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2章 獠牙

這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在酸。

正是那蘇子瞻啊。

三年啊!

他在揚州,憋了整整三年,這番回來,要不諷刺幾句,他都感覺對不起自己。

但蘇軾的這一句酸諷,卻贏得不少人點頭。

這張斐的口才大家都見識過,說得是天花亂墜,但那範純仁就是照着他說得去審,結果就審成那樣。

日!你去揚州,那都是司馬老兒安排的,我就是點了個頭而已,你酸我作甚,純粹的嫉妒。張斐暗自嘀咕一番,道:“我雖然出任大庭長不過三年,但是在這三年,我所判過的案例,是那些提刑官十年也未能達到的。

故此,我想我這應該不算是紙上談兵,而是經驗之談。畢竟我不像某些官員,雖然資歷頗深,但是待在青樓的時日,可能都比待在官署裡面都要多,如果他有官署的話。”

“哈哈.!”

不少人當即笑出聲來。

這張珥筆的嘴,還是一如既往的毒啊!

不用想也知道是在諷刺蘇軾,因爲蘇軾在揚州沒有一個正式官署,就是在當地一個巡院給他弄了一個辦公室。

蘇軾那俊朗的臉龐,頓時漲得通紅,心裡對司馬光的怨氣,又增得十個千帕。

張斐可不想在這關鍵時刻與蘇軾糾纏,趕緊回到正題,“我們先說說這‘不賠’。這個‘不賠’不是指耍無賴,而是官府的確有拖欠一些軍餉、撫卹金,但是官府卻也無力賠償,很多人認爲該顧全大局,那我們就假設在這情況下,公檢法無權介入,那麼看看會發生什麼。”

說到這裡,他雙手一攤,“其實翻開史書,很快就能夠找到答案,因拖欠軍餉、不發撫卹金而導致兵變、兵敗,比比皆是,在坐的各位,都熟讀史書,應該比我更加清楚這其中的利害關係。”

裴文立刻質疑道:“你這有以偏概全,文不對題之嫌,大多數兵變皆是因爲貪污腐敗,導致拖欠軍餉和不發撫卹金,這種情況自然得嚴懲,而你假設的又是官府財政無力承擔。”

就連文彥博都點頭道:“無力負擔和故意剋扣軍餉,這是決不能一概而論。”

“好吧!”

張斐點點頭,“我也不說那永興軍的情況,是隻有拖欠,從未補償,畢竟各位也可以說,財政一直都不好,一直都無力承擔。”

衆人無語。

臭小子,搶我們的臺詞。

張斐道:“就當是如此,但結果會不會變?無論那種原因,拖欠軍餉會不會影響士氣,影響士兵的戰鬥力,甚至導致軍隊譁變?”

王安石道:“話雖如此,但我們想要知道的是,怎麼解決問題,盲目的讓財政支出,可能會引發更大的混亂,就如青州,皇庭是逼得轉運司拆東牆,補西牆,反而導致拖欠更多的軍費,引發更大的混亂,此非解決之法啊!”

司馬光當即斜目瞪他一眼。

張斐笑道:“王學士言之有理,但我們得一步步來,拖欠軍餉、停發撫卹金,會不會導致我所言的結果?”

衆人不語。

司馬光點點頭道:“當然會。”

“那就行了。”

張斐立刻拿起炭筆,先畫一個圈,圈上“不賠”二字,下畫一條豎線,寫上必然會引發的後果。又道:“現在我們看看在同樣的條件下,皇庭介入,並且迫使官府進行賠償,又會出現怎樣的後果。

既然皇庭介入,就要依法行事,若依法的話,官府就必須竭盡全力來還錢,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這就好比農夫欠地主錢,最終可能還得賣妻賣兒來償還。

基於這一點,會不會一定出現兵變、兵敗,甚至更嚴重的現象?”

孟乾生道:“這當然會。”

張斐道:“請注意我的措辭,是不是一定會?”

孟乾生道:“當然是一定會。”

張斐問道:“那河中府爲何沒有出現?”

