“你將稅幣發給百姓,百姓拿着稅幣去商人那裡購買貨物,商人再用稅幣交稅,在這個過程中,百姓是得到貨物,但是商人從中得到了什麼?朝廷又從中得到了什麼?”

說罷,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不妥,於是又補充一句,“商人若得不到好處,他們又豈會願意將貨物賣給百姓?”

此話一出,衆人頓時又陷入困惑中。

這麼一說,好像商人除了可以繳一點稅,是什麼也沒有得到,紙幣到底不是銅幣,本身就不具備價值。

而朝廷將稅幣發下去,也只是幫助百姓,對財政好像也沒有影響,因爲最終還是要收上來的,稅幣發多少,這明年的稅就減少多少,這就還是寅吃卯糧。

薛向非常冷靜地回答道:“司馬尚書此言差矣,此賬不能這麼算。司馬尚書若是將這稅幣就視爲銅幣,是不是一點問題都沒有了。”

司馬光道:“但是稅幣到底不是錢幣,而且!”

他低頭看了眼文案,確定一番後,才道:“而且在你們遞交上來的法案,說明的非常清楚,這稅幣只是用於賑災,皆是朝廷會通過收稅,將稅幣全部收回。”

“是的。”

薛向點點頭,道:“但我之所以那麼說,是有助於司馬尚書理解這裡面的利益關係。雖然稅幣只發一次,但是稅幣的有效期是三年,那麼在這三年之內,都可以用於交稅,也就是等同於錢幣。

而且這一筆賬,也不是這麼算的。例如,我用一千貫稅幣,從白礬樓購買五千斤美酒。這表面上的賬是我花了一千貫稅幣,得到五千斤酒,而白礬樓是得到一千貫稅幣。

但是,首先,白礬樓得有五千斤酒,那麼白礬樓就需要花錢買煤炭或者木柴,還有糧食、酒罈子,以及僱人釀酒,等等,而且白礬樓也不可能只釀五千斤酒,他所花的錢,可能是五千貫,也有可能是一萬貫。

因爲白礬樓知道,朝廷發行稅幣,他們的買賣是不會受到太多影響的。

而在這其中,炭商,柴商,陶商,糧商,酒保,等人,也都從中得到一筆收入,這裡面的收入,也就包括商稅。

由此可見,朝廷花一千貫出去,所得到的稅入,可能比一千貫要多的多。

反之,就是成倍的縮減,倘若朝廷只是發糧食的話,大家都知道,這貨物賣不出去,白礬樓一定會將原本釀造的五千斤酒,縮減到一千斤,而與之相關的煤商、木商、陶商、糧食商人也都將會相應的縮減,朝廷所得的商稅也將會成倍的縮減。”

“.!”

全場是鴉雀無聲。

別看在坐的全都是國家棟梁,且這北宋官員,可都是懂一些商業經濟,但也僅限於傳統經濟,可要說到這個層面上,他們都有一些懵逼。

腦子就轉不過來了。

陳懋遷向樊顒問道:“是這麼回事嗎?”

樊顒茫然道:“我怎知道,三司使只是拿我們白礬樓爲例,這又不是真的。”

陳懋遷道:“那你想想,是不是這麼回事?”

樊顒仔細想了想,“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我這都已經打算減少釀酒,因爲這糧價肯定會上漲,而且買酒的人也會減少,但如果說,糧價不會上漲,買酒的人不會減少,那我當然會釀造一點。”

大堂內坐着的趙頊,也是似懂非懂看着張斐,“張三,他說得好像也有些道理。”

“本質上是這麼回事。”張斐笑着點點頭,又掏出一枚錢幣來,道:“假設我用這枚錢幣買得一小包糖。”

“如今糖這麼便宜嗎?”趙頊詫異道。

“呃這是比方。”

“哦。”趙頊尷尬道:“你繼續說。”

張斐道:“當小販得到我這一枚錢幣,就必須算作他的收入,那就得產生一次稅收。”

趙頊點點頭。

張斐又道:“而司馬學士的意思,一切就是到此爲止,直接終止。但事實上,小販又會拿着這一枚錢幣去購買糧食,而糧商得到這一枚錢幣,這是不是又產生一次稅收。”

趙頊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張斐道:“但實際上,這兩道稅都是這一枚錢幣產生的,而這就是三司使的意思。”

趙頊點點頭道:“朕明白了。”

張斐又道:“這商業的關鍵,是在於流動,而流動的快慢多少,都是取決於貨幣。但貨幣缺乏時,大家只能以貨易貨,交易起來就非常繁瑣,原本我一天可以交易十次,產生十次稅收,但如今我只能交易一次,那就只能產生一次稅收。

而當貨幣氾濫時,結果是一樣的,交子的問題,就能夠說明這一點,這物以稀爲貴,貨幣越多,貨幣就變得越不值錢,最終就還是變成以貨易貨。

這其實一把雙刃劍,若是發揮得好,確實可以如三司使所言那般,但用不好,也會將自己給捅死,比現在更慘。”

趙頊皺眉道:“豈不是很危險?”

