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拱殿能有人後悔不已、有人心中暗歎、也有人心亂如麻。
臉色都不好看。
趙禎追着寇季出了垂拱殿,一路追出去了數十丈。
趙禎心痛不已的大喊了一聲,“四哥……”
正在快步前行的寇季,身軀微微抖了一下,停下了腳步,背對着趙禎。
趙禎沒敢再追,生怕寇季邁步離開,他盯着寇季的背影,吶喊,“我從沒懷疑過你……我有苦衷……”
趙禎沒有再在寇季面前自稱朕,而是自稱我。
寇季背對着趙禎,輕聲道:“你該懷疑的……生性多疑是人間帝王的本性,你並沒有錯……”
趙禎眼中涌出了一絲淚花,他緩緩搖頭。
寇季仰起頭,盯着天穹,有些唏噓的道:“我該走了,好好做你的皇帝……下次佈局的時候,好好找人蔘詳參詳。
火槍和火炮對我大宋至關重要,你我都盯着,想打火槍火炮主意的人很多,一人兩人拿着火槍叛逃,能夠理解。
可是上百人拿着火槍,還帶着火炮叛逃,那就沒辦法理解了。
我大宋的軍營,又不是篩子,什麼時候可以任由人來去自如了?
幕後之人能來去自如,那就說明幕後之人有掌控禁軍的權柄。
也就是那個時候,我心裡生出了一絲懷疑。
今日張倫到我府上勸降,說了許多話,我都不在意,唯獨他最後說禁軍中已經有人投靠了他以後,我聽出了不對勁。
禁軍乃是你我整頓的,也是你我重新編排的。
軍中將校,幾乎都是我們親手提拔和培養的。
太子趙潤也未必能策反他們,更何況一個德妃,一個五皇子。
一開始我以爲你是被脅迫了。
所以我帶着人入了宮。
只是到了宮門口,看到了滿朝文武的反應,入了宮聽到陳琳那一套說辭,我就知道一切是你布的局。
官家都要沒了,滿朝文武還能靜靜的等着我破宮門?
官家都要沒了,陳琳居然還能活着?”
趙禎眼含熱淚,低聲道:“四哥,張倫拿出的證據太多了,你手下的兵馬足以橫掃遼地,滿朝文武怕了。
我不試探你一下,滿朝文武不敢相信你對大宋依舊忠心耿耿。”
寇季嘆了一口氣,道:“趙禎,你眼皮子淺了。你我君臣,屹立於蒼穹之巔,何需向任何人解釋?”
趙禎咬着牙,“四哥,我……錯了……”
寇季緩緩搖頭,“你沒錯,身爲人君,發現手下的重臣手握十數萬兵馬,試探一二毫不爲過,我能夠理解。
但是你不該利用我,不該利用我幫你震懾滿朝文武,也不該利用我幫你震懾那些不安分的妃嬪和皇子。
我從沒有拒絕過你,你要什麼,你直說,我都會給你。
但是你這次沒說。
可以被利用的,那是屬下,不是兄弟。
你利用我,傷情分。
也就是我,換成旁人的話,恐怕早已馬踏天下了。”
寇季揹負雙手,幽幽的道:“趙禎,我還是那句話,我不負任何人。但是你利用我,傷了情分。滿朝文武不相信我,葬送了我和他們所有的情分。
我以爲我寇季經營半生,好友遍佈天下。
可回過頭一看,不過二三子爾。
不過……夠了……”
“……”
“趙禎啊,人心經不起試探,以後少用。不是所有人都跟我一樣有個好脾氣。信不過,就宰了;信得過,就委以重任……”
“趙禎啊,過了年我就四十了,我忙忙碌碌耕耘了二十多年,答應你的我都做到了……”
“後會有期……”
“……”
寇季自言自語的說了許多,仰着頭,任由淚水順着眼角滾落。
當淚水落地的那一刻,寇季邁開了步子往外走去。
昔日入宮門時,寇季身邊圍滿諸公。
今日離宮,形單影隻一人爾。
往後,大宋皇宮,再也不會有姓寇名季字長生的人出現。
“四哥!”
