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包拯聽慣了別人叫自己吝嗇鬼,如今聽到寇季的話臉頰也有點發燙。
誠實的包拯在寇季面前根本就不知道如何撒謊,所以有些氣弱的低聲道:“今日路過馬行街,見到了街道上有紈褲子弟欺負賣貨的貨郎不識字,想借此佔貨郎便宜,學生氣不過,就上去管了一番。
貨郎爲了答謝學生,給了學生十幾文錢。
學生不肯收,貨郎就猜出了學生身份,知道學生是個當官的,還是個清官,就執意拿了一包糕點答謝學生。
學生還是不肯收,那貨郎說學生不收就是看不起他,非要拽住學生理論。
學生拗不過他,就只能收下他的一片心意。”
寇季聽完了包拯一席話,嘴巴微微張着,說不出一句話,贊他爲官清廉吧,寇季說不出口,罵他是一塊木頭吧,人家做的也沒錯。
所以寇季一時間啞口無言。
包拯見寇季一臉驚愕狀,小心翼翼的問道:“先生覺得不妥?”
寇季想讓包拯滾出去,但張了張嘴沒有說出口,一肚子的話化成了一口濃濃的嘆息。
“哎……”
包拯見寇季盯着自己手裡的糕點嘆息,遲疑了一下,道:“先生若是喜歡,就拿去吃。回頭學生上門的時候還給你帶。
學生餘下的那點俸祿,買一些糕點還是不成問題的。”
寇季翻了個白眼,大馬金刀的往座椅上一座,沒好氣的道:“你又不是個蠢貨,何故拿一包糕點羞辱我?”
包拯咧嘴一笑,“先生爲官清廉,也不是那種收受賄賂的人。聽說文彥博等人入京,帶着珍貴的禮物上門拜訪,先生都讓他們帶回去了。
可見先生品行高潔。”
寇季瞪了包拯一眼,喝道:“所以你包侍郎特地登門拜訪,是想看看我有沒有收受賄賂,好拿我去你們刑部大牢問罪?”
包拯拱手道:“學生不敢。”
寇季隨手指了指一旁的座椅,沒好氣的道:“自己找地方坐,別讓我請你。”
包拯趕忙點頭答應了一聲,找了個距離寇季最近的地方坐下。
寇季瞥了包拯一眼道:“聽說你包拯是個大忙人,同窗故有邀你去飲酒賞月你都不肯,怎麼有時間到我府上來了?
難道是害怕我寇某人收受賄賂,犯了王法,所以特地帶了一包糕點過來提醒我?”
包拯苦笑道:“學生絕無半點羞辱先生之意,先生何故揪着此事不放呢?”
寇季吹鬍子瞪眼的道:“那是因爲你是個木頭!”
包拯聞言,立馬知道了寇季語氣中的怨氣從何而來,他苦笑着沒有開口。
寇季見包拯沒有提此事的意思,只能嘆息一聲,不再提此事。
“說說吧,找我所爲何事?”
包拯坐直了身子,正色道:“學生近些日子清理刑部的卷宗,發現了一些陳年舊案,多有不妥之處,所以想重新調查取證,審理此案。
但那些陳年舊案,多數已經審結。
學生要重新審理,就要得到上官的首肯,還得去查閱大理寺的卷宗。”
說到此處,包拯緩緩閉上了嘴。
寇季哼了一聲,“被人爲難了,所以上門求我幫忙?”
包拯鄭重的點了點頭,道:“事關人命,學生不能輕易放棄。”
寇季感嘆道:“你啊你,非得把自己弄成一個孤臣不可。刑部和大理寺既然審結,那就說明刑部和大理寺的諸多官員都認可的先有的判詞。
你要翻案,那不就是打人家臉,說人家無能嗎?
人家不爲難你爲難誰?”