“此時倒是不危險。”

張斐笑道:“因爲原本我朝錢幣就不夠用,郊外的很多農夫,都還是以物易物,再加上旱情的原因,導致目前市面上是嚴重匱乏的錢幣,這時候發一波紙幣出去,哪怕是超發一些,對於朝廷的收益也是巨大的。

而蜀地交子和西北鹽鈔問題就在於,當官員們看到這一波紙幣帶來的益處,再加上朝廷缺錢,所以就不斷的發,然後跌入深淵。

所以,朝廷只要不太誇張,這一波買賣是穩賺不賠,但長久下去,可就不一定了。”

趙頊是不斷地點着頭,但這腦子裡還在消化。

張斐也沒有打擾他,而是偏頭看向薛向,目光中透着一絲困惑,這人怎麼知道這些,難道他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

王安石瞟了眼正在冥思苦想的司馬光,暗笑,薛向這現學現賣的手段,還真是不錯呀!

他倒是很快就反應過來,因爲他天天也在鑽研這種事,而且當時他在京城也發過鹽鈔,以及張斐在河中府的計劃,也都是暗中跟他商量的,裡面多多少少都涉及到這方面的知識。

但是司馬光不知道,是想了半天,也沒有悟透此中道理,索性道:“這只是你一面之詞,你可有憑證能夠證明這一點。”

還是那句話,道理誰都會講,我能講得比你更加漂亮,但問題是能不能說到做到。

這是聽證會,不是口嗨會,你必須得拿出證據,證明你所說的。

“有的。”

薛向點點頭。司馬光驚訝道:“你有何憑證?”

他若想不到的事,肯定就是歷史上沒有發生過,關鍵這紙幣還是他們北宋首創,怎麼可能會出現這種理論。

“就是河中府。”

薛向從容不迫地解釋道:“由於我曾在西北主持鹽馬交易,故此對於西北的財政也是比較關注的,最近在出任三司使後,我又認真研究過河中府的財政變化,發現河中府的主要增長是來自商稅,雖說這其中公檢法的確是功不可沒,但是衆所周知,公檢法並不能直接創造財富。

而其中關鍵的原因,就是因爲王相公的新政加上轉運司的鹽鈔,當地官府陸陸續續,來來回回發放了五十萬貫到一百萬貫的鹽鈔,然後每回憑藉收稅,又都將這些鹽鈔給收了回來。

按照常理而言,那麼財政增長,就應該跟還留在坊間的鹽鈔相等,可是河中府財政增長遠不止這麼一點。

我在仔細研究過後,發現了這個秘密,鑑於當下的收稅方式,只要發行合適數量的錢幣,那麼所得到的收益,是可以成倍增加的。”

說着,他又看了眼自己的副官,輕輕點了下頭,那副官立刻站起身來,將一份證據呈上。

薛向又道:“這上面是我對近兩年河中府財政增長的整理,裡面的一些線索,我也已經標記出來,足以證明我所言。”

“原來如此。”

張斐這才恍然大悟,我就說,他不可能憑空想到這一點,原來是研究過河中府財政,不過這也很不容易,之前老呂他們可都沒有發現這一點。

事實就是如此。

河中府的財政增長的這麼迅猛,就是因爲官府投放鹽鈔,刺激經濟發展。

這證據呈上後,富弼翻開一看,“這看着像似昨夜寫得。”

趙抃笑道:“定是昨日張三的作證,給了他啓發。”

富弼稍稍點頭。

因爲這些都統計好的數據,非常精簡,幾個老頭仔細看了看,然後面面相覷。

好像好像有些道理。

富弼就道:“這其實跟錢荒是一個道理,錢荒必然會使得商業蕭條,如果在錢荒之時,發放錢幣,商業自然會想好,所得財富,絕不只是發出去這些錢幣。再根據新稅法,朝廷得到的稅收,也肯定會增加不少。”

馮京點點頭道:“是呀!這新稅法也是不可忽略的,正是因爲之前不是那麼收稅,故此在治理錢荒時,也難以體現出能夠爲國家增加多少財政。”

富弼見司馬光還在仔細研究,沉吟少許,突然向薛向問道:“三司使方纔說,只要發行合適數量的錢幣,所得收益,將會成倍增加,不知三司使是如何斷定這‘合適數量’?”