趙禎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蘇洵、包拯、狄青、王曙四人,在趙禎和寇季對話的時候,就出現在了他們身後。
蘇洵、包拯、狄青也淚流滿面。
王曙則顯得十分尷尬。
蘇洵含着淚,走到了趙禎身邊,拱手一禮,然後快步的跑了起來,去追逐寇季的背影。
包拯、狄青,亦是如此。
唯有王曙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趙禎盯着蘇洵、包拯、狄青三個追逐出去的身影,十分羨慕,他也想像蘇洵、包拯、狄青三人一樣毫無顧忌的去追寇季。
可是他的兩條腿,怎麼都邁不開。
寇季出了垂拱殿所在的御道,蘇洵、包拯、狄青三人雙眼紅彤彤的追了上來。
寇季看到了他們三人,嘆了一口氣道:“你們何必呢?”
蘇洵、包拯、狄青三人今日的舉動,跟辭官無異。
他們都是名垂青史的人,以後大有作爲。
如今爲了他寇季,扔下了一切,寇季覺得有點可惜。
蘇洵一臉傲然的仰起頭,“我恥於小人爲伍!”
包拯也是一臉傲然,“我不喜歡被當成傻子!”
狄青倒是沒有蘇洵和包拯那麼複雜的思想,他的理由很簡單,“你是我兄長!”
寇季搖頭一笑,“罷了,既然你們心意已決,那就回去收拾東西,跟我去韓地。”
蘇洵、包拯、狄青相繼點頭。
寇季揹負雙手,帶着他們三人出了東華門。
東華門外,人山人海。
他們一個個持着刀兵,靜靜的盯着寇季。
寇季高聲喊了一句,“收拾東西,我們去韓地安家落戶。”
東華門外的人齊齊躬身施禮。
“喏!”
寇季在他們施禮過後,點點頭,邁步往竹院走去。
劉亨剛纔在皇城外守着,如今見寇季出來了,急忙跟了上去。
“四哥,宮裡什麼情況?”
劉亨疑惑的問。
寇季淡然一笑,“官家怕我造反,所以佈局試探了我一下。”
劉亨眼睛一瞪,嚷嚷道:“要反早就反了,還能等到現在?”
寇季笑罵道:“行了,別貧了,回去收拾東西,順便告訴你的人一聲,我們該離開了。”
劉亨撓了一下頭,問道:“什麼時候走?”
寇季笑道:“立刻,馬上……”
劉亨愕然道:“這麼快?”
寇季搖頭一笑,“就這我還嫌慢。”
劉亨聽到這話,瞬間明白了寇季的心思。
寇季現在不想待在汴京城,一刻也不想多待。
劉亨將寇季送回了竹院以後,立馬去給自己的人傳話。
蘇洵、包拯、狄青三人各自回家去收拾。
寇季吩咐府上的侍衛將竹院裡剩下的東西收拾了一下,準備離開竹院。
臨別的時候。
寇季派人將張倫押到了自己面前。
寇季盯着被押着跪伏在地上的張倫,疑惑的問,“龍虎相爭,你一個螞蚱跳什麼?真以爲自己能翻天?”
“呸……”
張倫吐了一口唾沫,惡狠狠的盯着寇季,“至少能離間你和官家,從今往後你別想再得到官家寵信。”
寇季失笑道:“看來你已經猜到了一些結果了。但你終究還是小看了我寇季。我寇季要做事,何需別人寵信?
難怪你一輩子都徘徊在四品。
你也就這點眼光了。
你以爲就你知道我寇季有傾天之力?
滿朝文武誰不知道我寇季有傾天之力?
但他們爲何閉口不言呢?