包拯沉聲道:“人命關天,縱然人已經被處以極刑,清白還是要還的。王尚書已經首肯了學生去清查舊案,就是下面的人不怎麼配合,大理寺那邊也不讓學生去翻看卷宗。”
寇季幽幽的道:“王曾是一個見不得草菅人命的人,又去刑部不久,刑部辦理的許多冤案跟他無關,他自然不會爲難你。下面的人爲難你很正常,因爲一旦查出了大的疏漏,他們的飯碗就得砸。
案子大多是大理寺判的,定刑也是大理寺定的。
真要是草菅了人命,大理寺的人得擔責。
所以大理寺的人爲難你,也屬於正常。”
包拯正色道:“在人命案上,黑就黑,白就是白,不能因爲怕丟飯碗,就讓許多人冤死。若是大理寺的人一直如此斷案,那他們就是尸位素餐,當罷落。”
寇季盯着包拯問道:“你要是執意如此做的話,很有可能會淪爲一個孤臣。在朝堂上,成了孤臣,下場可不太好。”
包拯義正言辭的道:“學生要是怕下場,學生也不會說今日這番話。更何況先生昔日查處六部,手段可比學生厲害多了。
先生不是也沒淪爲孤臣嗎?”
寇季被包拯氣笑了,“你能跟我比?”
包拯鄭重的道:“學生自然沒辦法跟先生比,但學生十分喜歡先生的做法。”
寇季長出了一口氣,“得虧官家是個明君,你先生我又罩得住,不然你如此做官,肯定沒好下場。”
包拯沉聲道:“學生不怕沒好下場……”
寇季眉頭一挑,厲聲道:“牽連到家人你就樂意了?我大宋可是有株連之刑的,若是沒有株連之刑,你如此做,我不反對。
可是有株連之刑,你就得爲家裡人考慮考慮。
他們中間有一部分人的命不是你給的。
你沒理由帶着他們一起去死。”
包拯皺眉道:“可學生爲官,若是不匡扶正義,那還不如不當官。”
寇季瞪了包拯一眼,“沒說不讓你匡扶正義,但你也得講究一下方法。比如你今日奏請我幫忙的事情,你完全可以上書給官家,由官家下令。
有聖諭在手,誰敢攔你?
你若是奏請了官家,不僅能讓官家看到你的剛正和忠心,也能讓那些心裡對你懷有怨恨的人投鼠忌器。”
包拯略微思量了一下,拱手道:“學生受教了。”
寇季不鹹不淡的道:“此事你回頭寫成奏疏遞到政事堂,我會將其呈報給官家。以官家如今的秉性,相信不會拒絕。
不過我得提醒你,陳年舊案不好查,你最好去法醫館,請一兩個手藝高超的仵作幫忙。
在審案的時候,最好將案子審清楚。
沒審理清楚之前,千萬別急着斷案。”
包拯皺眉道:“學生不會草菅人命。”
寇季翻了個白眼道:“我是怕你遭人陷害,遭人算計,判了冤假錯案。”
包拯沉吟了一下,鄭重的道:“學生會小心的。”
寇季點了點頭,沒有言語,該提醒的他必須提醒到,免得包拯遭人算計,失了官位。
如今辦案的方式方法相對還比較原始。
寇季就知道不下十種殺了人以後驗看不出來的方法。
包拯涉足刑律的時間還不算太長,比起那些經年老吏差了不止一星半點,人家要是給包拯使絆子,包拯若是不小心,還真不一定看的不出來。
寇季叮囑過了包拯以後,眼看着包拯還是不走,寇季詢問道:“還有何事?”