薛向道:“因爲此政策目的,到底是爲求賑災,而根據我的觀察,此番旱情,受影響到最大的就那些繳納百分之五、百分之六稅的普通農夫,而在旱情之下,也主要是這部分人,完全失去了購買貨物的能力。

因此,我的計劃是,根據這些人稅收,再乘以二十,也就是根據他們一年下來的總收入,來發放相等的稅幣,這樣不但讓他們生活不受影響,同時又能夠支持商業繼續繁榮。

當然,繳納百分之八,可百分之十稅收的百姓,也會受到一些影響。

但是交百分之五這部分百姓,每年也並不會拿出所有的收入,去購買貨物,但朝廷一旦發稅幣,他們必須將稅幣全部換成生活所需,這就能夠彌補其他人的購買貨物的能力。

但要分三次發,畢竟目前還不知道災情會延續多久,如果等到緩解,後續將會得到削減。”

富弼再次感到懵逼。

還能這麼計算嗎?

以前未有過啊!

趙頊也不明白,於是又看向張斐。

張斐訕訕道:“這是我給王學士的建議,但這並不是一個標準答案,正如我之前所言,就目前各地方的情況,其實都有缺乏錢幣的現象,多發一點,其實也無妨,這麼規劃的話,只是讓理由會顯得更加充足。

一來,表明是救助最底層的百姓,故此根據他們的收入來計算,在仁政方面,是無可挑剔的。

二來,旱情導致的失去的購買力,也主要是來自這些百姓,從事實上,也是難以反駁的。”

趙頊點點頭道:“原來如此。”

目前的統計技術,是很難計算出一個貨幣投放值,但好在有天時地利,北宋是天然缺乏貨幣,再加上近年來經濟愈發繁榮,貨幣量卻沒有增加,只要不是太離譜,多放一點,其實是無所謂的。

所以,張斐更多是從說服朝廷、百姓出發,去考慮發行多少貨幣。

馮京突然問道:“可是三司使如何保證,你們發放稅幣的數量。”

薛向道:“關於這一點,河中府已經有一套完善的監督制度,當地官府不但允許檢察院進行監督,而且還讓商人蔘與進來。

我們三司使也打算效仿,讓京城主要的大富商參與進來,比如說慈善基金會,比如說足球聯盟,又比如說汴京律師事務所,白礬樓,等等。

當然,政事堂、御史臺,都可以進行監督。”

院外的商人,不禁是欣喜不已。

我們也能參與嗎?

這在以前,是不敢想象的呀!

司馬光又接着問道:“所以三司使認爲,這麼一來,商人就會相信這稅幣,並且願意接受這稅幣?要知道,之前朝廷發行的交子可是出現過許多問題的。”

方纔還欣喜的商人,頓時又有些忐忑。

且不說我能不能監視得了,關鍵朝廷要反悔,咱也沒有辦法啊!

咱們商人就如同尿壺一般,用得時候纔會拿出來。

經常被利用。

方纔還覺得薛向所言有理的百姓,頓時又面露恐懼之色,交子的問題,他們可都是聽說過,心裡也清楚是怎麼回事。

就是朝廷利用交子,剝奪百姓。

趙頊一聽,不樂意了,當即道:“這個司馬君實,到底向着哪邊的?”

這不能自揭短處啊!

張斐忙道:“陛下,這是好事啊。”

“好事?”趙頊詫異地看向張斐。

張斐道:“陛下忘記我之前說得嗎。如果司馬學士他們遮遮掩掩,百姓反而不會相信,這越是刁難,百姓越對這稅幣放心。”

趙頊稍稍點頭。

外面薛向是毫不避諱地回答道:“我知道之前官府發行的交子曾出現問題,故此我才選擇發行稅幣,而非是交子。

這稅幣並不是交子,它的存在的價值就是可以用來交稅,而每個人每年都需要交稅的,這是不可能改變的,那麼它的價值也是不會改變的,而且,最終承擔所有的就是朝廷,這就是交子所不具備的。

從司法來說,稅幣就是一份契約憑證,是朝廷與百姓的約定,朝廷要是拒絕百姓用稅幣交稅,那就是違法契約,百姓可以通過檢察院進行起訴。

此外,就是這場聽證會,朝廷將一切都公開,解釋清楚大家心裡所有的疑惑,這是爲了幫助百姓,也是爲了減少國家財政的損失,如今陛下也是在場的,到時朝廷是找不到任何理由,拒絕百姓用稅幣交稅。”

富弼偷偷瞧了眼院外的百姓,見不少百姓都在點着頭,心道,原來官家主動要開這場聽證會,其目的是爲求讓大家接受這稅幣。

交子,顧名思義,就是用來交易地錢幣。

朝廷可以拒絕接收的。

但是稅幣的定義,就是用來交稅的,只不過因爲它能交稅,它才具有價值,才能夠購買貨物。

但本質還是一張憑證。

你不讓我用交稅,那我們就不交稅,相比起交子,百姓其實是擁有一定主動權的。

再加上這場聽證會,你們說得每一句話,都是在衆目睽睽之下,並且薛向還直接點名,皇帝也在場。

往後要反悔的成本太大了。

這確實令不少百姓心中的疑慮少了不少。

趙抃突然問道:“旱情對國家財政的影響不小,只是單發稅幣,是難以彌補的,三司使方纔也是說,只能是儘量避免損失,如果說今年財政減少不少,你會不會再發稅幣來彌補。”