因爲他們清楚,真的引起了龍虎相爭,後果他們承擔不起,大宋也承擔不起。
你就是個傻子,一個只顧自己痛快,卻對大宋不管不顧的傻子。”
張倫瞪着眼還要開口,寇季卻沒有再給他機會。
寇季用手絹堵上了張倫的嘴,對侍衛吩咐道:“將他掛在門口,是死是活看他的造化。”
侍衛答應了一聲,帶着張倫到了竹院門口,將張倫懸掛在了竹院的大門上。
寇季在張倫被掛上了竹院的大門以後,領着侍衛,帶着竹院裡的東西,離開了汴京城。
馬車到了御街上,就看到一個個熟悉的身影在街道兩旁晃盪着。
范仲淹、楊文廣、歐陽修、文彥博、唐介、張方平……
幾乎朝堂上的文武都到了。
他們知道了寇季去意已決以後,就趕到了此處爲寇季送行,只是他們沒臉上前搭話。
寇季就像是沒看到他們一樣,讓馬伕趕着車晃晃悠悠的離開了御街。
寇季出了御街,沿着新鄭門出了汴京城。
到了天聖館附近的時候,就看到了王安石和曾鞏在路邊靜候着。
寇季吩咐馬伕停下了馬車,對着王安石和曾鞏招了招手。
王安石和曾鞏趕忙迎上前行禮。
“先生!”
寇季擺手,示意他們不必多禮。
“此前器械作坊爆炸,天聖館有沒有什麼損傷?”
王安石拱手道:“有博士慌亂之間打翻了蠟燭,燒燬了一些手抄的書籍,損失不算太大,人員沒有傷亡。”
寇季點點頭,問道:“大食書籍抄錄的如何?”
王安石苦笑道:“數量太大了,我們上千人抄了這麼久,連百分之一都沒有抄完。”
寇季笑着安慰道:“不着急,慢慢來。等你們抄完了所有大食書籍以後,就可以去參加科考了。
以你們的才學,必然被選中。
不過你們先生我,可沒辦法幫你們鋪平仕途上的道路了。”
王安石和曾鞏一愣。
王安石急忙道:“先生不是讓學生傳播新學問嗎?”
寇季笑道:“那是以前,以後你想做就做,想不做就不做。”
王安石疑惑道:“爲何?”
寇季指了指汴京城,低聲笑道:“因爲裡面那羣蠢貨,只知道守着諸子典籍,卻不知道其他學問的珍貴。
大食書籍運回來也有好些日子了。
他們中間就沒有一個人重視的。
我算是看明白了,想把學問傳授給他們,得讓他們交學費。
不交學費,他們不知道學問的珍貴。”
王安石暗歎了一口氣。
寇季所言不假,以前沒接觸大食書籍和寇季編撰的書籍的時候,他以爲大宋就是世界。
如今接觸了大食書籍和寇季編撰的書籍,他才明白,大宋也不過是世界的一角而已。
寇季想引領着大宋開眼看世界。
可大宋好多人似乎不願意。
曾鞏也有同感,所以臉色不太好看。
寇季笑着對他們道:“別垂頭喪氣的,等先生我將這些書籍整理出來,將裡面的書籍賣出了高價以後,分潤你們一份。
到時候你們就可以吃喝不愁。”
王安石和曾鞏一臉苦笑。
錢財並不是他們的訴求。
他們是有大目標、大理想的。
寇季伸出手,拍了拍二人的肩頭,“我要去韓地了,我會在韓地給你們留兩間屋舍。”
王安石和曾鞏不捨的看着寇季。
寇季收回了手,“大食書籍抄錄完了以後,原籍可以交給天賜錢莊的人,他們會將原籍送到韓地。
你們有什麼消息要傳遞,也可以通過天賜錢莊。
此前你們陪着我搗毀八方交子鋪,也撈到了不少。
足夠你們花了。
錢財我就不給你們留了。”
說完這話,寇季回到了馬車,吩咐馬車驅車離去。
王安石和曾鞏往着遠去的馬車,深深一禮。
寇季坐着馬車趕到了熊園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
向嫣帶着一大家子人在熊園門口等候他。
熊園裡燈火通明,熊園外的數百戶也是如此。
隱隱有竹熊的咆哮聲響起。
寇季到了熊園門口,並沒有下馬車,而是掀開了馬車簾子,對向嫣笑着道:“帶上一些金銀細軟,還有那些書籍古卷,去韓地,看兒子。
剩下的東西,就交給府上的管事去運送。
城裡城外都有不少人要去韓地。
我們得留下一些人給他們引路。”
向嫣聽完了寇季一席話,站在原地愣了許久,然後一臉驚喜的道:“卸下了?”