包拯趕忙道:“登聞鼓……”
寇季聽到了包拯提起了登聞鼓,臉上浮起了笑意。
登聞鼓歷史悠久,最早可以追溯到上週,多設立在京師,爲百姓鳴冤,或者百姓申訴民情所用。
史書上記載,北宋時期包拯治理開封府,效法登聞鼓,設立了鳴冤鼓,立於開封府外,爲百姓提供有利的伸冤條件。
寇季入朝以後,就搶了包拯的政績,提前在各地衙門設立的登聞鼓。
由於寇季身份了得,所以他在各地衙門設立的鳴冤鼓,沿用了登聞鼓的名字,並沒有改名。
寇季搶了包拯在史書上的政績,如今正主當面提出此事,寇季覺得心裡蠻爽的。
寇季笑着道:“登聞鼓有什麼不對?”
包拯抱拳道:“登聞鼓乃是先生設立的一條善政,自從登聞鼓出現以後,民間就少了許多罔顧國法的事情,民不舉官不究的事情也大大降低。
但是學生覺得,無論是皇宮門前的登聞鼓,還是各地衙門前的登聞鼓,設立的律條相對有些苛刻。
許多百姓對敲響登聞鼓的律條畏之如虎,使得他們不敢走近衙門裡訴說冤情。
所以學生以爲,當更正。”
寇季聞言,點點頭道:“告御狀,需要丈責一百,許多人未曾走到登聞鼓前,就被守在登聞鼓前的御前衛杖斃。
府衙門丈六十、州衙門丈三十、縣衙門丈二十。
碰到了黑心的衙役,確實會出人命。”
包拯鄭重的點頭道:“當官本就是爲民做主,若是以丈刑嚇退百姓,那就有些失去了當官的本意。”
寇季詢問道:“你覺得該如何改?”
包拯沉聲道:“學生以爲,當減半。”
寇季沉吟着搖了搖頭,“減半也會打死人的。”
包拯沉吟了一下,想到了衙役們熟練的行刑手段,贊同的點點頭。
一些老衙役們,能在不傷人皮肉的情況下,幾棍子下去就能將人打出內傷。
甚至有的一棍子下去就能將人抽吐血。
寇季思量了好一會兒後,道:“應當取消庭丈,改爲罰銀。”
包拯皺眉道:“如此一來,會滋生許多貪腐。”
寇季感嘆道:“至少貪污不會要人命。回頭你將此事奏上來,讓百官們議一議,我和官家也商量商量。
最好就是百姓告狀,不打也不罰,除非斷定是誣告,再罰也不遲。
如何罰,罰多少,應當定下數額。
確定百姓們能接受的起,不能逼死人。
藉着大宋書報將此事傳給百姓,讓百姓明確的知道此事,知道罰款的數額,大大的避免地方上的貪腐。
此外,爲了避免誣告成災,當設立一定的門檻。
地方衙門判案不服,才能向上一級衙門申訴。
如此往復,直至御狀。
斬刑是由大理寺審定,所以不怕地上衙門爲了壓下案子,草菅人命。”
包拯沉吟着點頭道:“應當及時查閱地方上的大案要案、人命案卷宗,避免地方草菅人命。”
寇季感嘆道:“想要細化刑事,需要大量人手的。”
包拯認真的看着寇季道:“依照先生所言,只有地方判案不服以後才能向上一級衙門申訴,那麼越往上,需要的人手就越少。
朝廷完全可以裁減上面的人手,將他們分派到下面去。”
寇季點頭道:“你說的也對,不過想要將此事徹底解決,並且避免其中的紕漏,就需要一套完善的刑律支持。
也就是說,刑律得大改,朝廷的刑律衙門得做一下調整。”
包拯盯着寇季問道:“先生有魄力動商律,難道不敢動刑律嗎?”
寇季失笑道:“胡說八道。之所以逐漸的調遣你們回京,就是爲了隨後修訂其他律法做準備。其中就包括了刑律。
原想着等你們在朝堂上站穩了腳跟以後再說。
不過看你們如此快就適應了朝堂。
那也該動手了。”
包拯沉吟着道:“先生可是要學生做馬前卒?”