孟乾生眨了眨眼,哼道:“那是因爲元學士能力出衆。”

張斐道:“是啊!那也就是說,不一定會出現。”

孟乾生道:“拖欠軍餉也不一定會導致兵變、兵敗。”

張斐道:“孟知院不妨舉例說明,亦或者讓財政三個月不給禁軍發軍餉,然後再讓他們去打仗,你看會不會發生。”

“.!”

孟乾生微微張嘴,但不知如何反駁。

張斐笑道:“若是拖欠孟知院三個月俸祿,估計孟知院都不願意幹活了,更何況士兵們是要去拼命的。”

孟乾生道:“你休得胡言,吾輩皆乃讀聖賢書長大,爲得並非是名利。”

張斐道:“可財政困難,孟知院也沒有主動降薪,亦或者說服大臣們一塊降薪。”

“你!”

孟乾生不禁是又急又怒,怒瞪着張斐,卻說不出話來。

蘇軾突然道:“張庭長所指的一定會發生,是基於一直拖欠軍餉,而不去解決這個問題,但反觀河中府的成功,卻是指官府一定會想辦法解決。這又失偏頗。”

衆人如夢初醒,對呀,你這不公平的對比,差點將我們都帶到溝裡去了。

“蘇先生!”

“請叫蘇檢察長。”

蘇軾立刻糾正道。

司馬光頭疼。

“抱歉!”

張斐訕訕一笑,點點頭道:“蘇檢察長言之有理,拖欠軍餉,也是可以償還的。但是,我不知道各位有沒有發現一點,就是自古以來,從未出現過如河中府那樣的賠償。包括鹽鈔一案,不管是鹽鈔,還是交子,以前就出現過貶值,如果說鹽鈔和交子是契約,貶值就是違反契約,但官府也從未補償過。”

全場鴉雀無聲。

全部默認。

自古以來,軍餉要麼就不欠,欠了的話,只會越欠越多,就不可能還。

張斐笑道:“要是出現過,那麼皇庭這麼判,也就不會引發這麼大的爭議。這一點還得從法家之法和法制之法來分析。”

說着,他又在屏風上面寫到法家之法和法制之法,“關於二者的理念,大家應該都知道,在法家之法下,假設君主要求的是(一),政令層層下達,最終回饋君主的必須是(一)。

再看看法制之法,同樣假設君主要求的是(一),政令層層下達,最終回饋君主的是.?”

他稍稍停頓了下。

小子,又想看我們出醜?我們可不是那羣乳臭未乾的考生。王安石道:“還是(一)”

張斐問道:“爲何?”

王安石道:“因爲法制之法首要也是捍衛君主的利益。”

“不錯!”

張斐點點頭,“其實回饋君主的還是(一)。這麼一看,二者似乎沒有區別。其實不然,在法家之法下,官員們只需要對君主負責,完成君主的指令。但是在法制之法下,雖然也要完成君主的指令,但同時要捍衛每個人的正當權益。區別就在於多出這一步。”

一邊說着,他又一邊畫上相應的圖案,法家之法那邊只有一條回饋線,而法制之法這邊,多出一條線,將“每個人的正當權益”圈在其中。

“根據這圖,就不難理解,爲什麼自古以來,沒有出現過河中府那樣的賠償,而公檢法出現後,則出現這種現象。很簡單,以前官員只需要對君主負責,這是最重要的,至於多增一點稅,少發一點軍餉,這些都是次要,因爲官員不需要對他們負責,但法制之法是不能這麼幹的。”

王安石笑道:“根據司馬學士的理論而言,天地所生貨財百物,止有此數,不在民間,則在公家。錢就這麼多,既然要對君主負責,必然會增多一點稅,少發一點軍餉。”

司馬光立刻道:“君主若節省開支,不就兩全其美。”

王安石道:“可張庭長要求的是,官家要求的就是(一),不是(零),若還要求官家節省開支,這是作弊,不足以服衆。”

司馬光一時語塞。

其實這就是司馬光輸給王安石的主要原因,趙頊要求的是(一),你司馬光偏偏要給我一個(0.5),那趙頊當然選擇王安石。

張斐趕忙出來打個圓場,“其實二位說得都沒有錯。”

“此話怎講?”