自從寇季官爵越做越高,身邊的危險也就越來越大。
雖然平日裡看着水波不興。
但是向嫣身爲寇季的枕邊人,她心裡清楚,在水波下有滔天巨浪在醞釀。
向嫣整日裡提心吊膽的。
如今寇季要去韓地,就說明他卸下了所有的官職。
危險也隨着官職的離去悄然消散。
向嫣自然高興。
往後,她就可以和寇季平平安安的過小日子了。
寇季笑着對向嫣點了點頭。
向嫣急忙道:“既然卸下了,爲何不多待一夜,明日再走?”
寇季哈哈笑道:“思兒心切!”
向嫣哭笑不得,她明知道寇季在說違心話,但還是順從的道:“妾身謹遵大老爺吩咐。”
向嫣調侃了一句寇季,然後帶着僕人回到熊園裡,風風火火的收拾東西。
寇季要求輕車簡從,向嫣就沒帶多少東西。
只帶了一些錢財和書籍,還有一些天賜錢莊的根本。
錢財等物不多,一車就裝下了。
書籍倒是不少,足足裝了十車。
寇季在熊園門口等了足足一個時辰,向嫣才收拾好東西。
在此期間。
蘇洵、包拯、狄青三人先後坐着馬車,帶着妻兒到了熊園門口。
三個人都是輕車簡從。
大部分東西應該都交給了府上的管家和管事去押送。
蘇洵帶了一些家當和十幾個老僕。
狄青帶了妻兒和一些吃食,還有三百部曲。
包拯的隊伍就大一些,若是他一個人的話,他只需要一個老僕、一輛牛車就夠了。
可他還帶着趙絮,趙絮又懷有身孕,所以隊伍相對就龐大了一些。
足足有四百多人、三十多輛馬車跟隨着他們夫婦。
包拯娶了趙絮以後,也算是享福了。
趙絮雖然沒了公主身份,可排場很大。
她爲了跟着包拯一起去韓地,弄了一輛如同屋舍一般大小的馬車,還派遣了十數人在前面清道。
趙絮有孕在身,包拯原想着讓她在汴京城安胎的。
可趙絮非要跟着包拯去韓地。
包拯無可奈何,只能帶上她。
畢竟如今包府的吃穿用度,全是趙絮的,包府幾乎全部歸趙絮掌管,府上大部分也是趙絮的人。
所以趙絮要做什麼,包拯攔不住。
用寇季的話說,“你一個吃軟飯的,還想在府上當大爺,你想得美……”
趙絮誇張了一些,向嫣就更誇張。
當寇季一臉愕然的看着一輛宛若行宮般的馬車出現在面前的時候,一臉驚愕。
馬車足足有六個輪子,三個軸承,裝飾的十分豪華,看着富麗堂皇的。
向嫣驅使着府上的僕人弄好馬車以後,看見寇季一臉愕然,就輕聲笑道:“怎麼?覺得妾身破費了?”
寇季誠實的點頭道:“有點……”
向嫣低聲一笑,湊在寇季耳邊低語了一句,“寶慶那個丫頭也有了……已經開始顯懷了……你還覺得妾身誇張嗎?”
寇季果斷搖頭,“一點兒也不誇張!”