寇季搖頭笑道:“等着爲朝廷出血出力就行了。現在朝堂上不需要什麼馬前卒。”
以前寇季沒有登堂入室的時候,自然需要馬前卒去拼殺,爲他搭路。
如今他已經登堂入室,什麼事情跟趙禎商量過以後就能下結論,根本不需要什麼馬前卒。
寇季和包拯聊完了正事。
寇季盯着包拯感嘆道:“小子,該交朋友的時候就多交一些朋友。別把自己弄成孤臣。如今朝堂上沒什麼山頭,不需要什麼孤臣。”
包拯瞥了寇季一眼,沒有說話。
寇季一開始以爲他不想說話,仔細的觀察過了他的眼神以後臉就黑了。
包拯那別樣的眼神,就像是在告訴寇季。
朝堂上如今是沒以前那麼多山頭了,那是因爲寇氏山頭太大,將其他山頭全部壓死了。
如今是寇氏山頭一家獨大。
“滾!”
寇季對包拯沒有客氣,果斷讓包拯滾蛋。
包拯知道寇季沒有真的生他的氣,笑嘻嘻的起身施了一禮,往書房外走去。
眼看着包拯將帶來的糕點要帶回去,寇季又黑着臉喊了一聲,“你見過誰上門拜訪,又將禮物帶走了的?”
包拯一愣,笑着放下了糕點,匆匆離開了寇季書房。
寇季在包拯走了以後,喘着粗氣道:“狗日的說話不知道拐彎,又不怕死,難怪能將官家逼的坐在座椅上,任由他噴一臉的唾沫……
官家沒把他砍了,真是仁慈到家了……
我要是被他噴一臉唾沫,我能將他全家給埋了……”
寇季被包拯氣的口不擇言,將一些發生在史書上的事情也說了出來。
“相公要把誰全家埋了?說出來,妾身吩咐府上的侍衛去拿人。”
向嫣端着一碗蔘湯笑吟吟了入了書房。
寇季一邊從向嫣手裡端過蔘湯,一邊翻着白眼道:“我是喜歡草菅人命的人嗎?”
向嫣笑着道:“就是因爲相公你不喜歡草菅人命,所以妾身才幫你。”
寇季瞥了向嫣一眼,不想說話,端着蔘湯一勺一勺的往嘴裡送。
向嫣見此,笑着道:“誰氣到相公了?”
寇季放下勺子,沒好氣的道:“你說呢?”
“包拯?!”
向嫣笑着道。
寇季瞪了向嫣一眼道:“你明明看到他了,還問我?”
向嫣笑道:“總得問清楚相公要埋誰,纔好下手。”
寇季撇了撇嘴,沒有說話。
向嫣瞭解他,知道他是在開玩笑,所以纔敢如此說。
若是寇季真的要埋人,恐怕府上的侍衛們早就到門口待命了。
向嫣見寇季不說話,就笑着問道:“那個包木頭怎麼氣你了?”
寇季聽到此話,氣又上來了,“那個包木頭,拿了一包糕點入府,我以爲是開竅了。誰知道他說那是別人送的。
臨走的時候還要帶走,你說我氣不氣?”
向嫣聽到此話,哭笑不得,“還真是一塊純木頭……”
寇季嘆了一口氣。
向嫣沉吟着道:“妾身覺得,絮兒不嫁人,他不會着急。”
寇季愣了一下,看着向嫣道:“你的意思是給絮兒找一個夫婿,逼一逼包拯?”
向嫣點頭。
寇季遲疑道:“若是弄巧成拙了呢?”