薛向顯得有些猶豫,其實他是想推動稅幣錢幣化,但你若敢說繼續發,一定沒有人相信這稅幣。搖搖頭道:“我完全沒有這方面的打算。”

王安石暗自一嘆,這些老狐狸,真是一個比一個精明。

那回鹽鈔一事,他就已經想過,發紙幣。

而趙抃這麼問,就是確保,你不能繼續發。

趙抃又問道:“那三司使可有彌補財政的應對之法?”

薛向道:“首先,即便財政會有損失,但是我們預估也不會很大,還是能夠支撐下去的。

其次,大庭長莫要忘記,此番是以工代賑,我們將會疏通河道,建設溝渠,包括,興建皇庭、檢察院、警署,等等。而這些工程都是可以使得未來財政增長,災情過去後,財政不但會得到恢復,還能夠變得更好。

最後,我一直都是將發放稅幣,視爲救急措施,倘若財政真正負擔不起,那就還是得從節省開支着手,比如說,再一些地方,採取債務重組的辦法。”

第四百零二章 都是你的錯第255章 名士報第六百一十六章 掌舵人第703章 社稷安全法第五百一十三章 終於是來了第一百零四章 暴風雨前的寧靜(五更!感謝“ 那又怎樣”盟主)第一百五十二章 有事請找我的珥筆第一百九十四章 我教你啊!第六百二十六章 無間稅第256章 唯恐天下不亂第324章 賠本賺吆喝?第297章 如你們所願第797章 朕的錢第五百三十五章 一筆糊塗賬第806章 哀莫大於心死第814章 番外二第四百二十二章 大魚第五百八十一章 退一步,海闊天空第六百二十一章 沒有永遠的敵人第725章 迴旋鏢第660章 戰與和第五百九十五章 三法之爭(九)第五百九十章 三法之爭(四)第349章 路漫漫其修遠兮第293章 就問你慌不慌第296章 繳械也殺第362章 宋刑統第六百零一章 商稅則例第273章 同是天涯淪落人第一百零三章 祖宗之法(四更!感謝流_冰盟主)第一百七十八章 矯枉過正第797章 朕的錢第652章 獠牙第三百九十七章 迎親第五百四十五章 法中取利(三)第274章 我要做最強衙前役第656章 打工人之難第782章 文武並行第四百六十九章 挖牆腳第一百二十五章 從此世上再無蘇東坡第一百六十六章 權力的籠子第759章 誰贊成,誰反對第806章 哀莫大於心死第358章 都是屁話第794章 誰挖的坑誰來填第二百四十四章 八面玲瓏第五百四十一章 決不妥協第二百零八章 知易行難第四百三十五章 稅戰(九)第八十八章 大齡單身狗第三十六章 不患寡而患不均第729章 到底是誰的錯?第二百二十八章 也許這就是生活吧第五百五十四章 三冗第一戰(七)第794章 誰挖的坑誰來填第二百五十章 一報還一報第四百零一章 這簡直就是在打劫第六百二十九章 時間就是金錢!第四百二十七章 稅戰(一)第724章 錯不在我第365章 欠債還錢第四十三章 漏網之魚第673章 謀反案(一)第316章 波譎雲詭第269章 報復第一百五十六章 較真了第380章 哥之前就坐過第一百零六章 狂徒張三第七十二章 殺人誅心第二百二十五章 束仁於法第四百七十章 塵埃落定第676章 謀反案(四)第一百八十六章 明爭暗鬥第二百五十四章 絕代雙驕第四百九十三章 吾乃司法慕容復。第675章 謀反案(三)第368章 知易行難第四百六十七章 似曾相識燕歸來第六百二十五章 答中奪權第一百六十八章 御訟第755章 攪屎棍登場第722章 捅了馬蜂窩第298章 城市改革第一百一十九章 佈局第291章 陰溝裡開車第五百五十三章 三冗第一戰(六)第746章 與我無關第317章 相愛相殺第一百九十七章 彼岸第668章 註定的悲劇第二章 狂囚張三(下)第641章 雞生蛋,蛋生雞第四百二十六章 這一場惡戰第261章 我是一個珥筆第785章 啓動第六百二十一章 沒有永遠的敵人第666章 謠言盛於智者第713章 最賺錢的生意第670章 血債血償第一百一十四章 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