向嫣捂着嘴偷笑了幾聲。
寶慶公主站在一旁,眼瞧着寇季頻頻望向她,一臉羞愧的低下頭。
寇季作主,讓趙絮和寶慶意入住進了那個大的不像話的馬車裡,並且將拉車的馬換成了閹割的溫順馬。
每一匹馬配了一個馬伕,防止馬匹受驚。
還特地讓府上擔任過斥候的侍衛,策馬前驅十數裡探查,確保一路上不會遇到什麼磕磕碰碰的。
隨後寇季又讓向嫣帶着曹二姐、寇卉,還有一幫孩子,坐上了趙絮準備的馬車。
寇季則帶着狄青、蘇洵、包拯三人坐上了一輛可以容得下五個人的馬車。
五十多斥候揹着槍,跨着馬,前驅十數裡探查道路。
三百多家丁揹着鐵鍬,點着火把,策馬在前,修補地上的坑坑窪窪。
三千多悍卒,守衛在馬車四周。
還有一千多家丁押解着馬車一路前行。
近五千人的隊伍,點着火把,排成了長龍,浩浩蕩蕩的離開了熊園。
從新鄭門繞了半圈,繞到了東邊的曹門。
就看到劉亨坐着一輛規模比趙絮的馬車還大一些的馬車等在大道一旁。
劉亨帶的人不多,僅有五百多人。
還有他養在外面的三個妾室,以及新添的三個孩子。
雙方匯聚到了一起後。
劉亨就將妾室和孩子丟給了向嫣,然後拉着寇季、蘇洵、包拯、狄青三人上了自己的馬車。
王曙今天白天的時候,雖然也跟着寇季四人離開了垂拱殿,但他終究沒有跟着寇季幾個人一起離開。
五個人湊在了馬車上以後,暢快的聊了起來。
馬隊在他們的攀談聲中,漸行漸遠。
新宋門上。
趙禎孤零零的站在城門樓子前,眼前着馬隊漸行漸遠,眼中淚光閃爍。
滿朝文武和六宮妃嬪,一個個守在城門樓子兩側,不敢靠近城門樓子一步。
衆人就那麼靜悄悄的站着,一直目送着馬隊消失在了自己視野以後,也沒有挪動一步。
一直到了夜深了,寒氣降下來的時候。
陳琳咬着牙湊到了趙禎身邊,低聲道:“官家,寇公已經走遠了……”
趙禎沒有搭理陳琳。
陳琳遲疑了一下,又道:“幾位皇子還年幼,受不了風寒。”
趙禎聲音低沉的道:“讓皇后帶着六宮嬪妃和皇子皇女先回宮。”
陳琳點點頭,“喏……”
陳琳應允了一聲後,快速的走到了曹皇后身邊,將趙禎的旨意傳達給了曹皇后。
曹皇后讓張賢妃帶着六宮的嬪妃和皇子皇女先回了皇宮,自己則留下陪着趙禎。
滿朝文武見六宮嬪妃有了動作,以爲趙禎要回宮。
有人趁機上前,奏請道:“官家,寇公離開的時候,將邕州知州張倫吊在了竹府門前。已經吊了幾個時辰了。”
趙禎緩緩回過頭。
那人差點沒嚇的栽倒在地上。
趙禎的目光裡沒有半點感情,月光投射在其中,隱隱有兩道冰冷的光芒在閃爍。
“你在憐憫他?”
趙禎冷冷的質問。
那人打了一個哆嗦,磕磕巴巴的道:“臣……臣沒有……”
趙禎瞥了那人一眼,不重不輕的道:“朕不記得,朕治下的邕州知州叫張倫。”
那人心頭一寒,沒敢再說一個字。
趙禎既然說大宋治下的邕州知州叫張倫。
那就是說大宋沒有這個人。
這個人的死活,不需要任何人關心。
趙禎在新宋門上一戰就是一夜,滿朝文武陪着站了一夜。
當天邊泛起魚肚白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