向嫣不鹹不淡的道:“那就弄巧成拙唄?絮兒都要嫁人了,他還不着急,活該他一輩子娶不到妻。”
寇季思量着道:“如此也好……以絮兒的性子,怕是不會向他低頭。他喜歡絮兒多一點,他若不肯低頭,他們二人恐怕一輩子也走不到一起。
與其讓絮兒等他,不如逼他一把看看。
他若是真的豁不出去,那就讓絮兒另嫁他人吧。”
向嫣贊同的點頭。
寇季長吁短嘆道:“其實我真的很希望他和絮兒好事成雙。剛剛我發現他要將自己弄成一個孤臣。
孤臣的下場可不太好。
若是娶絮兒爲妻的話,關鍵時候絮兒的身份還能保他一命。”
向嫣冷哼道:“他自己不肯低頭,總覺得自己芝麻綠豆大的官很值錢。那就活該他討不到婆娘。”
寇季感慨道:“他也是一位人傑,是人傑總有一些傲氣。”
向嫣撇着嘴道:“人傑了不起?咱家門口求見的人傑比狗都多,皇家門口的人傑比螞蟻還多。
憑什麼就他可以傲氣,別人不能。”
寇季聽到向嫣此話,哭笑不得。
向嫣的話,在她心裡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但是在寇季心裡卻不怎麼贊同。
大宋人傑是數不勝數,願意入皇家門戶、願意入寇氏門戶的多不勝數,但是能名流青史的缺少之又少。
不過,貌似能名流青史的,如今都在寇氏門下,即便是一些不能名流青史的,也在寇氏門下。
在寇氏門下的,就相當於在趙氏門下。
但無論是在誰門下,包拯都是一個將公事看的比私事重的人。
包拯離開了竹院,回到了刑部以後,立馬草擬了兩份奏疏,差人送到了政事堂。
寇季次日下朝以後,就看到了包拯的兩份奏疏。
稍稍翻閱了一下,跟拜訪他的時候說的沒有兩樣,寇季就寫了一個準字,吩咐留在政事堂專門向宮裡傳遞奏疏的宦官,將其送進宮。
奏疏送進宮裡以後,趙禎見寇季已經準了,稍微審閱了一番後,也寫了一個準字。
大宋歷任官家,對人命案看的很重。
趙禎也是如此。
包拯要清查舊案中的冤假錯案,趙禎沒有理由不同意。
只要能爲一人昭雪,對趙禎和包拯而言都有好處。
趙禎會獲得更多人的擁護,包拯會獲得極大的名望和功績。
唯有當時辦案的官員會遭殃。
所以刑部的屬官和大理寺的官員,看到了包拯拿出的趙禎和寇季簽署的同意翻舊案的文書以後,臉色都不好看。
他們下了差以後,奔走相告,將包拯要徹查舊案的消息傳揚了出去。
彈劾包拯的奏疏瞬間塞滿了趙禎和寇季兩個人的桌案。
刑部和大理寺的人其實很少辦冤假錯案,除非是有熟人託關係,讓他們辦一些冤假錯案,又或者是他們自己疏忽造成了冤假錯案。
以及辦案的方式跟不上,所以出現了冤假錯案。
所以包拯徹查舊案,很容易將裡面的一些蠅營狗苟嫌出來。
雖說寇季此前查過刑部和大理寺,可在刑部和大理寺的人服軟以後,寇季就收手了,所以刑部和大理寺受災並不嚴重。
加上寇季權重,他們奈何不了寇季,所以就只能自認倒黴。
包拯如今要將所有的舊案翻出來梳理一遍,他又是刑部侍郎,在任上要待好長一段時間。
那他造成的災難會被寇季大的多。
刑部和大理寺的人自然不能容忍。
他們不會自己出面去彈劾包拯,因爲容易被包拯抓住辮子,往後面查。
所以他們都讓他們的同窗、同年,乃至於求他們辦過事的同僚幫忙。
彈劾包拯的奏疏堆砌在一起,成了一座小山。
趙禎和寇季二人看着那座小山,愣了半天。
許久以後,趙禎側頭詢問寇季,“四哥,你這個學生得罪誰了?查箇舊案而已,也得引起這麼多人彈劾?”
寇季瞧着那些奏疏,哭笑不得的道:“恐怕就是那些舊案引起的。”
趙禎有些不敢相信的道:“那也沒理由被這麼多人彈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