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席哈有心反抗,但是爲了裝逼,連盔甲都脫了。
他身後幾個滿將,都手摯兵器,怒目而視。韃子人少,入主中原靠的就是包衣奴才和漢奸,如此一來,他們滿人就更加團結。
吳勝兆背上傷口還沒痊癒,心中恨意直貫腦門。
“狗韃子,都別動手,我要親自剮了他。”
吳勝兆手下給他遞上長槍,他提着就上前直奔濟席哈。其他人看住剩下的滿人,濟席哈一看他竟然敢和自己單挑,嗤笑一聲,從身後和託手裡接過一把腰刀。
吳勝兆閃轉騰挪,槍法精湛,挽了個槍花猛然刺去。濟席哈站着不動,舉起腰刀一攔,震得吳勝兆虎口發麻。濟席哈見狀心中鄙夷,舉起大刀手起刀落,將吳勝兆的長槍劈落在地。這就是一力降十會,吳勝兆槍法雖好,但是無奈這個滿將力氣太大了。
這時候一陣亂箭,箭雨甚至比今日的雨滴還要密集,將這羣滿將射的如同刺蝟。濟席哈腦後中箭,轟然倒地。
吳勝兆往前一看,原來是候玄演帶人到了。
“這種時候,那還有閒工夫對打!”
吳勝兆滿臉羞慚,候玄演無暇顧及,說道:“快隨我清除甕城的八旗兵。”
甕城中的八旗兵,一看主帥凶多吉少,自知就算逃了也活不了。因爲此時的清兵軍法嚴苛的令人難以想象,主帥死了他們逃走也活不了的。
這些紅了眼的八旗兵,先是拔刀將俘虜砍殺殆盡,然後嗷嗷叫着衝向城門。
候玄演一看,許多將領人才都被砍死,也斷了其他念想。
“給我射!”
箭矢如雨,石頭擂木一起招呼,血腥氣瀰漫整個杭城。人命有時候貴如千金,有時候賤如草芥...
城外的人馬,一臉懵逼,他們的將領都已經死的死,逃的逃。只剩下一羣下級將官,帶着大頭兵,隔着護城河,看自己的長官被砸成肉餅。失去了統帥的軍隊,茫然不知所措,這時候早就埋伏在城外的蘇州兵、江陰兵、以及投降的土國寶的人馬,從他們身後,將他們團團圍住。
隨着第一個士兵丟下武器,如同雪崩一般,所有人都選擇了投降。反正他們都是漢人,當初降清的是他們的長官,他們只是奉命行事。如今投降自己的同胞,心裡反而比當初更容易接受。
城樓上,吳勝兆心悅誠服,跪地說道:“恭喜督帥,立此大功!”
對於眼前這個年輕的都督,他是真的服了,短短半月時間,整個江浙道形勢發生了驚天變化。說到底,大半都是這個嘉定遺子的功勞。
候玄演扶起吳勝兆,目光向南,若有所思。
蘇州以南已經沒有可堪一戰的清軍,很快各地的士紳就會率衆驅趕清朝委派的官員,這時候最需要的是大義名分。
魯王在紹興興風作浪,公然對抗隆武朝廷,尤其是僞大學士張國維、熊汝霖、張國俊等人。這些鼠目寸光的官員,爲了眼前的所謂官位,悍然自立反對承認隆武朝廷的正統地位。
南明反清力量,倒有一半被他們用在內鬥上,是時候解決這個禍害了。因爲他們雖然是小朝廷,但是卻是浙江人扶持起來的監國,對江浙一帶的人很有號召力。
若是自己辛辛苦苦,將清兵瓦解,到頭來都便宜了魯王,這些無主之地都落入了魯王手中,候玄演是萬萬不肯的。
浙東的抗清事業,本來是錢肅樂、孫嘉績等官紳士民,憑藉着一股血氣不願降清,又得到了當地百姓的支持,才幹起來的。但是如今已經被方國安、王之仁這些所謂的正兵給竊取了。這些舊軍閥勇於虐民,怯於外戰,今日一戰充分說明了方國安、王之仁的無能。
杭州衙門口,雨還在下,廳裡每個人身上都溼漉漉的。
“給我上奏朝廷,就說本督平定江浙,心向金陵。願意提兵和洪承疇一戰,但是請陛下爲我掃清後患,早日勸魯王退位歸藩。若是有人不識時務,強要逆天理行事,本督願意爲吾皇,攘外安內,在所不辭。”手下的杭州新降的刀筆吏,筆下如飛,飛快寫就一封奏章。
在候玄演看來,這奏章自己必須要上。如今江南的士紳們心向大明,還在懷念當初江南的富庶安康,尊王攘夷是很有市場的。若是自己悍然自立,那肯定千夫所指,腹背受敵。既然如此,就一定要讓南明朝廷,成爲自己最堅實的後盾。
奏章傳到福州的時候,候玄演已經回到了蘇州,這一次蘇州士紳夾道歡迎。士農兵商無不振奮,杭州收復,蘇州再也不是孤城一座。沒人有再敢懷疑這個嘉定遺子、突然冒出的江浙剿恢總督,年輕的督帥。
“江北局勢如何?”來不及客套,候玄演下馬就問。
蘇州文武齊聚,你一言我一語,開始探討敵情。準備已久的迎接儀式,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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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州,行宮內。
隆武帝捧着奏章,嚎啕大哭,在行宮內設壇,遙祭歷代先帝。
“候玄演乃是朕的嶽武穆,是大明的謝安石,是上天賜給朕的忠臣良將哇!”
隆武帝最感動的,不是候玄演的功績,而是他處處維護自己的尊嚴。雖然素未蒙面,但是他對自己這個近乎傀儡皇帝,給足了尊重。自己雖然是皇帝,但是全是依仗鄭氏兄弟,才能登基。
海盜出身的鄭氏兄弟以鄭芝龍爲首,他們迎立唐王的主要目的,是爲了作定策第一勳臣,來鞏固自己在福建唯我獨尊的地位。
隆武帝一心想着恢復南京、北伐中原,卻被鄭家兄弟把持朝政。
就在不久前,戶部尚書何楷上書彈劾鄭芝龍兩兄弟“無人臣禮”,隆武帝大加讚賞。可惜皇帝讚賞沒用,他還是被鄭芝龍蓄意迫害,被迫致仕還鄉。
但是鄭芝龍可是海盜出身,你罵完他想拍拍屁股回家養老,是萬萬不可能的。
鄭芝龍派出手下,半路截住這位原戶部尚書,將他的耳朵割掉。當血淋淋的耳朵出現在隆武帝奏案上的時候,真個南明朝廷都知道誰說了算了。
自古權臣跋扈,無過於此...