王安石、司馬光異口同聲,就連目光都完全一致,瞪着張斐。

你懂不懂什麼叫做不共戴天,就是有他沒我,怎麼可能都沒錯。

日了!老子!張斐暗暗不爽,道:“敢問二位,河中府是如何解決這個問題?”

司馬光立刻道:“裁軍。”

王安石道:“鹽債、鹽鈔。”

“不錯!”

張斐點點頭道:“裁軍其實就是節省開支,鹽債、鹽鈔,則是增加河中府的財富,所以二位說得都對。”

說罷,他趕緊跳過這個話題,又道:“最主要得是,回饋君主的是(一)。”

王與司馬閉嘴不言,但臉上都不服氣。

趙頊偷偷瞟了他們一眼,稍顯無奈地搖搖頭。

張斐又回到屏風前,“二者的區別就在於,法家之法中的利益,只有君主,而法制之法則囊括君主和百姓,那麼,二者誰更維護君主的利益?”

“自然是後者。”

一個年輕考生突然說道。

張斐問道:“爲何?”

那考生道:“百姓亦屬君主的利益,聖人云,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正是如此。”

張斐道:“雖然看上去法家之法是隻爲君主而設,整個制度只有君主,好似完全維護君主的利益,但其實君主在其中所得,卻遠不及法制之法,這就是典型的吃力不討好,秦朝的情況很好證明這一點,也難怪法家最終走向沒落。”

趙頊聽得是頻頻點頭,這道理其實他也贊成,如果將百姓都給得罪了,那這個國家就肯定完了,關鍵就在於怎麼去平衡。

這時,一個三十來歲的官員突然問道:“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乃儒家仁政思想。”

張斐笑道:“可見儒家思想是考慮到這個問題,故而最終也戰勝法家之法,笑到了最後。

但儒家之法跟法家之法有一點非常像似,也是完全面向君主,仁政思想裡面的每一句話,雖然勸說要善待百姓,但都是大臣跟君主說得,方纔司馬學士所言,其實就是典型的儒家之法,他要求的是,君主的指令從(一)變成(零),那官員就只需要反饋(零),這不就皆大歡喜了嗎?

所以儒家之法和法家之法區別在於,儒家之法在聖旨下達之前,就進行干預,而法家之法是隻在結果進行反饋。

二者相比,顯然是儒家之法更優秀,畢竟在聖旨之前干預的目的,也是在捍衛君主的利益,而這個利益指得就是百姓。”

在坐的人聽得是直點頭。

一和零,將法家和儒家的執行過程,解析地非常透徹。

王安石突然問道:“那比之法制之法呢?”

張斐遲疑少許,道:“這二者不好比,只能說,儒家思想的最好執行方式,其實就是法制之法。”

此話一出,衆人皆是一愣。

雖然不理解,但是對於張斐這種話術,富弼、司馬光他們都看得非常透徹。

張斐從來只是否定法家之法,法制之法就是要取代法家之法,但對於儒家之法,張斐更多是融合,而不是取代。

這也是法制之法能夠成功的一個關鍵原因,如果是要取代儒家之法,那就不是一代宗師,而是亂臣賊子。

王安石一時也未想明白,“此此話怎講?”

張斐道:“在(零)和(一)的問題上,儒家之法現在的處理方式,也是遵循中庸之道,簡單一點來說,建議君主要求低一點,也讓百姓也多交一點點,而這就是河中府之前所面臨的問題,如果拖欠很多軍餉,那肯定早就亂了,欠的也不多,而且還是看情況去拖欠,反正,就是避免不要生亂。

但是,這裡面有一個致命的問題,就是在儒家之法來看,這就是一個解決方案,而不是一個權宜之計,也就是說,欠了得是不可能還,也沒有想過還,這一點也很好證明,你可以去三衙問問,士兵們每年是否拿到足額的軍餉,肯定沒有。但你三司問問,可有詳細的欠債賬目,肯定也沒有。”

