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阿二見張斐一副書生打扮,眉清目秀,面容和善,看上去真的沒有惡意,關鍵他們兄弟兩也沒有什麼可圖的,於是稍稍放下戒心,請張斐去到屋裡坐下。
那韋阿大似乎沒有緩過來,也可能是有些怕生,並沒有隨着進屋,而是坐在院子裡面,但眼神時不時就往屋裡瞟去。
“十畝田地?”
張斐疑惑道:“你說他們家只需要你家的十畝田地,便願意將阿雲許配給你大哥?”
韋阿二點頭道:“是的。”
張斐皺眉道:“我聽聞阿雲可是附近有名的美女,如果只要十畝田地的話,我相信附近很多人都會願意,甚至願意拿出更多的田地。”
韋阿二道:“張三哥,你有所不知,俺家的那十畝田地,剛好將他們家的田地隔成兩半,而且還佔着水渠源頭,如果他們家能夠得到俺家這十畝田地,便能新開一條水渠,可灌溉他們家所有的田地。
所以他們家很早就想花錢買下俺家的這十畝田地,不過那十畝田可是俺家祖傳下來的,俺們兄弟一直都沒有答應,直到直到他們家提出這門婚事,俺們才答應下來,可是哪裡想得到,竟引得這場大禍。”
“原來如此。”
張斐若有所思,又問道:“他們家就沒有說些別的嗎?比如說,阿雲是否願意嫁給你大哥。”
韋阿二想了想,道:“這倒是沒說,婚姻大事,不都是要遵從父母之命麼,阿雲父母皆已經去世,這叔父爲大,他說的話,當然能夠作數。”
張斐皺了下眉頭,道:“那他們有沒有形容過阿雲的爲人,以及對於這場婚事的看法?”
韋阿二又想了想,道:“他族叔方大田倒是說了他們家阿雲生得俊俏,溫柔賢淑,心地善良,至於阿雲對這場婚事的看法,真是沒說。”
張斐聽得眼中一亮,道:“當真?他族叔真的說過這些話。”
韋阿二直點頭道:“他們的確說過這些話,其實就算不說,俺們也是知曉的,不然的話,俺們兄弟也是不可能答應的。”
張斐笑問道:“現在你還這麼認爲嗎?”
韋阿二當即搖頭。
都已經持兇殺人了,哪來得心地善良。
“這就對了!”
張斐笑着點點頭。
韋阿二見張斐光問一些這無關緊要的問題,於是好奇道:“你問這些作甚,還有,你打算怎麼幫我們?”
張斐微微張嘴,突然道:“你能不能先將你大哥叫進來,有件事我得確認一下。”
“行!”
韋阿二好不容易纔將韋阿大叫入屋中。
張斐打量了下韋阿大道:“你的傷似乎都好了?”
韋阿二道:“俺哥命大,除手指外,其餘的都是輕傷。”
張斐道:“是嗎?能不能讓我瞧瞧。”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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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阿大緊緊捂住衣服。
張斐笑道:“大家都是男人,你怕什麼。”
韋阿二道:“哥,你就脫了衣服讓張三哥瞧瞧。”
那韋阿大扭捏了一番,緩緩脫下衣服來,臉紅的跟猴子屁股似得。
張斐一陣頭疼,搞得什麼似得。
一番檢查過後,張斐先是讓韋阿大穿上衣服,旋即又道:“你們能不能帶我去看看那十畝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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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阿二領着張斐出得村莊,沿着小路往西邊行去,而那韋阿大隻是默默的跟着他們後面,一直低着頭,彷彿羞於見人一般。
張斐瞧在眼裡,神色有些動容,暗道,其實他們兩個皆是苦命人啊!
行得半響,張斐跟着韋阿二來到一個小山丘上。
韋阿二指着遠處的田野道:“你看,那裡便是俺家的田地,兩邊的就都是他們方家村的田地。”
張斐順着他的手指瞧去,從來沒有耕地的他,一眼也看明白了,兩邊的田地,全憑中間那條蜿蜒的小河灌溉,可巧的是,這條小河是剛剛從韋家田地穿過,完美的避開了方家的兩塊田地。
如果方家得到這韋家的田地,不但可以將他們家兩塊田地連成一片,而且還可以直接從中間開一條水渠,惠及他們家所有的田地。
張斐突然問道:“他們家有多少畝田地?”
韋阿二道:“你是問他們方家,還是問那惡婆孃家。”
張斐愣了下,道:“阿雲家也有田地嗎?”
韋阿二立刻道:“他們家如今還有差不多二十畝田地。”
說着,又指着更遠處,“你瞧,那棵柳樹後面的田地就都是那惡婆孃家的。”
張斐眺目遠望,過得一會兒,道:“我聽聞阿雲的父母皆已經去世,如果她嫁到你們家,那她的田地怎麼辦?”
韋阿二道:“那自然是歸他們方家,他們可不會好心將那二十畝田地當做嫁妝送給俺們家。”
原來是一石二鳥之計。張斐又問道:“那他們方家一共有多少畝田地?”
韋阿二沉吟少許,道:“他們方家一共三兄弟,如今擁有這附近五百畝田地。”
張斐驚訝道:“那也算得上大戶人家啊!”
韋阿二撇了下嘴,道:“其實在我們爺爺那一輩,他們家跟我們家也差不多,只不過這些年他們家是四處嫁女兒,從別的農夫手裡換的不少田地,之後又陸陸續續買得一些土地。”
看來還是個慣犯。張斐點點頭,思索半響之後,他突然道:“五十畝田地。”
韋阿二楞了楞,問道:“什麼五十畝田地?”
張斐道:“補償你們五十畝田地,你們覺得如何?”
韋阿二人都傻了了。
“五五十畝?”
“嗯。”
張斐點點頭,道:“如果你嫌少的話,我還能夠幫你爭取更多的賠償,但不一定能夠得到比這還要多。”
韋阿二直搖頭道:“不少了,不少了,你你真的能夠幫俺們爭取到五十畝田地的補償嗎?”
五十畝田地,對於他們這種普通農夫,那是不可想象的,那是可以多養活幾口人啊!
張斐點了下頭。
忽聞後面傳來一個很小很小的聲音,“那渾家呢?”
張斐回頭一看,只見韋阿大腦袋一縮,當即哈哈笑道:“你都有五十畝田地,還怕找不到渾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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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半個月過去了,在這期間,張斐一直與韋氏兄弟保持聯繫,且暗中調查與此案有關的一些人等。
同時,他也在加緊恢復自己的身體,其實之前他的身體情況,是根本無法支撐他打下一場完整的官司,沒有落下重病,就已經是萬幸。
這日,傍晚時分,劉海來到衙門前,伸展了下雙臂,朝着左右衙差問道:“今日可有人告狀?”
那兩個衙差搖搖頭。
劉海輕輕鬆得一口氣,無驚無險又是一日,旋即又叮囑道:“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你們可得打起精神來啊!”
話音未落就聽得有人喊道:“劉幕客,劉慕客。”
劉海聽得聲音有些耳熟,尋聲望去,見得來人,當即驚呼道:“張三?”
來人正是張斐。
張斐快步來到門前,喘着氣道:“劉慕客,你們還沒有放衙吧?”
劉海納悶道:“你又來作甚?”
張斐呵呵道:“來這還能作甚,當然是來告狀的呀。”
說着,便將狀紙遞上。
劉海瞅着張斐手中的狀紙,嘴角一個勁的抽搐,如果目光能夠殺人的話,張斐只怕已經灰飛煙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