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賢心裡有自己的算盤,他自然不會聽吳明講話。
喝斥了吳明一番以後,吳賢衝着劉亨露出了一個歉意的笑臉,然後回身吩咐吳府管家去籌備錢財。
吳明在寇季面前,盡顯張狂,可在吳賢面前,像是一個見了貓的耗子。
他被吳賢罵的站在一邊,一句話也不敢再說。
吳家家財有十萬貫,流動的家財卻不多,僅有不到四萬貫左右,剩下的大多都是房產、田產。
吳賢一次性要湊出十萬貫錢財,就不得不籌集齊其他幾家鋪子裡的餘錢,以及府上的餘錢,還要加上許多房產、田產。
這個過程,需要一定的時間。
吳府管家在得到了吳賢的吩咐以後,拿着吳賢的印信,下去籌措錢財了。
吳賢在東來典當行街對面的酒肆裡找了個位置,請劉亨進去坐下。
二人坐定以後,叫了兩壺酒,幾碟子下酒菜。
吳賢笑道:“劉公子,管家已經去籌錢了,相信不久後就能湊齊十萬貫錢。您看,您能不能派人回去給國舅爺說說情,求他高擡貴手。”
劉亨剛舉起酒杯準備喝酒,聽到這話,端着酒杯的手一頓,一臉詫異的看了吳賢一眼。
到現在還沒弄清楚是誰在算計他嗎?
劉亨心裡再次佩服寇季手段高明之餘,給了吳賢一個憐憫的眼神,淡淡的道:“他的事情,小爺可沒資格管。不過看你這個爽快的兌換了小爺當票的份上,小爺派人回去給你說項說項。”
裝腔作勢的事情,劉亨幹過不少。
他順着吳賢的話,給了一個吳賢最想要的答案。
至於真相,劉亨絕對不會在現在透露給吳賢。
在他沒有拿到錢之前,一切都存在着變數。
吳賢得到了劉亨的許諾,大喜過望,端起桌前的酒杯,熱切的道:“那下官就先謝過劉公子了。”
劉亨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一飲而盡,然後笑道:“舉手之勞而已。”
說完這話,他在吳賢期盼的眼神中,隨手招過來一個狗腿子,趴在狗腿子耳邊低語了幾句。
狗腿子點了點頭,離開了酒肆,一路往劉府的方向走去。
吳賢看到這一幕,表現的更熱切。
他拉着劉亨一個勁的勸酒,絲毫沒有一個御史該有的風骨。
然而。
他卻不知道。
劉亨指示的那個狗腿子,在離開了酒肆的視線以後,折道就去了萬花樓,根本沒有回劉府。
劉亨跟吳賢在酒肆裡杯酒交錯的時候。
寇季帶着二寶、寇府長隨,剛到馬行街寇府門口。
寇府門口的石獅子,經過了昨日小雨的洗禮,變得油亮油亮的。
石獅子旁邊的拴馬樁不知道爲何歪了一個,寇府的門子正在費力的將它挖出來,重新栽端正。
見到了寇季三人出現以後,他眼前一亮,迎了上來。
“小少爺,您回來了。”
寇季笑着點了點頭,道:“你很勤快……”
門子樂了,點頭哈腰的道:“多謝小少爺誇獎。小人引你進去?”
寇季搖搖頭,“不必了,你忙你的事情,我自己進去。”
“小少爺,您請。”
門子恭送寇季進了府門。
走到了府內的那一塊影壁下,寇季腳下一頓,側頭問身邊的寇府長隨,“門子剛來不久吧?”
寇府長隨怨念深深的瞥了寇季一眼。
他不想跟寇季說話。
在回來的路上,他使盡了渾身解數想從寇季嘴裡套出一點有用的消息。
可寇季卻一個字也不肯說。
不論他問什麼,寇季都會笑眯眯的回一句。
你猜……
我猜?
我要是能猜到,還用問你啊?
現在,寇府長隨已經被‘你猜’兩個字給弄魔怔了。
一聽到這兩個字,寇府長隨都有一種抓狂的衝動。
“怎麼,你也想讓我猜?”
寇季似笑非笑的看着寇府長隨。
寇府長隨幽幽的看着寇季,低聲道:“剛到府裡沒兩個月……”
寇季點點頭,笑道:“我就說嘛,府上其他人對我不冷不熱的,唯獨他對我特別熱情。他肯定是剛來府裡不久,還沒有成爲府裡的親信,所以還不瞭解府裡太多詳情。”
寇府長隨撇撇嘴道:“犀帶的事情鬧得那麼大,他怎麼可能不知道?他只是不願意得罪人而已……畢竟每個人活着都不容易。”
寇季愣了愣,緩緩點頭,贊同道:“是啊,每個人活着都不容易,想活得滋潤,更難。”
說完這話,寇季邁步繞過了影壁,一路往府上的正堂走去。
寇府的前院沒有人。
丫鬟、家丁、僕人們不知道去哪兒了,前院空蕩蕩的。
經過了一場小雨的滋潤,院子裡那些乾枯的花枝上冒出了點點新綠。
寇季記得,昨天他在前院站着的時候,這些花枝上還是光禿禿的。
那些新綠,彷彿是一夜之間冒出來的。
“小少爺……”
寇季正望着院子裡的新綠髮呆,冷不丁一個聲音在他面前響起。
他嚇了一跳,後退了幾步。
擡起頭就看到寇忠不知道何時已經站在了他的面前,一臉幽怨的看着他。
寇季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你走路沒有聲音的嗎?”
寇忠拱了拱手,幽幽的道:“小人走路有聲,只是小少爺您沒聽見……”
寇季張了張嘴,要反駁。
就聽寇忠繼續說道:“小少爺既然回來了,就跟小人去祠堂跪着吧。”
寇季一臉愕然,“爲什麼要我跪祠堂?”
我爹又犯事了?
連累到我了?
寇忠瞥了寇季一眼,低聲道:“小少爺昨夜一夜沒有回府,老爺擔心你的安危,就派人去打探了一下,結果聽到你去了萬花樓。
老爺知道了以後,很生氣,罵了你半宿。
今早的時候,老爺吩咐小人在這裡等着,說看到了你以後,領你去祠堂跪着。
老爺還讓小人告訴你,少年人要戒之以色,貪戀煙花之地,難成大器。”
寇季一聽這話,不樂意了,臉色一黑,沉聲道:“我去萬花樓,那是爲了辦正事,絕對沒有貪戀煙花之地。”
寇忠神色古怪的瞥了寇季一眼,幽幽道:“小少爺說的辦正事,是幫老爺抱重孫嗎?”
“噗~”
寇季聞言,差點沒吐出一口老血。
他黑着臉,義正言辭的道:“我去萬花樓,是爲了幫祖父拿回那條犀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