不少年輕考生是紛紛點頭,但是大臣們是紋絲不動。

還就是如此。

什麼拖欠,壓根就沒有打算給。

不過張斐解釋的也非常不錯,中庸之道,說得多麼漂亮。

張斐又接着說道:“可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是越積越多,先人解決不了,那後人就更加無法解決,這遲早會出問題的。”

不少大臣聽得紛紛點頭,此時的大宋就面臨這個問題,最初多招幾個官員,好像無所謂,結果越招越多,到現在全部乾瞪眼。

其實很多大臣都想裁官,但問題是阻力太大。

張斐又道:“而法制之法是既要捍衛君主、國家的利益,且又要捍衛個人正當權益,這不就是儒家思想所要體現的嗎?”

文彥博質疑道:“可是光說誰不會,關鍵還得做得到啊!”

沒有當過宰相,又豈知其中困難,他們這些宰相何嘗不想既要.又要,但問題是根本做不到。

張斐笑道:“既要.又要,這聽上去,好像非常貪婪,古語有云,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但實際上並非如此,法制之法的既要、又要,是保障雙方的基本權益,是防止失去更多,而不是去索要更多。比如說,一個人希望一天賺一百貫,這顯然是非常難,甚至是白日做夢,但如果這人說,一天只花三十錢,這就並不是很難。”

文彥博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要這麼解釋的話,這個既要、又要,好像也並不是非常貪婪。

但問題是,讓百姓少花錢,這是可以的,但你能讓皇帝少花錢嗎?

當然,這話文彥博自然不便在這種場合說,只能讓張斐嘴上沾點便宜,且看他之後怎麼說。

“在清楚法制之法執行理念後,我們再以河中府軍餉、撫卹金一案爲例,看看法制之法如何其中發揮作用,以及它是否能夠真的捍衛君主、國家、百姓的利益,簡單來說,就是能否做到既要,又要。”

說話時,張斐又執筆在屏風的中間寫上“河中府軍餉”,又回過身來,面向大家道:“此案的過程,大家應該都非常清楚,就是有人告狀,官府不發撫卹金,公檢法判決此案後,又有不少士兵來告狀,表示官府拖欠軍餉。

公檢法當時就是依法判決,根據具體證據,來進行判決,反正是多少就賠償多少。

其實當時也有很多官員來抱怨,表示河中府財政不足,公檢法理應顧全大局,但很可惜,不管是皇庭,還是檢察院,都不願意去顧全大局,依舊判定官府賠償。

最終的結果就是元學士拿出一套完整的賠償方案,裁軍、鹽債、鹽鈔,以及分期賠償。

很多人認爲,這是元學士的個人能力出衆,也有人認爲,這是河中府有龐大的鹽利,換一個人,或者換一個州府,可能就不行了。

但作爲一項制度,如果換個人,換個州府,就變得行不通,這項制度顯然是失敗的。

故此我們假設,元學士沒有想出辦法,而河中府也沒有鹽利。官府是真賠不出這麼多錢,那麼在這種情況下,公檢法又會怎麼做?”

這說得是河中府嗎?

這分明就是青州。

他不是在做解釋,而是在教青州該怎麼應對。

聽到這裡,大家可算是聽出一些門道來,紛紛打起精神來。

張斐目光一掃,“各位應該看過我在河中府判過的案子,遇到這種情況,公檢法一般會怎麼做?”

判過嗎?

立法會的人是面面相覷。

沒有印象啊!

是不是遺漏了什麼。

富弼也是緊鎖眉頭,突然道:“強制執行。”

“富公說得對極了。”

張斐道:“就是強制執行,在很多無力償還的債務案件中,皇庭都是選擇強制執行。”

呂惠卿質疑道:“但那是百姓,在此案中,對方可是官府。”

張斐笑道:“在公檢法眼裡,這是一樁債務訴訟,雖然一方是官府,可能具有其特殊性,會導致在執行方面,會出現一些差異,但是在判決方面,是不能出現差異的,不然的話,百姓就會不服。

如果真的還不上,判決中必然是會出現強制性,關於這一點,我跟元學士也是有說過的。

這已經是最惡劣的情況,實在是沒有辦法。那我們就看看強制執行,法制之法還能捍衛君主、國家、百姓的利益,又會不會出現立法會所爭議的不顧全大局。”

“這必然會。”

鄧綰語氣堅定地說道。

“這很容易推導出來的。”

張斐微微一笑,又道:“在皇庭的強制執行下,官府就得有所應對,想辦法償還這些債務。上上之策,自然就是元學士所提出的方案,依靠適當的政策,來改善官府的財政,然後用多餘的錢去償還。

但我們現在假設的前提是,無法利用政策去調整、償還,那麼官府就只能採取一種手段來償還債務。”

王安石立刻道:“那便是下下之策,節省開支。”

張斐尬笑兩聲,“不錯,是節省開支,但是人有旦夕禍福,這節省也並非是下下之策。”

呂公著感慨道:“可是由奢入儉難啊!”

這一句話就道出其中困哪。

你這個節省,省得是誰得錢。

“是。”

張斐道:“但這是強制執行,難也得執行。那麼官府就得看自己的主要支出,想辦法去節省。官府的主要支出就在於上交朝廷的錢,官員的俸祿,士兵軍餉,以及公使院的公費支出。

這其中最無關緊要的支出就是公使院的公費支出,先在這裡省一點,但是不夠,所以裁軍也是一種節省方式,但是士兵是要保家衛國的,也不能盲目裁軍,只能適當裁一些,但裁完之後,還是不夠。

接下來就是官員的俸祿,那就裁官,只留下必要官員。但還是不夠,減少上繳朝廷的錢,但還是不夠。”

所有人都已是目瞪口呆,心驚肉跳。

他們原本認爲張斐是要暗示裁官,結果裁官之後還是不夠,你這是要幹嘛?

裴文道:“再不夠就什麼都沒了。”

張斐道:“我們就是要按照最惡劣的情況來做,如此才能夠檢驗這項制度。”

司馬光突然瞄了眼劉述。

劉述是心領神會,立刻道:“這可不是最惡劣的情況。”

張斐問道:“劉侍郎說什麼事最惡劣。”

劉述道:“你這只是單方面執行,官府就如死物一般,但事實並非如此,假設官府先挪用軍餉進行賠償,從欠更多的軍餉,這可引發更大的混亂。”

“這都一樣。”

張斐笑道:“只要證據確鑿,就是要強制執行,欠更多的人,就賠更多的錢,但既然官府願意賠錢,那就不會引發混亂啊!”

劉述愣了愣,“但官府賠不起了。”

張斐道:“這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官府要賠還是賠得起,這都還沒有開始賣田、賣宅。”

劉述當即就傻眼了。

但好像是這麼回事,混亂的原因,肯定是官府不賠,但如果官府都願意賣田、賣宅去賠,當然不會生亂。

鄧綰不禁道:“就你這個賠法,整個官府都會賠了進去。”

張斐道:“依照法制之法,這種情況又該怎麼辦?”

鄧綰道:“我還想問你。”

張斐笑道:“我在很多判例中,其實就做過類似的裁定。”

富弼頓時反應過來,“債務清算和債務重組。”

他這三年,都研究張斐的判決。

張斐笑着點點頭道:“富公言之有理,當賠到這種地步,還是賠補上,就是要進入債務清算和債務重組。

就個人而言,是保障個人或者家庭的基本生活,其餘的收入全部用於還債。官府也應該如此,就是在保證官府的基本運作情況下,其餘的全部拿出來還債。

雖然官府的賬目非常複雜,但皇庭也會通過精確計算,比如說,一個知府,平時身邊可能有十個吏,但是通過計算,可能五個吏就能維持最基本的運轉,就會裁掉其中五個吏。

又比如說,使臣來到河中府,以前是有酒有肉,如今就只能管飽。

又比如說,那些寄祿官,他只能拿俸祿不幹活,裁掉他們,也不會影響到官府的運轉,所以,全部裁掉。

裁軍是同樣的道理,只保留所需要的,其餘的一律裁掉。”

這話音未落,底下是一片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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